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嫁给我(续)海角天涯——十七月夜
十七月夜  发于:2012年03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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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我拎起一个,对启云说:“哥,我们贴窗花玩吧。”

窗外已是夕阳西沉,落日熔金,马路对面的半山腰白雪映出橙红浅金的色泽,很美丽。瑰丽中透着苍凉,苍凉中透

着恒古。明年冰雪融化时,启云还会在么。

我望着他,说不出什么感觉。好想哭。点上支烟,递给他一支,“启云,你看对面的雪多漂亮。”

启云晃晃悠悠凑过来,靠在我身上,侧头望去,笑容幻梦,“是呢,很漂亮,就像油画。”

我说:“你会画油画么?”

启云说:“会呀,我画的还不错呢。”

我说:“从没见你画过画。”

启云深深吸了口烟,神色廖远,“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久到我都忘记了如何调配颜色,久到我都忘了该如何

下笔。”

我说:“你从小就开始学画画么,还是后来学的。”

启云说:“我很小就开始学了,天天背个画架子去学习班,那时我很喜欢画画的,喜欢那些艳丽的色彩。”

我说:“我喜欢莫奈的画风,印象派吧,呵呵,我不是很懂,就看过一些,很艳丽的色彩,浓烈的就如同秋日的夕

阳。”

启云说:“我也喜欢。喜欢抽象的东西,不真实却又冷酷。”

我笑笑,说:“我们贴窗花吧,也很鲜艳,还喜庆。”

启云点点头,说:“好。”

启云喝飘了,也不用胶水,就用手往窗户上拍,一拍上去就掉下来,他还不高兴,一个劲咕咕,说窗花不听话,贴

不上去。

我笑,也晕头转向,贴了大半天贴得歪歪拧拧,乱七八糟。

我俩就看着窗花傻笑,跟疯了似的。

天边的晚霞逐渐由绯红变为紫红,最后变为墨紫,最后渐渐消散。世界最后一抹霞光透过窗花繁丽的镂空映射在破

旧的桌面上,倾洒出斑斑驳驳的光点,那是一种很柔很淡的苍檀色,启云用指尖拂过那些光点,说:“落日哭了。

我说:“是呐,它舍不得离开,舍不得从天际消失,舍不得沉入无边的黯沉,舍不得我们。”

启云说:“不是,那是幸福的眼泪,它终于完成了一生的夙愿,可以下山了。”

我咬着唇瓣,说不出话,感觉难过得要死,究竟是幸福还是悲哀,又有谁知道。

我扳过启云的肩,吻他,他的口中带着甜味,是红豆豆的甜味。我们纠缠在一起,莫名心伤,谁也不挑明。苍穹彻

底黯淡下去,屋子里更冷了,我们拥抱在一起,感受着残存的温暖。可能是因为喝酒了,欲望格外清晰,我很想跟

他做。我猜,他也是这么想的。我们从桌子旁纠结到床边,启云靠在冰冷的墙上,墨瞳水雾迷蒙,苍白而美丽。我

靠在他身上,将脸埋进他肩头垂散的发丝间,说:“我舍不得你,启云,真的舍不得。”

启云抱着我,说:“我也是,但没办法,小羽,这就是结局。”

我说:“没关系,还有来世。我们一定会在一起的,谁也别想把我们分开。”

启云轻声笑了,他说:“你相信来世么,其实,我有的时候并不太信。”

我说:“信不信都不重要,这只是安慰灵魂,逃遁伤悲的出口。”

启云点点头,说:“那我等你,你可不要忘了我,我会一直等下去。”

我说:“不用等,我们不会分开,天堂地狱,我都要与你同在。”

