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曹地府办公日记——三五娘
三五娘  发于:2013年05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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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是赌联赛结果么?”我伸长脖子望了望:“说起来地狱联赛若是流程和地府同步的话,这边也快决赛了吧。”

阿仁点点头道:“可惜小范要回去打决赛,不然就可以在这里看决赛了,虽然都是由中层族类组成,决赛队伍也都还是挺强的。”看我不甘心的模样,阿仁笑了笑:“不过地狱居民是一刻也闲不下来的,何况是全民极度亢奋的年度盛事,自由竞技场里几乎每天都会有各种一对一或是团队切磋,运气好的话能看见很精彩的。”

按捺不住想看实况决斗的我正想催阿仁带路进去,忽然被红毛伸长手勾住了脖子,不知有意无意他大力勒着疼得我眼晕,红毛刻意做出流里流气的语调说:“走起来范乐乐,上面那些地方爷是不熟,但地狱十层以下的所有犄角旮旯,就算闭着眼睛爷走起来也跟玩儿似的。求爷一下就带你参观自由竞技场啊怎么样,这个场子爷可是八百年就称霸过了。”

用力掰着红毛的手正想吐槽他闭不闭眼睛根本没区别这件事,我突然想到:“你不是说深层居民不玩竞技场的么,除了几个骚包在这装逼,啊……莫非你也是那种仗着种族优势欺凌弱小满足自己狭隘虚荣心的人啊,亏我还以为你是一只好鸟。”

红毛明显也知道“不是什么好鸟”这句骂人话,听了立马本性毕露,下狠手勒我脖子还用脑门重重磕我头顶,被撞得头晕眼花之际听他在耳边粗声粗气说道:“什么叫欺凌弱小!我那时候可是还未成年那,未成年!”

“未成年又……咳咳……好好!未成年了不起!”我挣扎中摸到他垂在手边的长发猛地一拽,红毛就吃痛退开来,忽然有些明白阿仁喜欢刺激红毛的成就感,于是我躲到一边继续嘲笑到:“未成年哪~牛逼的小红鸟啊”

“你说谁小红鸟!范乐乐你要造反!”红毛作势要扑上来,被自家哥哥从后面架住,他蛮力挣了两下未成功又伸长腿想踹我,本想再刺激他两句,阿仁却不做声地挡在面前,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瞅我,我才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兴奋过头,眼看红毛张牙舞爪几乎要挣脱哥哥的束缚,我立马孬了。

“红……红哥……我说着玩的”我堆起讪笑

“你叫红爷也没用……不对!我又不姓红!”红毛不依不饶

“红爷……”我继续不要脸笑

“咳咳,”红毛哥哥试图压制住怀里的人,清了清嗓子开口道:“小烛别瞎闹,是你非要别人陪你下来的,就好好带人转。”

红毛脸上分明刻着“极度不爽”四个字,清晰可见,听了哥哥的话之后却只是犹豫了片刻便老实下来,让我十分震惊,心中不禁对灯哥哥的崇敬度又上升了一个LEVEL,嘴里说道:“红哥,不,红爷,您息怒,小的跟您转,你说去哪就去哪,你说揍谁就揍谁。”

红毛的怒火来得快去的也一向很快,白了我一眼说:“嘁,就你那样还揍别人,女人都打不过……你好好跟着别乱跑,要进去了。”

红毛说完就扭脸朝那个庞大的石头建筑大步走去,随即完全没入那压迫感极强的厚实外墙阴影中。

第14章

竞技场并没有什么所谓的“门”,不过是一条条铺设在层层看台下直通场边的通道,光是这通道内就来往着不少人,大多是看客也有身上挂着彩的,说是“人”其实不太合适,不过我似乎也不是很在意了。走着便见到前方出口透过来黄橙橙的光,嘈杂的呐喊声也愈发响亮,跟在身后的阿仁轻轻笑了一声说:“看来正有比赛好看呢。”

