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满园 上——猫瞳
猫瞳  发于:2012年03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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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若寒笑了出来,又接着做他的事。

小家伙今天有点严肃呢,一点都不像平时那个喳喳呼呼的鲁莽少年,大概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又发生了什么事吧。而他自己,也没有让他放心到把什么事情都原原本本告诉他的程度。也好,总归是场没有结果的相识,自己还是得离开得悄无声息,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清灵王已经将近一个月没有露面,朝中上下流言纷纷,有的说当今圣上与皇叔云瑾关系恶化,也有的说一品监国大臣林敏之暗中排挤云瑾势力,两党之争渐趋白热化,更有甚者竟传言云瑾策划谋反,已经被昭和帝密旨处死。不少流言蜚语早就传入云逸的耳朵,只是众口悠悠,他又奈何。

他何尝不是想见他,想知道他这一个月究竟在做什么,可是一个身在皇宫大内宛如困兽,一个又深居王府久不露面,是生是死谁知道。也许他是故意在躲着他吧,毕竟他那么聪明,又怎么会看不出他这点小小的心思。

云逸摘下满朵的芍药花,握在手心紧紧的揉捏,直到满手汁液,满手芬芳,破碎的花瓣一片片坠落,凌乱地撒了一地。

他大概忘记了,他才是这个国家的主人,是这个国家的神,所有的一切都属于他,就算他是清灵王也不例外!

“大胆奴才,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圣上的路你也敢当?”内侍杜方成扯着尖细的嗓子叫道,斜长的双眼充满鄙夷的注视着眼前垂首恭立的人。

“回皇上,我家王爷有命,除非他亲自传唤,否则概不见客,恐怕这一时半会儿,奴才也没有办法。”尚蝶低首答道,语气虽然恭敬的无可挑剔,但话中的拒绝之意却是不容置疑的。她向来不喜欢宫中内侍们这种狐假虎威仗势欺人的态度,若不是看在圣上在场的份上,脾气向来不好的她恐怕早把这娘娘腔扔出去了。

杜方成刚想发作,却被一只手拦住。

“不妨,你们都留在这里吧,我自己进去。”云逸扯开嘴边淡淡的笑,深褐色的眼眸中明显有怒气,却还是尽力压了下来。毕竟是他府上的下人,还是他的近身侍婢,这点轻重云逸心里还是很清楚的。

圣上开了口,谁都不好再说什么,尚蝶虽有十分的不愿意也没有办法,只能侧过身目送云逸步入清灵王的书房。

推开门,扑面而来的是御赐紫云龙顶的雅致香味,虽然极淡,却能让心中的烦躁不安一点点沉淀,淡化,甚至消失。书房依然是多年前的布置,云雾光峰的屏风,波斯进贡的深紫色丝绸显得贵气无比,白玉的镇纸静静躺在黑木书桌的一角,乳白的宣纸上还有半幅字画,似乎只作一半就搁笔了。云逸掀开纱帐走到屏风后,终于见到了梦中的那个人。

他正在熟睡,呼吸声轻得几乎听不见,身上只披了一件单薄的绸衫,白皙的胸膛若隐若现,英俊的侧脸棱角分明,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充满诱惑。听到轻微的脚步声,他立刻反射性的睁开眼睛。

“你……我并非有意来打搅你……”话不由自主的说出口,云逸觉得自己十分语无伦次。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仅仅是见到他的睡脸就慌成这样,一开始下定决心来见他的勇气,在看见他的那一刻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惊慌失措。

“微臣有失远迎,请恕罪。”云瑾起身就要跪下行礼,却被云逸阻止。

“没事的,我现在只是单纯的来探望皇叔,不想计较这些。”云逸释然一笑,“好些日子没见皇叔上朝,想是皇叔身体不适,所以特地过来看看。”

“有劳费心了,微臣并无大碍,只是有些疲惫。”云瑾的脸色果然有些苍白。

云逸心里一阵发紧,“等我回宫就召太医给你看看。”

“不用麻烦了,微臣……我想再过不久,就该离开帝都了。”他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看着云逸,字字清晰。

云逸的身子猛烈地颤了一下。离开?去哪里?为什么?自己大费周章地跑出宫来看他,得到的就只有这句话吗?这个人怎么可以这么残忍无情?

