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态！完全变态！”这路以涵的话还没说完，云扬那头就咒骂了起来，“小路你在做什么呢？是不是社团又调查什么好玩的事情了？带我一个啊！”

那时的云扬，根本无心在听。

抿了抿薄唇，路以涵又大胆问道：“我说如果，如果真的有个男人跟你告白，那你会怎么做？”

仿佛路以涵对这个问题还挺严肃，云扬只是稍微想了一下，然后便说：“那我会直接给他两巴掌，甩醒他，从此以后，别让我再见到他！”

听到这般话语，路以涵的脸色有点失落：“真的，连个机会都不给么？”

“哎呀！”那头云扬都已经不耐烦了，“小路你问完了吗？我都回答完了，你还要问！你在喷泉广场是不是，我马上就来！”

随后，电话已经挂上。

路以涵慢慢合上手机，欧阳苏零把他的神色全部看在了眼里，有点失落，有点纠结。

欧阳苏零知道，路以涵此刻的心情，一定因为自己刚刚那番话，变得很糟糕，这时的欧阳苏零，对路以涵的“暗恋”，似乎不那么有偏见了，或许，他是真的喜欢自己，如果换成是自己被心爱的人说了那番纠结无比的话，同样也会很不好受吧！

其实，路以涵对自己的喜欢，也不那么可耻。

反而现在看来，这些都是青春的记忆，青涩的美好爱恋。

然后，欧阳苏零记起，那时，自己赶来的时候，看到的是一时局促地路以涵，再然后，他就看到路以涵抓过身边走过的一个同班女同学，来了一场轰动一时的浪漫告白！

直到今天，欧阳苏零才知道，原来，那时被路以涵告白的对象，竟是路以涵随便拉的！那时，精心的计划，浪漫的玫瑰，其实都是为自己准备的！

只是，路以涵害怕失去，所以临时选择了改变。

以至于，后来好长一段时间，欧阳苏零都觉得自己是一个大大的电灯泡。

每次看到路以涵和那个女生亲昵的行为时，自己的心竟然憋屈的慌，那时的自己，以为，那是不想当电灯泡的罪恶感！

而现在，欧阳苏零已经，不很清楚了。

当路以涵和女孩在喷泉里亲吻的时候，欧阳苏零的眼前景色一晃，眨眼间，又变了风景。

已经不在刺城大学，而是到了宝宝熊的餐厅里。

欧阳苏零永远也不会忘记这个餐厅，因为很小开始就自己打工赚钱的他，在上大学的时候虽然也已经存了不少钱，可是也不能停止工作。而这个刺城大学附近的宝宝熊就是欧阳苏零大学时打工的地方。

这个宝宝熊不仅靠着刺大，还靠着刺城大学最着名的益忧高中，生意还不是一般的好。

为了多赚一点，欧阳苏零当时选的工作时间是晚上六点到十点，要不是学校有门禁，他还想多熬一点时间呢。

欧阳苏零找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转脸看向吧台上穿着服务生衣服的自己，不禁开始怀念那时快乐的时光。