出了通道往上爬了几排我们就随意找了些靠边的零散空处坐,热沙腾腾的竞技场地内果然有正在搏杀的两方,仔细分辨了一下看出那分别是炎熊和叱恶,这两种大块头的力量型猛兽都收录在地府的网游设定中,活动范围大致在地狱九层到十二层,此时他们呼哧呼哧地瞪视着对方,连牙床都眦在外面,看来乱七八糟却咬合力绝对惊人的巨齿间喷出灼热腥臭的气,喉咙里咕噜咕噜的低沉声响在打着转。左边那只块头稍小一些的叱恶手里……还是该叫做爪子里捏着布满倒刺的圆锥形兵器,而右边棕褐色的炎熊则是拖着一个全是尖锥的铁坨,两只猛兽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声的同时,强健的后退猛力一蹬便扑向前去,厚重的铁质兵器发出让人心惊的碰撞声,观众也跟着吼叫欢呼起来,他们每一次的攻击和躲避都调动着每一块鼓起的肌肉,声声钝响昭示着不遗余力,怎么也看不出来任何娱乐切磋的性质。来回了几十个回合之后,炎熊肩膀上臂的皮毛被刺穿了几处淌出血来,那叱恶由于没有毛发覆盖,伤口看着明显却似乎没有对方严重,正退开在一定距离外围着恼怒的大熊兜兜转转。而我的情绪心智全被带入到血淋淋的厮杀里,死死盯着他俩心脏咚咚直跳。

“叱恶的速度虽然快,但毕竟力量上还是有差距。”阿仁忽然在耳边出声,语气淡定得让我不得不下意识回头看了他一眼,刚动了动脖子就又被场上的动静吸引回去,只见炎熊大张着嘴狂吼了一声,身上的皮毛轰地一下燃了起来,这时耳边又传来阿仁的声音:“炎熊的火只能维持十几分钟,而且体力消耗得会特别快,不在十分钟之内解决战斗的话,他就输了。”

本想问句“怎么样才算赢”,但又觉得无心听解说,我迟钝地点点头,眼睛还是死盯着场内。那炎熊果然向叱恶猛扑过去,手中的铁坨成了挡住锥刺攻击的盾牌,熊熊燃烧的尖利巨掌不停朝对方大力挥打去,叱恶的眼睛口鼻和伤口不断被火苗燎过,连连后退却抽不开身,只得奋力招架对方毫无间隙的攻击,一下转为被动,最后竟撞上了我们面前场边的石墙,被炎熊堵个严实无路可逃还死命扛着,连我都闻到一股焦味,最终嘶吼了一声被炎熊一掌挥飞。

全场猛地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声,声浪中尖叫声兵器敲打声混在一起,我脑子空白了两秒才回过神来,似乎终于能好好呼吸一般大喘了几口气。等到周边声音弱下来阿仁才凑近说:“小范喜欢看这个么?接下来似乎还有不少。”

我傻乐着点了点头,回头看见本站在稍远一点地方的红毛拨开旁人一步跨过来坐下,手肘搭在我肩上却是对阿仁说:“闻到了么?”

本来红毛能主动对阿仁说话就很罕见,还问了这么句没头没尾的,阿仁却毫无异色地点点头说:“恩,一来就看见了。”

“什么东西啊?”我不禁开口问

红毛指了指右边看台下阴影处说:“那边,冥族的摄青。”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冥族这个名字我倒是如雷贯耳,想我死在这BOSS手下的次数也不算少,只是阴影下来回着不少人,根本分不清谁是谁,我嘟囔道:“这我哪看得见啊。”

红毛啧了一声说:“你这眼睛,有也是废的,那边没有一个笑的一脸奸邪特别欠揍的人么”

我翻了一个硕大的白眼,回到:“你这语言表达能力我算是看透了,主观情绪能用作特征描述么!况且这种距离你觉得我能看到他脸上笑得奸邪还是天真么!”

红毛又啧了一声,却没说话,阿仁笑着解释:“小范你看,那边通道右边数过去第三根石柱旁站着一个穿白衣服的,周围都没有人,那个就是摄青,论辈分跟燧灯算是一辈的了。不知道他站在场边是不是等会要上场的意思,底层族类会在这出手的非常罕见,尤其像摄青这种等级的,难怪今天大家都这么兴奋,只是还不知道他对手是谁。”

红毛本来是一副作壁上观的俯视态度,此刻似乎有点蠢蠢欲动的架势,用指甲盖想也知道那绝不是什么遇到家乡朋友的喜悦,而是对高等级战斗的热切期待,说不定还有点想试试身手的意思。

果然他这份心思外露的太明显,红毛哥哥转过头来正色对他说:“你伤还没好,不许胡来。”

红毛脸上立刻出现那种被家长阻止去同学家生日聚会的失望和不满,说:“我受伤是谁干的?是我自己挠的!”

