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也累了，动了一下便安静下来，片刻便已入睡。

第四章：议婚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来的时候，齐亦便醒了。这对于习惯了睡懒觉和在床上解决早餐的他来说，是绝无仅有的。他将原因归结为身下的床非常不舒服。宿醉之后被条件不好的床铺闹醒，心情如何可想而知。正要从床上起来，却是突然发现有只手紧紧扣着自己的腰，于是瞬间怒火暴涨——睡不好原来不止是床的原因。

齐亦冲那人狠狠踢了一脚，“让开，你这混蛋，嘶——”动作太大牵扯到了某个地方，心头怒火更旺，一拳直接砸了过去。

凌曜本不是好脾气的人，被踢了一脚又砸了一拳，心中自然不爽。睁开眼睛，眼神凛冽地瞟向身旁。然而在看到那张可爱的小脸时，心情不禁好了起来：满是怒火的脸上，长眉挑起，清澈的双眼瞪得圆圆的，嘴巴撅着，两腮鼓了起来，煞是有趣。凌曜双腿一夹，制住对方乱动的脚，大手一拢，抓住了齐亦的双手，“一大早就这么有精神，怎么，昨晚运动的还不够？”

听到凌曜的调笑，少年愣了一下，随即扁了扁嘴，狠狠瞪了他一眼，“昨晚我醉了，然后睡了，什么都没发生。放开，我要回家了。”少年声音不小，但是泛红的耳朵泄露了他的慌乱。

这么着急要撇清关系么？凌曜勾起唇角冷笑，“什么都没发生？不过也是，要是让别人知道你被人压在身下，那岂不是很没面子。”说话间，一个翻身压在少年身上，空闲的那只手紧紧捏住的少年的下颚，迫使他抬头与自己对视。

齐亦微微瑟缩了一下，语气里却没有半分示弱，“说出去谁会信？再说了，我爹爹一定会杀了那么说的那些人的。你最好快点让开，要不然，我一定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为了加重气势，最后加了一个语气词，“哼！”

“是么？”齐亦赌气的模样，看在凌曜眼内，只觉得可爱不已，心里也不由得一软。丞相大人决定逗弄一下虚张声势的少年，“呵呵，要后悔也等一会吧，我们可以继续昨晚的事，昨晚你不是也很舒服的么，也不知是谁哭着求我。”说着低下头去，张嘴含住了少年的耳垂，用舌尖轻柔地舔弄。

齐亦躲了一下，没能躲开。一股酥麻自耳处传来，脊背一毛。“那啥……那……”少年强忍着不适感，声音虚软地说，“我饿了。”

“噗——”丞相大人低笑出声。这小东西真狡猾，不过狡猾得如此可爱。翻身起床，凌曜拿起床边干净的衣物丢在齐亦面前，之后他当着齐亦的面，慢慢穿戴起来。眼睛余光瞟到床上，看着少年也在穿戴衣物，胸前的两点粉红在衣物间若影若现，下腹又是一紧，急忙转过头去。定了定神，凌曜说道，“一会儿还是在屋里用餐吧，我让他们拿进来，你身体不方便，还是不要随处走动。”

少年没有抗拒，眨眨眼，笑道：“好啊。我要桂堂东的甜糕，仁沛宜家的米粥，还要徐福记的水晶小笼包，要是虾仁馅的，还要绿染坊的咸菜，装甜糕的要是东城刘家的白骨瓷来盛，米粥要穆山的青木做的木碗装，小笼包要思乡竹做的笼子，虾仁要今儿早上寅时后卯时前的鲜虾，咸菜要苏城的百定窑出的陶罐来装。好了，就这些吧。”

都不知脑瓜子里想什么，看来还搞不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好笑地看着一提到吃的就笑眯眯的少年，凌曜淡然开口：“你当我是你家佣人么，有什么吃什么，今天早上只有清粥和一些时蔬。”正准备转身出去吩咐，又想到了什么，转头对少年警告道：“要是敢耍小脾气那就什么都没的吃。”

