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了车,是为了方便婉玉买的,平时用的也很少,她坐在我边上的副驾座上,忽然抓住我的手,“潘,你真的是一个很温柔的人,我真的很喜欢你。”她期待的看着我的眼睛,似乎连抓着我的手指也在颤抖,我却不能给她她所期许的答案,只能吻了吻她的额头,“谢谢你。”她似乎已经料到结果般的松开我,静静的坐着不再说话了,一直到她下车的时候,忽然对我说,“毒药能在一秒钟让你彻底绝望,而吗啡却让能让你在绝望和希望之间徘徊,更可怕,谢谢你,你教会了我永远不要去爱像吗啡一样的男人。”
我默默的掉头离开,其实她说的是对的,却也不完全对,吗啡本是药,虽然毒,确实为了医人而存在的,怪只能怪用错了地方。回到酒吧那两个人还在那,约瑟正眯着眼睛笑呵呵的和一个女孩谈情,另一个还是一副棺材脸,皱着眉头硬梆梆的坐在那,没一点人情味,看了就让人生厌。不知怎么的我玩心起来了,紧挨着他坐下,把头靠到他肩膀上,“我好累,你能陪我吗?”曾经对他也说过类似的话用尽了所有勇气,现在说出来却自然而然的,原来这就是爱情神奇的地方。他浑身一僵,不动声色的挪开了一点距离,然后冲不远处的约瑟说“小子,我们是过来办正事的,把你的捕猎游戏先结束可以吗?”这还真是个无趣的人,相比之下我还是更合约瑟这样的人合得来,我站起身来坐到对面的沙发上,等着他们说他们的正事。说起来我还真不知道我还能有什么正事,倒真是挑起了我几分好奇。
21.神灵保佑……
“我叫凯西”我点点头示意他继续,约瑟也在一边看好戏,似乎没有掺和进来的意思。不过那个凯西似乎没有什么窘迫的意思,“潘最近有没有碰到什么不寻常的事?”我很给他面子的装模作样的想了想,笑呵呵的敷衍他,“你们挺不寻常的。”几天前街角那件事我本来不打算对人说的,有关教会的事我总是不想参与,而且我也怕说出去是没什么人会信的。“可是我听说前几天您回来的时候满身是水身上衣服都破了,这也叫什么都没发生吗”约瑟饶有兴致的挑了挑眉,眼睛里充满了戏谑的笑,给我一种好像他什么都知道的错觉。我有些不自在的喝了口水,“这是我的私事,就算是警官调查也要有个文件吧。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们到底是想知道什么?”,他的表情从开始就没变过,“那只动物很危险,他是否咬伤了你,我们是野生动物保护协会的,在调查这种稀有动物的踪迹,并且保护它和市民的安全。”他说的有板有眼一般正经,却让我差点把刚喝进去的水吐出来,结果一口水呛在嗓子里,约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跑到了我的身后,帮我拍了几下后背顺了顺气,我听见他用极小的声音在我耳边说,“潘你是个有意思的人,我很喜欢你。” 有的人,对着一面之缘的人也能张口闭口的说喜欢,也许他们是真的喜欢上了,但是他们可以同时喜欢着很多人。
我做出被他惊到的样子,把手上整杯的温水洒在了他身上,然后我连忙陪着笑拿来纸巾帮他擦着衣服上的水,手刻意的拂过他的手,触碰到他的皮肤的时候我心里骤然的一紧,果然是那样的冰凉,没有一丝温度。他却不在意的冲我笑了笑,干脆坐在了我边上,对面的凯西眉头皱了皱,“我们去外面说?”,“我怕你们绑了我,就在这说吧。”我玩笑般的口气还是让他的目光骤然变冷了几分,“你什么意思?”我也抿着嘴不说话,我心里有些发怵,也有些好奇,更有几分不确定,他们到底是不是那个传说中的物种,我不敢确定,他们是不是友善的,我更不敢确定。约瑟却好像事不关己似的,叫了两杯Blood Mary,他递给我一杯,就好像老朋友那样的搂住我,“潘,你爱人怎么样了?”,那是我第一次当别人提到他的时候我真正的释怀了,不知道是因为那个人很特别,还是因为我真正的放下了他,我不精心的指了指店牌,“这家店就是我们爱情的坟墓,很明显我们的爱情死了。”
