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疑惑扭头看他，仔细想了想才忆起好像是有这回事，这周一二是四强出位赛和冠亚军争夺赛，接下来三天连着周末一起算是五天小长假。我犹豫了一下说：“我应该要值班吧，之前请假了那么久，刚回来就想着放假不太好吧。”

阿仁立马摆出不高兴的幼稚表情，嘟囔着：“小范是队员，应该嘉奖放假一个月，为什么还要值班。”

我压低声音警告道：“胡扯，值班的事一切服从上级安排，你不要插手听到没，不准给我们领导施压。”

阿仁十分委屈：“小范越来越凶了，凶巴巴，之前不是这样的。”

“这是当然的，”我坐直身子：“早先只是没看穿你的本性，被骗了。哼，亏得大家还说你什么温润如玉亲切近人，温润如玉这四个字都被你黑透了！”

“大家是谁？”阿仁眨眨眼睛歪头道

“就是人民……群众……”

“是传说中眼睛雪亮的那一类生物么？”

“……不，都是瞎的，比红毛还瞎。”

“是哦……”

四强的最后一组入选者是中部鬼蜮抱犊山事务局，也难怪，作为部门领导，赵文和比赛中途就不顾工作人员阻拦冲出赛区，说要出去抽烟结果就再也没回来，导致他部门队员走出赛场时个个都挂着茫然惊惧的眼神，一副无家可归的摸样。

散会前，胖子领导走过来，笑呵呵地拍了拍手，拍完后又觉得有点尴尬，清了清嗓子说：“大家今天都表现得很好，希望明天，明天再接再厉，今天就……都好好休息，恩。”

大家不吭声看着他。

意识到他节奏奇异的讲话已经完毕，却毫无回应十分可怜，我出声道：“知道了，谢谢领导。”

他立马用充满感激的眼神看我，活像遇到来自家碟店用二手DVD机以旧换新的客人。他点点头张了张嘴，半天也想不出该说什么作为ending，便装作不在意地左顾右盼东摸西摸，悄然飘远了。

“小强，tonight还要练习么？”目送胖子远去之后，荣同事问道

小强活动了一下筋骨，摇摇头说：“不了，回家歇着，明天别迟到就行。”说罢他忽然想到什么一般，转过来对坐在一旁的阿仁说：“殿……殿下，没想到您真……真的来捧场了，”说罢，他又怕自己是自作多情连连改口：“不不，我是说，再次见到你很高兴……”

阿仁笑了一下说：“我不是说过要来看你们比赛么。”

小强惊愕睁大眼睛，结巴道：“真的……真的是来……实在是……太荣幸了。”

阿仁浅笑道：“不客气，你们打得很精彩，明天我也会来的，请继续加油。”

小强猛地一鞠躬，喊道：“那么，明天见！”

阿仁笑出声来，点点头扬了扬手，出了休息室。

“啊，真好啊，为什么我们领导是个死胖子。”阿仁走后，小灰感叹道

“之前就一直heard这位殿下很温柔嘛，”荣同事也接口到：“but都没什么chance见到”

小灰贼兮兮环顾了一下四周，确保赵文和和周乞都已经离开现场，才悄声说：“对啊，你看另外两位，好可怕。”

“也不要这么say嘛，听说这两位的partner都是可靠的人呢，”荣同事摸摸下巴：“不过也许只是相对来说……”

小强那如梦似幻的表情再度出现，轻飘飘地说：“不不，再怎么样也不会比杜子仁殿下温柔了”

被骗了！完全被骗了啊！醒醒啊少年！所谓江湖的传言都是虚假的！人性这种东西可是很难预测的啊！

荣同事转了转眼睛想了想，扭头看向我，问“呐乐乐，殿下不是很喜欢找你chatting么，你觉得呐？”

“啊，我觉得……”我犹豫了片刻含糊道：“满好的”

小强听了便激动起来：“什么叫满好，应该是非常好！牺牲自己的工作时间来完成一个对不知名小员工的许诺！还有那诚恳的鼓励！还有那谦虚的姿态！还有……”

