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嘉驰从来没有被董镇主动牵过,这一牵让他顿时像是过了电一样,整个人颤了一下,直猜测着大概董镇去了外地受到什么刺激,才一天没见人就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感情,蔡嘉驰心花怒放,紧了紧手指,快步跟了过去。
电梯的门还没来得及关上,董镇就柔情万分地搂住蔡嘉驰的腰,低头吻上他的脸。
“啊……”蔡嘉驰几乎立刻就腿软了,他扶住董镇的肩膀才没让自己滑下去,颤抖着声音问,“你怎么……”
“等不及了。”对方又埋头下去,这次是啃咬蔡嘉驰的脖子,吮吸他的锁骨,一手还从衬衫的底下滑了进去,揉他劲瘦的腰侧。
蔡嘉驰突然觉得很不对劲,董镇这种人就算是做爱,也不像是会有这样猴急表现的人,他们平时相处时,对方都一副不会随便动手的样子,他们从重逢到现在,连接吻都没有好好来过一回,才分开一天,董镇竟然就说他等不及了?
他脑海里突然警钟大作,偏过头去看电梯,只见电梯的楼层按钮确实按着他家的那一层,可是顶上的指示灯却显示电梯一直没动,始终停在一层!
蔡嘉驰顿时整个人清醒过来,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个人肯定不是董镇,他是谁?想做什么?蔡嘉驰想起了董镇临走前对自己关照的话,对方能假装成董镇的样子,又找到了自己的住处,一开始就勾引他,一定不是什么善类。
蔡嘉驰一条胳膊搂住“假董镇”的脖子,嘴上呻吟几声配合着对方,另一只手却伸到裤袋里,掏董镇送给自己的那些符咒和药粉。
他心里很紧张,整个人都有些哆嗦,连带着掏符咒的动作都显得不太利索,身体不自然地僵硬着,蔡嘉驰生怕对方识破他的假装,只能说些话,借这种方式分散“假董镇”的注意力:“唔嗯……你……爱我吗?”
“爱死你了……”埋头卖力吮吸他胸口的“假董镇”动情地回答。
裤袋里的东西在这时终于拿了出来,蔡嘉驰心里怒吼“你他妈放屁”,迅速拿出一大把符咒,全部贴在“假董镇”的脑门上,兜里的药粉包装也全都抖了开,一股脑的全部洒上去!
符咒突然爆发出金黄色的光,“假董镇”顿时痛苦地捂住头部,他想用手去撕,可是手刚一碰到符咒,纸张就发出一道更强的光,他的手像被烫到一样猛地弹了开来,没过一会儿就维持不住董镇的样子,显出少年的原貌来。
而周围的环境也在突变发生的那个瞬间产生了巨大的变化,他们刚才身处的地方竟然不是蔡嘉驰家的电梯,而是小区内的一间变电室。
“给我拿下来!”那个被苗阡附身的少年一边扯着嗓子尖叫,一边发疯似地在室内乱转,还从腰后拿出了匕首在室内狂乱地挥舞着,可是因为符咒挡住了他的整个视线,使得他完全看不见前方。
蔡嘉驰紧张得四处躲闪,但变电室的空间本就狭小,再加上对方的手上还有刀,虽然被符咒挡住了眼睛,却不知怎么的总能判断他逃跑的方向,他被追了追着,竟被逼进了死角。
眼看着符咒的金光又有减弱下去的迹象,蔡嘉驰下意识就想去拨董镇的电话,可是按通话键之后才猛地想到,董镇现在身在外地,即使接到求救也不可能马上赶过来!
苗阡一刀挥过来,蔡嘉驰只能鼓起自己最大的勇气用手机去挡,瞬间就被匕首一砍两半,而他的手掌也被巨大的力道划开了一道口子,鲜血直流!
