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邪 下卷——且听子
且听子  发于:2012年03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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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丹容一手将楚一承不安分的双手禁锢在头顶,一手大力扯开楚一承的衣衫。

少年养尊处优的身体柔嫩水润,触感尤其好。

赵丹容气息逐渐急促,滚烫的手掌抚摸着楚一承挺翘紧实的臀,唇也沿着颈项湿吻到楚一承的胸前,流连不去。

楚一承已经吓得说不出话。

他觉得自己似乎掉进了个盛满沸水的大缸里,只觉激流一阵一阵往下腹猛蹿,热得手足无措,不堪话语。

赵丹容温热的气息和黏湿的汗水混在欲望的波涛与身体摩擦的高热里,让楚一承有些晕眩。他感受得到自己的坚硬

正与另一个大得多的坚硬互相摩擦取乐,又被另一种温暖包覆抚慰。

胸前红珠被嘶哑轻扯而起时,楚一承终于忍不住一声低吟,在赵丹容手里释放出来。

松懈躺倒,汗珠与楚一承沾在赵丹容身上的浴液一道低落在楚一承胸腹,继而滑落在华美锦榻上。

楚一承自一片空白中回神,突然便是惊得一抖。

自云端飘回的意识足够让他明白,抵在他股间的硕大想要做什么。

其实楚一承仍然不明白两个男人间究竟要怎么做才好,但他此刻忽然预感到,会很痛苦。

他吓得面孔发白。

赵丹容却更被身下人的轻颤与逃离激出数分掠夺本性,粗浊喘息着加快摩擦节律。

楚一承忽然不动了。

他细细看着赵丹容的脸。光线太暗,依旧看不清。

只有一双犹在梦中盈亮非常的眼,惊心动魄地屡屡滑过楚一承的视线。

楚一承深吸一口气,侧头闭目,咬紧牙关。

就这么任由宰割一般不再反抗。

烧昏了脑袋的赵丹容也奇怪了。他仔细看着眼前紧闭双眼的清秀少年,混沌的思绪不明白:他怎么不动了?

楚一承有些不解地睁开眼。

正对赵丹容由疑惑而渐显清明的双眸。

赵丹容睁大眼睛刚要开口惊叫,却被楚一承骤然伸手按下脑袋,四唇相碰。

第一百一十九章

楚一承还不会吻,青涩而激烈的唇齿咬得赵丹容微微生疼。

赵丹容一愣,猛然推开楚一承。

楚一承的双手被禁锢头顶,动弹不得,胸膛起伏眸光震颤地盯着赵丹容,委屈得似要落下泪来。

四目对视。

赵丹容也有些喘。

他这时候才慢慢理清思绪,想起大致的前因后果。

他又想起离开金陵前楚一承偷跑出来找他。

原来楚一承对他抱的是这份心。也不知多久了。

赵丹容想,就和苏不弃有次说他的一样,看别人的感情他挺行,落到自己身上就麻木不仁。

赵丹容低头,一时五味杂陈。

他又歉然又无奈又坚持地看了楚一承一眼,楚一承骤地撇开头去。

赵丹容也便撇开视线。

僵了一小会儿,赵丹容放开楚一承。

楚一承一惊,赶紧拉住意欲离开的赵丹容:“哎——”

说了一个字就停住,留人的话语哽在喉间,楚一承的指尖在碰到赵丹容手臂时又立时放开。

赵丹容看着又愧又急的楚一承,实在忍不住微微一笑,伸手拍了拍楚一承的头。

楚一承愣住。

赵丹容已经下床。

装饰华美的房间里,只剩下楚一承一人抱膝蜷坐榻上。

一片漆黑。

过了好久,低低的抽噎才传了出来。

一直躲在房外守候的海平川终于长叹一声。

他听见了方才暧昧响动,却不知受制那方是他的太子殿下。

海平川有些老泪在眼窝打转,忍不住抬袖揩了揩。

且不论是对是错,他看着长大又为情所困的孩子终于出手了。

现在怕正喜极而泣吧?

