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有那个，把你电话号码告诉我好了，我……”

段然拿着手机刚想说我给你晃过去，但一想起周昊手机所处的位置，他看了看脸红起来的周昊，从白服口袋里拿出钢笔和小记事本，写下了自己的号码后把纸卡撕给了周昊。

“没事了发个短信给我。”

“哦。”

周昊接过纸卡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正要和段然告别，就见他看着刚走进门在争执的两家人皱起了眉，周昊听了两句他们的争吵内容，知道是两家的小孩打架了，然后瘦小的那个孩子用石头敲破了另一个胖小子的头，然后胖小子的胖妈妈正吵闹呢。

“真是对不起……”

抱着自己小孩的斯文父母很有诚意的向对面的母子道歉，虽然知道自己家的儿子一向乖巧腼腆，现在也吓的脸上发白了，但毕竟对方的孩子头破了，所以他们也不好显得太护短，只等那个孩子缝完了伤口，他们再好好安慰自家的宝贝了。

“你们是怎么教孩子的啊，看把我家宝贝打的，太野蛮了！”

一身名牌的胖女人搂着自己儿子心肝宝贝的哄着，而她儿子也很配合的放开了嗓子嚎，两个人一点都不把其他患者的不满放在眼里，对前来调节的护士也不当回事。

“妈妈，我难受。”

比较瘦弱的那个小男孩委屈的搂着他妈妈的脖子，眼泪汪汪的十分可怜，但却好像忍着不让人担心似的没有真哭出来。

“乖，妈知道你难受，一会咱们就回家了哈。”

看到儿子的样子，年轻的妈妈眼睛也红了，有些不满的看了还在喋喋不休的那家人一眼。

“请你们安静一下。”

段然的视线在那个捂着自己肚子的瘦小男孩身上转了转，忽然大步走到了他们的身边，神情颇为严厉的看了那对胖母子一眼。

“哇哦……”

周昊暗叫了声好酷，赶忙凑近几步去看段然要干什么。

“小朋友，告诉叔叔你怎么不舒服？”

段然瞪着那对母子直到她们放低了声音，然后把目光转到了被妈妈抱着的小男孩身上，并握着他的小手腕数起了脉率。

“肚子……疼。”

小男孩有些怯怯的应了段然一声，小脸看着更白了。

“医生，我儿子怎么了？”

孩子的父母一看段然的脸上，神情立刻紧张了起来，但在段然制止的眼神下，他们也不敢去给儿子检查。

“那你哪里受伤了？别怕，跟叔叔说。”

段然安抚的询问着小孩，思维被调动了起来。

有外伤史、脸色苍白、脉率加快、腹痛……这可不是个好现象。

“这里，他……踹我了。”

小男孩看了看自己正捂着的肚子，眼泪终于啪啦啪啦的掉下来了。

“我怀疑他有内脏损伤，现在起他禁食，不要随意搬动。”

段然小心的掀开孩子的衣服看了看，然后习惯性的向一边护士下了命令。

见并无明显的瘀伤，心想他父母也是大意了，也不想想那小胖子的劲得有多大，以为自己儿子没外伤就没什么事。

“去推一张急诊床，然后马上给他输液和应用抗生素，我需要更仔细的查体。”

“可是……”

护士差一点就在段然的命令下招办了，但她反应过来段然只是个实习医生，并没有任何诊断和治疗患者的资格，所以又为难的停住了脚步。

“这……旭哥！”

段然也反应过来这个不是缝个外伤那么简单的事了，自己确实没资格诊疗病人，但这时他发现韩旭正站在身后，立刻松了口气的感觉。

“初步诊断的理由比较充分，那么你要怎么来确诊呢？”

韩旭在段然向这两家人走来的时候就看到了，之所以没有出声，就是想看看段然的能力。

“诊断性腹腔穿刺、CT、X线，在结果出来之前，对他进行严密观察。”

段然快速的运转着他的大脑，把自己能考虑到的都说了出来。

“理由。”

韩旭仔细的检查着小男孩，神情自若的追问了段然一句。

“诊断性腹腔穿刺阳性率高，对诊断腹腔内脏有无损伤和哪一类脏器损伤有很大帮助。CT比B超更能准确诊断肝、脾、胰、肾的损伤，X线查看是否存在骨折和胃肠破裂的可能……”

知道韩旭支持自己的诊断，段然回答的更加自信起来，因为要在韩旭手下实习，段然对于普外科的知识可是十分用过心的。

嗯……大概比其他所有科加起来都要知道的多。

背对着段然的韩旭嘴角浮现一抹笑意，然后他转过身对旁边的护士淡淡的吩咐了一句。

“去办吧。”

至于在一旁从头看到尾的周昊，两只眼睛已经明晃晃的变成了‘崇拜’两个字。

24.偏离正轨？的苏

“浅表轻度的脾损伤，幸运的话可以不必开刀，采取保守治疗。”

