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了，又送回来了。”汪东城闷闷的回答。

“怎么回事？”这可太不正常了，哪个没眼色的敢跟汪东城的水杯作对？

“不就是那个白痴又龟毛的！”

“谁？”辰亦儒愣了一下，不确定的问，“唐禹哲？”

“除了他还会有谁？”喝完第二杯水，汪东城终于恢复了一些战斗精神。

“你竟然会向他低头？”

“我是懒得跟个笨蛋计较。”

“最好是这样，不管怎么说现在你算是寄存在他的节目里，可以忍的就不要太计较。”对汪东城的处境，辰亦儒一直都很关心，知道他脾气不好，作为师兄也特别提点。

“我知道，让师兄为我操心了。”汪东城虽然脾气不好性格古怪，但谁对自己好，也是心中有数的，对于对自己真心关心的人，也会出自真心的回报。

“大东，你跟我进来一下。”这边还在说着话，那边吴尊就出现在汪东城面前，扔下一句话就径自走向办公室。这半年来，汪东城汪东城已经习惯了这句话，跳下桌子跟在吴尊身后。

“冰山就是冰山，说句话连个废标点都没有。”辰亦儒对着吴尊的背影做了个鬼脸，却不防吴大总监听到了这句声音不算高的嘀咕，回过头来，正好看

到从没见过的画面。辰亦儒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不是因为总监大人不打招呼的回头让自己正好被抓包，而是，辰主播似乎看到冰山的嘴角抽动了一下，从没见过冰山笑脸的辰主播不确定那是不是一种叫做“笑”的表情。

“今天的节目总体还算不错，但是中途出现十几秒的天窗，节目督导刚才跟我联系，希望你能给个合理的解释。”吴尊坐在办公桌前，用汪东城熟悉的语调简单扼要的陈述着他叫自己来的原因和自己需要做的事。

“这个你应该去问唐禹哲。”两个人的节目，凭什么让一个人来解释？

“我当然会去问，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忘了，节目不是他一个人的，出了问题也不是他一个人承担责任。”

“可是现在是我一个人在承担责任！”汪东城不服气，说什么节目是两个人的，“既然是两个人的，为什么他不来解释？”

“你是口头解释，他是书面报告，还是说你想换一换？”吴尊挑眉，万年冰山脸上终于现出一些表情。

“节目讨论版被人刷屏，他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我也没有，就是这样。”自己再怎么辛苦也就是三言两语，顶多“千言万语”就能搞定，对靠说话吃饭的人来说，动动嘴皮子其实并不算太不能接受，而那个笨蛋就有可能对着电脑写万言书。一想到这样的差别待遇，汪东城顿时就爽了，解释什么的完全没有鸭梨。

“为什么被刷屏？”在吴尊的印象中，唐禹哲一向都是温和有礼的，他的听众应该不至于做出这种过激的举动，所以，问题就应该出在汪东城身上了，“你得罪人了？”

“我今天才第一天主持那个弱智节目好不好！好好的，我去得罪那些人干嘛？”汪东城对于吴尊不分青红皂白就乱下结论的行为非常不满，凭什么就认定自己会去得罪那些花痴脑残非主流粉丝？