看看墙上的时钟，应该是块下班的时候了。

一会儿，云扬就收拾了一下，离开了宝宝熊。

欧阳苏零连忙跟了上去。

因为他知道，在门口，每天夜晚的这个时候，都会有个人，在那里等待。

出了门后，在街角的路口处，却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

诧异之后，欧阳苏零这才想起，那时候，路以涵似乎还不知道自己打工的事情吧！好像，还不是这个时候起。

等到云扬拐过路口的时候，欧阳苏零看到了角落里的熟悉脸庞。

是路以涵。

他穿着普通的衣服，只是和平时的风格不一，带着压低帽檐的鸭舌帽，悄悄地，跟上了云扬。

并保持着固定的距离。

欧阳苏零愣住了，呆呆地看着他流露出的关心，心里一阵感动。

原来，早在他正式提出接自己下班之前，他就已经开始默默保护着自己了。

那么，这段时间，又是多久了呢？

这样的路以涵，让欧阳苏零的心，再次震撼，心里，五味繁杂。

等到云扬走过一个巷口，路以涵还没走过的时候，巷子里便走出来几个流氓模样的男人。

他们嘴里叼着烟，盯上了云扬，几个眼神示意下，那几个人便朝前加快步伐，应该是想袭击云扬了。

路以涵看到这个场景，根本没去思考什么，快速冲了上去，直接出腿，踢倒了走在最后的流氓！

流氓大叫了一声后便引起了前面流氓的注意，他们纷纷回头，看到自己兄弟被踢，不免放弃了打劫云扬，而是直接往回跑，一帮人，一下子把路以涵包围了起来。

见他们人多，路以涵也不敢轻举妄动，为了不让好管闲事的云扬发现，他慢慢地退着，直到退进了巷口里。

这时的云扬，确实是听到了某些动静，回过身看时，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而就在前一秒，那群流氓已经和路以涵进了小巷。

就在云扬转回头继续走的时候，路以涵已经和他们开打了起来！

这一幕，也全部被欧阳苏零看到，他的身体虽然轻飘飘的，可是，他的脚步在此时，竟然十分沉重！

他想起了那个夜晚，他刚回到宿舍不久，路以涵便回来了，带着满身的鲜血和满身的伤！

他没有问路以涵为何会弄成这样，只是，没想到，他遍体鳞伤的原因，竟是为了自己！

欧阳苏零从来都不知道，路以涵为他，默默地做过这么多事情！也许，还有他不知道的，很多，很多。

他是，真的，很喜欢自己。

而自己呢？

喜欢他吗？

脑袋混乱，欧阳苏零已经来到了巷子里，那里，路以涵一个人，对付好几个流氓！就算他功夫再高，也敌不过这么多双手脚啊！

气急败坏的流氓还掏出了随身携带的匕首和棍子，不断地朝他挥去！

鸭舌帽早就落到地上，眼镜也有点破损，衣服上更是渗出可怕的红色！

终于，欧阳苏零实在是再也忍受不住，直接冲上前去，想替路以涵挡去刀棍，想替路以涵对付流氓，却因为透明的存在，无能为力。

然后，欧阳苏零的泪水悄悄落下，怒吼着“不要”，却依旧是徒劳。

冰冷的夜晚，欧阳苏零只恨，时间过得太慢。

等到流氓们发泄够了，他们才离开，留下的，是似乎奄奄一息的路以涵。

一只手探上路以涵的脸颊，想为他擦去血迹，然而，他知道，这根本是没有用的。

一会儿，路以涵努力撑起自己的身体，一瘸一拐地扶着墙壁离开小巷，眼神坚定，嘴里低声重复着：“云扬回去要用热水，快点回去告诉他，我已经打好了。”

就这样，吃力地挪动自己，路以涵用惊人的意志，撑回了宿舍。

而听到他话的那一瞬间，欧阳苏零的泪水就止不住下落，看着那个让人心疼的背影，欧阳苏零的拳头，紧紧握起。

他永远都不会忘记，就在今晚后的第二天，路以涵便提出要在云扬下班的时候，去接他。

042. 真心

眼前的视线变得模糊，风景变换，欧阳苏零再次换了地方。

这是一个宁静的夜晚，天空中，繁星点点。

欧阳苏零飘在空中，望到了，那正趴在阳台上的路以涵和云扬。

“过两天就是你生日了，说吧，想要什么生日礼物？”路以涵直接这么问道。

欧阳苏零想起，那应该是大三快暑假的时候了吧。

“生日啊，又不是大生日，不想过，没意思的！”云扬倒是说的很实在。

“哎呀，就随便说说嘛，总要有一些自己想要的吧！我又不是一定会给你买！”路以涵也好像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那……”云扬心里突然有了奇思妙想，看着满天的星星，笑道，“现在都快要夏天了，我却想要看到雪景！哈哈！我看这也只有做梦才能看到了！”