蔡嘉驰从小被惯着宠着长大,哪里见过自己流这么多血,腿一软就半跪在地上,悲哀地想这次小命不保了。
就在这时,苗阡竟然像是终于把力气用尽了似的,前一刻还像一头发了疯的公牛似的疯狂发动袭击的人,后一秒就颓然软倒在了地上。
难道他刚才的是垂死挣扎?现在那符终于把他的力气耗光了?蔡嘉驰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他觉得自己已经紧张得快要吐出来了,腿一阵阵发虚、脑袋也一阵阵发晕,他以一个普通人的力量对付一个妖怪,竟然还暂时把对方制住了。
“要赶快逃出去……要通知董镇……”蔡嘉驰拼着最后一股劲,手脚并用往外爬,可是当他好不容易挪到门口,却发现变电室的门竟然打不开时,绝望情绪瞬间占满他的整个思绪,全身上下最后一丝力气仿佛都用完似的,蔡嘉驰跌坐到地上。
眼看着贴在苗阡脸上的符咒威力一点点在减弱下去,蔡嘉驰绝望地看看自己流血不止的右手手掌,随意在衬衫上抹了一把,这时他想到了董镇给他的东西里还有一种镇定的烟卷,他赶紧伸手进裤袋里摸,好不容易摸出来,还没来得及点上,就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第29节
董镇到达任务地点时已经接近六点,他在约定的地点等接头人,等了十分钟不见人,电话打过去也是关机状态。
他立刻感到事情不对劲,耐着性子在附近转了几圈,也并没有在这里感到有任何妖力或者鬼魂的气息。
调虎离山!董镇意识到自己也许是中计了,而最有可能把他调开的人就是被他追得几乎穷途没路的苗阡,而那个最可能受到威胁的,就是这些天来和他走得最近的蔡嘉驰!
一想到蔡嘉驰可能会出什么事,董镇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飞回到蔡嘉驰的身边,他比他自己想象中还要在乎那个人的安危!
董镇连忙到路上去拦出租,同时想联系蔡嘉驰通知他小心,可是翻了手机却发现没有记他的手机号,于是他试着给蔡嘉驰的公司和蔡总裁打电话,但后者在开重要会议,手机交给了秘书保管;而打到公司前台,对方又因为董镇的口气太过可怕,有恐吓意味而拒绝转接,更不愿透露蔡嘉驰的任何联系方式,使得董镇无论如何都找不到他!
董镇只能继续拦出租,连着拦了几部都表示不愿离开本市,好不容易拦到一辆车,都已经是过了半个小时之后的事了!
坐车途中,董镇感到自己做过特殊处理的符咒被发动了,紧接着蔡嘉驰又打电话过来,董镇连一句话都没来得及问,又被挂断!
董镇急得一路催着司机抓紧时间,而赶回到蔡嘉驰那里,也已经是距离蔡嘉驰遇袭之后半个小时的事了!
顺着符咒发动后的感应,董镇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了蔡嘉驰出事的地方,推开变电室的门,就见到里面一片狼藉。
苗阡躺在变电室的右边,他的脸上贴满了符咒,那些纸张仍然散发着柔柔的金光,而他的手上、身上沾满了暗红的血迹,那些血迹从他身边一路滴到了变电室的左边,也就是门口处……
那里是董镇一路上牵挂着的人,衣服上、脸上、裤子上、几乎浑身上下满身都是血污、且衣衫不整的蔡嘉驰斜倚在墙边,不醒人事,他的嘴唇很苍白,几乎看不见血色,头部无力地歪着,手上是没有来得及点燃的烟卷,都快被血浸透了。
董镇在看到这个场景的一瞬间脑中一片空白,他的腿在那一刻像是被钉在了原地一样,一步都挪不动,董镇被变电室内吓人的满地血污惊住了,而这些血,肯定是蔡嘉驰的。
“蔡嘉驰!”董镇下一秒动起来,他几步来到蔡嘉驰的身边,蹲下想看对方的情况,可是面对这样的蔡嘉驰,他居然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生怕他动一动就会把眼前的人碰碎了。
他摸了摸蔡嘉驰的脸,为手指感受到的体温而暂时松了一口气,随后董镇拣起了留在蔡嘉驰手掌中的烟卷,忧心忡忡地点燃吸了一口,药草夹杂着血腥的气味冲击着他的鼻腔,却让他立刻恢复到平时的镇定。
给昏迷中的苗阡上了一道禁锢,董镇开始检查蔡嘉驰的伤势。
手掌上的伤口是最早确认的,因为已经止住了血,董镇替蔡嘉驰做了仔细的包扎。
上半身的出血量看上去也同样吓人,他又仔细解开了蔡嘉驰衬衫扣子,小心翼翼地用最轻的动作帮他脱下来,脱掉了之后才发现,里面的那件紧身T恤上血迹反而比衬衫上的少。
没受伤?董镇有些纳闷,但他也不敢掉以轻心,他拿出小刀,又用尽量不会牵动伤口的轻柔动作把蔡嘉驰的T恤割破脱下来。
皮肤沾到血迹的地方董镇都一一擦过,没有伤口,他正准备用同样的方法脱掉蔡嘉驰的西裤检查时,后者动了动,醒了过来。
见他有了意识,董镇直接问道:“你怎么样,身上哪里有伤?”