“那是怎么回事？”不得不承认，吴尊的好奇心也被勾了起来。

“我怎么知道那些人的脑子里在想什么，莫名其妙的就跟打了鸡血一样。”不仅脑子不好使，眼睛——不对，是耳朵也不好使，他们那只耳朵听到自己跟那个笨蛋长得像“爱人”了！

“现在的听众口味很刁钻，你们要懂得揣摩他们的心理才能得到爱他们的支持。”作为节目总监，最在意的永远是收听率。

“要我去迎合他们的奇怪口味？那我宁愿他们转台。”虽然是在做这种没脑子的节目，但汪东城一点都不想侮辱自己的智商。

“听众的智商有时候是超出你的想象的，有本事就做出成绩来给我看。”对汪东城的脾气，吴尊

摸得很清楚了，顺毛摸根本不管用，激将才是最有效的方法。整天鄙视做弱智节目的弱智主播，能被人三言两句就激得拍桌子担保发誓的人智商能有多高？

第 11 章

终于结束了跟吴尊毫无营养的谈话，汪东城神清气爽的走出办公室，频道总监也不过如此嘛，欺软怕硬，看那个笨蛋好欺负所以让他写书面说明，自己表现得强势一点就只需要口头解释，做人果然不能太善良。汪大主播边想边很没形象的在心中叉腰大笑，于是，唐禹哲走进办公室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汪东城张着嘴无声无息仰天大笑的诡异画面。哎，对弱者的同情是对他自尊最大的伤害，所以，唐禹哲决定不要同情这个人。上节目的时候勉强可以称得上搭档，是合作关系，下了节目，最大的关系——就是没有关系，事情很多，谁都不是闲人，唐禹哲自认没有时间去同情一个不需要同情的人。

拉开自己的椅子坐下来，唐禹哲对着电脑开始犯愁，刚才下了节目就被通知明天在全台会议上做交流报告，是全台耶！不仅有自己频道的同事，还有电台其他频道的主播们，当然也包括新闻频道，那里面有好多都是自己的偶像，在他们面前夸自己，是不是有点不谦虚？唐禹哲纠结的抓着自己的头发，谁来教教他这个经验交流要怎么写啊！

这是汪东城第一次在工作时间走神去观察一个人，在他的眼里，从来就只有自己热爱的摇滚和做节目素材。刚才在办公室听到吴尊说唐禹哲要书面报告，虽然跟自己没什么关系，汪东城还是忍不住往唐禹哲办公桌的方向瞄，应该是想看他的笑话吧，除此之外，汪东城想不出什么更合理的解释了。他一焦躁就会抓头发？怎么没变成秃子？一着急就咬笔杆？怎么没有铅中毒？……等到唐禹哲终于一拍桌子开始对着电脑奋笔疾书的时候，汪东城也跟着被惊跳起来，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盯着他看了足足五分钟！汪东城，你真是太有空了，闲得没事去管人家报告怎么写？他要是写不出来，你还准备去帮忙还是怎样！汪东城在心里把自己大大的唾弃了一顿，然后去去找辰亦儒，问问关于“怎样提高收听率”的事情。

“提高收听率？”汪东城一来，就直奔主题，倒是让辰亦儒吃了一惊，这汪大爷什么时候关心过收听率这么庸俗的事情了？“你受什么刺激了？”

“我刚才在总监办公室跟冰山赌咒发誓说要两个月内一定会把让收听率提高的。”汪东城现在只记得自己许诺过什么，却忘了是怎么被吴尊给说服的。

“你现在是跟唐禹哲合作主持，收听率是你们两个人的事，光你答应有什么用？要是他不答应，反而会拖你后腿。”辰亦儒冷静的提醒。

“他不会，”汪东城几乎是脱口而出，看到辰亦儒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对自己挑眉，也意识到自己好像有些太

在意了，便含糊的解释，“他那种笨蛋只知道一根筋往前走，根本想不到为了害我而故意把节目做差。”

“你才跟他合作一天，就这么了解了？”辰亦儒很有兴趣的往汪东城身边凑了凑，一脸等着听八卦的活泼模样，与平时阳光帅气的形象大相径庭。

“看穿那种一眼就能看穿的人还需要多久。”什么了解？根本就是因为他太简单了，不用深交都能知根知底。

“那你怎么会跑来问我怎么提高收听率呢？”辰亦儒摸着下巴笑得更灿烂了，“他明天要在全台做交流，你不觉得问他更有效果么？”

“他？做交流？”汪东城发现自己突然变成了一个孤陋寡闻的人，竟然连自己搭档的事情都不知道。

“是啊，他这会应该在准备了吧。”

