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再次进入驾驶舱。
舱门外风声扯呼。
两分钟后程浓出来,“八百米。”
安治已经把段黎挂在胸前了,段同志正手脚并用地扒在领导身上。回头看了一眼窗外,一回身抱着安治脖子的手再加三分力气,“团长,我虽然一贯顽劣,但是恐高这一点是真的。”
“教授,我知道了,但是如果你一直用力勒我的脖子的话,在气压压力的作用下我窒息的可能性极高,你是想和我一起摔死吗?”
殉情?
段黎一身冷汗,立刻放手,再次检查了一遍把他和安妖怪栓在一起的几条牛筋带子和钢制拉扣,死死地抱住了安治的腰,把脑袋歪在安治的肩上,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闭上眼:“跳吧。”安治诚可怕,生命价更高!——豁出去了。
安团长,看看身后,“跟上。”一步跨出了机舱,奔向了自由的天空。
庄书礼一把提起罗巡:“我们走。”
“老庄,老庄,我可以自己走到门口。”怎么说他也是身高185体重85公斤啊,就算现在挂在庄书礼同志身上他也不能让老庄把他当行李提吧!“我不怕高……”
最后一句话是罗巡同志在800米高空上说的:(
程浓和刘静这组比较和谐,没有废话,程浓挟着刘静的腰就跳出去了。
钟林晔一步没拉的跟了出去。
何冰站在舱门口,回头看看还在发怔的两位也门飞行员,本着人道主义精神,提醒他们:“我们走了,两位也早做打算吧。”是跳啊,还是回祖国去跳啊,越早决定越好!
跳出舱外,何冰看着下面不远处的同伴,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每秒7米的下降速度,他们在训练的时候一般都在1000米左右起跳,100米以后才开伞,对于初次跳伞的人,考虑到氧气和气压的因素,前16秒是最容易失去意识的时候,刚才有人对那三只菜鸟普及过这一知识吗?!
汗!“算了,反正就算晕过去他们也摔不死,不是还有人带着他们呢……”
何冰同志在胡思乱想中,慢慢拉开了伞,朝着地面飘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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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书礼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两位军部大员,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直到对方把调令都递到他面前了都没缓过神儿来,根本不知道接,把个扛着一颗星的将官晾在那里伸着手不知道该怎么往回收。
“咳咳。”旁边两颗星的这位干咳几声,提醒庄书礼上校接调令。
可惜庄大队长受的打击太大,继续愣神。
站在他身后的一队长看不过去了,当着两个将官的面抬脚踢了自己的主官一脚。——力道十分不轻:)
真不错,一脚下去,庄大队长——还是没回魂:(
俩将官的表情都十分尴尬,比失魂落魄的庄书礼同志好不到哪儿去。
双方都干杵着。一起被抓来听任命的八个中队长陪杵。
二队长杵不下去了,直接越级上前,一手接过少将同志递过来的调令直接拍庄书礼脸上,大喝,“大队,你接不接?”
大队吓得一跳,总算醒过神儿了,任由调令掉到地上,结结巴巴地指控:“首长,这,这,这……”
两位首长都是精于事故的,根本不让他说话,“庄上校,怎么说这也算是升迁,恭喜了。”
“是啊,希望你离开二炮特种兵大队后,在国防部继续为祖国的军队建设做出应有的贡献。”
“首长,这,这到底、这……”
这什么这?!你唱戏啊!几个中队长恨铁不成钢,恨不得踩死不争气的大队长。
两位将官已经起身了。
“那么我们就告辞了。”
“留步。”
“不要送了。”
“两位首长,”老实人发急了,一把揪住两个将军,“我不是要送你们,我是要问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为什么你们会突然跑来告诉我我被掉到国防部去了。”
你问我们我们问谁去啊。两位将军也很委屈,不就是抽签抽输了吗,否则他们怎么会来宣布这种把人往火坑里推的任命,缺了大德了。
“庄书礼同志,这是上级研究决定的,你身为军人,服从命令是天职,难道你想违抗军令吗?”
庄书礼同志又吓了一跳。
后面的八个队长一起撇嘴:违抗军令,好大的帽子啊。
三队长挺身而出:“大队,什么事儿都得有第一次。”和两个将官互瞪两眼,三队长大义凛然地归队。
纵横沙场多年的老庄同志终于完全回魂了,揪住俩将军的手不由自主地加了三分力气:“首长,我说过我不想去国防部,我的报告上写的很清楚,上次军区来做访谈的时候我也当面说了,连军长都答应了不让我去国防部的。为什么前后才一个多月就变卦了?”连调令都下来了!
呜呜,你揪住我们干嘛啊,跟我们俩有什么关系啊!
“庄上校,你应该看一看调令,上面不但有国防部和咱们军区的印章,还有军委的印章。”大哥,说的够明白了吧,军区有军委大吗?
