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没办法,二萌只好偷偷地发短信:“啥情况啊?这人不像没地方住的吧= =|||”
郑洛莱好半天才回复:“我爷爷安排的,稍安勿躁,回去再说。”
杜威只得不愉快的抱着手陷入沉默。
可是白彦却忽然从副驾驶座上回过头来笑:“两位有什么话都可以随便说,就当我不存在,我口风很紧的。”
郑洛莱当然横了他一眼。
杜威纠结着眉头,也听话的没吭声。
白彦也丝毫不觉得不自在,耸耸肩便又安静坐好。
——
“客房钥匙,里面的东西随便用,但你要是敢在我家装什么不该装的东西,别怪我不客气。”郑洛莱等着杜威去洗澡了,才开始搭理坐在客厅看电视的白彦。
白彦接过来,淡笑:“我不会针对你的,我们都是在为郑老先生办事啊。”
郑洛莱哼了声:“我办事根本就不需要你。”
说完他就款款的转身走了。
白彦没什么反应,又很感兴趣的开始盯着电视屏幕上的柯南看起来,好像这里不是人家的两人世界,而是自己的宅居。
——
杜威这人从小就疯疯癫癫的,最怕正正经经的场合。
所以今晚上计划好的欢乐火锅被莫名的大餐取代之后,他就很不愉快。
再看到那个奇奇怪怪的助理大模大样的住进家里,郑洛莱也不阻止,他就更生闷气。
可终究也晓得现在两家的老人都不会消停,也只能忍气吞声的不发脾气。
回到家后也懒得寒暄,便拎着自己的睡裤躲起来冲热水澡。
可是正弄的满脸泡沫睁不开眼睛的时候,却忽然被人从身后抱住,赤裸的肌肤相贴,是他最熟悉的温度。
杜威狼狈的擦着脸回头问:“那人干吗呢?”
“别管他。”郑洛莱轻声道,而后深吻住他,手不老实的从杜威的脊背慢慢向下抚摸。
杜威在热水中眯着桃花眼推开他:“你发春啊?别让人听见。”
郑洛莱笑着搂住他,把他欺身逼到墙角,用自己早已发热发硬的地方贴着他的小腹,任水顺着脸庞精致的弧度不断流下:“那你就别叫啊。”
杜威立刻羞惭到满脸通红,使劲抵抗:“滚开,滚!叫你妹啊!”
优雅或是残忍,奢侈或者孤独。
这些词汇都是属于郑洛莱的。
但开心这个词却一直与他绝缘。
可是此时此刻,郑洛莱却又真的笑得很开心,他在杜威的打闹中执意的要抱住他,一再亲吻他一再躲开的脸。
最后把杜威逗急了,忽然把水换到最凉,趁郑洛莱走神的片刻慌张的推开他要跑出浴室。
但完全没想到,一拉开门,白彦却表情淡定的站在外面,站在他们的卧室里。
杜威吓得石化了。
两到三秒才回过神,想起自己什么都没穿,白着脸慌张的扯过浴巾躲进了被窝。
郑洛莱不是个好脾气的人,此时他那不多的耐心就已经消失殆尽,套上浴袍出来大声骂:“你他妈有病吧?!”
白彦拿着手机:“爷爷的电话。”
郑洛莱粗暴的抢过来:“这个屋子你永远不许再进。”
白彦还是温温柔柔:“好。”
说完就悄无声息的开门走了。
郑洛莱没好气的接通手机:“干吗?”
“洛莱啊……”郑松晏完全不在乎他听到的争吵,语气很平静:“你一定在想我为什么要你回来吧?”
郑洛莱回答:“为什么?”
郑松晏道:“有件事我只能告诉你,白彦不可以知道,你爸爸也不可以知道,我……可能活不过今年了。”
想来想去郑洛莱也完全没想到这种情况,爷爷的身体被蒋雨裳照料的很好,看起来也很健康。
郑松晏笑笑:“小雨告诉我的,她不会撒谎。”
郑洛莱反问:“为什么是我?”