“是啊！只有做梦了！”路以涵也随之附和了一句。

他们的对话，就像无心的玩笑，可是，现在欧阳苏零已经知道，某人是真的要给自己庆祝生日的。

他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个大三生日的夜晚，满天的星星，漫天的雪花，真的就如做梦一般。

眼前景色一换，云扬已经一个人走在回宿舍的小路上。

而今天云扬的穿着，让欧阳苏零知道，此时此刻，就是他生日的那夜。

远远地，欧阳苏零便看见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手里捧着无数的特制烟火，想走到最佳的位置。

可是，倒霉的事情，却接二连三的发生。

先是撞上电线杆，再是踩到积水滑倒，还有选错位置之类的，看得一边的欧阳苏零，一阵偷笑。

终于，路以涵在关键时刻找到了最佳位置，迅速地点起所有特制烟火。

“嘭、嘭！”好几声，烟火全部在空中爆破！

云扬也由此停住了脚步。

当他抬起头看向天空的时候，熠熠的星光伴着纷纷飘落的“雪花”！

刹那间，云扬露出了甜蜜的笑容，张开双手，在雪花中转起了圈。

而路以涵，则是远远地看着他，看到云扬的笑容后，自己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然后揉了揉自己被撞痛的额头，痴痴地看着那个在雪花中飞舞的天使。

这时，欧阳苏零也飘到了路以涵的身边，和他一起看着以前的自己，当时的幸福感，再次涌上心头。

突然地，身边的路以涵摸着额头淡淡地自语了一句：“如果你真的身带诅咒，那么，我愿意一辈子陪在你身边倒霉下去！”

这句话说完，欧阳苏零就愣愣地转脸看向了路以涵。

小路的这份爱，竟是这般深厚。

眼前一黑，情景再次变换。

不再是夜晚，阴阴的天空，飘着小雨。

伸出手掌，雨水穿过，欧阳苏零透明的身体，却感觉不到任何温度。

细雨中，欧阳苏零看到了记忆中熟悉的舞台。

那是自己参加校园“K歌大赛”的时候吧！当时已经成功进了五十强，而今天是五十强为自己拉票的日子，操场上，早几天前就搭好了露天舞台。

只是，没想到，竟然下起了小雨。

雨不大，却浇熄了人的热情，浇灭了选手们的激情。

第一个选手上台去唱歌，除了同宿舍的朋友，根本没有人停下脚步，一首歌结束，负责器材的老师说音箱是不能在雨中这样一直开下去的，必须关掉！

所以，等第二个人拉票的时候，已经是完全无声的状态了。

几个人下来，本来还有点激情的云扬，也苦起脸来，很多人都抱着随便的态度，想着早点结束，早点好啊。

这时，欧阳苏零看到，本来一直陪在云扬身边的路以涵却突然悄悄离开了。

欧阳苏零知道，他应该是去拿早就准备好的横幅，然后最让自己感动振奋的一幕就会上演。

好奇路以涵当时是去哪拿的横幅，欧阳苏零便跟了过去。

看着路以涵走进了小商店，一进去就对店员吼道：“快点，给我一个大大的横幅！”

店员一脸小白：“我们这里，没有这个东西。”回答得还十分专业。

因为时间紧急，路以涵只好又冲出了小商店，左右看看，并没有看到图文制作的店面！

就在他快要没辙的时候，突然让他看到了小商店旁堆放的杂物，眼尖的他，一下子就发现了那里的横幅，冲过去拿了起来。

却被店员制止了：“你干什么？那是别的人放在这里的！你不能拿！”

“借用一下就好了！”路以涵恳求。

“不行！”店员很是坚定。

无奈之下，路以涵只好摘下了脖子上的项链，递到了店员手里：“我把这个压在你这，我保证，绝对完璧归赵！不会给你添麻烦！”然后，就期待地看向店员。

店员看到那个闪着耀眼光芒的项链时，眼睛都直了，接过项链，他的心思已经完全不在横幅上面了，摆摆手道：“好吧，你早点拿回来啊！”