不是应该毫不留情拆穿他虚伪的面孔，列举出他斑斑劣迹来解救迷途中的青少年么，为什么我只说了一句蛮好。

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一种不想把阿仁的这番面貌示以他人的微妙情绪，爱演戏也好恶趣味也好耍无赖也好肚子黑也好。

在小强激昂的不间断排比句中，我走神想着。

第28章

小强本来答应的好好的要放我们回去休息，结果还是拖住一起研究了半天进入决赛的其他三组，说要知己知彼摸透敌我。本来其实今天其他队的表现我都没怎么仔细看，除了几个主力和极品召唤兽有点印象，其他通通记不起来。说着说着我就晕晕乎乎地往一边侧歪，小强看我们这么不争气，无奈之下把我们赶回了家。

第二天的比赛设在下午1点开始，四面大屏幕前的广场上堆得满满十分热闹，其中甚至还有不少是溜号的各部门值班人员，不过相比起来队员休息室就明显空掉了，毕竟少了一半人，连温度都有些低。

刚走到休息室门口，远远就看见顶着一头耀眼银发的鬼帝周乞靠在门口，跟阿仁有一搭没一搭闲聊着，阿仁今天难得没有穿印着奇怪动物的T恤，外面套着一件开衫收腰的短风衣，细腿裤子塞在短靴里，好像刚从外面什么地方回来，看起来忽地有点陌生的距离感。但见我们走过去，阿仁嘴角一勾，活脱脱还是那熟悉的笑容。

经过抽签决定，第一次序上场的是我们部门和抱犊山事务局，而相对的接下来是后勤技术组和十殿一组，这两场比赛结束之后将由两组胜者决冠亚军，其余两队争夺第三名。

进去赛场之前，我听见阿仁对跟在后面的周乞说：“一来就抽到CP了啊，那我在此祝你们勇夺季军。”

额啊，好贱。

周乞回身飞起一脚，被躲开了。

抱犊山的这一队能够进到四强非常合理，不但有两个十分出彩的极品号，而且全员配合到位颇为默契，部署和策略都很缜密，估计是队里有个很好的指挥，难怪昨天西部鬼蜮会输在持久战上，想来是一时间解决不掉对方，被消磨了药材又越错越多。不过我们队从来不是走细水长流的对战模式，而是宁愿舍己也要害人，毕竟作为一个尸体杀手，我不需要从头至尾都活着，只需要砍人的那一刻站着就好，而花花和荣同事两名辅助，装备极品操作犀利，再加上高输出法系小强和人品无限好的医生小灰，几乎是无可挑剔的队伍。

经过半个小时的难解难分，两方都不好过，不停有人死死活活像是在仰卧起坐，不得不说对方的那个诅咒系实在难搞，血厚速度快，根本套不住搞不死，不出意外应该是一个年代久远的老服战号，一切素质过硬，能将我们拖入苦战有很大一部分程度是因为他。

“我快没蓝了，还剩3000”小灰说：“不过对方医生也一样。”

“我知道了，”我说：“我回一下状态上去试图搞掉那个夜罗，不能再拖”

话音未落，对方法师和战士两记大招同时炸在我头顶，本以为挂定了没想到居然还剩了98滴血，血槽里空空荡荡，现如今就是一只兔子也能把我咬死，大家连忙给我加保护状态，毕竟拉血比救人要便宜得多。我稍退开一些防止那个召唤兽给补上一刀，忽然发现自己角色头上有一簇小小的黑色火苗，摸样竟十分眼熟，仔细一想竟然是在地狱十层竞技场观战时候见过。

那时一只悍佣对战两只成年蚧兽，被狠狠夹击的同时也给对方造成了很大伤害，但毕竟寡难敌众，就在我以为他就要撑不住输掉之时，那悍佣忽然从头顶冲出一大束黑色的火焰包裹住全身，速度瞬间提高到肉眼难以捕捉的程度，一拳居然将离他最近的一只蚧兽活生生打飞起到十几米开外，随即以让人难以招架的凶狠态势追着另一只狂殴，直到它站不起来。