没有虚假的同情和唏嘘,他很直接的笑着说“哦,太好了,那我现在可以做你的伴了吗?”没有什么矫情的思考,直接靠在他肩膀上,“行,我的荣幸。”也许是凯西终于忍受不了被忽视的感觉了,猛地站起来,“约瑟我们现在在工作!”忽然他顿住了,然后有些不自然的问“你这个……耳饰是从哪来的?”“朋友送的,据说可以保平安,据说是他们家族的标志。”我不经意的瞥见他耳朵上一个很相似的耳饰,几乎是一模一样的,我转过头条件反射般的看向约瑟,他耳朵上竟然也有一个一样的耳饰,不禁回想起Tom和Koran冰凉的皮肤,一切渐渐都明了了。
既然这样,他们应该是不会伤害我的,于是我将他们带到了楼上,平时我常常在那休息,是没有人来的,我拉开厚重的窗帘,外面的光线猛地洒进来,眼睛有些不适应的眯了眯,我不好意思的冲他们笑了笑,“没装电灯,你们不介意吧?”凯西摇了摇头,约瑟上了楼就不顾形象的笑了起来,“哈哈,哪个家伙这么逗,没见过这个能保平安的,这也太会扯了吧。”凯西则一本正经的皱着眉打断他“黑暗的神灵会保佑潘的。”约瑟又笑了起来,“我看你是被那些教会毒害的太深了,保佑这个词是用在我们身上的吗,还保护野生动物呢,亏你想的出来。我看你还是那个傻乎乎的律师,一板一眼的,一点都没变。”
22.污点证人?
我想起刚才凯西的话也不禁笑了起来,“那种动物还需要保护吗?又丑又恶心的。”凯西态度和善了些,但还是有板有眼的模样,约瑟说的还真是一点都没错,“潘,我们就是教会口中的吸血鬼……”我虽然已经猜出了几分,但听他亲口说出来还是有些惊诧的,又会想起街角那只动物,实在是没办法和他们联想起来啊,“我们也是有很多不同的种族的,那种长得很像动物的也是我们的同类……不过他们智商不太高,行为模式比较原始,我们有义务去保护他们。”
我有些理解了,“就好像人类要保护大猩猩和猴子一样?”他有些窘迫的点了点头,明显这个比喻不太好听,但是很贴切。“他们真的很少见的,比大猩猩和猴子要珍贵多了……”约瑟在一边补充了一句,让我有些无语,难不成这两个人是要我对那只动物负责吗?我替自己辩解道“是它先来咬我的啊,他长得那么恶心,难道我就应该让他咬啊!”约瑟凑近我的脖子,像色狼一样的问我,“那我呢,你可以让我咬吗?”我眨了眨眼睛,“要是我能咬回来的话……”话说了一半却觉得有点不对劲,怎么有一种“狗咬狗”的味道……
约瑟了然的拍了拍我的后背安慰了我一下,律师继续说“那个动物受了很严重的伤,家族里的头很不高兴的叫人来抓你,然后约瑟对于你这么瘦弱的人为什么会伤害那么强壮的一只动物产生了质疑,头儿也觉得很费解,于是就让我们两个来调查一下。”
我感激的看了约瑟一眼,还好他说了句公道话,要不然我就那么不明不白的被抓走了真的是很冤枉的,“那天我受伤了,然后它就扑过来咬我,然后我就踹了他一脚跑掉了,在法律上来讲,这大概算自卫吧……”凯西尴尬的推了推眼镜,显然以前是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的,他想了一会,“如果你能找一个证人证明不是你先去殴打它的……”,“那个动物本身不就是证人吗,你们去问它是不是他先咬我的不就行了。”,说完这句话以后,我们三个都沉默了,既然都说了是动物……大概不会说话吧。
23.酬谢和谢礼
最后律师又充分发挥了他的职业道德,回去跟头儿协商了,根据我的经验判断这种案件通常就会这样不了了之……约瑟没有走,他很自在的坐在我的床上那样饶有兴致的看着我让我有些不自在。“那天的事我看见了。”我惊讶的看着他,“你看见了什么?”,“都看见了,因为那天我在你的酒吧里喝酒,然后看见你被一个男人拉出去了,就想看热闹来着,结果就什么都看见了。”
我干笑了几声,“没想到你们吸血鬼还是这么八卦的?”,我沉默了半天,抬起头望着他蓝色的眼睛,“谢谢你没有说出去。”他戏虐一般的问我“道谢没点礼物的吗?”,说着猛地使力将我摁倒在床上吻了起来,我不知道他吻过多少男男女女,将我浑身挑逗的都酥麻了。他的手压着我的锁骨,让我动弹不得,“放开我。”,在他的眼睛里我看到了欲望,我换上了调笑般的口吻,“还是你想上了我当作谢礼?”他笑了,就好像勾人心魄的一样,用声音略微深沉了几分,“可以吗?”,我也笑了,我想我的笑容不会比他的逊色,我甚至能感觉到他的下身顶着我,“那你还是说出去吧。”我很温柔的对他说,因为我想到了Lisa的话,他是毒药,我没有傻到以身试毒的境界。他的表情僵硬了一下,却还是没有放开我,我也皱起了眉头,有些不悦的问他“还是你想强上了我?”
