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笑杀(穿越 FZ 六)——阿螭
阿螭  发于:2012年03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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麒贤机械地挥舞着手中的长刀,面前的人像庄稼一样一茬一茬地倒下,麒贤忽然觉得,自己就像个挥舞着镰刀的农夫,

在熟练地收割着自己田里的麦子。

然而那些倒伏在地的不是金黄色沉甸甸的麦穗,而是一条条生命。从温热变冰凉,从充满生机到慢慢发臭。麒贤忽然

厌恶地想到,战场的味道就是这些死人的味道,是他们的尸体发出来的浓烈的味道。

不,他们还没有开始腐烂,但是,死人就是会发出那种味道。

那纠缠到麒贤梦中的味道不是属于战场,而是属于死亡。

想到这里,麒贤觉得一阵恶心。

恶心得心脏崩崩地激烈跳动,眼前似乎又蒙上了一层红色,但是挥刀的动作却益发的快速娴熟,如同熟练的屠夫。

重骑兵沉重的马蹄踏碎了血肉,人的骨骼折断发出吱嘎的脆响,伴随着呻吟与呐喊,痛楚与恐惧,战场上的空气凝滞不

动,没有风,很闷,闷得让人近乎窒息。

东门戟看着眼前那黑色的男人赤红色面甲中透出的逼人目光,龙麒贤!

与此同时,龙麒贤也看到了东门戟!

汹涌的人潮海浪般消散,两个人的视线中只剩下了对方血红的眼珠凶狠的瞪视。

冰冷的船深藏在地下潮湿的洞窟,一艟艟宛如雾中的幽灵鬼影。

五万精英的行动很迅速,当第一艘船驶离秘窟时,白鼎岳看着死士的头领东门一辉,平静地说:“萧大哥一个时辰后会

醒来,一切就交给你了。”

东门一辉大吃一惊,“白大人?”

白鼎岳把东门家族长的信物拿出来放进东门一辉的手里,“我有负你们门主所托,这个就交给你吧!”

“您要弃我们而去么?”东门一辉厉声喝问道。

白鼎岳看着他,冷静地说:“我必须去杀龙麒贤,他杀了我哥哥。错过了这一次,就再也没有机会杀他了。”说着扬起

脸看着黑幽幽的秘窟洞顶,深深吸入一口潮湿发霉的空气,“即使是死也必须去报仇,所以,你不用多心也不用拦我。

就像阿戟下的决心一样,我也有必须赴死的理由。”

东门一辉呆呆看着他,忽然一把扯住他的袖子,急得眼泪都掉下来了:“可是没有了您在,谁来主持大局?萧国主醒来

了我该怎么回答他?门主把一切托付给您,您不能就这么走啊?您不是答应了门主照顾小主子了么?”

白鼎岳看着他,慢慢挣脱他的手,“不要问我一切该怎么做,我不在,不是还有你们么!”看着东门一辉,声音中透出决

绝:“你当知道,我一开始并非赞同你们复国的,但是因为祖父和哥哥都已经决定相帮你们,我才去炎都做人质,哥哥

若是不死,我也不会到这来。我并不是继承哥哥遗志才帮你们的,我只是想找一个机会在战场上杀掉龙麒贤而已!”

东门一辉傻眼地看着他,“可是—……”