韩旭翻看了一下小男孩的各项检查报告，然后把病历本递给了身边的段然。现在，那个小孩子已经被韩旭收到科里，正在严密观察中。

“但如果观察过程中还是持续出血，那么我们就要手术把它粘起来了（粘合剂止血），。”

“幸好不严重。”

段然看完病历还给了韩旭，终于暗暗的松了口气，心想还好伤的不重，不然那个孩子就太可怜了。

“嗯，还好发现的及时，没有加重损伤。”

韩旭也赞同的点了点头，抬眼看到段然的脸上有了那么一点得意的味道，韩旭笑了笑用病历本敲了他的头。

“去叫家属过来，跟他们交代一下情况。”

段然把孩子的父母叫到了办公室，韩旭详细的跟他们讲解了一下孩子现在的状况，让他做好心理准备，如果观察中孩子的情况有变，那么就可能要手术治疗了。

担心极了的母亲知道自己孩子没有危险了，放下了一颗心的喜极而泣，而父亲虽然忍住了，但从他搂着妻子的颤抖的手可以看出来，他的激动也丝毫不亚于妻子。

夫妻俩不停的向段然和韩旭道谢，尤其是发现了孩子情况的段然，还非要请两人吃饭以示感谢，韩旭和段然费了好大劲都拒绝不了，只得说等孩子健康的出院了再去，当是庆祝。

好不容易忙完了孩子，确定他的状态很稳定，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段然给韩旭和自己各倒了杯热水后，就缩到休息室的上铺去对着手机为难起来。

他在想，要不要给苏易晨打个电话呢？

前两天麻烦苏易晨给照顾宝宝，段然还打算趁着今天韩旭是夜班，下午自己能去麻醉科找他聊聊天呢，顺便试探下明天有没机会去约个会什么的，但今天这么一顿忙活下来，都没那个机会。

“这么晚了，说什么呢？”

段然看着手机屏幕上已经调出来了的苏易晨的号码，心想这个时间他八成是还没睡呢，可自己打过去说什么好呢？要是打扰了他，惹他心情不好就不值了。

段然是知道苏易晨的，他无论看书还是玩游戏都很全神贯注，这个时间没个充分的理由去打扰他的话，一定会被他嫌烦。

“是要打给谁？”

坐在旁边椅子上查资料的韩旭闻言，抬头看了看上铺的段然，心想他这么晚了也不怕打扰的人，一定是和他很亲近的……

“……是苏医生，前两天麻烦他帮了个大忙，所以在考虑要怎么谢谢他。”

段然犹豫了一下要不要讲实话，因为他知道不该在人前表现出对苏易晨过分的好感，尤其对方又是十分了解自己的旭哥，但对着韩旭他根本学不会撒谎，所以还是实话实说了。

“苏易晨？”

韩旭已经不是第一次从段然口中听到这个名字了，明明认识才一个月的时间，又是隔的很远的两个科室，怎么会变得这么亲近呢？

“对啊，不过今天好像太晚了，我还是明天亲自去找他比较有诚意。”

段然有些自言自语的说着，然后合上了手机，因为忙了一天很累，段然和韩旭道了声晚安，就躺下睡觉了。所以他没看到，韩旭垂着眼帘若有所思的神情。

第二天，当段然忙完了工作等着韩旭下夜班，他好去楼上找苏易晨时，却被韩旭给拦住了。

“今天还要去急诊啊？”

段然白服都脱了一半，闻言顿住动作，不太情愿的看着韩旭。

“不止是今天，到周五为止，除了有手术，你每天十一点半之前都要去急诊报道，直到下班。”

韩旭无视段然的哀怨，指着自己的手表给他看。

“所以，我们还有二十分钟的吃饭时间。”

段然暗叹了声跟在了韩旭的身后，心想苏易晨是不会在十一点半之前进餐厅的，所以今天怕是又碰不到了。

之后的两天，段然除了吃饭和回家睡觉的时间外，都是在普外一科和急诊外科里忙的团团转，因为工作上不能有任何马虎，段然的心思也全都投放在了患者身上，他又几乎是跟韩旭同进同出，所以他根本没有时间去‘约会’苏易晨，而这周韩旭的三台手术又都排在苏易晨休息的时间，以至于段然想要去‘巧遇’都没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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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完了夜间的手术，已经下夜班了的苏易晨来到餐厅，像往常一样挑了些爱吃的东西，然后坐在了靠角落的老位子。

今天已经是周五了，苏易晨周日的值班，所以他可以休息两天，照往常他早已经回家窝着去了，但今天懒得回家做饭，所以想吃过了东西再走。

用叉子叉起盘子里的梅肉，苏易晨的视线扫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他不由得仔细看了过去，随即发现自己认错人了。

不是段然。

“……”

