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问山月(穿越)——廑渊
廑渊  发于:2013年05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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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苏泠什么反应也无,温尘只觉心中钝痛,简直呼吸不过来。他从来不是个儿女情长的人,他也曾有三妻四妾,红颜知己无数的时候,虽然这些已成往事,但那时这些从不是他所看重的。江山和佳人,他从前向来不会犹豫。有了江山,什么佳人得不到。可是这几年,他却渐渐明白,江山也许是唯一的,但心中的佳人也只会有一个。虽然苏泠不是什么一般的佳人,但他知道,若这次若是错过了,便是一生的悔恨。他也知对于苏泠这有多么艰难,但他还是忍不住抱了那一线希望,终究还是……这么逾了矩。

温尘的眼中难掩悲意,身形单薄,恍然摇摇欲坠:“为何不愿……就这么相信我一次?”

在那瞬间,苏泠觉得似乎又看见了十四岁时尚是少年的自己。当年的自己在心里问为何欺骗他的记忆,和眼前的温尘竟意外重合。他突然觉得眼睛有些酸涩,自那年以来,他便再没有哭过。苏家软弱的二公子,在十四岁的某一天一日长大。可是这次,他真的有些想哭了。无关悲喜,只是一种放下。

他抬眼,下巴微扬,嘴角扬起一抹极温柔的笑容,侧首挑眉问道:“你不负我,我不负你。”

“我晏濯向来一言千钧。”温尘以自己的真名起誓,面容前所未有地凝重。

苏泠轻笑出声:“我向来不相信什么誓言,但这次我信你一次。”

温尘几乎已经被喜悦冲昏了头脑,他从未想到苏泠真会如此应了他,虽然对方对他可能只是有好感罢了,但这已是一个很好的结果。

苏泠却不管他,继续坐下喝起酒来。

温尘笑着在他身旁坐下,伸手勾住他的肩:“其实现在这样便很好。”他转头瞧着苏泠,笑得极满足。若是每日都有这人相伴,又知晓彼此的心意,那么便只是这般拥着他,他也已经知足了。

这要求还真低,苏泠心里这样想,但却绝不会说出来。他放松了身子,倚在温尘的身上。

温尘简直受宠若惊,干脆将苏泠大半个身子拥入怀中,脸上挂着有几分傻气的笑容看着斜对面唐渔的房间。

官凌虚依旧坐在床边怔怔看着唐渔,与刚才分毫未变。

“咳,我突然觉得我们特别对不起官凌虚和唐渔。”温尘有些讪讪的说。他这边人在怀中,而那边的唐渔和官凌虚一个昏迷一个守着,差得太远了。

苏泠想了很久才明白温尘的意思:“那你就松手啊。”他伸手打了个哈欠,眼角撇过某人。

“不放。”温尘将手又收紧了几分。

夜凉如水,离苏泠所说的好戏也不远矣。

第二十四章:故人往事

二人在屋顶上一直等到丑时,才看到柳琼秀进了那房间。

“她今日没有回胭脂楼?”温尘有些不解,苏泠所说的好戏不会和柳琼秀有关吧。

“我怎知道,接着看下去不就行了。”苏泠语调一如往常,不见异样,这让还拥着他的温尘心里无力,手掌下的躯体虽然瘦削,但肌肉紧实,他知道这副身体里到底藏了多少力量。即使苏泠武功不如他,但那种出手阴毒无比的狠劲是他拍马也比不上的。

知道他不愿意说,温尘也只得定下了心,继续看柳琼秀这么晚来这里到底是想做什么。

似乎是出了什么事,官凌虚听完柳琼秀的述说后,又看了昏睡着的唐渔一眼,然后匆匆离开了房间,而柳琼秀则留了下来。

“走。”苏泠只说了这一个字,便从他怀里离开,飞身跃了下去,落地无声,果然是好轻功。

虽然对于不能继续拥着他有些遗憾,但苏泠明显不是在开玩笑,温尘便也随着他隐身在唐渔窗外,看着内里的动静。柳琼秀不懂武功,不被其发现对他们来说当真容易。

在官凌虚走后,柳琼秀站在唐渔的床边,秀眉紧蹙,眼中神色变幻,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说,”温尘将唇凑向苏泠耳边,“她不会暗恋唐渔多时吧?”这副神色,难为他不多想。

