。

——我们以后，只是伙伴关系了。

小受愣住了。

也就是说，之前的各种都一笔勾销？

以后再也不会有那些拥抱，亲吻，也不会依偎在一起享受静谧的时光了？

笑容僵硬在小受的脸上，他讪讪地退开一步，神色复杂地注视着面前的大猩猩。银背眨眨乌黑的眼睛也看着小受，

但是很快，它有些别扭地挪开了视线。

受深深呼吸，努力打起精神，向银背点了点头。然后有些慌忙地转身，四下寻找之后指着一棵果树比划了两下，告

诉对方自己要去觅食了，便匆匆离开。而银背只是谨慎地注视着他离去的背影，再无其他任何表示。

小受来到了他刚才看到的果树下，却并没有停下脚步，他失神地向树林深处走去，并没有什么具体的目的地，只是

不想在猩猩群中呆着，他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伙伴关系，这不就和分手是一个意思吗。分手之后还是做朋友什么的……原来大猩猩也流行这一套。小受找了个没

有什么动物出没的地方，靠着树干慢慢滑坐在柔软的草地上。

他并不怪大猩猩做出这样的决定，只是一时间还难以适应。

他自认虽然不是很小心眼，但是在感情上也不算十分豁达。分手了还要向朋友一样玩在一起，对他来说很有难度。

但是事已至此，他不接受也不行。对银背来说，大概伴侣最重要的是能生小猩猩吧，那么自己这样一个毫无用处的

人，已经不值得银背像以前那样无微不至地爱护着了。

小受有些恍然地盯着一条青色的小草蛇从旁边经过，又努力地想了想，觉得银背还是对他很好的。因为怕他一个人

生活太吃力，还特意要求他留在这里。不过，这可能也是对方能给自己的最后的关照了。

接下来这一整个白天，他都独自漫步在雨林之中。并没有远离大猩猩的领地，领地附近由于有大猩猩的存在，所以

很安全。相比之下，如果一个人生存，安全问题是他最应该担心的地方。

接近傍晚的时候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受在一片雨雾中回到领地里，到处都湿漉漉的，几乎所有的猩猩都回到树上