“手……”
“除了手呢?”
“没,没伤了……”
董镇之前一直都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踏实了,蔡嘉驰没有受什么不可挽回的重伤,太好了!
他把蔡嘉驰紧紧地搂进怀里,像是对待失而复得的珍宝一样,一下一下亲吻他的发心、额头。
董镇的手臂抱得那么紧,勒得蔡嘉驰的呼吸都有些困难,可是这样的怀抱却让他很安心,和刚才的“假董镇”不同,对方厚实的胸膛和偏低的体温,还有熟悉的气味,都让他十分确信这个是董镇真人。
但蔡嘉驰同时却又不敢相信这是现实,为什么说好了离开两天的人在自己遇到危险的时候就突然回来了?而且回来之后,董镇的态度会发生了那么大的转变?
他难以置信似的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摸了摸董镇的脸,又不确定地叫了他:“董镇?”
“嗯。”
“董镇……”一个简单的回答仿佛不能令他安心似的,他又叫了一遍。
“傻了么?”董镇放开了蔡嘉驰,又脱下自己的衬衫,给后者光裸的上半身披上。
“唉?”蔡嘉驰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赤裸着上半身,刚才被董镇抱在怀里时,他居然只顾着心猿意马,迟钝到一点都没发现,“我怎么没穿衣服?”
“我给你检查伤势的时候脱的,如果你再不醒过来,我就要脱你的裤子了。”
董镇说的很单纯,只是纯粹的阐述检查伤势的经过而已,虽然蔡嘉驰也明白以董镇的性格,绝对不可能再有什么别的意思,可听在他这个别有用心人的耳朵里,却成了一句颇有些歧义的话,董镇刚说完,他的脸就不争气地红起来了。
“血色还不错,怎么刚才会晕倒的?我还以为你是失血过多。”董镇见他脸上突然出现这么动人的神采,感到有一点奇怪。
蔡嘉驰当然不好意思交待自己是因为过度紧张才晕过去的,他支吾了一会儿,才说:“大概……因为晕血……”然后他突然想起了晕倒之前的情形,“对了,苗阡怎么办?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一会儿再收拾它,现在它成不了威胁。”董镇看了一眼那个算计他的人,对蔡嘉驰简单说了说他在外地的事。
“你是因为紧张我才赶回来的?”蔡嘉驰听对方说的过程,心里掀起一阵波澜,难怪董镇刚才那么紧张的样子,又抱他抱得那么紧,那种特别担心又珍惜的样子,他相信这是只有很在乎自己时才会有的表现。
“你觉得我的样子像是不紧张你吗?”董镇把他受伤的手轻托在掌心,“如果不是我中了苗阡的计,你也不会受这些伤了。”
这样怜惜的、如同呵护情人一样的动作,还有这样温柔的语气,蔡嘉驰像是瞬间来到了天堂一样,仿佛浮到了云端似的飘飘然,他赶紧追问道:“那,那你爱上我了吗?”
