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笛没有回答，失神的愣着愣，他继续安静的看着山中的夜空。

不知为何，突然的遮蔽在上空的乌云渐渐的散去了。月光照射下，凌恒看到了莫小笛的身影。藏在记忆深处周龙说过的那句话，莫明的浮跳上他的脑中。

他张开双手，举目半仰的望着洒落而下的月光，那张俊帅的脸上带着的笑竟莞尔迷人，仿佛是夜下的灵魅。

收回目光，凌恒微微的笑着笑，“你知道吗？曾经有个人跟我说过，你好像是一个天使。”

莫小笛把目光移向他，扫了一眼后淡淡道，“你何必讽刺我。”

凌恒摇摇头，“你知道我是什么人的，不需要说这样的话。莫小笛，你真的很像一个天使，一个坠落凡尘的天使。”

“不再跟你战斗，跟你做朋友，我就会回到天上成为真正的天使？”伸手把促在肩膀上的几只血蜘放进瓶中，莫小笛边说边走回到凌恒的身边，攀上他的肩，见他还未定，他补充了句，“回去吧，坠落的天使。”

重新回到陈林的家中，莫小笛松开手，拿着瓶子走到酒鬼跟陈林的身边，见仪器什么的都已经准备好，他回头看向凌恒说，“你出去等吧，在这里你帮不上忙。”

“可是……”他想留下来。

“我保证他不会有事。”莫小笛丢下一句话，转身走到床边。

很不愿出去的凌恒，见他们已忙得不可开交，只得听从他的话关门下楼。坐在沙发上的杜少缘、陆豪跟漠迁看到他，同时站起身子。白帆跟陌狼担心得更是连话也说不出来。

“他不会有事的。”知道他们想问什么的凌恒，安慰道，“你们先回去休息，他醒了我就叫你们过来。”

见一起等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少缘跟陆豪便吩咐各自的组中先行离开。凌恒坐在沙发上看到呆坐着不说话的黑狐时不时的抬眼瞄向楼上，轻声道，“你放心，你主人不会有事，我不会用这么卑鄙的方法把他骗过来对他不利。”

黑狐听完他的话，想了想后带起疑惑道，“主人他也说他很欣赏你。可是我不懂，你们明明可以成为朋友，为什么却要拼个你死我活？”

凌恒愣着一会说，“人类的感情很复杂，黑狐你不需要懂。”

黑狐睁着它乌黑的双眼看着凌恒，拼命的眨着眨后他继续窝到一旁不再出声。

凌恒看了它一眼，盯回坐到他前面的两人，“你们有什么想法？”

陆豪没有正面回答他，抬头看了眼楼上紧闭的房门，他看回凌恒小声说，“你这么相信他？”

他没记错的话，这两个人是死敌吧？凌恒会死就是他下的杀手，为何凌恒现在好像一点也不担心，任由着那个人在上面医治他的爱人？黑狐是不懂他们的感情，但自己怎么说也是个人类，为何他也搞不明白？

凌恒点点头，淡淡的应了句，“没来由的，我就是这样相信他。”

“你怎么想？”杜少缘没有理会他们那相信与不相信的理论。

“我的心现在还不能完全安定下来，一点办法也想不到。”凌恒抚着抚脸，看向他们说，“直说你的想法吧，我暂时思考不了难度太深的事情。”

如果说他刚开始跟冷枫过去时，没有弄坏高速路的监控，或许还有从里面调出点有用的资料，让人类相信这一切是僵尸所为，然后把那些僵尸烧掉。可现在什么证据都没有，他们想跑过去要尸体那是不可能的事，他实在是不知该怎么办。

“还有多久尸变？”谈起这件事，陆豪也是非常的头疼，整整一个村子，他们真是遇到大麻烦了。

“我都不知它们何时被咬的。”凌恒边说转头看向坐在一旁发呆的漠迁，“迁，刘强他们呢？”