苏易晨收回视线默默的和盘子里的美食奋斗了一会，却还是压不下脑子里‘段然到底哪去了’的疑问。

自从周末分开之后，苏易晨已经快一周没有和段然碰到面了，没有他一早上过来打招呼，也没有中午的时候靠过来拼桌吃饭，苏易晨还真有点不习惯了的感觉。

忽然看到韩旭走进了餐厅，苏易晨的目光不自觉的在他周围转了转，他想起段然说这周起是要转到韩旭科里了的。

说起来，自己这周都没有和韩旭配过台，他的手术好像都排在自己上夜班或者下夜班的休息时间……比如今天下午就有一台。

苏易晨不自觉的打量着韩旭，见他若有所察的看向了自己这边，苏易晨有点尴尬的和他点了点头，却见韩旭看向自己的眼神似乎有点复杂，然后他淡淡的回了个招呼就走了。

“……我有惹到他吗？”

感觉韩旭的态度好像有点冷淡，苏易晨心想他不是人缘一向很好的吗？自己和他又没什么矛盾的，而且除了手术外都都没有交集啊，除了……不会吧？

想到自己所怀疑的段然的性向问题，苏易晨有点不太舒服的感觉，不知道怎么的，他对段然性向的在意程度完全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小单，你之前不是说下午有个约会吗？刚好我没什么事，下午的手术我替你好了。”

苏易晨拿出手机拨通了同事的号码，主动替了他一台手术，在对方惊喜的感谢声中，苏易晨默默的挂掉了电话，然后微微蹙起了眉头，心想自己这是发什么疯呢？

还是想……证明些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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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绪不高的走出了电梯，段然闷闷的打开自己的鞋柜拿出了拖鞋。

他已经高强度运转了一周了，每天除了工作外还要加强学习完成韩旭布置的任务，他觉得好像自己又回到了高考之前，每天在旭哥的督促下挑灯奋斗的时候……

再加上顾东城不在家里，同样不喜欢做饭的祁航又去跟他哥哥混了，所以段然连个能发牢骚的对象都找不到，他又不能跟旭哥说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想学习了，所以就只能继续忍。

“唉……”

轻声的叹了口气，段然进了手术室后习惯性的往麻醉科办公室那边看了看……虽然他知道苏易晨今天下夜班是铁定不会在了。

“苏？”

意外的见到苏易晨正坐在办公室里，段然想也没想就快步走了过去，脸上也的露出了明显的笑意。

“嗨……”

苏易晨正坐在位置上看有些无聊的看杂志，忽然见到段然一脸惊喜的出现在门口，苏易晨不自觉的勾了勾嘴角，抬起头和他打了招呼。

“你怎么会在？我是说你不是应该下夜班走了吗？”

段然扯过椅子坐到苏易晨的桌边，真有些恨不得扑上去抱抱他，经过了上周末那两晚的偷香行为，段然对苏易晨是更加的迷恋了的，几天没见而已，就觉得好想他啊。

“替同事上个骨科的台。”

苏易晨淡淡的应着，看着有些兴奋的段然，苏易晨的眼神闪了闪，但没有再多说什么。

“那你今晚有空吗？我们去吃饭吧……我的意思是，都还没谢谢你帮了我那么大忙，一定让我好好请一顿才行啊。”

段然觉得自己只是看到苏易晨，就马上恢复了精神，这几天的疲累感都一扫而空，所以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约会啊约会’。

“我今晚有要塞战，所以……”

苏医生有些为难的蹙了蹙眉，见段然的眼神马上暗淡了下来，他迟疑的抿了抿嘴角，然后又补充了一句。

“要不要去我家吃？”

“好！”

反应过来苏易晨是在邀请自己去他家，段然马上惊喜的答应了。

“那下台了我给你电话，晚上先一起去超市啊？”

“嗯……”

苏易晨点头了应了声，看着段然高兴离开的背影，苏易晨心里有点莫名的纠结起来……事情的走向，好像有点不正常啊。

25.暴露

苏易晨原本想在小区的超市里买些食材就行了的，但段然不同意，非拉着他去市里的超市逛，就力气而言苏易晨绝对比不过段然，只得不太情愿的被他按进了车里。

“我说……我们为什么连玩具都要看？”

苏易晨跟推着车的段然已经在超市里逛了半个多小时了，从家电区到服装区，甚至是文化用品区，只要是经过的，段然都要挨个走一遍，果然是出来‘逛’的。

“挺可爱的啊，当散步了，又不着急。”

段然这么消耗时间当然是有目的了，回去的越晚吃饭也就越晚，吃完饭再闲聊一会，也许就有可能留下借住了啊。

“这个当抱枕不错。”

“……是啊，跟你好像。”

看着段然拿起的半人多高的大灰狼娃娃，苏易晨有点受不了转身走人。他通常买东西都是直奔目标，买完就回家的，除非是没事闲着的时候才会没有目的的随便走走看看，但今天显然不属于这种情况。

“是吗？”

段然看了看自己随手拿的娃娃，有些无趣的放回了架子里，然后推着小车跟在了苏易晨身后，不过突然想起了什么，段然拿出手机按下了关机键。

“想吃什么？”

背对着段然的苏易晨没有看到他的小动作，直奔了蔬菜区，心里琢磨着该买些什么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