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跟你没完+番外——黯慕
黯慕  发于:2013年05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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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个下午,小石亭中温馨洋溢,齐亦暖洋洋的声音时高时低,他眉飞色舞地讲着趣事,提到了袁二哥,也提到了丞相府芍园里那条被吃掉的银色大鲤鱼。皇帝和沐妃很少说话,但是渐渐的,他们的脸上也露出了兴致勃勃和喜悦的表情。

其实快乐很简单。一份美食,一件衣服,一个小小的恶作剧,一个微笑的表情……那些会让自己难过的事情,就都忘掉好了。

暮色渐深,齐亦告辞离开。沐妃拉了他的手,一直送到宫门口。齐亦再次与沐妃道别后便要离开,却是沐妃叫住了他。

沐妃神色复杂地看着他,欲言又止。

齐亦咋咋呼呼地笑道,“沐妃是想跟我说,特喜欢我吧,嘿嘿,我就知道,没有人会不喜欢我小齐公子的。”小魔王做了一个花痴样的表情,跳跳跑跑地出了皇宫。

沐妃彻底哑然。丞相夫人,是个大孩子呢。

要如何跟一个孩子说那些事情呢?皇帝陛下对他……

沐妃静静地望着宫门外渐行渐远的轿子——

几年前,他还只是袁家三公子,他不像大哥那样雄心万丈,也不似二哥那般喜欢玩闹,他喜欢坐在花园里读书,喜欢念诗,喜欢安静。突然有一天,父亲告诉他,帝王要选妃,而选妃名册上,他的名字位列首位。他愣了一会,然后才很慢很慢地说,我有喜欢的人了。

偷偷喜欢一个人,隐秘的哀伤着,隐秘地快乐着……那个人是国中第一人,英俊、聪明……

父亲说,我替你去跟丞相大人说说看能不能将你除名吧。

听着自己激烈的心跳,捂住自己通红的脸颊,然后对父亲说,我自己去说。

这辈子第一次如此勇敢,他在丞相府等着那个人回来,看到那个人走了进来,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尖儿都在颤动。他缓慢地站了起来,搓着自己的袖口,轻声唤道:“丞相大人。”

那个人“嗯”一声,而后问道,“听小厮说袁三公子等我一天了,有什么要紧事?”

“我……我……”心都要从嗓子里跳出来一般,明明有很多话要说,却只能吐得出一个“我”字。

丞相大人等了一会,见他一直羞涩,说不出话来,于是问他,“你是要与我说选妃的事情么?名册还未呈给陛下,我可以压几天。你尽快与你的意中人定亲便是。如果没有别的事,就请回吧。”

“大……大人!”

丞相大人静默地看过来,沉静的双眼看不出情绪。

“大人,您,您什么时候会成亲?”还是没有办法直接说出来,于是问了这样冒昧的问题。

丞相大人皱起了眉,露出明显的不悦,“这个就不劳三公子操心了。”

“大……人,如果,我是说如果,”声音低的好似蚊子在叫,脸颊烫的几乎能将鸡蛋煎熟,“如果是我做大人的夫人,大人愿意吗?”低下头不去看他,不敢看……

“公子不要开玩笑了。”丞相大人冷冷说了一句便走了出去。

不知道是怎样离开丞相府,又怎样回到家中,父亲问起的时候,他只说,不必麻烦了,我进宫参选。

听说丞相大人成亲的那天,他坐在屋子里发了一天的呆;听说二哥因为偷拐丞相夫人而被送到大哥那里参军,他开始嫉妒;在宫宴中见到那个让二哥念念不忘的丞相夫人时,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忍住没有在脸上露出憎恶的表情……而当知道皇帝对丞相夫人的心思时,他竟有了一种混合了哀伤、厌恶、幸灾乐祸和绝望的复杂心情。

“主子,回去吧。”随侍的宫侍轻声在沐妃耳边提醒。

不知何时宫门已经合上,夕阳也已经落下。沐妃敛起目光,转身向自己居住的宫院走去——

明明是嫉妒又憎恶的,可是真正面对他的时候,却根本恨不起来。丞相夫人,只是一个大孩子啊,除了玩闹,什么都不懂——沐妃想起少年在帝王面前对自己的赞美,还有,他看着自己烹茶时痴迷的眼神……