“在你家休养。”漠迁边说边站起身子，“我去找他们带过来。”

凌恒轻点下头，任他离去。不多时，漠迁便带着刘强跟两个鬼差回到大厅上。见身上到处都是伤的鬼差准备着又要行礼，凌恒挥挥手，示意他们坐下来。

“说说当时的情况。”杜少缘理解的拍拍凌恒的肩，抬头看向在对面坐下来的刘强，“你们是如何发现僵尸的，河村里的人被咬伤，你们知不知道？”

“有人被咬伤？”刘强似乎也不知情，非常惊讶的看向两个鬼差问，“怎么回事？”

两个鬼差相视看了一眼，同时摇头，“我们一点多巡查到河边村，看到高速路上有很多僵尸跳着赶路，就立刻联系头你过来了。”

“我也不知。”刘强看着眼前的几人，小声道，“我到那里时，他们正在对付僵尸。我见到僵尸的数目如此之多，便给白虎尸官打电话，没过多久，白虎跟朱雀尸官就到了。”

“看来是那个三品僵尸把我们引走后才动的手。”杜少缘看了眼墙上的时间，继续说，“现在快将近四点，发现僵尸的时间是一点，我们就算村民被咬有四个小时以上，也就是说我们只有二十个小时的时间。看来，唯一的办法就是去把尸体偷出来。”

“现在天已经快亮，不可能再行动。”想想也只有这个办法可行的凌恒叹着气，看向漠迁说，“你上网查一下，河村共有多少个人。”

漠迁点点头，起身上楼。刘强见他们停下，不再继续交谈，欲言欲止道，“为何不直接找法师过去交涉？”

杜少缘摇摇头甩他一个白眼，“你是脱离社会太久了，要是找个法师跑出去说有僵尸，那些人只会说你迷信，不会相信事实。就算他们亲眼见有僵尸，也肯定会把事实掩藏起来，打起不引起恐慌的条幅。”

刘强摇摇头，自言自语道，“你们人类的思想真难理解……为什么打我？”

杜少缘收回手，无奈道，“小子，我们不是人类。”

无心跟他们打闹的凌恒坐着思考着一会，起身对杜少缘说，“你们在这里等，我到河村去看一下情况。”

陆豪不等他离去，眼疾手快的把他拉住“我去就好。”

“拜拖你们，让我有点事做好不？”凌恒痛苦把手抽回来。

他现在根本不敢让大脑停下来，一停下来他的脑中就会立刻浮现出冷枫倒下的情景，一想到那时候的事，他就会不安的想冷枫会不会救不活，他的脑子乱得不知怎么回事。

难度太深的他想不了，可静下来他又做不到，他此时真的很乱，他需要有事情给他忙碌。

“至少让我陪你去。”杜少缘明白他的痛楚，但有了先前的事，他无论如何都放不下心让他一个人独行。

凌恒无力再跟他争辩，点点头便带着他匆匆的瞬移到河村的后山。

第七十七章

此时，河村的大火已被扑灭。但村子里依旧是灯火通明，人声不断。毕竟整条村的人被杀，惊动的不止是公安局，还有各大的媒体跟各界有关人士，想一时间整顿秩序安静下来基本不可能。

杜少缘跟凌恒瞬移到山中，便站在高处默默的看着忙碌的人群。在封锁好的村子正中央，公安局的人正来回的把尸体搬送到车上。村子的前面，媒体挤成堆，不停的问公安局的有关人员，这次整条村子的人死亡，是何原因。

皱着眉看着几分钟，杜少缘转头对身边的凌恒说，“这么多的尸体，公安局的太平间不可能放得下。”

“我也是这样想。”凌恒倚靠回身后的大树，轻点下头说，“但是以现代的破案技术来说，公安那边一定会带部份尸体过去，他们需要法医跟签定做取证。”

“那样我们岂不是很麻烦，公安局的太平间就在局里面，那里随时会有人出现，我们根本不能好好的做事。”