海平川感慨万千,拿眼一横身边小太监,一众太监侍女低头躬身,跟着海公公离开。

里头,楚一承不再哭泣。

他突然想起赵丹容的一句话。

拥有错的,总比只有破的好。

良久,楚一承突然笑了。

把头埋进膝盖间,闷声而笑。

如同掩泣。

赵丹容进了焚香楼。

他在焚香楼住过的房间一直为他保留着,还多了一大箱子装满各种药膏纱布的医药箱,似是随时为赵丹容重伤避难

而备。

自然是金钱钱一早吩咐的。哪怕不再是朋友。

看着看着,赵丹容忍不住眼眶湿热。

夜已深了。

赵丹容点了蜡烛,发现脸盆中的水很干净,显然每日更换,便浸了架上脸巾擦身。

听见有人敲门,赵丹容便道:“谁?”

熟悉的嗓音响起:“赵公子回来了么?”

赵丹容便道:“是小方啊,进来吧。”

一个文气青年提着灯笼进门,见到赵丹容便和蔼地笑了。

他二十八岁,看去却是三十好几模样。

都是男子,赵丹容也不避讳,边继续擦身边道:“抱歉,吵到你了么?”

“哪里,巡夜是我本分。”青年呵呵笑道,“赵公子总是这样客气。”

青年姓方,湖州人,自小寒窗苦读一意功名。

读书人一心报国,功名场却叫人寒心。

自九年前宫闱之变后,楚天玉纵情声色,朝堂随之一片乌烟瘴气,愈演愈烈。大略四五年前,考官便已视读书人如

草芥,只顾徇私舞弊,暗通款曲,巴结示好。

考前点名时,监考官站在考场门前,稍不如意就污言秽语辱骂考生,甚至鞭打考生。考生轻者被打断帽带,重者被

打伤。点名时答应迟了,就会像猪羊般被赶出场外。

考试完毕后,考生仍不准回乡,直到发榜。短则一月,多则两月。考生携带的银两用尽,只好卖掉口粮维持生计,

即使如此也不准擅自离开,否则就要遭到严厉惩处。

小方多次应考,三年前那一场恰好其母病危,没等到发榜就擅自回了家乡。上头知道后立即发信追回,并向他约法

三章:要每隔五天随场参加一次考试,每次考试必须作两个题目。时间长了,他的盘缠用尽,只能流落街头乞讨为

生。正当穷困潦倒,只等葬身荒野时,金钱钱来到湖州谈生丝生意,听闻此事很是愤慨,便与江浙相熟考官疏通关

系,带着小方来到金陵。

金钱钱说,百无一用是书生,小方没什么生计可寻,倒也安分,让他在这儿守守夜有口饭,随便给他个茅草屋做房

产入了金陵藉,下回便可在金陵赶考。金陵科考是四皇子楚一风在掌管,风气比他处好得多,考中的机会还大些。

小方很感激金钱钱,也在那次挫折而看淡世情功名,只在闲暇时翻翻心爱文章,每日拾掇花草守夜闲聊,倒也自在

“赵公子饿了吗,我去吩咐厨房做点吃的。”小方道。

赵丹容本想拒绝,又觉得似乎真有些饿,便说:“也好,麻烦小方了。”

小方出去,赵丹容也擦完了身,觉得神清气爽许多。

坐了一会儿,有人敲门,赵丹容便道:“进来。”

来人推门而入。

一阵粥香。

赵丹容却看着端粥进来的人怔了一怔。

金钱钱把食盘往桌上一放,挑眉道:“看什么看?大老板亲自给你端粥,你有意见?”

赵丹容眨了眨眼。

金钱钱一时恼火,白眼道:“你、有、意、见?”

赵丹容赶紧道:“没!只是在想怎么没小菜……”

此言一出,两人都愣了愣。

互相眨巴了两下眼睛,同时大笑。

笑完,金钱钱坐到了赵丹容面前。

两人都颇有感慨。本已是陌路,不想见了面不知不觉就都犯了老德行,笑过一场后,本是不知如何面对的尴尬也淡

去许多。

赵丹容道:“燕燕呢?”