四队长冷哼:“安将军的手脚够快的啊,连军委都搞定了。”
“咳咳。”二星将军继续干咳:“同志,不要在背后非议上级。”
“首长,”五队长抱打不平:“他没有非议上级,他是在夸奖上级。换成我的话我得往死里夸。”
俩将军上级的脸色都涨红了。
庄书礼大队长义无反顾地挡在了火爆的五队长前面,大无畏地直视领导:“首长,肯定有什么原因,你们才会改变主意的,告诉我,让我走也能走个明白!”在领导位置上也坐了好几年,实诚如庄书礼也知道军区要是样样都肯听军委的那几十年来军委就不会屡次把各大军区改了又建撤了又并了。
一星首长很无语地看着二星首长:首长,我能不给他更正一下,不是我们,是其他人!
二星首长很悲催,“庄上校,说句实话,你认为这次军区和两弹部队肯放你走,军委是拿什么来换的?”
庄书礼不知道。他的全副心力都在大队的工作上,其余的上层建筑的事情真的一窍不通,也不关心。
他不关心,有人关心,六队长脸色有点复杂:“首长,您是说扩……”
首长摆手,“知道就好。”看看还是一脸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这群特种兵精英,神神秘秘地补充:“而且不止这些!”
二队长了悟了:“还有兵工企业?”
两位首长都吓一跳。他奶奶的,不用这么直接吧。
庄书礼也了悟了,“所以你们就把我卖了。”上个世界末全军大精简,人走了一半,军工企业改民用了一半,这倒好,才十几年,又改回去了。改回去就改回去吧,这是是顺应世界潮流的需求,为什么要把他给改国防部去啊。
可惜至此,二炮特种兵的精英都已明白,庄书礼大队长的离开已成定局。
两位将官松了口气:“注意保密,保密。”买卖人口是不道德的,尤其是卖给安治:(
“留步,不送。”
脚底抹油,溜吧。
没人在意两位将军的去留。
七队长无限留念地走到大队长面前,仔细端详即将离去的故人的脸,伤感:“我怎么看也看不出大队他值这些人和东西啊。”
八队长咧嘴:“他当然不值,他就是一附加条件。”
被附加的庄书礼无语凝噎。
二队长上来,“别装了,上回要不是我们大家伙儿留你,你早就想跟安治私奔了。”他们这位傻缺大队对妖怪安治的崇敬是真诚的、无暇的、发自内心的。呕——。
庄大队长并没有因此觉得好受一点:“上回你们是怎么留我的你们还知道啊!”
一队长一拍脑袋:“对啊,咱们把老政委都搬回来了。”政委自从程浓来二炮特种兵大队休假那次接待了安治几次就一直住院疗养到现在,一个多月前有风声说安治不但要抢空降的程浓,连他们二炮的庄书礼都想要后,他们哥儿几个接来老政委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最终以庄书礼在大队二十年的优势抵挡住了他跟着安治三个月的美好回忆,庄大队长同意不离开。“老头儿知道这个消息不会直接过去吧。”
“咱们得慢慢跟老政委说,把刚才首长的话先告诉他,老头儿明事理,能说通。”
“对,对,咱们快去告诉吧,别有那个嘴快的直接告诉老头儿了,这事儿就大发了。”
“走走。”
呼啦,八个人都拥了出去。
“都给我站住!”庄书礼同志杀气迸发了,拦在门口:“你们这帮孙子,你们说,除了老政委,你们还把谁给搬来了?!”
八个人都一怔,下一刻集体装失忆。
“说啊,该怎么办?”老庄同志是真急了。
二队长又被当仁不让地推选出来了,“大队,呵呵,嫂子那里,呵呵,这是你的家务事,我们就不要管插手了……”
“……破坏老子的家庭,我宰了你们……”
今天,二炮特种兵大队热闹依旧,例行节目如期上演:八个中队长以下犯上,围殴大队长同志,惨啊……
28、比赛
夕阳余晖下,利雅德军用机场上空,七顶白色的降落伞晃晃悠悠飘飘荡荡地飘落下来,意境非常,——前提是忽略一公里外震耳欲聋的飞机坠毁声、一连串爆炸声、各类警车、救护车报警的尖叫声:( 。
何冰控制着操作杆往下降,在落日、火光还有轰鸣声声的背景下顿生了一线苍凉,突然就觉得自己的头发白了一半!——老子这他妈的是在客串米国傻缺战争大片吗?!
举目望去,片厂的场面还真宏大,绿色的、黑色的、白色镶着红十字的车一辆一辆朝他们开过来,乌泱泱的外国友人抬着担架、拎着氧气瓶、抱着急救包朝着刚着地脚还没站稳的几个人冲过来。——何冰同志顿觉自己另一半的头发也全白了!
快速确认了一下队友降落的方位,一脚蹬在地上,跳了两跳,站稳,俐落地把降落伞、头盔从身上卸下来,赶在被冲上来的热情群众包围前,指天怒吼:“还有两个人更危险。”——也门的俩飞行员还没落地呢!真主保佑他们没有被爆炸的气浪掀晕,还能有意识安全着陆。
一语震住了要涌上来的人群,何冰二话不说扛起行礼就往安治段黎的方向跑,——靠,才一句话的功夫,距离他30米处的安妖怪和段贱人已经湮没在人群里了,里三层外三层!