齐亦露出一个极其灿烂的笑容，“嘻嘻，去吧去吧，我等你哦。”

凌曜微微勾起嘴角，向外走去，离开前不忘反锁房门，心里暗笑，就那点小伎俩还想骗我，这客房除了门，便只有两个朝向湖的窗户，就不信你能会游水逃出去。

“你走了我还不逃，你当我白痴啊。”凌曜一走，齐亦便从床上跳下来，“哎哟！”又忘了下身的不适，齐亦按着屁股跑到门口，拉门，再拉，拉不开。“居然锁了门，狡狐。”转身跑去窗边，拉开窗户探头一看，居然是湖……齐亦与袁公子相交已久，却从来不曾住过袁家的客房，所以根本不知道客房的一边是一片湖。关了窗户，齐亦赌气坐回床上，低声骂道：“大坏蛋，我一定叫你不得好死。”

吩咐完下人去准备清淡的早饭之后，凌曜慢慢踱步走回。想着少年那张精神十足、艳丽漂亮的小脸，他的眼中就浮上了一层笑意：虽然昨晚没让他受伤，但是还是吃清淡些比较好。

一推开门就看见那人炸毛的坐在床上，凌曜不由得心情大好，脸上却是不动声色，淡漠地问道：“怎么，本少爷亲自去给你叫吃的，你还不高兴？嗯？”

咬了咬指甲，齐亦抬起一张委屈的脸，哀伤地抱怨，“那又不是我爱吃的。”少年的脸色突然大变，而后猛地站了起来，“是你？怎么是你！”不就是赖了他一顿饭嘛，居然，居然这么……这么报复。“你……小人！”齐亦咬牙切齿地表达着自己的愤怒。

“我小人？”凌曜冷笑道，“别忘记你还欠我一顿饭钱，而且我昨晚还好心帮你挡住了那几个恶心的人，今早又好心的帮你叫早点，这样算来我算是你的恩人了，怎么能是小人呢？”缓慢而优雅地踱步向前，靠近他，凑过去，微笑道，“你说，你该怎么谢我呢？”

下意识地后退，坐到床上，不肯示弱地瞪他，”不就是一顿饭！要不是你搞什么相亲，我才懒得跟你吃饭！还有，谁恶心了，那是我朋友。还谢你，你……&*%*&%……”脏话出来了。

“朋友？”凌曜伸手狠狠捏住少年的下颚，慢慢的抬起他的脸，凛冽的眼神直视着他，“你知道他们看你的眼神有多猥琐么，谁允许你跟那些人在一起的！”可恶！一想到昨天那些人看他的眼神，心里顿时火光一片：怎么就一点自觉性都没有，早晚吃了亏！

齐亦甩头，想摆脱对方的挟制，自然甩不开。“痛唔……”因为下颚被捏的发疼，齐亦的发音变得含糊不清，“痛……放唔呜……”真是的，他不是已经……居然不准别人看……小爷就是长得好看，不行吗？

凌曜眯眼凑上前去，狠狠吻住那喋喋不休的小嘴，使劲的吸吮，含住他的下嘴唇，含在嘴里轻咬，然后放开，“你是我的，只有我一个人能看，再有下次，我会让你更痛。”

啥？啥？啥？停了一会，齐亦才想起来惊叫：“开什么玩笑！”用力将那人推开，抓住自己的袖口狠狠擦擦自己发红的嘴唇。“你不是讨厌我？我不是也讨厌你？”

“讨厌？”丞相大人挑起眉，玩味地看着少年，“不管以前怎么样，从现在开始你只要记住你只能喜欢我就行了。”

齐亦撇撇嘴，显然不以为然，不过他并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而是说，“我饿了，我要吃东西。”

丞相大人不急不缓地走向窗边的桌子，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提起蓝瓷茶壶，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可能还要过一会儿，我让他们熬一点清淡的米粥，对你身体有好处。”瞥一眼坐在床上的人，“过来！”单手拍拍自己的腿，示意对方坐上来，淡淡的语气，下达令人不可违抗的命令。