去了。

小受走到早上他醒来的那棵大树之下，独自在那里伫立了好久好久。

隔天，一直到太阳升到天空正当中，银背才看到小受不知道从哪里拐了出来。他一只手揉着鼻子，另一只手环在胸

前揽着几个橙色的果实。早上没有看到小受，银背还有些担心，但是现在看来也没有什么问题嘛，虽然看起来有点

无精打采，但毕竟是有吃东西，银背琢磨着，对方怎么也是一只公猩猩，应该比自己之前以为的要坚强一些吧。

受昨天淋了雨，今天就有些感冒了。这里当然没有感冒药，就算想喝点热水也没办法。虽然没什么胃口，但是多吃

些水果补充点维生素也是好的。

银背的身影很醒目，于是小受特意选了个离它比较远的地方，坐下来开始用餐。虽然银背说什么伙伴的，但是小受

也不想再麻烦对方了。目前就先保持距离好了。虽然自己心里很舍不得，但是或许随着时间的推移，能真的云淡风

轻也说不定。

而银背，看着真的不再跟在自己身边的小受，忽然间觉得有点失落。

这两天有一只母猩猩和它很要好，一直都跟在它身边。银背没有像往常一样疏远对方，于是现在两只猩就坐在一起

，吃着银背摘来的香蕉。年轻的大猩猩王嚼着软绵绵的食物，有些出神的凝视着远处的小受。他的脸都藏在树木的

阴影之中，看不清楚。

香蕉吃完，母猩猩搔首弄姿地在银背身边嗷嗷叫，意图十分明显。

银背收回视线，有点高兴可以顺理成章地把心思从小受身上移开。它审视了一下面前的母猩猩，觉得并没有拒绝它

的理由。之前，大概是希望能由小受为自己生下小宝宝吧，所以它对其他猩都不闻不问。而现在，也是时候确实地

关心一下后代的问题了。

当它搂住母猩猩的腰的时候，感觉十分陌生，手掌之间不再是光滑的肌肤了，腰围也至少大了两圈。如果这样是正

常的话，银背倒还是觉得“不正常”好像更吸引它。

但它很快就清醒过来，摇摇头赶走脑海里的胡思乱想，继续履行作为一族之长的职责。

一晃几天过去了，小受情绪低落地游荡在大猩猩的族群周围。没有了银背的照顾，他显得与这里更加的格格不入。

这段日子，其他大猩猩渐渐注意到小受处境的变化。在它们看来这是个不爬树不吃树叶的任性家伙，失去了大猩猩

王的宠爱之后，他理所当然成了不少雌猩猩奚落的对象。

此外，之前患上的感冒也一直没有好转。小受因为淋雨而着凉，但身边却再也没有可以给他提供温暖怀抱的对象了

。

于是在某一天，身体上的负担似乎达到了顶点，受一早起来就没有精神，他靠在一棵树后觉得身上忽冷忽热，十分

难受。发烧了吧……他一面想一面双手环抱着身体，却还是一个劲的发抖。而嘴唇却早已因为身体的高温灼的干燥

起皮。

很快，他连坐着的力气都没有了，慢慢侧身倒在了松软的泥土上，眼皮也因为有体温烘着变得越来越沉，小受的眼

睛已经眯成了一条缝。

忽然他模模糊糊地看到一只毛茸茸的爪子伸到它的面前。

他努力打起精神，才看清原来是那只曾被他医治过的小猩猩。

小猩猩看到小受很难过的样子，有些迷惑不解。躺在地上干什么？它吱吱叫着似乎是想让小受起来和它一起玩。受

很疲惫地将眼睛闭上，努力忽略小猩猩在周围制造的噪音。他希望能睡上一觉，或许等他醒过来，热度就会消退了

。

小猩猩不懂得大家为什么都不和小受玩，它却是一直很喜欢这个白白的猩猩啦。而且，现在他不但白白嫩嫩，皮肤

上还透着点粉红色，像个可口的大桃子。

它用手掌拍拍小受的手臂，却没有得到回应。小家伙叫得更起劲了。

坐在空地中央的银背，早就对角落里的吱吱喳喳声不耐烦了。怎么回事，像个猴子一样聒噪，简直吵死猩了！它很

不满地想到。

忍了一会，居然还没有安静下来。银背也觉得自己最近的脾气越来越不好，但就是控制不住。

它终于受不了了，低声咆哮着向那个喧哗的角落里走去。

在一棵粗壮的合欢树后面，一个小家伙上蹿下跳忙得不亦乐乎。银背的目光只在小猩猩身上扫过一个眨眼的时间，

随即，它的全部注意力就都被树下侧卧着的小受吸引过去了。

这几天小受明显在躲着它，白天很少见到他显眼的身影出现在领地之内，银背还为此感到郁闷了好一阵子。

躺在地上干什么？银背有些纳闷地伸手去拉小受，可见大猩猩小猩猩的思维方式都差不多。但是它的手才一碰到小

受的肌肤，就感觉到了那不同于往常的体温。

小受的体温一般总是比大猩猩要低一点，摸起来很舒服。但是今天他变暖了好多啊……

银背挥挥手，把小猩猩赶开了，又回过头来在小受的身上轻柔地抚摸。