红毛哥哥抿起嘴巴,半天才说:“总之,就是不行。”

“在地狱,强者的气息就像兴奋剂一样,再加上这两位。”阿仁朝红毛扬扬下巴:“大家今天要疯了。”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我们又断断续续看了两三场比赛,虽不算段数多高的较量但血腥程度却一路飙升,连同观众都愈发狂躁起来。途中甚至有一只沙魜在将赛场上沙土具现成锋利岩石发动攻击时,由于极度亢奋而没控制好力量,导致所有尖锐的岩石都脱离轨道,四散射向观众席,我还未来得及惊恐,前排的红毛哥哥一挥手就将面前飞来的一片燃成了灰,不过周遭不少人中了枪,尤其是成片躲闪不及的醉鬼,他们被敲个头昏脑胀血流不止,大叫大骂起来一片混乱,几个赛场工作人员先是将场上仍在厮打的两方拖拽下去,又忙活了好一阵才平息下来。

由于这一段闹腾,赛事被通知要中断半个小时,观众席上逐渐散去了一些人,大概都是出去买酒的,红毛也问我要不要喝酒,还大肆吹嘘了一下地狱的酒有多么带劲,可是阿仁说我这种无法新陈代谢的实体不能摄入食物,红毛对此表达了鄙夷的情绪。

“小范呐,”阿仁寻思了一会,摸着下巴说:“回去给你换副实体吧,这种身体光是个摆设,什么实际的事情都不能做,多不好。”

觉得阿仁话里有什么味儿不对,但想了想一直都吃不到食物确实有点寂寞,便点点头说好,又好奇道:“怎么,地府的实体还有不同款的么?有比较高档可以代谢的?”

阿仁笑眯眯得,模棱两可地说:“算是吧。”闹得我心里怪纳闷儿

有一搭没一搭地闲扯了半天,本是百无聊赖坐在一旁的红毛突然直起身子来,像是在非洲大草原上嗅到警觉的猫鼬,他皱了皱鼻子却什么也没说,我正奇怪着就听见右后方向隔着不远有骚动,一个明显是女性的声音拔高叫道:“摄青呢!摄青呢!老娘来了!人呢!”

别说在地狱,连在地府我都很少见着过雌性的生物,不自觉猛地回头看去,只见一个绑着双马尾的少女站在高处看台边缘,穿着姨妈家小女儿才喜欢的那种白色雪纺蓬蓬裙,看容貌打扮简直就是现代社会的小LOLI,只是她脸色很臭嘴里叫着“老娘”,明明站在高处还做出跟裙子很不相配的圆规站姿,白色袜子的吊带都叫人难以避免得看去,而且最让人无法忽视且匪夷所思的,是她背后背着的那把比她头还高出一截的,黑乎乎的,什么大型重枪械。

妹子根本没有受到重武器的束缚,三两步就跳下看台,裙子也跟着飞一飞的,旁边人在她通过时不着痕迹退开一点,却音量不小地议论着:

“哎哟,追摄青从十七层一路追到这来了,够轰动的。”

“是啊,可惜那摄青玩过的男男女女海了去了,哪能看上这么个丫头,看那个胸部,还没发育呢吧。”

“不过听说黏的厉害,后来放话说要和摄青打一次,要是她赢了,摄青就得要她。”

“这不是扯么,摄青能让他赢了去?就算是裂吻族的我看也没戏。”

听了半天我算明白了这故事:一个贫乳LOLI勇敢追求自由恋爱,无奈却爱上了一个渣,LOLI一路追随他都得不到他的爱,最终试图以武力屈服之,但由于硬实力问题前途渺茫。

虐。

将注意力转回到场上,看见之前一直默不作声靠在阴影中的摄青缓缓踱步进场内,明明置身在石头血迹环绕的竞技场内,却莫名走出了红地毯的气势,一尘不染的白色衬衫和米色裤子十分突兀。走近来看,之前说是跟红毛哥哥差不多辈分,但却是已经过了青年的样子,身体和脸型都轮廓分明,眼角隐隐有些笑纹,眸子里光波流转四处瞟着,勾着一抹极张扬又暧昧的笑。