第五十八章:脱罪

从刑部出来,多日不曾见过阳光的凌政忍不住抬手罩在眼前。他没有想到自己还能出来。在刑部大牢受刑之时,他唯一希望的只有速死。

“政管家,上车吧。”来接他的是丞相府的管院凌复,逆着光,面目一片模糊。

凌政缓缓走了过去。车架不高,但以他现在的身体,要想爬上去却是要费一番力气的。正当他踌躇之时,凌复伸手过来,“政管家扶着我上车吧。”

凌政撑着凌复的手臂上了车。车里事先铺好了软褥,他缓缓躺了下去。凌复看他躺好,便放下了车帘。

眼前一暗,凌政便觉得双眼热辣辣的淌出了泪来。这,就是,劫后余生。

回到丞相府,凌复将他送回住处,而后又请来大夫来给他看伤,厨房也送过来味道上好的食物。相比较于半日前在刑部大堂审讯时的情景,这,简直就是从地狱回到了人间。

丞相府的人都很忙碌,凌复安顿好凌政便离开了。凌政一个人躺在床上,回想着堂审的事情。许家公子许翔出现的时候,凌政以为自己再无希望了,却是许翔却将案子引向了对自己有利的一方。许翔的父亲是帝师,一直看不惯丞相大人大权独揽,许翔的两位兄长,一个是帝妃,一个是丩罗王妃,不管是哪方面来说,许翔都没有向着丞相府的理由。

或许是因为在大牢里耗光了精力,凌政想了一会便迷迷糊糊睡着了。待再醒来,天已经快要黑了,凌全和凌西正在他屋子里坐着,低声说着话,一时间没察觉他已经醒来。

凌全说,“你对夫人一直心存偏见,我知道不只是你,政管家,府里的许多人,都认为夫人是个徒有美貌,只知道吃喝玩乐的人。或许在大人心里,夫人也只是一个漂亮有趣的玩具,保不齐哪天玩腻了就会丢开了。我希望这次政管家的事情能让你对夫人有所改观。如果不是夫人执意要报答政管家救命之恩,恐怕他现在已经……”

凌西轻叹一声,“唉……政管家能回来,我是很开心的。只是,总有些担忧,夫人能够左右大人的判断和决策……”

“这或许不是坏事。夫人比你我所认为的要聪明许多。”

“咳。”凌政低咳一声,引起凌全凌西两人的注意。他们俩走到床边,将凌政扶了起来,“要不要喝点水?想吃什么,让厨房做。”

凌政用力抓住扶着自己的那只手,“你们刚才说,是夫人,是夫人……”

凌全凌西相视一眼,而后凌西说道,“是夫人执意要救你。”

凌全接着说,“我们自小一起长大,虽然很舍不得你,但是当时那种状况,要救你出来,要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大,风险也很大,所以,我们一致认为……”凌全没有直接说出当时的决定,不过凌政是明白的,“夫人说你曾为了救他扑进火里,于他有救命之恩,所以缠着大人救你。”或许是想起了那天齐亦在凌曜面前胡搅蛮缠的样子,凌全的声音变得柔和,“夫人一直说,救了你才能保住丞相府,言辞凿凿,但实际上,他对整件事情的了解并不比街头巷尾的那些传闻多。”

凌政沉默了。他想起某人刚到丞相府不久,就嚣张地宣告:“如果整不死你,老子就离开丞相府。”他也想起了某人满脸是泪地跟他争吵,阴阳怪气地说,“……你见不得大人宠我……你在嫉妒……你对丞相大人……”

凌政挣扎着从床上起来,不顾凌全凌西的阻拦,摇摇晃晃跌跌撞撞地穿过演武场和芍园来到百贤居。

其时,齐亦正缠着凌曜求他允许自己去见许翔,背对着门,拉着凌曜的袖子使劲摇晃,嘴里念念有词。

凌政双膝跪下,头抵在地上。

齐亦一扭头就被突然出现的几人吓了一跳,“嗖”地往凌曜背后一躲,等了一会才从凌曜身后探出半个脑袋来看,而后煞有介事地问道,“你们几个商量好来吓我的?”