“我早点去,或许还能救阿戟一命。”白鼎岳沉静地说。“若是能不死,我当然也不会主动去赴死。”看着东门一辉

说:“我只能答应你们,我会努力争取活下去,若我不成一个废人,我会去找你们的!”说着纵身一跃,已经自大船上跃

下,落在平地上。

东门一辉只见到银色的光芒一闪,白鼎岳已经不见了踪迹。

麒贤看着眼前屹立不倒的那个男人。

战场上已经一片死寂。

活着的人也没有人再发出声音。

每个人都看着那个男人,那个用自己的枪尖顶住腰,死也不肯倒下的男人。

有风,缓缓地吹过。

天空很蓝,硝烟慢慢散去,露出一碧如洗的湛蓝天空,太阳猛烈地照射在血流漂橹的战场上,“东门戟……”龙麒贤下

了马背,走到那个男人不肯屈服的尸体旁边。

一滴血顺着那个男人的眉棱落在睫毛上,缓缓滑入大睁的眼中,如同一滴血泪,艳红如火。

“安息吧……”龙麒贤伸出满是血污与灰尘的手,轻轻抚下了东门戟的眼皮。“传心一湖月,埋骨万梅花。据闻东门

戟郎平生最爱心湖的梅花,我便将你葬在你最爱的梅树下吧。”轻轻抬起头看着刺眼的阳光,“桶底脱时大地阔,命

根断处碧潭清。好像一点红炉雪,化作人间照夜灯。你的夜从此就不会再黑暗了吧?恭喜。可惜,我的夜晚却从此更

黑更沉。”

“想不到,你竟也说得出这般有人味儿的话。”一个冷冷的声音悠悠地在战场上响起,龙麒贤刷地抬起头,直直逼视

着声音来处!

众骑士一时轰然回头看向发声处,却见一个白衣银矛的青年男子站在一片略微高出平地的小丘之上,风吹动他的衣带

,飘飘然似乎直欲乘风而去。

“……”龙麒贤看着白鼎岳,过了半天才轻轻哼了一声:“当日我佩服你酒量,今日我佩服你胆识。可是,我从来不知

道,号称儒学之宗的白家出来的全是笨蛋。”

白鼎岳看着龙麒贤,唇角泛起一丝温和的笑意,“人若不笨,又怎么会死?只是不知道那些聪明人,又能比笨人多活几

日?”

“……”龙麒贤慢慢推上赤红色的覆面甲,露出一张面无表情地脸,随即一把扯下头盔,露出如雪的白发。“好久不

见。”

白鼎岳微笑着说:“你的头发居然全白了?”

龙麒贤看着白鼎岳,忽然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来,众人不由一呆。“喝酒。”龙麒贤从马鞍下掏出一个酒囊,拔开塞

子仰脖灌了一大口,随即扔给白鼎岳。

白鼎岳接住飞来的酒囊,也仰首灌了一大口。“上战场还带着酒,你好会享受。”

“洗伤口需要酒,解渴也需要酒,赢了之后也需要庆功酒,”龙麒贤看着白鼎岳,如同一条眼镜蛇般钉着老鼠一般诡异

地一笑:“所以上战场没有酒是不行的。”

白鼎岳又仰首灌了一大口酒,“好酒!”甩手将酒囊扔回给龙麒贤,龙麒贤接过来狠狠灌了一大口酒,然后将酒囊口塞

好,仔细地放回马鞍,看着白鼎岳认真地说:“还剩三口,不能再喝了。不然,一会儿我就没有酒祭你了。”

白鼎岳看着龙麒贤,忍不住一笑:“没关系,你不用祭我,以后每年我用你最爱的‘第一江山’祭你!”

话音刚落,白鼎岳和麒贤同时暴跳而起,武开兵刃,如同一黑一白两团光一般撞击在一起,发出清脆而密集的武器相击

声。

众人看不清他们俩的招式动作,也看不清他们的身形,只看到黑白两团急速运转的光团在平地急速移动着,伴随着乒

乒乓乓的撞击声,耀花了众人的眼睛。

“住手!!!”一声凄厉的尖叫响起,“白梨!六哥!别打了!!!”

穿着翠裙衫的云心骑着一匹高大的黑马,飞蛾一般扑向那两团激斗的光团,“不好!拦住公主!”有个将军大吼一声,

随即拍马过去阻拦云心,可是云心骑的是淳于煌的宝马,竟然在那将军冲向她之前便已加速,直接便落入两个光团中

央。

“锵——”一声刺耳的金铁摩擦声之后,两个光团分开,云心落在麒贤和白鼎岳之间,麒贤脸色发黑地看着云心怒道:

“你怎么跑来了?回去!”