金钱钱道:“中途竟然遇见楚一风,幸好没出事,燕燕扑过去哭的事儿你应该都听黑水传信说了,吓得我一脑门子

冷汗。楚一风很快离开也不知去哪儿,黑水一路送我们到九江便回去复命。黑水几个走后不久,燕燕便与我分开了

。”

赵丹容惊道:“她一个人走了?”

金钱钱道:“宋燕云几个陪着。她说她要静一静……我也要静一静。然后我回来这里。”

赵丹容道:“你不该让她走的。”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路,强求不来的。就好比朱……”金钱钱说到这里咳了一声,瞧了一眼赵丹容的脸色。

赵丹容只些许苦笑。

——就好比朱连碧为了救赵丹容而去死。

他不仅是代替赵丹容去死,也代替了金钱钱、燕初如还有宿州多少无辜百姓。

城楼下一出殉情戏码,让天雨顾惜楼即使带领义军联合楚军包抄突袭而至,将燕军赶回边境。

赵丹容闷声喝茶,却只觉苦涩如酒。

只有他知道朱连碧并不是为了他而去救他。

赵丹容混迹天涯,常死皮赖脸说好喜欢这个人,好喜欢那个人。

他是真心喜欢,却也只限于喜欢。

他早已不敢爱。也不想爱。

多累。

可当他第一眼看见朱连碧,就有一种一见倾心式的欢喜。比以往那些喜欢的人都要喜欢。哪怕早已没有少年时的激

荡人心。

也因此,当他眼睁睁看着朱连碧满身是血,艳红得如同他心底埋葬的当年伤疤被剥皮抽筋连根拔起,叫嚣得刻骨铭

心。

又有一个你喜欢的人,为了他喜欢的人,死在你面前。

赵丹容的指节发白。

金钱钱看出来了。他又咳了一声,道:“你看,我不是也选了条回头路,跑回金陵了。”

赵丹容道:“你回来做什么?”

金钱钱道:“圈地。”

赵丹容笑道:“又看中哪处房子可以高价转手了么?”

金钱钱道:“何止一处。是一片。”

赵丹容有些不解。

金钱钱忽道:“你有何打算。”

赵丹容想了想,又笑了一声道:“潜入仙逸宫。朱牙没了,楚一风的字条回头就放在了桌上,几乎是明白告诉我是

他取走的。何况一直没有朱牙的消息,这世上也没几个人能捂得这么严实。”

金钱钱却是没有多少意外地点头,道:“反正不论什么事,肯定是跟仙逸宫有关。所以你看,最近仙逸宫周围的那

一整片街市鸡飞狗跳的……不过竟然有人不买我帐,奶奶的。还有另些商人也跟我抢地,说四皇子圣恩正隆,这片

街区也沾了光肯定好卖……”

仙逸宫虽被唤作“宫”,却不建在皇宫中。楚一风自小体弱多病,又是皇后亲生幺子,更是被楚天玉燕书柳呵护备

至。两岁时便搬出皇宫,住进京城背山靠水的灵秀之处,是为楚天玉将旧有的离宫改造而成,原名问水阁,扩建四

倍之后改名仙逸宫,特命禁卫军多加照料,保卫安全。

赵丹容一时没听明白,恍然又一笑。

这一笑,金钱钱又不好意思再讲了。

赵丹容很不知轻重地猛力一拍金钱钱的背,感激道:“多谢了,兄弟。”

原来金钱钱是为他入仙逸宫行事方便,才大力购入附近街区房宅。又不好意思当面说出来,才绕了那么大圈子说话

金钱钱一边疼得哇哇乱叫,一边跳起来道:“做你红脸的兄弟岂不变成绿脸的?!我才不干!你要是进了仙逸宫别

横着出来就行!”

赵丹容哈哈大笑:“放心!要真出事至少也是被大卸八块,横着出不来!”