“你要回蝴蝶城去?”问出口的好像已经不是自己的话了。

“那里是我的封地,亦是当年先帝的赏赐,如今是时候回去了。”清冷的眸子看不出任何表情,却像锋利的匕首一样深深地刺进云逸心底最柔软的地方,直到那里鲜血淋漓,支离破碎……

云瑾突然发出一声叹息,冰冷的手抚上那人苍白的脸庞。“你已经长大亲政,不再需要我了。我本不该留下来。”

云逸哀伤眼眸中的光泽闪烁不定,只是抓住他的手腕,指节发白。

“我不可以没有皇叔,我现在什么事都做不成,没有你,那帮大臣就会毫无所惧,在朝堂上处处为难我,给我出难题,让我下不了台。他们怕你,也敬你,不要在这么重要的时候放着我不管……”你明明说过会一直陪着我,明明答应我会让我不再害怕,可是在我身居高处不能自己的时候你却说你要抽身而退,我要怎么办?怎么办?这些话我从不敢对你说,只是怕你顾忌,可是现在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你告诉我,告诉我……

现在的云逸,不再是那个万人之上的皇帝,他是孤立无援的,也许一直都是,他的身份让他有过多少悲伤,又让他对一切几经失望,这些事又有谁知道。

云瑾只是轻轻拂开他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么多年来的朝夕相处,他又何尝不知道云逸心中所想,当年天真懵懂只会缠着自己教他骑射的逸儿,如今已经成为善见国不可或缺的人,他是皇帝,亦是他的主上,而他的心中也已经对感情之事清晰明了,懂得什么是情爱,什么是不舍。他看着自己的眼神总是与别人不同的,就算是勉强装出来的严肃,也会在不经意中显露出他的羞涩。这样的云逸,只能让自己犹豫不决罢了。

“你故意数日不上朝,就是想让自己淡出朝廷,以便抽身而退吗?”

云瑾无语,等于是默认。

见他不做任何辩驳,云逸心中的火气顿时上来,“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全身而退?你以为我不会也没有能力阻止你?你错了皇叔,就算你想走,我也不允许,你要留在这里直到我不再需要你,要么直到你完全失去利用价值!”

冰冷的言语,像是滴落的水珠,在华丽的地毯上摔碎,渗透,消失。房中的气氛一时陷入沉寂。

良久,云瑾突然寂寥的笑了起来,看着云逸的眼睛里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逸儿,我以为,你已经长大了。”

隐约听到有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好像就在心底,那个小小的角落,裂开一个深渊,再没什么能够填补,空虚落寞的感觉一下子侵袭了他的全身。云逸很想哭出来,可是那种落泪的感觉那么遥远,他几乎忘却,自己最后一次哭泣是在什么时候。

他叫他,逸儿。这是久违了多少年的称呼?从他十二岁开始,就再没有人这么叫过他,而现在,能这么叫他的,就只剩下云瑾,他的亲皇叔。

“皇叔你这么聪明,难道真会不知道我在想什么吗?”云逸似乎是铁了心,一字一句的把话挑明了,“事已至此,我从没有后悔,你承认与否都没有关系。这是我自己选择的,所有的苦楚我也会自己承担……”