“何止是这样麻烦，如果分开几个医院来安置这些尸体，我们今晚就算全数出动也不可能忙得过来。”

“看来这次我们真的碰到麻烦了。”看了眼在高速路上左右分开的运尸车，杜少缘从口袋里摸出烟，点起支递给凌恒，无奈的边抽边说，“要不要回去见一下尸王？”

“发生这么大的事，你以为老狐狸不知道？”凌恒抽着烟看了他一眼，“该出现的时候，他自然就会出现了。”

“那光站在这里看也无济于事，我们先回去吧。”见看不出什么名堂，杜少缘放弃再留下来。

“等一会。”盯着运尸车有一会的凌恒，把他叫住说，“那种长尾厢是密封的，后面没有人，我们过去看看。”

撇了眼开走的车，杜少缘点点头搭上他的肩膀。进到后厢两人的落脚点刚好在一个尸体身上，两人互看一眼后急忙移到一边。找个稍微站得住脚的地方，凌恒蹲下身子拉开盖在尸体上的白布。

尸体的衣服布满着血迹，脸孔不止苍白还带着一缕一缕的青筋。凌恒看了几眼，把视线移到脖子的牙洞上，见两个洞口大得有些异常，凌恒伸出手比着比大小。

杜少缘也发现到这一点，惊讶的皱着皱眉，他转回身翻开另一个尸体的白布。看了眼尸体上的牙洞，他略点惊讶的靠近凌恒小声道，“这个的正常。”

“这个虽然不太正常，但也是被僵尸所杀。”凌恒看着他压低声音说，“我们先回，再到另一辆车看看。”

杜少缘再度点头，跟他一起瞬移回到河村的后山中。

大约过着一个多小时，两人大概的查看完尸体的情况，回到陈林的家中。等在沙发上的漠迁跟陆豪见到他们，脸上的神情都不由自主的松着松。

凌恒坐下前看了看楼上的门，见房门还未打开他看回眼前的两人说，“事情很麻烦。迁，你查得怎么样？”

“河边村的记录共有256个人。”漠迁把查找的结果说出，“外出工作的有多少人，这点我没办法查得到。”

凌恒想着想，看向他说，“以城市现在的经济情况来看，外出工作的人不会太多，人数不会相差太远。”

“头，小枫醒了。”

漠迁刚想说话，陈林的声音从楼上传着出来。听到这句话，凌恒消失不见了，沙发上坐着的几个人也马上起身跑上楼。瞬移到房中，看到冷枫脸色苍白的靠在床头，双眼不停的盯着门口，凌恒急忙跑到他的面前。

半跪在床前，握着冷枫的手，感觉到他的体温，凌恒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抬头看到床上的人，还是一脸苍白时，他张张嘴想说句什么话，方发觉嘴巴有点咸咸的味道，拂手拭过原来是泪水早已顺着脸颊流下来。

淡淡的弯起嘴角，伸手轻轻的擦过他的泪水，冷枫有气无力的说了句，“不要哭，我没事。”

“没事没事，差点就要死了还说没事。”见他说得这般轻松，凌恒顾不得场合，顾不得有人没人，痛哭道，“谁要你跑来，谁要你为我挡下那飞刀。你就顾着做你的英雄，你有没有想过我，要是你就这样消失不见了，你要我怎么办？”

见他说着说着，趴在床边痛哭不停。冷枫心疼的挣扎起身并抬扶起他的脸，疼爱道，“我可以消失，但你不行。我没有你坚强，如果你消失了，我一定会活不下去。”

“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坚强，你消失了我也活不下去。”扬着满是泪水的脸，凌恒坐到床边伸手紧紧的抱住他说，“你答应陪我走完这辈子的，不要说话不算数。”