苏泠嘴角牵起一抹阴恻恻的笑容,全无平日的温和味,伸手将凑得过近的某人推开,然后回了一个鄙视的白眼。

温尘心里被那笑容吓了一跳。即使苏泠有时候对他笑得也不算温和,但今日这般阴森的笑还是第一次见。果然,认识愈久,才发现这人简直是只千面狐狸不可捉摸,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前途极其渺茫。

房内柳琼秀呆愣了许久,才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那匕首极其华丽,镶嵌着各色宝石,估计作为工艺品的价值更高些。

柳琼秀的变化所带给温尘的震撼已经被她手里华而不实的刀给压过了,很明显,这是种临时起意的行为,否则应该会找把更利落的匕首。这种空有外表的刀,实在不是做这种事情的好选择。

原来,好戏是指这个,只是,柳琼秀这么做的原因又是为何?温尘暗自深思。

只见她慢慢靠近床边,掀开唐渔的被子,高举那把匕首,难为那把匕首,在灯光的映照下,还泛着些粼粼寒光。她的表情极其挣扎,似是不知该不该刺下这一刀,又过了很久,她眉目闪过一丝决绝,手中匕首狠狠对着唐渔的心脏刺下。

苏泠当然不会给她这个机会,随手一枚暗器打去,击落了那本来就握得不是很稳的匕首。自那日在林中用银子当暗器让他心疼了一下后,他便随身了各色暗器,以防不备。

“谁!”柳琼秀被吓了一跳,惊慌失措地盯着窗户看。

苏泠和温尘不顾柳琼秀已经煞白的脸色,直接从窗户跳进来。

估计是因为苏泠的缘故,柳琼秀放松了些许,吐了口浊气,露在面纱外的那双秋水明眸疑惑的看着他们俩,已经镇定了下来。

苏泠转头向温尘嘱咐:“把唐夫人拦住,不要进来。”

即使心中生疑,温尘还是照做了,只是在离开前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待人走得没影的时候,苏泠才伸手示意柳琼秀在一旁坐下,自己也随意地坐着后,抬眸但笑不语地看着她。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柳琼秀以一个女子身份行商多年,自不是一般的闺阁女子可比的,就是一般的鲁莽男子也是万万比不上她,这话说来,全没有被撞破后当作。

苏泠也不是容易糊弄的人,闻见她这般说,也只是挑了挑眉:“这并不是我想知道的。”

柳琼秀依旧镇定自若,但谁能知道她心中远没有这般平静,这次的对手是苏泠,相交多年的二人,对对方自是非一般了解:“你怎知我所认为的不是你想知道的?”

二人之间的对话意义暧昧,但双方心里却是了然。

“我知你是为了什么。”苏泠垂下双眼,心中有几分悲意。他怎会不明白,能让这个出色女子如此的,除了那个人外,还能有谁?只是,他实是不忍心看着这个难得女子就这样失了本心。或许,还有那么点其它的原因。

柳琼秀并没有什么震动:“你打算如何?”

“我可以当作都没有发生过。”苏泠闭上眼,看不清他眼中到底是什么神色。

“哈哈哈……”柳琼秀大笑,过了片刻才止了笑声,“凭什么?就凭你一直喜欢我,所以帮我这一次?”

不自觉地,苏泠握紧了拳,然后抬眸,眼中笑意温柔:“不,那是以前的事了,都过去了。我知道,你心中一直都只有韩磬元一人。”他与柳琼秀认识四年,即使心中一直有好感,但也从未有所表示。

一直面色不变的柳琼秀在听到“韩磬元”三字的时候终于熄了一直以来的骄傲神色:“是啊,那么多年,我还是忘不了他。你实也不比他差,可我就是只能把他一人放在心里。”后面的话说得颇为挑衅。

苏泠苦笑一声:“我知你说的是实话,但也不用一直揭我伤疤吧。”