“是啊,为什么呢?”郑松晏苍老的声音在电话里格外清晰:“也许是我刚刚开始觉得,你很像爷爷,也许是因为你什么都不想要。”
在最短的时间里收回最多老头子的股份,停职撤权,这个要求之于始终大方大度运筹帷幄又荫蔽子孙的郑老头来讲,非常的奇怪,非常的不可理解。
即使是郑洛莱也不明白他到底在想什么。
可是“死亡”这个恐惧的降临,又让他有那么一点恍然大悟。
毕竟他也曾离死亡那么接近过。
——
挂了爷爷的电话,已经是好几分钟之后了。
郑洛莱看杜威还一动不动的趴在被子里,便走过去摸摸他湿漉漉的短发:“别生气了。”
杜威抖了抖,扭过睡意盎然的脸:“啊?”
……竟然这么快都能睡着。
郑洛莱满头黑线的坐在他旁边,忽然又笑了下,俯身隔着被子抱住杜威:“Hope is a good thing,maybe the best of things,and no good thing ever dies.”
杜威更加疑惑:“你脑残了?说啥呢?”
郑洛莱摇摇头,吻着他的脖颈:“电影台词。”
杜威又舒服的眯起眼睛:“好了好了,我困了,今天又被我爸数落了一顿,我要睡了……”
郑洛莱抱着他:“恩,晚安。”
这个电话除了带来痛苦,也带来了希望。
他憎恨的他怀念的终将全部离开,只要杜威在这里,希望终将在某日如约而至。
Chapter 25
和别人一同生活对于郑洛莱而言,绝对是难以忍受的事情。
杜威的存在是意外,这完全不代表他能够接受和旁人在一个屋檐下的事实。
白彦出现的次日清晨,流氓大人很早就清醒了,一直睁着眼睛瞅着天花板琢磨事情。
反倒是二萌依然没心没肺,睡到日上三杆,才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声音模糊的问:“你咋没叫我呀,都几点了……”
郑洛莱放下一直玩弄的打火机,忽然翻身搂住他反问:“休息的好吗?”
体温的温暖让杜威对于睡意很留恋,弱弱的哼了声,似乎又要进入梦乡。
郑洛莱伸手捏了捏他的鼻尖:“二萌。”
杜威的眼睛终于露出道缝:“干啥?”
郑洛莱支起身子:“做事要有始有终知道吗?”
杜威疑惑:“什么事?”
郑洛莱笑的暧昧,修长的手指像弹钢琴一样似有似无的碰了碰他的腰。
饱受折磨的杜威立刻警惕的把被子抢过来,裹成粽子似的滚到了床脚:“你不是要去工作吗,赶紧去,赶紧去!”
郑洛莱欣赏过无数美丽的人的身体,却只喜欢这样逗杜威玩,看他因为一两句话就炸毛的傻样子,自己的心就会像晒到了太阳般温暖而干净。
他开始无法想象没有这个家伙的人生要怎么度过。
几抹晨曦从未拉好的窗帘缝隙中透进屋子,染得二萌因为装睡而微微抖动的睫毛成了淡淡的金色。
郑洛莱沉默的看了几秒,又叫他:“杜威。”
杜威果然把眉头扭成了纠结的形状,气呼呼的说:“我要睡觉!再耍流氓我就揍你!”