原来他不是在写悔过书！汪东城把吴尊从头到脚问候了个遍，谁说他是冰山的？明明就是个黑肚皮的绿巨人！还有那个笨蛋唐禹哲，做个交流而已，弄那么纠结干什么？让别人跟着紧张很好玩吗！正在埋头做事的唐禹哲毫无征兆的打了个喷嚏，是季节交替感冒了？吴尊也打了个喷嚏，之后很淡定的抬头望天，我只是说他要写书面报告，又没说是写什么报告，是你自己会错意，不能怪我。

隔日，唐禹哲在全台会议上做了交流，时间不长，短短的五分钟，这让参会的领导很不满，本来是想把他作为收听率神话强势打造的，现在看来，朽木不可雕。台下的听众们倒是很买账，这个年轻人不浮躁不轻狂，还很善解人意，知道大家都不喜欢听长篇累牍的空话套话，既然是经验交流，说重点就行了。这样一来，很多人倒是很自然的理解了为什么一档普通的互动节目可以做得风生水起。

郭品超第一次坐在比唐禹哲低的位置上看着他自信满满的说话，在自己面前，他总是谦虚的、乖乖的学生模样，而自己是他真心崇拜的偶像。真没想到，脱去乖学生的外衣，他还是一颗很耀眼的宝石。以前以为他充其量是一块璞玉，现在看来，真的不仅是这样而已，虽然自身条件并不适合，但是，谁能保证他就真的不行呢？以后，在他身上多花点心思吧。

汪东城坐在辰亦儒旁边，百无聊赖的打开iPad，那个笨蛋发言，还不知道要多久呢。刚用红色的小鸟攻下最后一只戴钢盔的猪boss，辰亦儒就碰碰他的手臂，说会议结束了。结束了？那个笨蛋不是还要发言吗？

看出汪东城的疑惑，辰亦儒歪歪头，表示自己也是无辜的：“或许他并不像我们想的那么笨，起码挺善解人意的，要是个女生，追回家当老婆应该还不

错。”

“娶这种笨老婆？”汪东城对天翻了个白眼，“师兄你没发烧吧？”

“你急什么，又不是叫你娶。”辰亦儒搭着汪东城的肩膀往外走，“我知道，你喜欢有追求、性格独立的，小鸟依人的不是你的菜——不过你确定你的标准是为女生定的？我觉得找男生更容易一点。”

“现在连这样的男生都已经很难找了，”汪东城默默望向唐禹哲的方向，此刻，已经从台前下来的唐禹哲正开心的听着他的品超前辈的夸奖和赞美，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兴奋和害羞，“那样的比较受欢迎。”

“大东，你不觉得你他的关注已经有点过了吗？”刚刚合作一天的工作搭档而已，有必要什么事都把人家牵扯进来说一边吗？

“有吗？不是你先说的吗？我碰巧拿来举个例子而已。”汪东城倒是不以为然，关注那个笨蛋？我有那么傻吗？

“没有最好，虽然他还算有点优点，不过我还没打算接受这么个弟妹。”辰亦儒放心的点点头，这个话题到此结束。

第 12 章

“暑假已经开始一个多星期了，各位同学是不是在家好好休息了，还是从一放假开始就在外面到处玩呢？不管怎么过的，都可以在我们今天的节目中说一说哦。”下午三点，对于唐禹哲来说，既是快乐又是考验。自从上次在全台会议上做“交流”的经历让唐禹哲发现现在自己的工作并不是全然的浪费时间，只要用心，哪怕不是刻意，也会有人看到自己的努力，这让梦想之火一直在缓缓燃烧的唐主播更加相信要接近梦想唯有坚持和努力。放弃，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自己的字典里，先天不足不代表后天就不能弥补。唐禹哲，总有一天，你会坐在黄金时间的主播台上播报新闻的。唐禹哲一直这样鼓励着自己。所有的事情都在唐禹哲正面的自我暗示中显现出它好的一面，只有一件事，是无能为力的，那就是汪东城。在一起“合作”也有十几天了，唯一的进步就是愤怒的小鸟看到唐萌犬的时候不会再眼睛看天了，心情好的时候点个头冷淡的哼一声算是打招呼也是有的。不过，进步也就仅仅止于此了，不管是节目上还是下了节目，汪东城对唐禹哲的态度始终都是四个字——不理不睬。