金钱钱一吐唾沫骂声晦气,又道:“那啥……你再等几天吧,我就不信抢不下那几块地。主要是沿着仙逸宫墙的那

几间,比较方便行事。”

赵丹容却道:“不用了。”

轮到金钱钱一愣。

赵丹容微笑:“跟你抢房子的那几个,都是我的人。”

金钱钱睁大眼睛瞪了赵丹容好半晌,忽深吸一口气拂袖而去:“去你个红脸绿屁股的!认你这种人当朋友,算老子

倒了八辈子霉!”

金钱钱把门关得咣当响,赵丹容在里头笑弯了腰。

眼泪都差些笑出来。

他想起外表比年龄老上十余岁的小方所经历的那些事,燕燕告诉他的那些事,还有其他无数人告诉他的,乃至自己

经历的许多事。

赵丹容想,这真不是个美好的人间。

却是在不美好里,依旧有情有义的人间。

第一百二十章

天色已晚。

赵丹容走在仙逸宫西花园外的小径。

小承走在他身前。

两人假扮徐州刺史汪伯彦的三子与随从跟随汪伯彦入仙逸宫赴宴。

仙逸宫今夜大宴宾客,且允宾客携带家眷,在宫内随意赏玩。

宴席已尽,劳累的宾客被仙逸宫侍卫护送出门,连马车都由仙逸宫特别准备。尚未尽兴的几位犹留在布置雅洁的茶

室内高谈阔论。

赵丹容也心存疑惑。

他与邹三水讨论过,都无法确定楚一风的用意。

这数月来,斗得最厉害的便是楚一风与楚一秋。如今楚一秋强弩之末,失了楚王的宠爱,再掀不起风浪。而楚一风

亦在这场博弈中失掉许多,甚至拱手让出手中权力,为让楚王将楚一秋的权势彻底收缴。

反而是原本最弱的楚一承渔翁得利,在天雨顾惜楼与赵丹容的暗中帮助下站稳脚跟。

匪夷所思的是,本该趁机夺取太子之位的楚一风反而为楚一承牵线搭桥,定下联姻。

这无疑是为楚一承争了大大的好处。让楚一承俨然储君之势救万民于水火,而若联姻成功,楚一承身后便更有了西

燕作倚靠,更是撼动不得。

西燕公主殉情宿州城,更是让两国局势和楚国争储的局面扑朔迷离。

只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楚一风与楚一秋争斗得两败俱伤,楚一承站稳脚跟却也未有多少实权入手,最大的赢家

其实是楚王楚天玉自己。自皇子们手中收回的权力,已全归楚天玉的心腹叶青等人掌管。

从这个意义上说,也是朝纲重正的好兆头。

只是如今局面,难道楚一风算不到吗?而近期这般逍遥潇洒到处收买人心似直要退出江湖的派头又是为哪般?

他们都想不出来。

可能的答案有千百个。只有楚一风自己知道。

迎面,一位黄衫绿裙的美貌宫娥提着盏精致宫灯走近。

小承回头与赵丹容对视一眼,两人继续前行。

却是那宫娥首先停步,一礼出声道:“恕奴婢冒昧,二位可是徐州刺史汪大人的家眷?”

小承道:“是。”

宫娥柔声道:“那这位小公子便该是汪三公子了?”

小承点头:“如何?”

宫娥却看向赵丹容道:“那便对了。有位公子请我传话,请这位小哥一叙旧情。”

小承和赵丹容都愣了愣。

若说是汪伯彦找儿子,小承说几句任性话回绝便了。可找的是赵丹容,这便有些蹊跷了。

赵丹容想了想,对小承敬道:“公子……”

小承默契道:“那便去吧。我也去。”

两人跟着宫娥沿着石子小径往前走。

隔着几道墙,便是西花园。

赵丹容忽有些五味杂陈。

他是来找朱牙剑的。

更是来找人的。

既然楚一风不是天邪,那当年为楚一风而死的少年便该是天邪。

天邪的尸骨,极可能仍在仙逸宫中。

赵丹容一抬眼,自花墙上的一排镂刻石窗里看见一片绿意。

春将尽,一千三百七十二株白梅早已换了身绿装。

赵丹容突然想,若是天邪能在花海下长眠,也是欣慰。

正想着,宫娥已停下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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