凌曜一边将齐亦从自己背后拎出来,一边问道,“凌政你这是做什么?”

“凌政谢夫人。”他并不说因何感谢齐亦,只恭恭敬敬给齐亦磕了三个头。

齐亦一双桃花眼眨了眨就跳了出来扶起凌政,“嘿嘿,政管家你要谢我就去给我买仁沛宜家的串烤羊排吧。”

凌政满头黑线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浑身上下都透出一股得瑟劲的夫人,方才存在胸臆之间的那一点感动,此刻已经飞去九霄云外。

******

凌政活着离开了刑部,这是舒箬和陆御史始料未及的事情。

“你不是说这一次绝对万无一失?”陆御史明显有些急躁,“怎么办?”

舒箬依旧平静,不疾不徐地开口,“再来一次。”自己的计划被丞相府的人四两拨千斤地化解掉,这已经是第三次了,而且还是自己以为绝对万无一失的一次。舒箬万万想不到,丞相府居然会费那么大力气去救一个“棋子”。

“没有下一次了。唉。”陆御史重重地叹气,头垂了下来,看起来似乎万念俱灰。

舒箬不由得看向陆御史,“你最好说明白,什么叫‘没有下一次’。”

陆御史这才发现自己说漏了嘴,神色间不免露出了慌张。舒箬更加觉得陆御史有事瞒着他,于是站了起来逼近陆御史,紧盯着他继续问道,“到底什么叫‘没有下一次’?”

陆御史不语,有些事情还是不要让他知道比较好。

舒箬一把揪住陆御史的领口,恶狠狠地问道,“你到底说不说!”

陆御史见到的舒箬,一直都是一个有些哀伤的书生,此时却似地底出来的恶鬼。陆御史扶住那只揪着他领口的手臂,“舒,舒箬,你松手,我说。”

舒箬松手,转身坐回了方才那把椅子,面目冷然平静,仿佛刚才那个突然凶狠的人根本不曾出现过一般。

陆御史暗暗出了一口长气,他发觉自己的里衣已经湿透,全身黏腻不适。

“陆御史。”见他不说话,舒箬开口提醒他。

“下个月太子生辰,届时……”

“我早知道陆御史背后有人支持,没想到居然是王族之人。”舒箬何其聪明,不等陆御史说完,他就已经猜出了大概。下个月初九是太子十四岁生辰,按照雍国风俗,要行冠礼,届时太子的叔叔伯伯都要在场,因而分封在外的王族藩王可以回京。想必那一日,必定会有腥风血雨。

第五十九章:紧迫

“大人是在害怕你的主子认为你没用,因而舍弃你么?”舒箬口气非常轻松,如同在问“你吃过饭没有”。

“你与我已经在同一条船上,如果我被除掉,你也活不了。”陆御史冷笑着说,“下地狱有你作陪,我也不亏了。”

“你的主子已经等不及要在下月初九发难,如果他够聪明,这个时候他一定不会动你,毕竟你在京城多年,还有可用之处,而且身为朝廷官员你若突然暴死,京城之内肯定会严加布控,那对他之后的计划非常不利。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你最好还是做些什么……”

******

这些日子以来,齐亦频繁地出入皇宫。沐妃不是请他喝茶便是请他帮着参谋选衣服首饰,过些日子又是太子冠礼,届时将有各种繁复的仪式和庆典,皇帝将部分仪式的准备交给沐妃负责,于是沐妃又拉了齐亦来帮忙。

齐亦一直以为皇帝与丞相大人一样,每一天都会很忙,然而在他频繁出入宫廷的这段时间,他发现皇帝实际上很清闲,他经常来看沐妃。沐妃和齐亦本来忙得团团转,还要抽空接待皇帝,齐亦暗自腹诽:都把辛苦活推给我家相公,你自己却这么闲。