果然他很快放开了我,他看着我的眼神有些复杂,“潘,你是个可怕的人。”我微微冲他笑了笑,“谢谢夸奖”。之后他忽然委屈开了,冲我撒起娇来,“潘你明明答应了做我的伴的……”我哄小孩一样拍拍他的头,“如果我上你的话……我很乐意。”
后来一段日子,我时常会回想起他那双带着欲望的眼睛,真是美极了。婉玉回国去了,我还真是为她捏了一把汗,她准备趁着老将军去打仗偷偷把晓春接出来,我其实挺不赞同这个做法的,但是我也想不出除了这个法子还有什么其他的办法。周日是教徒们做礼拜的日子,店铺们都会休息一天,我本来不打算休息的,但是周日客人很少,而且那个呆呆的调酒师是个很虔诚的信徒,不放假他就翘班,很是让我没办法。一个人呆在家里也不知道做些什么好,干脆背上画夹出门了。不知怎么的,就到了上次那个石壁上,拿出那张没有完成的画,总觉得少了些什么,无处下笔,我愣愣得看了眼前这美景,也许是缺乏一点人气吧。干脆把画纸收起来,躺在石头上闭上眼睛吹海风,迷迷糊糊的就这样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感觉挺暖和的,我有点诧异的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躺在不知道是谁的床上,不大的床,也不是很软,我有些迷糊的坐起来,却发现我居然坐在一个棺材里,还有些迷糊的头脑被吓得有些停顿了,我感觉我心脏都要跳出来了,过了几秒钟我稍微冷静一点了看了看四周的环境,富丽堂皇的,壁炉里还燃烧着火,不是我想象的那样的荒郊野地,我长舒了一口气,估计大概是被约瑟这类生物给搬回家了吧……
24.我真是唾弃我自己
果然在在壁炉边的沙发上看见了缩成一团的约瑟,他睡的很浅,我走到沙发前面他就睁开了眼睛。他穿了一身黑色的碎花睡袍,有些苍白的胸膛和大腿都是若隐若现的,简直是在引人犯罪。我别开眼睛质问他,“你为什么把我放在棺材里!”他刚睡醒有些像个无辜的孩子,眨着眼睛楚楚可怜的,“我这儿没有床啊……”我有些不理解的问他,“为什么啊?”,他从沙发上爬起来,“为了让我不要忘记自己是什么。”一瞬间我对他产生了深深的怜悯,不过在我推开房门看到一张漂漂亮亮的大床的时候我对自己产生了深深的唾弃。
他挑逗般的舔了舔我的脖子,“怎么一直盯着它?是想试试看吗?”我瞥了他一眼,他也没有继续开玩笑,耐心的跟我解释道,“今天有个舞会,大清那边的朋友也来了,指名要带上你,我就去找你,结果看你家里和店里都没有,想着你是不是又满世界乱跑了,就撞运气似的到上次咱们碰见的地方,正好找到你,就把你弄回来了。”
“Tom和Koran吗?”,他点了点头,这对重色轻友的家伙居然还惦记着我这个朋友,真是让我挺高兴的。舞会上大多都是吸血鬼,他们脱俗的气质很容易分辨,换了是谁活这几百年都会这样吧……Koran见了我很激动的抱住了我,还在我额头上重重的亲了几下,Tom不高兴的把他拽开,真是的,这孩子以前怎么没见跟我这么亲呢。之后那小两口扯着我说个没完,“潘,你都不知道,你走了之后好多农民就造反了,东边打一下西边打一下,可吓人了。”