启云哭了,我也哭了,我们抱着彼此哭了好长时间。

43 死也要爱

哭到把想做的事都忘了。哭到意识不到世界的存在。

过了好久,空气都冷下来,我又开始吻他,眼泪滑过面颊,一抹冰凉。什么也不想说了,好像该说的话都说尽了,

纠缠了一会儿,我将他按倒在床上,一边亲吻一边解开他的腰带,探手进去,抚摸他。我侧压在他身上,他微蜷起

一条腿,支在床上,衣衫凌乱,如泉墨发铺散在上面,更显得风情媚惑。我没有套弄他,只是抚摸,指间传来他炙

热的温度,很真实,也很诱惑。

我解开他的衣扣,从大衣到衬衫,紧接着,又解开自己的,只有外衣,我很少穿衬衫。随后,解开自己的腰带,抓

过他的手,放在下面,让他摸我。我们互相抚摸,只是抚摸,好像要将彼此的感觉刻在心底,永远牢记。呼吸紊乱

,情欲弥漫。

我喘息着说:“启云,我坚持不住了,我们做吧……”

启云说:“好……”

窗外传来脚步声,我们谁也没理会,以为是爷爷他们路过,要去厨房弄吃的。我褪下自己的衣裤,又褪下他的,没

有全脱,因为屋子里很冷。我握住自己插入他的后庭,很温热,在寒冷的空间内分外明显,紧致柔滑,包裹着我的

欲望,快感从那处蔓延至全身。启云轻微呻吟,抓住我的手腕,发丝缭绕。

突然,我听到爷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小羽在这屋,也不知回来没。”

我心下大惊,不会吧,但为时已晚,我刚从启云体内抽离,他们就进来了,门没锁,我们一向很少锁门。光线很幽

暗,他们大概还没看清屋内正在干什么,还拧亮了灯光,一瞬间,所有一切昭然若揭。尴尬,惊悚,难以置信。世

界突然变得很静,一堆人没有一个发出声音,只是直直看着。我深叹口气,想着,去他妈的吧,都这样了,看就看

吧。哥也不在乎了,反正都要死了。启云没看他们,而是眨着眼睛看我,很镇定,一点没慌,我猜那一刻他心里的

想法与我无二。我从他身上起来,系好腰带,整整衣衫,启云旋即穿好衣服,望着空中某处沉静而冷冽。

下一刻,屋子里都要炸开了。首先是爷爷,估计立马就要成仙了,拄着柺棍的手抖个不停,“你们……你们!小羽

!你,你竟然……”

我笑,随他说什么吧,哥就这样了。说时迟那时快,爷爷几步上前,举起柺棍照着我后背一顿乱敲,不疼,他一老

头能有多大力气,更何况早被我气得浑身无力了。除了爷爷,其余很少见面,可以说八百年都不见一回的亲属只是

站在那,大惊小怪,窃窃私语。

爷爷声音都在抖,本来就很沙哑,这么一抖更听不出在说什么。

“你们……男人和男人,这……简直是有悖人伦!天理不容!你,你这个不孝的东西,太……”爷爷差点没栽倒,

还好,军军他爹上前扶住了他,爷爷推开军军他爹,仍是矛头指向我,“太,太不像话了,看我不告诉你爸,让他

好好收拾你一顿!”

我笑,很蔑然,看向启云,他好像什么也没听到,只是看着虚空发呆。

军军他爹连忙劝道:“爸,你别生气,听小羽解释解释,小羽,你快跟爷爷说,这是怎么回事。”说着,还飞速跟

我使了个眼神。

我没吊,去他妈的,爱告谁告谁去,天王老子也不好使,“没什么好解释的,你们不都看见了么,我们在做爱。”