柳琼秀不语,静静看着苏泠。

苏泠也终于收了那些嬉笑神色,正色道:“你什么时候见到的韩相?”柳琼秀身为大雍第一大财主,几乎能够影响整个大雍的经济,身家深厚,不是那么容易被胁迫的。她唯一的软肋,也就是韩磬元了。以她的性格,是不见到韩磬元绝不会随意相信的,所以苏泠才有这么一问。

柳琼秀目光悠远:“就在今日那些黑衣人来袭之时。”

“什么!”苏泠睁大眼,这简直难以置信。

没有理会他的惊讶,柳琼秀继续说道:“当时我在窗边时,听见有一人吩咐那些黑衣人取唐渔性命。虽然面貌声音全不同,但我却一下就知道那人便是磬元。”当年相识相恋之时,她曾对那个人说——千万人之中,只一眼我便可识得你。那句话她说得认真,从未将它仅仅作为一句情话。爱得深了,那人便在心中,不是面貌不是声音,却是只一眼便是三千繁华萧瑟只他一人。

怎会如此?苏泠大感不解。韩磬元少年拜相,正是英姿雄发人生得意之际,却突然归隐,这本来就是件奇怪的事。现又加入这嫡长之争中,到底在算计些什么。要知那时韩磬元便已是位极人臣,即使如今真的扶持了新王登基,还能就此封王不成?大雍不封异性为王的规矩,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改变的。他实是想不到韩磬元到底想做些什么,因为根本没有理由。

“我只见着他一个侧面,虽然面容奇丑无比,不是我记忆中的俊美无俦,虽然声音尖利难入耳,不是我记忆中的殷殷情切,但我还是知道是他。他的姿态一如往日,话中的习惯也没有改变,还是我心中的那个他。”

柳琼秀说得几乎声泪俱下,苏泠却只听到了两句,面容奇丑无比?声音尖利难入耳?记忆中有一个人的印象渐渐深刻,他几乎想要咬牙切齿,贾明啊贾明,原来是他。

贾明、温尘、晏濯……原来如此,苏泠终于理清了头绪,对整件事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只是想到温尘,他心中还是有几分怒意。

他想了想,问道:“你是因为韩相想取唐渔性命未成,担心唐渔醒来会对他不利,所以才想下杀手。”虽是问句,但听他口气却是极有把握。

“嗯。”柳琼秀淡淡应道。她信任苏泠,二人相识多年,她知道只要没有触犯到他的底线,他基本都会很好解决。此次她虽想对唐渔下手,但并未成功,他心里也没有多大芥蒂。

苏泠以手扶额:“还好你并未成事,若我没有猜错,韩相并没有想要唐渔身死之心。”

“不可能,我听见他清清楚楚这么说的!”柳琼秀大急,她敢保证她并没有猜错。

“他所说的不一定便是他真正想说的,还有可能是别人想要听到的。你想今日那些黑衣人,你不觉得对手太弱了吗?若我要唐渔身死,绝对有许多万无一失的方法,要动手何必等到我们所有人都在的时候?”

柳琼秀毕竟是个聪明之人,现时也只是被情爱遮了双眼,经过这么一提醒,也立刻明白了其中的隐含意义。她摇摇头:“当时的我心都乱了,哪还想得到这么多?”

其实苏泠也未必想得到这些,只是他知道当初见到的贾明便是韩磬元,再想到他们逃出还算容易,和温尘与贾明的来往,便可猜出贾明在放水。若真是如此,那么今日的这一切就不言而喻了。

“女人真是难懂,我真是搞不明白。当初韩相对你如此之好,你为何要拒绝,结果搞出现在这一出?”这是苏泠一直没有明白的,那时两人相恋,也没有人阻止,双方感情深厚,真不明白最后怎会近十年不见。

“你想听吗?”