受正烧的晕晕乎乎的，下意识地就扭动身体想躲开去，大猩猩毛茸茸的手臂身体让他觉得更热更加的不舒服。

而银背，完全陶醉在掌心里温暖滑腻得快要化开来的感觉中了。它暂时忘了之前什么伙伴的约定，有些强硬地将对

方拉起来，靠在自己身上。

小受整个人软绵绵的，即使想挣扎也是有心无力，于是他就呈现出一副任由对方摆布的姿态来。银背想起小受总是

这样的安静温顺，想起过去那些亲密的美好时刻，它感到自己的胯.下蠢蠢欲动起来。他之前还以为再也不会有这样

的机会了呢，而它又习惯了小受苗条的身体和光滑的肌肤，相比之下那些母猩猩总是让它觉得怪怪的。

大猩猩咽了一口口水，有点忐忑。而小受似乎没有拒绝的意思，一直老实地歪头靠在它的肩膀上，只偶尔发出很小

声的呻吟。

偶尔一次的话……应该没有关系吧？大猩猩的手向小受的身下滑去，有些发痴地想着那个隐秘的地方会是何等的火

热紧致。银背小心地将手指探入那个熟悉的小穴口，它也变得越来越兴奋。

迷迷糊糊中，小受感到下.体一阵疼痛，被侵入的感觉熟悉又带着一点陌生。他的胸膛贴着凉爽的草地，背后则是厚

实的毛皮像冬天的大毛毯一样盖了上来。就好像被夹在水与火的中间，每个毛孔都张开了希望能向外释放郁结多时

的痛苦。

偏偏意识还在，也能感受得到那与以前并无二致的律动，和楔在身体里火热的硬物。

银背……

受喃喃的低语，转瞬就化在了暖意不断蒸腾的空气中，消隐无踪。

待受再次清醒过来之后，他发现热度几乎已完全退下去了，余下的只有满身酸痛，筋骨好像错位了一般。他呻吟着

动了动身子，选了个舒服的姿势歇着。身上还有些汗水未干的地方，他赶紧用手蹭了蹭，免得一吹风，热度反复。

刚才……是银背吧。他心情十分复杂地想。

不是已经结束了那种关系了吗，怎么又？这种不干不脆藕断丝连的感觉，让小受没来由地想起之前那个酱油男朋友

。但马上他就摇了摇头，他不相信银背会那么自私，又反复无常。

视线所及之处，他看到两个青皮大果放在巨大的棕榈叶上。概是银背留下来的吧。小受伸手拿起一个嗅了嗅，有很

浓郁的水果香。

他心里又重新燃起了一点点希望，或许即便不能生孩子，银背依旧对他有不一般的感情？猛然间发现自己的伴侣竟

然是同性，不管是谁都会有些动摇吧。如果实在人类社会，可能会因为之前听说过同性恋这回事，所以有个大概的

心理准备。但是对于动物来说，这可能太颠覆它们的世界观了。

或许之前，自己应该再给银背一些时间，让它能考虑清楚，对于两个人的事情到底是怀着怎样的感情。至少应该再

强硬一点，不至于像前些天那样一看到银背就躲得远远的。

想到这里，小受觉得忽然精神了一些，他想，应该和他的大猩猩再努力地沟通一下。并不是自我意识过剩，他觉得

对方对他依旧是饱含着依恋与渴望的。

受又休息了一会儿，也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等他觉得体力恢复得差不多了，便捡起放在树叶上的果子，从树林中

钻出来，视线在领地中寻找着那个高大的身影。

一些母猩猩三三两两地坐在中央的空地周围，还有未成年的雄性黑背大猩猩，四仰八叉地在晒太阳。十分闲适恬静

的气氛充满了这片林间的小世界，温柔得如同家一般。

小受也感到了这种和谐的氛围，他有些新奇地四处张望，渐渐漫步到了林地中央。忽然，他注意到了一侧稍高些的

小土坡上，银灰色的皮毛反射着点点灿烂的光芒。

小受刚刚抬起的脚，僵住了。

他看到银背和一只母猩猩亲密地依偎在一起，两个猩正分享着同一个看起来十分香甜的青皮大果。与留给自己的一

模一样。

受把手背到身后，怔怔地看着不远处的那两只大猩猩，它们就好像是一对夫妇，银背偶尔会在母猩猩身上轻轻拍打

，好像是情人间的爱抚。

忽而，大猩猩王注意到了一直锁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它转过头，一下子就看到了独自站着的受。视线交汇，小受下

意识地又向前走了一步，但是银背吞了口口水，很快将头转回去了。银背大概是想起了之前的情事，有些尴尬，又

有些害羞。事后想来，它到底是没有确认过小受是否同意它的做法，于是现在，它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对方才好。