最后两个字干灭全场,顿时,所有人静默。

忽然,岑寂中传来启云轻微的笑声,很诡异,说不出是什么情绪。蔑视带着些许快慰与报复。又夹杂着浅浅欢愉。

很轻灵的声音,可所有人都听到了。

爷爷不好向启云发作,只是说:“那个什么逸云呐,你长得这般俊俏,想找什么样的姑娘没有,非得,非得跟他在

一起混个什么!”随后,一声叹息。

最终,在众人议论纷纷,爷爷晕头转向的境况下,结束了这场围观的闹剧。

房间内重新安静下来,我先是忍不住笑,之后就放肆的笑起来,带着一种自我嘲讽、自暴自弃的叛逆,带着一种痛

苦纠结,穷途末路的绝望,带着一种复仇式的痛快冷残,笑个不停。启云也笑,他是如何感想,我无从知晓。总而

言之,我们笑了好长时间,好像从来没这么高兴过,没这么痛快过,好像终于做了一件让大家气愤已极,自己畅快

无比的事。笑够了,我说:“启云,我们继续吧。”

启云看看我,说:“小羽,你这个疯子。”

我说:“你不也是。”

于是,我俩又开始重新缠绵悱恻,继续未完成的事。方才的一幕丝毫没有影响我们的情绪,反而让我们更加兴奋莫

名。我们脱去衣裤,钻进被衾,感觉暖和多了。我压在他身上,被压在我身上,因为怕冷风从被衾与床铺的缝隙间

溜入,我们贴得很近,我手肘弯曲支在他头两侧,幽暗中无比清晰感触到彼此紊乱的呼吸。启云也只是微微蜷起双

腿,手环住我的脖颈,不停与我亲吻。空间的紧密让我们的距离无限靠近,再靠近,仿佛贴合到彼此的灵魂。不能

有太大的幅度,那样会很冷,风会跑进来。用力而深入的抽插,相互缠绕的缠绵令人目眩神迷。

启云呻吟着,甜甜的温热的气息扑到我脸上,“小羽……嗯唔……我好舒服……”

我说:“我也是……”

做过之后,我们谁也没穿衣裳,相拥而眠。

疯狂而绝望的对抗,对抗着世俗,对抗着死亡。

月华如水,我们静静沉睡在深冬寂静的夜晚。不知道明天的路会在何方,更不知道这条路何时就到了尽头,但还要

牵着手走下去,走下去。

44一只迷失的小红苹果

接下来的一整天,爷爷都没跟我说话,奶奶看我的目光也很诧异加古怪,带着深深的惋惜与无奈。没所谓了,爱怎

么看怎么看吧,反正我打算和启云回哈尔滨了。黑子、海滨、军军他们得知这事后,皆给了我和启云大大的鼓励加

赞赏加敬佩,并极力支持我们一定要坚持下去,取得革命的最终胜利。

本想上午就离开的,可是启云身上又开始疼,很严重,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我们给他吃了好多曲马多,吸了冰糖,

仍不见效果。我看着,想,他马上就要死了。大家莫衷一是,看着启云发呆,我说,你们都散吧,我陪着他。海滨

他们默默出去,我傻傻坐在一旁,爱莫能助。爷爷家的房檐上挂满了红红的小灯笼,一闪一闪的,要一直从除夕闪

到十五,看着那些红彤彤的小东西,我苦涩的笑了。启云面色苍白,唇瓣都咬破了,很鲜丽,和外面的灯笼一样,

红艳艳。我跑出去,摘了一个放到床上,说:“启云,你看,跟你的唇色一样红。”

我知道他没看,他已经快昏过去了,紧闭着双眼,长长的睫毛漆黑浓密,呼吸微弱。

没有人能帮他,包括我。他只有独自承受,死亡,只能独自承受。

他最后晕了过去,但没有死,很好。因为我们还没在一起看烟花。

再醒来时,已是深夜,启云迷迷糊糊从床上爬起来,看我坐在一旁傻掉一样,顿时就安心了。我没走,还在。他凑

过来,我抱住他,大家都没说话。他望着红彤彤的小灯笼,说:“这是什么?”