那……是……什么动作？齐亦露出惊奇而困惑的表情，随后一脸嫌弃地转身，“我饿了，我去厨房。”说着就要出门。

“别考虑我的耐心。”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过来坐到我腿上或者我们继续昨晚的事，你自己选一个，别逼我动手。”怎么一点也学不乖，不过这样才有趣，以后有的调教。

少年当作没听见，开门便要跑出去。只要人跑了，还用选个屁？

丞相大人武功不俗，齐亦自觉迅速的动作在丞相眼里就跟三岁幼童一般迟慢。快速起身，运功追上少年，一把拉住，不顾他的挣扎，关上房门。将少年拎回来，将他压趴在床上，抬起手，狠狠一掌打在挺翘的屁股上。

“呀，混蛋，放开我。”少年剧烈的挣扎着，却是不能撼动对方分毫。

丞相大人眯了眯眼睛，凑到少年耳边低语：“我说了别逼我动手，还是，你就喜欢这种调调？嗯？”说着，又狠狠的打了几下。

“我……”少年委屈的声音带了一丝哭腔，“我跟你又没关系，干吗总这样欺负我……呜呜呜……”话未说完，少年便毫无形象地哭泣起来。

凌曜愣住了，只不过想教训几下，他居然就哭了。看着那张漂亮的小脸，一阵心疼，抱过对方，轻轻拥在怀里，坐在床上，柔声道，“别哭了，很疼么，我不是想欺负你的。”

“你还说不是呜呜呜……明明就知道欺负我。”少年泪眼朦胧，却不曾忘了偷看对方的表情。看到凌曜一脸心疼，眼中晃过一道狡猾，不知道又在计划什么。

凌曜小心翼翼地用指尖轻轻抹去少年脸蛋上的泪珠，而后轻轻的一个吻蜻蜓点水般掠过少年的唇，“乖，不哭，我没有欺负你，我这是喜欢你。”

齐亦不哭了，“你……说什么……”少年愣愣地注视着这个强势地掠夺了自己的初夜的人，神情似惶然，又似感动。

丞相认真地注视着这个让他放不开手的少年，“我说我喜欢你，笨蛋，是喜欢你。”为了应证自己的说法一般，他又吻上了少年的美味的唇。

“好吧好吧，你喜欢我。”少年不着痕迹地躲开了对方的亲吻，眼珠转了转，笑眯眯地问道，“那啥，你要是喜欢我，就送我回家吧。然后跟我家里人提亲好了。这样……嗯，这样子不太好，你说是不是？”

“等吃了早饭，我就送你回家，其实你不用担心，刚出去吩咐早饭的时候，我已经派人准备去你家提亲了，现在应该已经到了，你呢，喜欢我么？”早在相亲时，凌曜的父亲就为他准备好了聘礼。

啥？都已经去了……我不要成亲……尤其不要跟这个霸道的人成亲。齐亦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眼睛也瞪了起来，“那啥？你……为啥啊？”

“嗯？”凌曜看着一脸不相信的少年，微微皱起眉头，“你不想成亲？或者说，你喜欢别的人？”

“不是，不是这个问题，你为啥喜欢我？”那次相亲明明不欢而散的。

“喜欢还要理由？你个小笨蛋，告诉我，愿意嫁给我么？”丞相大人面色如常，看着对方，等待着答案，然而暗里他却感到紧张不已，连十四岁大考、十九岁就任丞相时，他都不曾如此紧张过。

“我……愿意。”齐亦好似害羞一般垂下了头，敛下眼睑。不管心他中如何想，话是这般说了。

第五章：退亲

丞相大人突然出现在袁家，并从昙花夜宴上抱走了齐亦，这让袁公子很是不安。袁公子本名守信，是袁家次子，父亲袁老头人脉颇广，京城贵胄几乎没有不认识的，大哥袁悟德从军，由校尉一步步晋升为彪骏将军，家中老幺袁沐知乃是三品沐妃，常住皇宫。有这样的背景，袁守信在京城也算呼风唤雨的人物。然而，丞相大人，他是万万不敢开罪的。