柳琼秀摘下面上的轻纱,即使早有准备,苏泠心里还是被吓了一跳。她肌肤洁如玉,腻如脂,轮廓柔和,下巴尖俏,眉如远山,眼如秋水,小巧挺秀的鼻子,唇形姣好润泽,眉目虽有些羸弱,但眼中的那分坚强却使她的美貌成倍增长。苏泠也见过不少美人,容敛容貌秀丽,气质如莲;珠娘端庄,转眸间又有妩媚风情;官凌虚五官锐利鲜明,气质如火;水涟漪温婉如水,如春风拂面……但只有柳琼秀一人,容貌精致无匹,又皆之气质绝佳,当真是天下只一人。

而最让人惊怖的却是她面上纵横交错的四道半指宽的划痕,许是年岁已久,只剩下了深红色疤痕,像是精美瓷器上的缺口,让人不得不惋惜哀叹。如此美人!可惜如此美人!

并没有等苏泠的回答,她已经淡淡开口述说。

故事的初始与英雄救美,美人以身相许并无差别。她因姿色出众,遭当地豪强逼婚,逃离后上京途中又遇劫匪,被韩磬元救下。才子佳人彼此都极有好感,她于京中无人,韩磬元一直照拂于她。如此时日久了,定下了海誓山盟,日子过得只羡鸳鸯不羡仙。

可是他们之间也开始有了分歧。她极有经商天分,仅仅几月时间,便已是小有本钱。而韩磬日则希望她与他成亲后可以呆在家中相夫教子。她早就明白即使是女人也必定不能依靠男子而活,自然不会这么答应。二人一次争吵后,她口不择言,指责韩磬元只是看中了她的这副皮囊罢了,冲动之下,用剪子毁了自己容貌。韩磬元心痛之余,却也仍不肯答应她继续经商。最后两人商量之下,定下十年之约。韩磬元为她提供一大笔财富,若她能在十年内成为大雍首富,便应了她的要求,如若不然,便乖乖呆在家里。如此,二人便是近十年不见。早在数年前,她便达成了当年的约定,可是再也找不着韩磬元了。天下之大,竟无一人知道他在哪儿。这时她才明白,当时果真是少年轻狂,一时冲动,便是十年等候,悔不当初。

苏泠听完柳琼秀和韩磬元的那笔乱帐,忽觉得有些蹊跷:“若我没有猜错,当初他与你定下那约定,不过是为了使你不为他担忧罢了。”他先前对柳琼秀说韩相会再现,便是认为韩磬日可能是幕后之人的缘故。现在情况虽有些变化,但也不差许多。

“担忧?那我何时可再见他?”柳琼秀急急问出口。

苏泠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待这场闹剧落幕之日,便是你们团圆之时。”他说来似是极肯定,但也不过是猜测罢了,自不能被柳琼秀看出他的心虚。

等他和柳琼秀走出房间,门外的官凌虚便匆匆进去察看唐渔情况了。

与柳琼秀道别后,他对一直在等待的温尘点点头,便向外走去。

温尘跟在他身后,看看他又看看柳琼秀的背影,面有疑色地问道:“你们说了些什么?”

“怎么,你很好奇?”苏泠颇有兴味地挑眉。

温尘不语,伸手拉住他的手,与其十指相扣,凑在他耳边暧昧低语:“我吃醋不行?”他二人身高仿佛,这动作做起来当真便当至极。他可是一直都看得出苏泠对柳琼秀神色比旁人温柔三分,之前虽不说,心里还是有些吃味。

苏泠从未想到温尘竟还有这般孩子气的一面,好笑之余,之前对他存着的怒气也几乎散了个干净,好心情地说:“那些都已成过往,我不是才应了你,难不成你想反悔不成?”

“自然不会。”温尘笑眯眯答道,然后又靠近了几分。

苏泠感到耳上突然一阵湿润,不等他反应过来,温尘便又已经转身正色走着,只是握着他的手又紧了几分。

只待唐渔醒来,谜团便能解开许多。

第二十五章:平沙落雁

唐渔觉得自己睡了很久,可是却没有一丝记忆。睁开眼时,一片白光如针刺般进入眼眸深处,使得他不得不闭上了双眼。

他听见周围浅浅的呼吸声,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吵闹,还算安静,慢慢回忆起到底发生了什么,过了很久,他终于睁开了双眼。

而在苏泠等人的眼里,就是唐渔被喂下药后,眼睛微微颤动,待许久后,才完全睁开了双眸,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哗”地坐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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