我说:“小灯笼么,连这都不认识。”

他说:“好有趣,那么小。”

我说:“像只苹果。”

他笑了,我也笑。不知笑什么,辛酸苦涩,莫名其妙。

我说:“明天走吧,明天我们开车回去。”

他说:“我要带上这只小苹果。”

我说:“好。”

中午吃过饭,我和启云与黑子海滨他们道别,他们问,我们还回来么,我说,不回来了。海滨说,那生意怎么办。

我说,你们干呗。黑子说,为什么不回来了,其实在这也挺好的,自由自在。我说,因为有更自由自在的地方等着

我和启云去。

他们没再说什么,或许猜出了八九分,神色黯然,依依不舍。毕竟在一起这么久了,虽然彼此打过闹过,可,真到

了分别这一刻,还是难过。因为要开车,所以我没怎么喝酒,吃过饭,围坐在一起抽烟,进行最后无声的告别。

正在这时,爷爷进来了,我想,正好,顺便跟他说一声。“爷爷,我和启云就走了,回家了。”

爷爷怔怵一刹,低声说:“别走了,你爸就要来了,马上,下午三四点钟就能到。”

我惊诧,“什么?他来干什么。”

爷爷很生气的样子,“来管教管教你,都不许走,在这给我呆着。”说完,拄着拐杖出去了。

大家都有点晕,然而最晕的是启云,他好像很紧张很着急的样子,起身就要闪,我说:“你干嘛去?既然他来了,

我就将你介绍给他认识认识,还怕他不成。”

启云语气潦草,“我要走,必须走。”

我有些莫名,“不至于吧,你就那么怕见到我爸,吊他干嘛。”

看看墙上的破挂钟,已然一点四十五,索性不走了,等等他,又如何。我说:“启云,你不用多想,他敢说个不字

,我就把他那点陈年烂谷子事都抖出来凉凉,让大家也知道知道,娱乐娱乐。”

启云难以置信看着我,说:“小羽,他是你父亲,你在说什么呐。”

我说:“我从没这么想过,父亲?他同时是三个孩子的父亲,我算什么,还曾经是……”

启云打断我,声音冷澈,“够了。”

我看看大家,都齐刷刷望着我,眼底写满复杂神色,基本上可以概括为:不是这吧。

启云不顾我的阻拦,执意要走,我拽住他,说:“怎么走,你自己开车连内蒙古都过不了,就晕半道上了。你就那

么害怕见到他,为什么,为什么。”

在我的印象中,启云可不是个在乎这些的人,他缘何这么怕见到我爸,这不是他的风格呀。被我一再追问,他无从

回答,冷冷看着我,目光变化万千。纠结,焦虑,担忧,痛苦,总而言之,匪夷所思。

僵持不下,启云坐到椅子上发呆。今天是除夕,想搭飞机回去,可能有点困难。再者,他身体不好,自己独自出行

,唯恐不妥。我当然不会放他走。一屋子人就这么杵着,谁也不说话。时间一点一滴过去,窗外传来爆竹声响,人

们已迫不及待想要庆祝节日,山区很旷,清脆响亮、喜气洋洋的声音回荡在空旷寂寥中,为此刻的沉寂覆上一抹辽

远的悲凉。

启云最终放弃,他轻声说:“好,我不走。”

气氛一下子又活跃起来,军军首当其冲,笑盈盈道:“就是么,走啥子嘞,在这热闹热闹多好。”

启云不看他,浅浅一笑,有种凄然的味道。

黑子和海滨也挺高兴,人多热闹么,尤其是在节日,谁不希望热热闹闹,乱哄哄作上一顿。为了让启云摆脱思想包

袱,军军又说:“启云,你放心,要是我叔他说你,我替你拦着。”

我说:“滚吧,你,还用你呀,他要是敢骂启云,我就反了他。”

谁知道呢,反正此刻,我爸在我心中远没有启云重要,仿佛不知不觉中,我和他老人家已然成为仇敌。彼此心底都

藏着一种想好好收拾对方一顿,给对方点颜色看看的愤恨。

但无论我和启云如何,年总是要过的,奶奶做了一桌子菜,满心喜悦迎接他的乖儿子大驾光临。前来蹭饭的还有我

的叔叔婶婶们,他们抽烟嗑瓜子,不亦乐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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