他在齐亦和凌曜休息的客房外站了一阵，不见凌曜出来，心中忧急，却又莫可奈何，想来想去只有去找一向疼爱自己的爹爹。

袁家爹爹身体不好，这时间早就睡下。袁守信心急火燎地闯了进去，自然被疼爱伴侣的父亲袁老头拎了出来。

拉着袁守信离开卧房足够远，不会吵到袁家爹爹睡觉，袁老头才停下来，无奈地说道，“什么事？跟我说吧，不要去烦你爹爹。”

此时的袁守信哪里还有平日里风流公子的模样，分明就是个让家长头疼犯愁的别扭孩子。他踟蹰了一会，方才开口，“父亲，请您为我向齐府提亲。”

袁老头第一个想到的竟然不是自己儿子喜欢上了那个混世魔王，而是看样子齐老头多虑了，他那个宝贝独子根本不怕没人要。袁老头困扰地苦笑一下，“守信，你是说，你要娶齐家小公子？”

袁守信点点头，“是。”

“守信，不是为父不愿帮你。”袁老头有些担心地看着自己的二儿子，“齐家公子是凌老爷子定下的人，你觉得我们袁家有跟凌家抢人的实力吗？”袁老头拍拍儿子的肩膀，“倘若你早些时候说起这件事，或许还有可能，但现在……你也应该看出来了，凌丞相对于那个齐小公子兴趣十足，他从来不参加任何私下聚会，今夜却特意来了参加昙花宴，又在宴席上抱走了齐家小子。”

袁守信抬头看向自己的父亲，“父亲，真的没有办法了吗？去求皇帝陛下赐……”还没有说完，他便闭上了嘴，袁家虽然是皇帝外戚，但一个手里没有实权的皇帝，如何与大权在握的丞相相提并论？两行泪，静静地沿着他的面颊流下。就要这样错过了吗？那个被称作“混世魔王”的漂亮少年，那个眼神干净心地单纯的少年……

袁老头看着自己的儿子在自己面前，绝望而哀伤地落泪，心中终究不忍。“儿子，倘若齐家小公子有心于你，或许这件事还有回旋的余地。”

因为父亲的话，袁守信眼中又燃起了希望……

凌曜刚刚回到凌府，派去“保护”齐亦的暗卫之一便来回报，袁家二公子去了齐府。这一日早间，为了齐亦，凌曜已经缺勤早朝，而此时，一众大臣都已经在丞相府的书堂等他，因此他并没有深究袁二公子为何去了齐府。净面并换过衣服之后，他便去了书堂。

凌家书堂本是凌曜年少时与宗族子弟一起学书的地方，而此刻却俨然是又一个小朝堂，除了皇帝，国中重臣都已在座。凌曜走了进来，诸位大臣都站了起来，齐齐弯腰行礼：“丞相。”

凌曜站在门口，冷冷扫了一圈。“诸位大人辛苦了。凌某今日有些私事，所以向陛下告假半日，却不知为何诸位大人一起来了凌府？莫不是诸位听闻凌府的厨子不错，一起来蹭午饭？”凌曜说玩笑话，却无人敢笑。

“诸位即然不是来吃午饭的，那么就早些回吧。凌政，送客。”语毕，抬脚便走。

却是大臣中有人突然高声说道，“丞相留步。”

凌曜停了下来，回身看着那人，“陆御史请讲。”

“陛下体恤丞相辛苦，所以才让我等前来丞相府，以使丞相可以省出些许时间照顾私事。丞相大人不是应该感谢陛下的恩德吗？”

凌曜冷冷凝了陆御史一眼，“陛下的恩德，我自然当面向陛下致谢。然，家有家规国有国法，凌某只是一介臣子，岂能于家中与朝中众臣聚议？陛下虽予恩德，凌某却绝不敢受。诸位都请回去。午后，凌某销假，自然进宫与诸位同僚一同处理事务，尽臣子之责，报陛下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