沐妃看向齐亦的眼神依旧复杂,但他似乎打定了主意什么都不告诉齐亦知道,只是每日每日安排许多事情给齐亦做。

在临近四月初九的那几日,齐亦彻日忙碌,甚至不得不夜宿皇宫。

另外一边,丞相大人也忙着指挥调度京城兵马,毕竟藩王入京并非小事。雍国外封的藩王只有两位,其中一位正是封地在丩城的丩罗王。此人乃是帝王亲弟,自幼备受先帝宠爱,先帝临终时将皇位传给长子,却并未交代如何安排幼子。丞相大人便自作主张在遗诏中加了几行字,将此人封王外派,即日离京。离京之前,十五岁的丩罗王私下对丞相大人说,不要以为你私改遗诏的事情没有人知道,哼。想起这一段事情,丞相大人更加肯定自己的推论:丩罗王一定会利用这次回到京城的机会做些事情。

四月初八,丞相大人又进行了一次检查,京城内外都已布置妥当,皇宫之中也安排完善。而与此同时,沐妃和齐亦也将太子冠礼的流程从头到尾核查一遍,确认万无一失。其间,齐亦很惊讶地问了一句:“咦,庆典的节目里什么时候换了角色?避晨楼的头牌若惜要进宫献舞啊?”一名协助他们准备仪式和庆典的宫侍回答道,“原来的角色出了意外,扭到了脚腕,所以临时请若惜公子来的。”齐亦自然喜上眉梢,自从嫁进丞相府,他就很少见到若惜美人了。

四月初九日凌晨天还没有亮,齐亦就被沐妃叫醒。而宫中的侍者,更是一夜没睡地准备着……当四月初九日的第一缕阳光洒落雍国都城时,宫廷内外整饰一新,而后浑厚庄重的号声响起,随着号声的节奏,一排排宫侍自宫中主道穿行而过,从太子宫迎出了今日的主角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早已沐浴更衣,头发盘在头顶却没有佩戴发冠。他挺直了腰,缓慢地迈着步子上了舆。号声一变,随之鼓声隆隆而起,庞大华丽的皇室依仗队向前而行,通过皇宫正门出来,向供奉祖宗牌位的圣坛行去。一路上,诸多百姓立在路旁观看,当太子车架经过,百姓便要下跪礼拜。待至圣坛,先向祖宗拜祭,而后向早已候在那里的皇帝以及诸位皇室成员行礼并接受祝福,最后,由皇帝亲手为他带上发冠。仪式完毕,一众皇室成员及其随从,洋洋洒洒地返回宫中,参加庆典。

沐妃与齐亦并未跟随太子车队前往圣坛,而是在太子离宫之后,火速开始布置庆典。座位,食物、服侍、节目,不管是哪一个方面,都要再次确认没有遗漏。

皇帝太子和一众皇室成员返回宫中,各自换过衣服之后,便都来到明光殿前的广场上。这里早已布置好了桌椅,侍卫宫侍也早已分立四周。皇帝在主位落座,而后是太子和皇室成员入座,之后是朝臣入席。广场中央是临时搭起的半人高的舞台,一阵鼓声之后,第一批表演者跳上舞台开始表演。

沐妃与齐亦在侍卫和宫侍排列成的人墙之后,看着终于节目开场,不约而同地舒了一口气。齐亦低声对沐妃说道,“终于开始了,这几天的辛苦都在这里了。好累哦。”沐妃文静地笑了一下,抬手替齐亦撩了一下垂下来粘在鼻翼上的碎发。齐亦回报一个微笑,而后又扭头去看舞台上的表演。

皇家果然大气派,节目一个接着一个,歌舞游戏杂耍,过去近十个,没一个重样的。齐亦看得津津有味,一边心里默数着节目数,等着大名鼎鼎的若惜美人上场。

却是,突然有一名宫侍过来,向两人说道,“陛下请沐妃和丞相夫人过去。”

沐妃与齐亦相视一眼,便跟着那宫侍来到皇帝座前。齐亦跟在沐妃身后向皇帝行过礼之后,便规规矩矩地站在那里,等着皇帝说完那些嘉奖的话。却是听到舞台那边传来乐声,正是有若惜表演的那个节目的乐曲。忍了一会,他实在忍不住,偷偷回头向那舞台去看。他却没有想到,他此刻立在皇帝面前,他自以为是小动作,在皇帝看来却是非常明显。于是皇帝打住了自己的说辞,笑道,“夫人站到我旁边来,这边看节目效果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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