原来这LOLI竟然还是个叔控,我心里啧啧道,说不定还是个有妇之夫,说不定是个N妇之夫,说不定就是那种传说中永不回头的职业浪子,狗血。

蓬蓬裙妹子背着那把巨大的枪械站到场地中央,又是圆规一样的姿势,大声道:“这次你要是输了,就得跟老娘好!你可是答应了的!”她说老娘的时候,微微挺了挺胸,却不知为何有着一种想给自己壮胆的样子

摄青微微扬起下巴,显得有些傲慢亦或是过度闲适,他懒洋洋地开口说:“好。可你要是输了……”

“我要是输了就再不出现在你面前!”妹子抢话到,表情有些恼怒

摄青低低笑了一声,没说话。

“这个二傻子……”一旁的红毛突然开口道,似乎是认识场上的人。还没来得及问他,妹子就“咚”地一声将背后硕大笨重的黑色炮筒跺在地上,根本不管半小时休息的规定,看架势要动起手来。

第15章

气势汹汹的裂吻族妹子刚摆开架势,周围的石墙上方就陡然升起一道极高的透明屏障,隔档在观众席和场地中间,这隔板在之前的比赛里即使大家被岩石戳得脑门流血也未曾出现过,此时要保护看台无辜观众的意图很明显。只见那黑色的金属重物被妹子单手抗到肩上,突然咔哒咔哒展开了机械变形:妹子手握的地方先是错出了一个把手和套环,侧边又弹出了两个类似剑镡的档护板,将她半边身体和手臂都覆盖住,前端一阵机甲交错后探出一圈粗厚的枪炮管,直直对准站在对面的摄青。

毫无预警地,妹子绷起身子稍微蹲低,手中的枪械发出一声巨大的闷响,一道凌烈的风声划过,劈头炸开在摄青正站着的地方,十几秒内我耳中都嗡嗡作响,只能见到一片烟尘扬在空中,洒满整个场地还不断扑在防护屏障上,终于沙土渐渐飘落,地面上只剩一道深深凹入地面的宽长裂缝。

我根本捕捉不到摄青身形的移动,至多能瞥见一个影子,但妹子显然比我厉害不止百倍,她一边飞快地换位跑动一边朝不同方向连开了数枪,一道道猛烈的攻击自那枪械中射出,我耳膜被不间断的巨大炸裂声震得发懵,虽无火光熊熊但确实满眼硝烟。

妹子跑到场地最左边的时候终于停下攻击,脚在地上划了一道站定住,她开口喊道:“摄青你这样躲,有意思么!”

这是我才看清,竞技场内的沙子全被扬在一边,底下露出的平台上面全是半米来深的口子,交错陷在极硬的岩石里,心里暗自想到要是被这种攻击擦着个边,必然只能和自己部分身体部位说再见了。我四处看了一圈才找见摄青在那里,他的白衬衫和米色裤子本就不太显眼,此时正站在对面场边,一片灰蒙蒙得看不清楚。

“就算道具换成现代化的重武器也好,裂吻族的攻击本质是不会变的,”阿仁完全没受到紧张战斗的影响,不时插入解说:“撕裂空气的吻。”他指着满目疮痍的地表。

这种文艺的解释我完全听不明白,心里暗暗说服自己可能就是风刃之类的东西,不过杀伤力很凶残就是了。反观没有得到回应的妹子脸色十分不好看,她咬牙说:“那好,那好。”

妹子半跪在地上低着头,忽然间她的肩膀和脖子朝着一个诡异的方向折去,各处骨骼都扭曲起来,她马尾松落的头颅顶端生出两支青色的角,两侧是尖尖长长的兽耳,嘴巴也变成了一道裂到耳根的缺口,她握抢的手臂变异成青色的利爪,有一片半透明的蹼连着爪尖到腰,张开来时很像一个滑翔用的翅膀,顺着背脊还有两排深绿色的甲片,本是穿着吊带袜的双腿也完全变成带尖爪的弯曲兽足,一条宽扁的尾翼翘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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