可是流氓大人却没像往常一样用行动解决问题,而是很意外很温柔的说:“我爱你。”
这下杜威呆了,过了半晌才不好意思的乐道:“这么肉麻干什么……”
郑洛莱重新躺在枕头上瞅着他笑,笑而不语。
杜威终于靠近他,吻了吻他的脸庞,而后很满意的摸了摸他的头发。
郑洛莱顺其自然的又吻上了他的嘴唇,一边按住杜威的手腕,一边去拿床头柜上的KY。
可手还未碰到瓶子,竟然响起了敲门声。
而后便是白彦清晰温和的声音:“郑先生你醒了吗,早餐准备好了,快吃了我们还要去公司开会。”
郑洛莱对他的容忍立刻变成零下,猛然坐起拿起润滑剂就朝门狠狠地砸去。
碰的一声巨响。
杜威似乎事不关己,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嘿嘿笑。
不料白彦丝毫没有不满情绪,还在门外幽幽的说了句:“过度纵欲对身体不好,做手术的事您忘了吗?”
——
人的内心有很多罪恶的种子,比如忌妒,比如懒惰,比如傲慢。
这其中,也包括贪婪。
面对至高无上的金钱和地位,谁还会在乎感情呢?
郑洛莱站在白彦的身后,看着他缓缓的推开会议室的大门,看着里面坐着的那些与自己血脉相连的、衣冠楚楚的亲人们,用了好几秒才露出微笑。
他原来也认为这一切终会属于自己,没想到真的成了事实,却是用这种心情面对的。
大步踩过地毯,来到最尽头郑松晏的位子,而后款款落座。
郑洛莱打开文件夹平放在桌子上,弯了弯嘴角:“好久不见。”
幸而父亲不在这里,少了很多尴尬。
会议室里飘着诡异的静默,好半晌最靠近他的一个妆容考究的女人才显出亲切的模样:“洛莱,怎么是你,爷爷呢?”
她是郑洛莱的姑姑郑佳维,也是这次彻底惹毛了老爷子的人。
又能干又有欲望,等的久了,终究忍不住会把手伸到自己不该伸的地方去。
白彦身姿笔挺的站在旁边,用非常欠揍的傲慢语气回答:“郑老先生已经全权授予了郑先生管理公司的大小事务,这是他签字的授权书,所以今天的会议由郑洛莱先生为大家主持。”
几年前郑洛莱回北京时刚刚毕业,还未做什么正经事。
后来又为谈恋爱的事和爷爷闹翻躲到了纽约。
说到底他根本就没有认真接触过家里的生意,况且在座的谁不比他资格老?
果然,白彦的话音一落,从世界各地赶回来的叔叔阿姨便开始忍不住交换目光。
郑洛莱很平静的说:“我晓得各位有很多意见,那些琐事我们私下再谈,今天叫大家来主要是来通知爷爷对各位接下来的工作安排。”
一张薄薄的文件念下来,几家欢乐几家愁。
好在郑洛莱也不是毛头小伙子了,态度不卑不亢、礼貌周到,直到傍晚会议散场也没惹来什么冲突——这当然也算狐假虎威,毕竟谁都怕永远猜不透的郑松晏。
白彦依然挂着他独特的笑,目送这群总是不露声色的有钱人纷纷离去,而后又瞅着留下来铁青着脸的郑佳维弯起眼眸。
收拾好桌子上的纸张,郑洛莱才抬头问:“还有什么事吗?”
“连声姑姑也不叫?”郑佳维反问。
郑洛莱耸了下肩膀:“爷爷不是说过不可以在公司说私事?”
郑佳维又问:“叫我停职是什么意思?”
郑洛莱回答:“爷爷说你太累了,让你休息一阵子。”
郑佳维冷笑:“我去找她。”
话毕就站了起来。
郑洛莱无所谓道:“你去了有用吗?”
郑佳维猛然瞪向他的眼睛:“你爸妈没教你做人要老实点?”
郑洛莱冷冰冰地说:“我爸妈什么都没教我,我不过我既不像我爸那样软弱,也不像我妈那么性急,你没希望故伎重演了。”
“你给我记住!”郑佳维根本不把这孩子放在眼里,拿起自己名贵的手袋就踩着高跟鞋急匆匆的冲了出去。
白彦忽然笑:“逆了老虎毛,你的日子要不好过了,郑老先生说过不要理她。”
郑洛莱把文件扔到他手上,没讲话。
白彦轻声道:“所以尽快查清她的财务问题,速战速决。”
郑洛莱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我说了我做事不需要你,而且,你从今以后不许再踏进我家一步。”
白彦弯着眼睛:“怎么又生气了呢?”