难道，这是什么必杀技不成么，触发条件大概是生死关头或是愤怒值达到最大的时候。

我脑子转得飞快，拼命回想当时那悍佣的行为，手上一刻不停操作，试了几次之后，忽然那记忆中的熟悉火苗一怒冲天，我赶忙抓紧机会扑上前去向明显愣住的对方发动攻击，嘴里叫道：“小强！小灰！动手！别愣神！”

这招式虽然是有如弥留前的回光返照一般决绝，但攻击效果不可谓不惊人，何况我不是在单人PK而是团队合作，只见那夜罗血刷刷的掉，又被补了几轮小强的法攻和一记花花的拘魂索命，终于带着十分钟内不可复活的诅咒倒在地上。

有这十分钟，一切都足够了。

不管怎么说，这一场也是我们从初赛一路上来，打得最久赢的最艰辛的一次了，从赛场走出来时已经快三点，荣同事还不断缠着我问为什么会知道这种隐藏设定，我想了半天也说不清楚，荣同事便自己躲到一边嘀咕着：“难道every种族都有一个隐藏大法只是需要机缘巧合才能see”。

刚回到休息室就看见阿仁笑眯眯地：“都跟你说勇夺季军了嘛。”

周乞气得咬牙，把指节捏的啪啪响，说：“这里地方小，咱俩出去干一架，走。”

西部鬼蜮的员工们手忙脚乱扑上来抱住他：“乞哥！别冲动！”“乞哥有话好说！”“乞哥！和谐社会！”

阿仁撇下被七手八脚拦住的抓狂鬼帝，坐回到我们旁边的座位上，说了两句祝贺的词便转过来问我：“小范呐，这下看来真要夺冠了，要好好奖励我才行。”

我瞪他：“与你何关啊施主。”

“学生先前陪大师尽阅地狱疾苦，助大师参悟得生杀之真谛，难道不该受奖么。”阿仁眨眨眼睛

“啊……你说这个，”我想了想说：“有你一小份间接功劳，之后给你买个糖吃吧。”

“也是可以，”阿仁笑开：“不过要好好喂到我嘴巴里哦。”

“……别随随便便说这种话！”

玄幻即将转科幻！！技术帝请默默围观闲人瞎扯就好 （腆着脸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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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场四强赛也耗时良久毫不轻松，双方皆血药拼尽，最后居然只剩一个医生和一个召唤兽面对面站着，那医生已经没魔，竟然是活生生将对方那怪平砍致死，最终结局是一队只活了一个，另一队全灭，自然是前者胜了。

此般，与CP争夺冠亚军的便是这第二场的胜者转轮十殿，而在此之前为我们预留了半个小时的休息时间，供大家补充药剂修复装备性能。我操作着角色来来回回调整着身上的东西，心里盘算着待会和十殿对战的策略，忽然觉得有点怪怪，不禁问道：“荣荣，你觉不觉的，有点延迟啊。”

荣同事奇怪道：“有么，有么？”

一旁的花花开口道：“好像，有点。”

“是吧是吧，”我为了验证感觉，来来回回跑动者角色：“之前都没有啊，奇怪。”

刚说完，屏幕上忽然闪过一丝杂讯号，我更奇怪了：“怎么还有干扰。”

几个人面面相觑，正想说不用管，却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

“快点快点！”来人居然是部门里今天当值的大叔：“快回去，出事了！”

我几个茫茫然站起来，愣道：“马上要比赛了。”

“别管比赛了！”大叔拽过荣同事边往外拖边冲我们吼：“快点！快回自己办公室！”

我被他搞得心慌意乱，连忙也跟着出了练习用的隔间，惊讶地发现本该在休息室的周乞和阿仁也不见了踪影。一路急匆匆跑回CP大楼的路上，竟然头顶还有广播一遍遍重复：“请所有休假人员马上回到自己岗位，听候上级命令，配合值班人员……”