云心却已经一扭头,策马奔向白鼎岳,一点都没减速地掠过白鼎岳身边:“上来!”伸出小手,白鼎岳毫不犹豫,一下子

冲上她的马背。“驾!”云心头也不回,拍马而去,龙麒贤看着她们绝尘而去的背影,脸上神色阴晴不定。

“王爷!追不追?”

麒贤一下子伸出手,阻住了想要追击的几个将军,“随她去吧!”长叹一声,“他已身受重伤,活不久了。云心会回来

的。”说着转身想上马,可刚走了一步就“呕”地一声喷出一口血箭,脸色瞬间色如金纸,众人想上前搀扶他,麒贤却

推开众人,目中显出一丝激赏之色:“想不到,他竟是霸王楚惜灯的传人!痛快!痛快!”仰天狂笑,白发飞扬,状若疯狂

太子张开眼睛,看到福伦急切的脸和麒泰、罗振纲端肃的脸,还有婉容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

“战报……急报……北朔打破了鸡笼关……”太子一下子叫了出来,随即又低声说:“雪檀在哭……”

罗振刚刚要说话,婉容一下子抢过话头,如同尖叫一般亢然说:“雪檀被我送回威烈王府了!殿下,您的身体不能再照

顾那么小的孩子了!牡丹姑娘很愿意照看他!您别忘了,雪檀毕竟是人家六弟的骨肉!”

太子一滞,呆呆地看着婉容,婉容的脸色更加苍白了,说完这句话之后,整个人竟如同崩溃了一般绝望地看着太子,眼

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落下,口中还不住喃喃道:“那不是我们的孩子,那不是我们的孩子……”

太子默然望着她,一串泪慢慢溢出了眼眶,他缓缓伸出手,对着婉容有气无力地招了招:“我知道了……你不要哭了…

…”

婉容看着太子,木然走到他榻边坐下。痴痴看着太子瘦得筋骨毕露的手背,喃喃道:“我不哭了……我再也不哭了…

…你若要养,我这就去把孩子抱回来……”

太子轻轻拍拍她的手背,“不哭了……那不是我们的孩子……是该还给人家了……”

罗振纲等人旁观着这一幕,此时才开口说:“太子殿下好好养病吧,北朔的乌合之众半途中就遇上了七殿下和十一殿

下的大军,雪神大元帅也带领大军去迎战了,刚才已经有捷报传来,说是在雪牢隘口歼敌愈万,大大地振了我军威国威

,而且鸡笼关也收复了。”

“太好了……太好了……”太子慢慢垂下眼帘,“一切都会好起来……一切都会好起来……”沉默了半晌才说:“我

身体支撑不住了,父皇有旨,九弟代领监国之责,以后有什么事,大卿和臣工们去找九弟商量吧……我……要休息了…

…”

这个江山离了谁都一样。

明天的太阳照常升起,一切都会好起来。

新的一天会有新的太阳,唯一将被淘汰的只有他。

太子闭上眼睛,轻轻握住婉容的手。

泄水置平地,各自东西南北流。从此江山不老,人去了,山青好。不若放手自兹去。人生亦各有命,有人命如流水,此

生此夜不长好,明月明年无处看;有人命如青山,虽冰雪千里虎狼当道,不能阻也。

“三哥,您好好休息吧……”麒泰看着太子情状,低声说。

太子看着他们,微笑着摆摆手。“去吧。”

去吧。

去吧。

一切都远去吧。

挖空心思争夺一世在,最后不过化成一声叹息。

这就是人生。

这就是命。

尘埃四起。尘埃落定。

追究不过是尘归尘土归土。

到头来又能说谁输谁赢?