而受毕竟是不了解银背的心情的，即使能够了解又怎样呢？那刻意的忽视闪躲，已经让受几乎无法呼吸。

他一个人呆立了很久，终于默默地转身离开。

他忍不住在心里嘲笑自己的天真，竟然会以为银背还会回过头来像对待恋人那样对他。现在才是银背——一只成年

的首领大猩猩正常的生活吧，过着悠闲的生活，拥有至少一打的雌性猩猩，和一群小猩猩。而自己，如果走运，大

概也会被纳入到对方庞大的后宫之中。

他有些厌恶地把那两个果子远远抛开，这又算什么？上过他之后的施舍？还是给“银背的后宫一员”的福利？

受可以忍受对方对自己冷淡、漠视甚至不闻不问，也可以忍受在远处看着银背与雌性们相亲相爱；但他无法忍受的

是，肉体上的交融却要伴着心灵上的疏远。

如果这是他曾经的大猩猩留给他的唯一选择，那他拒绝做这回答题目。他宁愿完全退出，再也不回来。

于是这天的夜里，当所有的大猩猩都爬上大树，陷入被香甜嫩叶和野果包围的梦境中，小受一个人，小心地走出了

领地。

柔和的月光穿过偶然变得稀疏的树枝，安静地洒在林间小径上。他漫无目的地地向前走去，渐渐远离了大猩猩们的

小小家园。

与银背在一起的日子，他觉得很开心。但是现在这一切都结束了。

——

忍不住唱：小受不是你想上，想上就能上……

小受一夜没有休息，当清晨太阳升起，他已经相当远离了大猩猩的领地。在清晨湿润的薄雾中，他找了个头顶树木

稀疏、能晒到阳光的地方坐下，不敢睡得太实，但毕竟抵不过困意，终于歪着头慢慢进入了梦乡。

之后，他就开始了只有一个人的崭新的雨林生活。

其实独自生存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已经到了这个世界不短的一段日子了，对环境有了大概的了解，知道什么能吃

什么有毒，能避开沼泽和剌人的藤蔓。他甚至可以自由的生火，这是之前绝对不敢想象的。

小受试着做了几个小陷阱，完全是照着记忆里的小孩节目照猫画虎，但是居然屡次成功。大概是因为荒无人烟的地

方，动物也没什么警惕性。

但是生火烤肉的香味，容易引来野兽。有一天天刚刚擦黑，小受把肥美的大兔子架在树枝上，手里举着烤好的一只

后腿。还没怎么吃，就听见前方树丛里一阵沙沙声，一只大个头的山猫从里面探出头来。

像体型稍小的豹子一样的不速之客，惊到了小受。他与山猫对视片刻，见对方并没有离去的意思，自己又没有与对

方干架的打算，最终他只得留下大半只的烤全兔，叼着一条后腿悻悻地撤退了。那之后，他每次用过火，都会走得

远远的，免得那些野兽闻着味道跟上来。

啊，对了。小受也终于学会了爬树。

之前一直学不会，他仔细想想，觉得自己过去，其实并没有认真想要学。最初的时候，因为被大猩猩绑在身边控制

了人身自由，所以有些消极抵抗的意味，一直没有打算过自己爬树。后来接受了银背，又觉得反正可以依赖对方，

即使不会爬树也没有什么了不起。

自己就好像长不大的孩子，依赖着身边的人。

受想起那是对自己关怀无微不至的银背，心里有几分苦涩和遗憾。比起和前任男友…不，前前任男友分手的时候，

受觉得他对银背，并没有怎么生气，更谈不上恨意。

他理解银背的行为，动物的天性就是那样，就像大猩猩不可能吃肉一样。然而理解是一方面，作为人，他却无法接

受。

勉强银背只首着一个不能生育的对象，对于银背和其他母猩猩而言都是十分残忍的。小受作为动物学家，最不愿意

人工饲养或者类似的行为扭曲了动物原本的特征。

他每天白天沿着一条细细的溪流，向南方前进。虽然有固定的方向，但是因为没有什么动力，所以走得并不快。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