董镇用一个绵长的舌吻做了回答。
第30节
蔡嘉驰和董镇的气息交融在一起,嘴舌纠缠,还是那个令他魂牵梦绕的人,可是这一次的吻和上一次却相隔了一年半。
等了一年半,董镇终于爱上他了!一想到这里,蔡嘉驰兴奋得恨不得向全世界宣布这个消息。
一吻结束后,他退开一点去看董镇的眼睛,那对黑眼睛里的忧郁一扫而空,满满的全都是情意,只对他一个人,那种温柔又怜惜的眼神让他头晕目眩。
蔡嘉驰忍不住凑上前去吻了董镇的右眼,又退后看了看他的表情,见他没有反对的意思,又陶醉地亲吻了另一边。
吻完他满足地叹息:“我早就想象这样亲你的眼睛,然后希望你只看我一个……”
董镇没说话,只抚摸他的后颈,又亲啄了一下他的嘴唇。
“今天终于实现了。”蔡嘉驰接着愉快地说。
两个人刚确立了恋人的关系,所有在一起的时间自然都是甜蜜的时光,且不分时间,不分场合,特别是蔡嘉驰,恨不得从今天从现在开始,接下去的每分每秒都和董镇粘在一起,爱上董镇到现在一年半的时间,从心死到振作、再到改变自己,从重逢时的喜悦到乞求对方能多看自己一眼,最终赢得了董镇的爱,过程中经历的辛酸和痛苦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但是只要是为了体会真正如愿以偿的这一刻和将来长长久久的幸福,再多的辛酸都值。
蔡嘉驰死死搂住董镇的腰,像是生怕松一松手,董镇就会再跑了似的,再也不肯撒手了。
董镇安抚似的拍了拍他的背,有些无奈地说:“我先把苗阡解决了,你先放放手。”
听到这句话,蔡嘉驰只能不情不愿地松手。
“话说回来,他为什么要杀我?我和他又无怨无仇的……”
“不清楚,最大的可能是因为看我和你走得近,于是就想利用你来威胁我,或者直接杀了你让我分心。”说到这里,董镇的表情变得凶狠起来,“不管是哪样,就算失去全部忆忆,苗阡的手段还是和以前一样,那么龌龊!”
见董镇一脸杀气地站起来,蔡嘉驰赶忙拉住他的手,问:“你准备怎么处置他!?”
他不希望董镇杀了苗阡,他们刚刚才确立了恋人关系,好不容易董镇从过去的阴影当中走出来,如果他又一次亲手杀了苗阡,一定会使董镇的心和他们之间的感情重新蒙上一层阴影;可是如果不杀,那只妖怪又来伤害他们的话,蔡嘉驰也不能安心。
董镇沉着一张脸说:“如果可能的话,我真不希望再亲手杀它一次,可他既然能伤你一次,也能伤你第二次,对被他附身的这个孩子来讲,还有这个孩子的家庭来讲都是折磨,既然落在我的手上,就不能留着它继续惹祸下去。”
蔡嘉驰正矛盾间,脑子里突然有了一个主意,可是他不确定可不可行,于是立刻确认道:“你上次说有办法把魂魄抽出来,也有办法放进身体里,那能不能换一个身体?”
“我本来是这样打算的,也打算给它找一具新鲜尸体,封掉它的妖力和记忆之后存放魂魄,可现在我改变主意……”
“你等我回来!不要杀他!我有办法马上找一个身体来!”蔡嘉驰不等董镇说完,一下子从地上跳起来,以最快的速度把衣服穿到身上夺门而出。
董镇纳闷,连他都没有办法在一时半会儿找出一具新死的新鲜尸体来存放魂魄,蔡嘉驰一个普通人,既没有灵力,又没有强健的体魄,他怎么找到尸体再运过来?
不过事实证明,蔡嘉驰的办事能力在这一年半中得到了突飞猛进的进步,而他的想象力也同样让董镇刮目相看,他竟然不出一刻钟就折了回来,怀里抱着一条又脏又瘦的流浪狗。
“我从小区里拣的!”蔡嘉驰说,“就用它吧!”
董镇瞧了蔡嘉驰怀里的狗,又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就接过了流浪狗,在蔡嘉驰出去找身体的期间,他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工作,只等蔡嘉驰回来。
只见董镇一手固定住流浪狗的脖子,一手把一个装满了雾气的瓶子打开,在瓶底粘上一张蓝色的符,把瓶口对准流浪狗的天灵盖中心,狠狠地一掌拍下,整个动作一气呵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