没有人可以说,蝴蝶是自由的。

第一百一十七章了犹未了

一片金色的光芒,缓缓在林笑眼前绽放开来,从刺眼到柔和。

林笑张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朵莲花中,莲花漂在一池望不到边际的碧水之上。

“这里是什么地方?”林笑疑惑地想着。

“这里是轮回海。也叫弱水。”一道温柔的声音缓缓传来,“这里号称鹅毛浮不起,芦花定底沉,不管是多轻的东西,

落到这里都会沉入最底层。”

“那我为何漂在上面?”林笑忍不住问。

“因为弱水上只能浮起世界上最沉重的东西——人的灵魂。”那个声音笑了。“你何不看看你在水中的倒影?”

林笑跪坐在莲花上,探头望向水面。

一张干净得近乎透明、安静得近于淡漠的脸,平平无奇的五官,短短的寸头,和美丽不沾边,最多称得上清秀二字。

——那是林笑。

那个医学院的博士生林笑的脸。

那个差点被林笑自己都忘记了的人。

如今,就这么安静地出现在弱水的水面之上,安静地看着林笑,似乎在说“嗨,我们又见面了”。

“我变回原来的样子了?”林笑说。“我又死了。”

“虽然你没有变回原样,但是,你又死了。”那个声音里透出一丝遗憾。“你总算死了。”

“……”林笑觉得有些哭笑不得,“看来,我死的人心大快。”

“那倒谈不上,只不过,我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那个声音轻松地说。“你要知道,一直守护在你身边也是很费

力气的,何况我又是个懒散的人。”

林笑仔细地听了半天,忍不住说:“你的声音我觉得很熟悉……我们以前见过么?”

“见过。”那个声音愉快地说。

林笑想了半天,忽然忍不住说:“我想起来了,你曾经说过,我今生是铁镜重磨。”

“哈哈哈哈……”那个声音忽然笑了,笑得很快乐。“想不到你还记得我。”

林笑微微一笑说:“想忘记你也不容易。”

一道淡淡的紫光闪过,一个身高逾丈的白袍道者神采飞扬地出现在弱水上空,赤足踏着一个万瓣金莲台,长长的紫发

随意地披散在脑后,雪白的皮肤晶莹剔透,而那张脸上的五官就如同上帝用最好的羊脂白玉精心雕琢,没有一处不完

美,没有一点缺憾。最令人难忘的就是这样的一张脸上,却有着一双深邃又澄澈的黑眸,似乎深不见底,又似乎天真纯

净,而唇边挂着的那抹似顽皮又似嘲弄、似散漫又似悲悯的笑意,更令人无措而茫然。但是这些矛盾在这个人身上就

是和谐地统一在一起,你就是没办法在他身上挑剔出一点不对头来。

“我们真的见过?”林笑怔怔看着他,苦笑了一下。

“唔,这副模样是第一次见面呢。”那人微微一笑,“你能躲在麒光的壳子里,我就不能也给自己找个壳子躲起来么?

“啊,你本人和青溟子道长还真是差距甚远……”林笑忍不住笑了笑。

“俗人。”那人摇着头,“你可能是在凡间呆久了,居然没有看出来,真正的我才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绣花枕头,

而青溟子才是我的内在……”

林笑看着他,过了一会儿说:“那么,你好,绣花枕头,替我问候你的内在。”

那人立刻笑了,笑容绽放的一瞬间,整个天地似乎都充满了光明与欢喜。

那一笑是足以令天地动容的,那一刻,林笑竟然呆住了。

“虽然绣花枕头不是我喜欢的风格,但是有时候看到你们呆呆的样子,我还是会暗爽。”那人笑眯眯地说。“我叫道

愆,是梵真和禅天的兄弟。”

“轮回至尊?”林笑惊讶地问。

“啊,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这茬儿了,唔,我是主管轮回道的,不过这时候他们都叫我道愆,或者地藏。”道愆愉快地

说。

“地狱不空,誓不成佛那位?”林笑忍不住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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