我有些摸不着头脑,“我走了跟农民造反有什么关系,农民为什么那么想念我啊?”我是真没理解他这个没头没脑的因果关系,他们却笑个不停。“皇帝身体也不行了,我听在朝里当官的大臣说整天都没什么精神。”这倒是让我小小的惊讶了一下,毕竟是父亲的爱人,希望父亲不要想不开才好。他们不管这些有的没的,Koran小声问我,“你不会跟约瑟扯上什么关系了吧?”我干笑了几声掩饰自己的不自在,他们的消息真是很灵通……“听谁瞎说的啊?不会是凯西吧……”他立刻鄙视的看了我一眼,“那个石头连话都不会说的……哼,刚刚我亲你一下约瑟那眼神跟刀子一样就飞过来了,明眼人谁看不出来啊!”我瞥了一眼一边的约瑟,略微有些不自在的嘲讽他们“得了吧,你这小家伙到处管闲事,我看就是Tom没把你喂饱。”
25.不要诱惑我
嘻嘻哈哈的玩闹了一会他们小两口去跳舞了,约瑟就过来坐到我边上,我开玩笑的问他“怎么不去勾搭美女了?”他哼哼了一声“潘在这儿谁还会去搭理她们。”我也不知道他的话是真心的还是敷衍,总之听的心里挺舒服的。之后一个女人走过来,声音挺妩媚的,就是不知道是天生的还是装的,“嗨!约瑟,可以给我介绍一下你的朋友吗?”我有些累,不想再分身去迎合这些女人,没等他开口就回绝了那个女人,“对不起,我有伴了,您真是个美人,只是可惜您不能满足我的身子。”她有些惊讶的看了我一眼,也许是我说的过于直率了,她转身就走了,约瑟看着挺高兴的,在我耳鬓厮磨“潘,你真帅,难道你是想让我满足你饥渴的身子吗?”我冲他笑了笑,既然他都推掉了那么多美女来陪我,我总不能随便跟着个女人跑了就撂下他不管的。“潘,跳舞吗?”他站起来做了个邀请的动作,我噗哧的一下笑了出来,“两个大男人跳舞……?”他一脸理所当然的指了指Tom和Koran,两个男人……原来真的可以在大庭广众之下跳舞,不用顾及别人的目光,甚至四周都是祝福和羡慕,那是怎样的一种幸福。“对不起,我有点难受。”我用了很大的勇气才拒绝那个诱惑,我害怕,他会再把我推向深渊。
我找了个借口离开了舞会,房间里的歌舞升平会让我觉得自己格外的寂寞,伙伴坐在自己身边,却要强迫自己跟他保持距离是很累的事。风从我耳边,脸颊,嘴角拂过,渐渐的让人从酒精中清醒出来,天上的月亮被浮云半遮着,渐渐的就想起来小时候和父亲坐在石阶上看月亮的情形。暗自下了决心,这几天就要去订船票,要是那边皇帝不行了,父亲一个想不开也跟着去了那可真是急人的事情。还有晓春……还有嘉宏……还有那许多的人或事,我多多少少牵绊着,挂念着,其实也许我只是想躲开他,让自己冷静下来。想起曾经站在壮阔的渤海边,那是一个风雨天气,芜恒说是危险的,不让我出去,我赌气般的跑了出来,站在海滩上的观浪亭里,人很少,多是情侣们搂着彼此,我显得有些突兀。海浪前赴后继的涌上来,击打在海滩上破灭成泡沫,却马上融入下一次的浪潮,再次粉身碎骨。伦敦的海是不同的,静静的,很恬淡的感觉,却隐藏着暗礁,陪我看海的那个人也是,看似温柔多情,其实骨子里却是那么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