不要说话不算数……

杨，我们约好的，我要陪你走完这辈子，我不能说话不算数。

……原来爱情就是一个故事，拉起幕布上演一场故事，必会先落下幕布，结束上一场故事。

脸色比冷枫还要苍白上好几分的莫小笛，从门打开的瞬间开始，就一直安静的站在角落。看着这场在眼前上演的故事。谁感动着谁，谁深爱着谁，谁不能没有谁，只需一眼便清楚明白。

原来，他长久以来都舍不得放开，拼着命想留下来的爱，他早已经不再是主角。无论他再怎么努力，冷枫都不会爱他。哪怕自己为他送掉性命，他都不会对自己有爱意。

这一辈子冷枫的爱只给过两个人，这一辈子冷枫的爱情站里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早已死去的自己柳杨，一个是刚出现不久的凌恒。

不管他是莫小笛，还是上世的梁英，抑或者是再上一世的刘正宁都好，冷枫的心从来没有他。即便他所有的名字前面再加上柳杨的转世这几个字，也是如此。

终于明白，三世的痴迷，三世的纠缠，三世都在折磨他的，不是爱或者恨。而是他放不开二百年来，一直都活在他记忆中的冷枫对他的关心与疼惜，那不关乎于爱情，是一种习惯到依赖的变质。

那不是舍与不舍，而是他始终认不清他叫柳杨还是莫小笛……今天，他懂了，他的爱情故事已经落幕，是时候放开手重新去寻找自己的幸福，他不会再想着冷枫对自己几世前的爱来残过这一辈子。

“柳杨，你怎么样？”

不放心跟随着走出来的酒鬼，见扶着栏杆下楼的身影摇摇欲坠，忙冲上前伸手扶上他的肩头。

转过头，看着眼前这张比女人还要漂亮的脸，带着淡淡的担忧，莫小笛笑着摇摇头，“我没事，谢谢你。还有，我不叫柳杨。”

是的，他不叫柳杨，他的名字叫莫小笛。一个由冷枫抚养长大，照顾在身边二十多年的孤儿莫小笛。把一切事情告诉凌恒的那天起，他就彻底的从这场几世纠缠中走出来，只不过是他不承认被凌恒说服，还在拼命的执着而以。

扶着栏杆继续下楼，无视身后惊讶的目光，莫小笛微笑的叫了声坐在沙发上等着他的山精，“黑狐。”

“主人。”听到叫声，黑狐从沙发上跳起跑到他的面前。

“我们走吧。”回去过以后的生活，相信会不失于柳杨跟凌恒的精彩。

黑狐点点头，挽上他的手臂，“回丰都山吗？”

“莫小笛。”

不曾说出来的话，被楼上急冲冲跑下来的人打断。站到他的面前，凌恒带起笑容淡淡的说，“我有事跟你谈。”

“不用谈了。”这一次真的没有什么再谈的必要，“你说得对，我不会再是你的威胁，我不会再找你的，再见。”

“不，还是要谈。”凌恒走到黑狐的身边，接扶过他走往沙发边坐下，“先谈人情。”

莫小笛侧目看了他一眼说，“不提过往，他也养我将近二十年，这算得上什么人情？”

“那是你跟他的恩情，跟我没关系。今天这个人情是我欠下的，我在此答应你，只要你不是让我消失，让我离开冷枫，那这个人情不管有多大，我都会还你。”

“看来我不答应是走不出这门口了，那好吧，我暂且记下，等我想到要什么我再告诉你。”不想再跟他执着的莫小笛淡笑道，“还要再谈什么？”

凌恒撇了他一眼，轻叹道，“友情。”

“……凌恒，你到底是什么构造？”莫小笛无奈的靠回到沙发边，“如果不是知道你爱枫，我会以为你爱的人是我，我没见过会有人为着一份友情这样来追逐。”

“我就这样。”凌恒转头对走下来的漠迁说，“迁，去给他倒壶茶，让他慢慢想。”

“这年头都什么怪事，还有人追朋友？”跟着漠迁一起走往厨房的酒鬼，很纳闷不解的边走边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