话音落下,他仰起脸,将吻落在云瑾冰冷的唇上,眷恋着他爱慕已久的薄唇,如痴如醉。

云瑾没有动,也没有推开他,任他亲吻自己,依旧是淡淡的表情,冷得像座雕像。

一吻毕,云逸的心已经疼的失去知觉。

“你要是闹够了就回去,要是被宫里的人发现,免不了又要有许多流言蜚语,”云瑾背过身去,“还有,以后不要再私自出宫,万一有什么不测,谁也担待不起。”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冷淡?”云逸根本听不进他的话,只觉得心乱如麻,“瑾,你给我一个理由,让我放弃得彻底。”

“你会知道的。”

离开清灵王府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华灯初上,香车宝马,可是恍惚间,云逸只觉得自己已经掉进了那个无底的深渊里,越坠越深,越坠越深……

第五章

萧慕心心不在焉地把玩着左手拇指上的翡翠扳指,心中有些焦躁。总是有种不妙的预感,自从小杏离开杏园以后,这种糟糕的感觉有增无减,让她这些日子一直不得安宁,偏偏最近连那人的消息都没有了,更增添了她的忧虑。

只希望小杏平安无事才好。

小家伙前几日去了晴雾山庄,根据她这么多年的经验,肯定又是惹上什么麻烦脱不了身,找舒容求救去了。什么都好,她现在什么都不在乎,只要小杏完好,她就还可以再撑下去。想到自己苦苦经营杏园这么多年,再怎么能干,也不过是个女人,却为了那个人付出了自己的青春。

当初她来到杏园,并不是想看到这样的结局啊,如果她有能力挽回这一切,那么他们是不是都会得到幸福?而她自己,是不是也能幸福?

玉姒……

窗台上落下一只鸽子,扑闪了几下翅膀就稳稳站住。萧慕心解下传书,只看了一眼,原本柔和的眼神在瞬间灰冷,手指一用力竟将翡翠扳指捏得粉碎,低沉着喊道:“花阴!”

花阴吓了一跳,战战兢兢问道:“萧师,出了什么事?”

“立刻通知所有暗魂使,马上随我去帝都!”

花阴心中大感不解,莫非是月吟出事了?没有半刻延误,她立刻着手去处理。看萧师的脸色,一定是大势不妙了。

白若寒闲来无事,伤口也已经不会那么疼了,他唯一想做的就是静静坐在院子里,不论晚上还是白天,片刻不停的雕刻那块已经大半成形的木头。

幽绪站在角落,暗中观察他那么久,始终没有什么不对劲的,难道是自己多疑了,他其实毫无目的,单纯的只是被救?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有他一日,公子就不安全,他到底是敌是友……

“幽绪姑娘,有话不妨出来说吧。”白若寒头也不抬,继续全神贯注在雕刻上,这几句话却明显是对躲在暗处的幽绪说的。

原来他早发现了,既然如此,自己再躲躲闪闪也没什么意思,还是把话挑明了的好。幽绪走近他身边,刻意在两人之间保留了一点距离。

“白公子,明人不说暗话,想必你也知道我这几日处处盯着你,所以你还是说实话吧。”

“你想我说什么?”

“你故意出现在那间庄园里,又装作让我们恰好遇见的样子,这一切都是为了接近我家公子吧?你究竟有什么目的?”幽绪句句话都咄咄逼人。

“你希望从我这里得到什么答案呢?想让我承认这一切,然后杀了我?”白若寒轻笑道,“不过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我并没有做这些事的打算。”

幽绪冷冷盯着他,显然不相信。

“这些事我不想多做解释,你明白也好,不信也罢,”他不喜欢幽绪这种眼神,“你们遇见我,也许真是你们的不幸。但我并不想牵连你们,也不想和任何人有瓜葛,我只能说这一切都是一个错误。”

“你以为我会相信这些?”

“信不信随你,我已经无可奉告。”他原本就带着阴霾的瞳孔越发灰暗,“你是为了保护小杏,我知道,如果可以,我也希望没有遇见你们,没有认识他,更没有今天发生的一切。”

“你是什么意思?”幽绪隐隐听得他话中有什么不对劲。

“我有一个请求,你能不能答应?”