郑洛莱说:“昨天杜威在我不想和你啰嗦,现在你有什么废话都可以拿出来,我的回答就是,滚远点。”
白彦歪了下头:“不住就不住,没关系。”
闻言郑洛莱立刻便往外走去,边走边拨通了陈路的电话。
现在这种时候,他不吝寻求任何帮助。
和自尊心比起来,骄傲又孤僻的流氓大人已找到了更重要的事物。
Chapter 26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杜威不耐烦的在客厅转着圈,对电话里的老妈说道:“不是我不回家,你看我爸那表情,我俩见面谁都不愉快,何必呢?等他不在北京了我再看你去,我挂了,拜拜。”
说完,他就忙不迭的关掉手机,蹦跶到厨房里问:“今天吃啥?”
听着IPOD切蔬菜的郑洛莱拉下耳机,哼道:“好意思问?你看你写的什么?”
橱柜上赫然贴着张家务计划表,一个礼拜每天谁做饭分的清清楚楚。
只可惜轮到杜威,他总会想办法逃脱。
二萌眨眨眼睛,而后笑:“我是督促你厨艺进步啊,像你这种就得笨鸟先飞,不然和我水平差的太多怎么办?”
郑洛莱把菜盛到玻璃碗里面,又切了几条芝士,而后加入沙拉酱拌了拌,果真显出了些熟能生巧的感觉。
杜威见他不讲话,赶紧讪讪的说:“我做就我做,你起开。”
郑洛莱拿起个草莓塞进他嘴里:“看电视去吧,别贫了。”
杜威不客气的吃了,忽然问:“那个白什么呢,他不是说要住咱这儿吗?”
郑洛莱道:“他要住就让他住?你是死的啊?”
杜威摸摸头:“他不是你爷爷的手下吗,惹了他不好吧。”
郑洛莱无所谓的弯起嘴角,打开炉火开始准备煎牛排:“嗨,我家里的事儿乱着呢,谁在乎这么个人?”
闻言杜威来劲儿了:“诶,你今天是不是跟电视剧里商战似的,和他们打了个你死我活?”
郑洛莱表情平静:“没有啊,就念了个文件聊了聊天。”
杜威不信,眼神儿三八的瞅着他。
郑洛莱把牛排放进烧热的锅中,半晌才道:“其实这些人我爷爷收拾起来轻而易举,不晓得他为什么非要找我。”
杜威迷茫的说:“我也不知道。”
郑洛莱忍不住笑:“你知道什么,就知道吃。”
二萌正待发作,不巧流氓的手机响起来,他很不爽的拿起电话给他,而后又迅雷不及掩耳的踢了他一脚,踢完就跑掉了。
郑洛莱无奈地接起来:“喂?”
白彦温和的声音响起:“在干吗,郑老先生要见你,车三十分钟后到你家楼下。”
郑洛莱明白问原因也是白问,只好恩了声,而后走去客厅道:“我一会儿找白彦说点公事,饭做好了你先吃吧。”
“啊!又出去啊!”杜威在沙发上回过头,不满的抱怨。
郑洛莱漆黑的眼眸笑成了弯月型:“哟,怎么深闺怨妇的口气啊?离不开我?”
杜威骂他:“滚吧,要点脸成吗?”
半晌又嘟囔道:“我要养条狗,我无聊!”
“自己还照顾不好呢。”郑洛莱无情的打击道,转身便又进了厨房继续烹饪生涯。
——
僻静的四合院,在曾经的那次争吵之中,本以为自己再没机会踏入这里。
郑洛莱呼着寒气,路过童年时就分外熟悉的古松,百感交集。
他定了定神,才跟着白彦进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