惴惴不安冲回到CP二楼，只见办公室里全员到齐鸡飞狗跳，大叔两下点开程序界面，随我们说：“中央处理器遭病毒了！”

我不由得大惊，第一个反应是怎么可能，毕竟中央处理器的防火墙是我技术生涯来见过最完美切无懈可击的堡垒，不可能有木马甚至变异病毒混进去；第二反应意识到此事非同小可，一个公司的电脑系统中病毒，可能导致公司机密外流，带来数以百万计的损失，而阴曹地府的数据库崩溃，将会导致三界秩序紊乱，该返阳界得走不掉，该下地狱的抓不出，生死难测万物失衡。

我当下冒了一身冷汗，连忙走回自己位子打开电脑帮忙查看，找到那个在全面扫描中发现的病毒，出乎意料发现那只是一个非常简单的外壳型病毒，不知道什么时候寄宿在处理器的角落里，等待这一个指令更改，便可以顺着中央处理器外链的所有网络扩散，而麻烦的事情是，中央处理器外链的，是地府的所有电脑和办公系统。

这病毒本体是一个系统型和文件型病毒的混合变异体，危害大难消灭但其实结构基础。这种病毒解码需要9位数，就算是超级计算机利用蛮力解密法挨个尝试也要几天时间，而我们显然没有这样的条件，这病毒快速变异分解着，要不了多少时间就将完全成熟，他背后的操控手一个指令，将天下大乱。

我坐在人声嘈杂的办公室，手移开键盘，深呼吸了几下，闭上眼睛。

这种简易的病毒，是如何进入中央处理器的？

那外壳说是伪装，倒不如是一层隔离病毒以免太快发作的保护层，仅凭这个，是如何通过处理器的防火墙的？

那防火墙是绝对的零漏洞，且全年每天24小时无差别启动，不然那么多想要更改自己命数的恶徒，怎么会乖乖下地狱。

想必这次也是有人雇佣了黑客袭击中央处理器，试图修改程序，把生前作恶太多的权贵从刑法中解救出来。这事之前已经发生了很多次，毕竟资本来到世间，每一个毛孔都流着血和肮脏的东西，而那些活在人类社会顶峰的人死后大多难逃制裁。他们雇佣顶级黑客，借助灵媒的力量侵入地府操作系统，不过那些攻击通通都被防火墙阻拦之后，被工作人员收拾了。

那么这次，与以往有什么不一样，到底是什么，帮助了他进入了处理器内部。

帮助……

我猛地睁开眼睛，全身鸡皮疙瘩都竖起来。

既然这病毒本身不具有迷惑穿透防火墙的能力，那么只有一个可能。

有人从里面把他接了进来。

我环顾了一下办公室里的所有同事，手脚冰冷。

第29章

然而，此时冒然说出这个猜测，只会无端造成内部的惶恐和互相不信赖，对于解决现状毫无帮助。想着，我立马动起手指进入程序输入指令，查看了好几个可疑的地方，终于验证了自己的猜测。

果然，中央处理器的防火墙并不是毫无漏洞的，有一处是设计时就留下的用于维修的后门，虽然开得极其隐秘但也不是毫无痕迹，使用痕迹已经完全消除，但除了这里不可能还有其他可能性。

除了有内鬼绕开防火墙，从后门塞入这个病毒之外，我想不到其他的可能性。

能够知晓这个后门存在的，应该是颇为高层的员工，但也不排除其他的可能性。可恶的是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线索，我不禁懊恼起来，如果能知道是谁做的，从他口中问出破解密码，比什么都快捷迅速。往日的黑客来自于另外一个世界，就算要找也是无从下手的，可如今几乎已经可以确定犯人就在身边，却仍然束手无策，如果再这样下去，要保护处理器的最下策即将是关闭处理器的电源，可那样将会导致所有系统全部罢工，三界的平衡将被打破；然而如果放任病毒扩散，中央处理器和其连带的所有系统将崩溃，数据失散损失无可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