再看那边也是刚刚降落的庄书礼也在突破重围拎着跳伞跳到腿软的罗巡往安治这边跑,速度不慢,已经跑到安治那边了,就是没能挤进去:( 。
冲到庄书礼罗巡身边,一边挥开不断围上的人以免被人家分割包围,一边直着脖子喊“我是何冰讲师这是罗巡教授和庄书礼研究员”把人群对他们的好感度降到最低,一边揪过罗巡“程浓呢?刘静呢?钟林晔呢?”明明是飘在他下面的,一落地仨人一个都没看见,这他妈的是什么军用机场,这叫一个乱!
罗巡眼神儿好,在烽火硝烟一团乱麻中看清了那三位的去向,“外面,停车场,咳咳,程浓搞定点降落去了,估计这会儿正在大使馆的车顶上呢。”到底是专业的,有经验有预见,直接就往机场外跳,瞅准着那辆挂着五星红旗的车就飞过去了,成功避免了陷入和他们此刻一样的困境。
庄书礼在困境中企图说服人群,让条路出来以便他们能够接近领导,可惜未果!
“老庄别sorry了”,都跟菜市场插队抢猪肉似的了,还客气个什么劲儿啊。何中尉义不容辞地合理冲撞开四个人,终于挤进了第一层。“那钟林晔呢?”
罗巡被庄书礼拎在手里跟着何冰往里挤,“跟过去了。”钟同学一颗红心向着党,刘静到哪儿他在哪儿!—_—
“什么?”庄书礼和何冰都是一惊。程浓是空降特种兵,当然能定点跳伞,他们两个虽然也是特种的^^,可兵种不同就差多了,十次定点跳能定上三回就不错了,那还得是地利环境熟悉前期准备充分的条件下,就钟林晔这个二把刀也敢定点跳?奶奶的,爱情还真他二大爷的伟大!
何冰失去了耐性,“老庄,直接扔。”对于庄书礼在这种情况下还竭力保持君子作风一口一个sorry、excuse me恨得牙痒痒,开始非合理冲撞,推人拉人暗地里踹人,一点运动家精神都没有。
庄书礼略为为难,没好意思动手动脚,拉大动作幅度,靠蛮力往里挤,还不忘抓紧罗巡。——罗少校跟一片儿皮影戏似的被拎进人群的中心,并且在第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地上的段黎,以及一只脚踩在该同志胸口上与沙特官方、军方、医护方、格莱帕梅方对峙、浑身金光灿灿的安治大校!
庄书礼吓一跳,“团长干嘛踩他?!”难道安治已经对段黎忍无可忍终于下定决心要弄死他了?◎_◎
罗巡胃疼:“他在用实际行动表明就是踩死章明远也不会把人交出去!”,挣脱庄书礼的魔爪,摇摇摆摆跑到安治脚边,探探段黎的鼻息,“没死,晕过去了。”当然,安治再用用力踩死段黎的可能不是没有。
“死了算了!”何冰恨不能上去补两脚,——段黎你丢人不丢人,跳个伞跳到不省人事?!
安治看到他们,语气严厉:“那三个呢?”他站在这里五分钟,他的这队优秀的部下竟然还没集合齐。
罗巡蹭到领导身边:“跳到外面去了。”
“大使馆的人呢?”
小心翼翼把段黎从安治的脚下抢救出来,回答:“也在外面,应该是被拦了!”行程临时改变,原计划最快明天晚上飞达利雅德民用机场变成今天晚上空降人家首都的军用机场,他们也是临上了轰炸机才联系国内和驻沙特大使馆的。沙特和也门方面协调好了,可不代表人家跟你大使馆也协调好了:(
安治面无表情地继续和对方交涉,强烈要求会见大使馆人员,坚决拒绝对方要求先救助章明远教授的好意,一张嘴对十七八张嘴,英语阿拉伯语轮番上阵,安大校有礼有节气定神闲,三个部下想开口帮忙都插不上嘴。——罗巡保证安治一个人就能噎死这一群人,别说一个小小的沙特,就算跟跟八国联军对着骂街他都不带喘口气的。
庄书礼、何冰充当人墙,把想挤上来的人们一一挡回去。
“团长,团长!”罗巡晕头转向地挪着段黎,很想告诉战友们,他也是第一次跳伞,他也很晕!
撑着2.5的眼神,从几十条腿的夹缝里开出去,罗少校长出一口气:“来了,使馆的车……进来了……”车头挂着五星红旗、车顶顶着降落伞、降落伞里还裹着两个人的大巴士进来了,直接开到他们鼻子跟前!
程浓拎着一人从车上跳下来,向安治汇报:“驻沙特大使。”
安治点点头,以井冈山会师的姿态握住了大使的手,“阁下,交给您了。”省略了同名报姓自我介绍等等程序,命令:“上车。”带着五个人上车,车顶上的钟林晔抱着刘静跳下来,也上去了。——车上的大使馆工作人员都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