“好的，一定！”路以涵终于得到允许，抱着横幅，飞一般地跑开了。

而欧阳苏零则是看着那个项链，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如果自己没有记错，路以涵曾经对他说过，这条项链，是他妈妈留给他的唯一纪念物。

他竟然，为了一个横幅，就把它轻易压到别人手上！

等欧阳苏零再看向舞台那边时，那里，已经热火朝天了起来。

他记得，那时，自己上台，就想随便唱两句而已的，却没想到路以涵拿着大大的加油横幅出现在舞台下面，并摇手呐喊：“云扬，加油！”

不断地喊着。

所有人都向他投去异样的目光，可是，他的热情，似乎不因为任何事情而改变！

那时的自己，因为路以涵的鼓励，突然记起自己的热情，是啊，自己不是一直都以笑容灿烂着称么？现在呢？现在竟然因为这一点点的小雨，就萎靡不振的，像什么！从来不多做夸张动作的路以涵，现在都能在雨中尽情挥舞，那么，他自己还在郁闷什么呢？从来，唱歌不才是自己最开心的事情么？

没有话筒，没有观众，云扬却露出了大大的笑容，然后自己倒数了三秒，歌声脱口而出：“恋爱ING，Happy，ING，心情就像是坐上一台喷射机……”激情的声音，瞬间在雨中爆炸开来！

唱到最后的结果是，所有的选手都跟着云扬一起唱五月天的这首《恋爱ING》，不仅带动了气氛，还让许多同学驻足观看，成了刺大K歌史上的一个佳话。

为了那一天，自己还写了一首歌呢，只是，欧阳苏零也是今天才知道，路以涵的那份鼓励和加油，付出的价值竟是这么巨大！

昂起头，欧阳苏零迎向这细细的雨珠，这一刻，他竟然感受到了温度！

不是冰冷的雨水，而是暖暖的，入心扉的那种。

身体，在一瞬间，再次飘了起来，渐渐地，竟越飘越高！

直到那个舞台，那些人影，都变得很小，欧阳苏零才自行闭上了双眼，随风飘荡。

也许，投胎之前，可以知道这些，也无悔了。

心里，突然变得十分安静起来。

空荡荡的，一个声音在心底响起：“云扬，你喜欢路以涵吗？”

对于这个问题，欧阳苏零第一次非常镇定地思考，然后，他的嘴角微微上扬，用自己的心，回答：“对，我现在才知道，原来我是喜欢他的。”

“是什么样的喜欢？”另一个声音继续问道。

依旧闭着双眼，身心都放松了下来，欧阳苏零的脑海里，出现了几个片段。

那时，自己感冒，路以涵要离开为自己买药，自己却拽着他的手不放开，现在想来，原来，当时自己是害怕了，害怕这一病就再也起不来，怕起不来就再也看不见路以涵了。

那种感觉，是离不开。

那次，自己和路以涵以及他的女朋友一起吃饭，女孩很爱撒娇，老是靠近路以涵，也老是去喂路以涵吃菜！而路以涵呢，好像不喜欢，却还是接受了女孩的所有行为。那次，云扬甩手离开了，现在想起来，是带着愤愤的态度。

那种感觉，叫吃醋。

还有一次，他和路以涵去外地打工，说是可以赚一笔大钱，没想到去了之后才知道是被人给骗了。那时的他们，身上一共只有两块钱，到了晚上，他们用两块钱买了一个大饼，分着吃了。再然后，他们就在车站的角落里，相倚而眠。那时的自己，根本就没有感觉到一点苦，反而，感觉很是甜蜜，现在想想，甚至还带着点庆幸两人单独患难的感觉！

那种感觉，叫知足。

还有路以涵每对自己做出一件让自己十分感动的事情，自己的心里就更喜欢他一分！直到后来，一分一分地累积，终于，从喜欢，变成了爱。

再或许，就如路以涵对云扬说的，从他们第一次在刺红馆门口相遇开始，路以涵就已经走进了自己的心。

也许，这就是一见钟情，再也许，这叫做前世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