“当然，参与节目的方式有很多，你可以通过手机发送短信，也可以登录节目讨论版或者微博留言，还可以打电话，当然，如果你想写信也是可以的，不过要过好多天我们才能分享到你的暑假生活哦。”这段话，是唐禹哲在脚本里写好的，所以，汪东城要做的就是照着稿子把它念出来。最初，除了上节目说两句话外什么都不用做，这让汪东城有些不安，不过，那么一点点愧疚因为唐禹哲在全台会议上的上台演说而被风吹得无影无踪直至烟消云散了。既然那么能干，那就都交给他就好了，还要我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做什么？汪东城很心安理得的做起甩手掌柜。上节目前从来不问流程和话题，进了直播间，只在脚本上标注了自己该说话的时候和读短信的时候说话，至于其他即兴聊天，接电话这些需要动脑子的，全都是唐禹哲的事。能者多劳嘛，这个笨蛋不是很能干吗？那就多做点咯。所以，《DJ SHOW》说是改版上线，其实也就是换汤不换药，如果真要说有什么变化的话，那就是唐禹哲多了个代为念稿的复读机。

“莫莫在外面手舞足蹈，据我的猜测应该是说今天的热线很火爆，是因为大家都放假了的缘故吗？好吧，为了让莫莫淡定一点，先接进今天的第一通电话。”如果说一开始还想跟汪东城缓和下关系让大家合作愉快的话，那么现在，唐禹哲已经死了这条心了，这个人根本就不喜欢这个节目，对他来说，这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差事

，即便停播了，他也不会有什么感觉吧。算了，就当还是自己一个人好了，何必跟不负责任的人计较呢，“喂，你好，我是禹哲。”

“禹哲你好，大东好。”电话那头的声音清脆好听，“禹哲你放心，我已经把收音机关掉了，而且也不会多要礼物，你真的可以放心。”

“呃，谢谢……所以我现在是不是成了很多人心中的管家公？整天唠唠叨叨的。”唐禹哲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自己的鼻子，当然，除了汪东城，没有别人看到这个有点可爱又有点无奈的小动作。做作！汪东城在心里狠狠鄙视这种幼稚的行为，现在又没有外人在，卖萌给谁看。

“是啊——也不是啦，我们很喜欢你这样的，傻乎乎的，很可爱啊。”

“我记得不止一次说过，‘可爱’不是用来形容男生的。”唐禹哲很无奈。

“这不是重点啦~”

“好吧，”唐禹哲满头黑线，是不是应该考虑请几位听众来直播间跟自己搭档，一唱一和才是TALK SHOW的精髓所在吧，《DJ SHOW》一开始的定位不就是TALK SHOW吗？“那重点是……？”

“重点是我要说我暑假一个星期都做了什么啊。”

“那你都做了什么呢？”

“看韩剧！”

汪东城从昏昏欲睡的状态中分出一点精力来鄙视了一下这个没追求的女生，唐禹哲则淡定多了，人各有志嘛……

“禹哲你喜欢看什么韩剧呢？”自己的话没得到响应，活泼的女生有些着急，反客为主起来。“我啊……”唐禹哲张张嘴，说起韩剧，也不是没看过，喜欢的，还真有。

“那大东你呢？”没等唐禹哲回答，女生又兴致勃勃的掉转对象，唐禹哲又一次摸摸自己的鼻子，这一次是想看看鼻尖上有没有落灰，这墙撞得……还真不轻。

“砰！”不大不小的一声闷响通过电波传递到每一个在收听节目的人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