幽绪有些不知所措,不知该作何回答。

“我不会让你做令你为难的事,我只想请你带小杏离开这里,越远越好,回属于你们的地方去,就当作从来就没见到过我,这样,也许沈家的人会顾忌杏园的势力,不敢伤害小杏。”

“你是说……沈家的那些人已经知道你和我们在这里?”幽绪大惊,自己怎么还忘了有这层利害关系,真是该死啊。

“你们继续待在这里,沈家的人不会放过我,自然也不会放过你们。你们还是早些离开这是非之地,小杏有你,应该是安全的。”

幽绪略带讶异地看着他,想不到他会说出这么一番话,让自己彻底哑口无言。难道一开的怀疑都是错的,他在竭力阻止一些悲剧的发生,但却没有把自己排除在外?

原来,他并无恶意。

“你为何不早说,否则我也不会误会你。”

白若寒冷峻的表情不知不觉间软化下来,似是相到了那个让他念念不忘的人,再硬的坚冰也悄然融化了。

“果然,你对我家公子……”幽绪不便再说下去,虽然心知肚明,这种事还是开不了口的。

“你会带走他吧,不管用什么方法,走得远远的。”

他又低下头,继续刻着手中的木头,好像要把所有的未尽的言语都刻进这块小小的雕像里,动作却越发细致谨慎。

幽绪没有理由再呆下去,只好转身离开。

南宫杏在房间里无聊的转来转去,等不到幽绪回来,自己又不能出门,差点闷死,而且幽绪也不准他跑去找白若寒,无疑是让他活活憋死在房间里。

刚想出门,却和从外面回来的幽绪撞了个满怀。

“公子,你在做什么?”幽绪不解地看着冒冒失失的主子,皱起眉头。

“我……”他绝不能告诉她自己其实是想溜出去找白若寒,“你吃了我的豆腐,还好意思质问我,真是越来越没大没小了。”好歹自己还是主子不是,怎么可以被一个小丫头逼着走?一定要找回男人的尊严。

“公子是想去找白若寒吧。”不料被幽绪一眼看穿了。

南宫杏转过身避开她的目光。

“公子,幽绪现在要告诉你一件事,请公子不要生气。”背后传来幽绪鬼魅般的声音。

“幽……”南宫杏刚想出声,只觉得脖颈处隐隐一痛,然后全身酥软下去,倒在幽绪温暖的怀里。

“公子,我们回杏园。”幽绪抱紧他,低低地说道。

南宫杏已经什么都听不到了,他只觉得自己的意识逐渐模糊,身体好像不再是自己的,而是陷入一片黑暗中,一点点被吞没。

千算万算,没有想到会栽在幽绪手里,真是悲哀啊。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南宫杏痛苦地想到。

“恩……啊……”

酥媚入骨的呻吟,粗重的喘息交织回荡在华丽空旷的宫殿里,伴着烛台上摇曳的灯光,屏风上投射出两具交缠的身体。

年轻的身体跪趴在床上,白皙的皮肤上布满了情欲的痕迹,另一个男人正紧紧压着他,在他圆润的臀部不断用力的抽送,激烈的动作撞得床柱吱吱作响,两具身体都是大汗淋漓,肌肤交叠在一起,擦出火一般的热度。一股白色的液体顺着男子的大腿根部缓缓流下,弄湿了他身下的床单。

“啊……再用力一点……”男子口中忘情的喊着,完全沉浸在了巨大的快感中,“恩……啊、啊……你好棒……”

处在上方的男人最后用力地抽送了几下,达到了他体内最深处,将滚烫的欲液射入更深的地方,引起身下的人一阵阵痉挛,同时达到了高潮。

两人喘息着,任汗水流淌,浸湿了身下的被褥。

云逸趴在床上,享受着高潮后的余韵,餍足的叹了口气。身后的男人情潮未退,炽热的嘴唇吻着他的后背,脖颈和侧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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