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语专家(出书版)+番外 BY 薄暮冰轮
  发于:2012年03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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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会需要很长的时间来忘掉这个结局。」沈明晏说。

「换一种说法吧,我可以有很多很多时间来回忆你。」玄公子笑着说。

「你选择的路,并不适合你。」

「在走到道路尽头前,没有人知道这条路通往何方。可我觉得我没有走错,至少到现在,我都觉得我没有错。」

沈明晏不再说话,只是靠在椅背上远远看着窗台边的玄公子。

窗台外的三色堇开得正好,几只麻雀在花坛里跳来跳去,玄公子打开窗子,这群小家伙丝毫没有怕人的念头,竟然

没有四散逃开,反而叽叽喳喳地冲玄公子叫唤。

「明晏,我的人生,我会自己选择,既然是我自己选择的路,哪怕跪着我都会走完。」玄公子背对着沈明晏缓缓说

道。

沈明晏一手支着额角,一手在椅子的扶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叩着。玄公子熟悉这个动作,每当他这么做的时候就

说明他在思考。

许久,沈明晏展开了一个了然的微笑:「我很高兴,你选择的人生里有我。」

玄公子理了理衣襟下的褶皱,脸上的笑容矜傲:「以后我陪你下棋吧。」

「好。」

……

离开餐厅后沈睿修和白齐来到了阳台,二楼走廊尽头的阳台是朝南的,此刻正沐浴在晨光之中。

「难得冬天起这么早,空气真新鲜。」白齐深吸了口气感慨道。

「比起呼吸新鲜空气,我倒是更愿意和你在暖呼呼的被窝里消磨人生。」沈睿修上挑的眼角带着戏谑的笑意,语气

中更是带着某种暧昧的暗示。

白齐瞪了他一眼:「精虫上脑的家伙迟早精尽人亡!」

「唔?」沈睿修看着天空,神情无辜至极,「是谁经常傻乎乎地盯着我,看得两眼发直?」

白齐努力绷住脸,可是脸上发烫的感觉却没办法掩饰。他也觉得自己实在是太丢人了,明明知道这家伙是有心勾引

,可是被他衣衫半解似笑非笑地看着……总会忍不住喉咙发干两眼发直,瞬间精虫上脑……于是又是糜烂的夜生活

「一看你的脸色我就知道你在想什么了。」沈睿修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有个这么热情的恋人对任何男人来说都

是很大的挑战啊。」

「你……」白齐一时语塞,张口结舌。

沈睿修忍不住笑出了声,上挑的桃花眼都笑眯了起来,见白齐还是一脸羞愤的样子他更乐了,俯身在他的脸颊上啄

了一口。

「迟到的早安吻,嗯?」

白齐脸上还隐隐发烫,嘴上却不甘示弱:「没诚意,重来。」

沈睿修背靠着阳台廊柱的廊柱凝视着白齐,幽深的瞳孔里倒映着清晨璀璨的阳光,一时间竟然流光溢彩,宛若五彩

晶石。晨光下他轮廓分明的五官显得柔和俊美,气质文雅谦和,笑容里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诱惑意味。

白齐咽了咽口水,强迫自己挪开无礼的注视。

末了他自暴自弃地嘟哝了一声:「算了,我来!」

语罢搭着沈睿修的肩膀扑上去啃他,带着鲜活气息的热吻受到了沈睿修的热烈欢迎,他一手环住爱人的后腰一手按

住他的后脑,灵活的舌头在白齐的唇瓣上舔舐而过,白齐不甘示弱,搭着他的肩膀将他按在廊柱上死命咬回去。

沈睿修不知为何笑了起来,俯身低下头用鼻尖抵着白齐的唇瓣轻声说道:「今天好热情。」

白齐愤愤地瞪着他,因为靠得太近太近了,沈睿修长长的睫毛像是软毛刷子一样扫在他脸颊上,痒痒的。

「没办法,谁让你太诱人了。」白齐重振精神努力调戏回去,「乖,今晚好好躺平,让爷好好『疼爱』你。」

沈睿修似笑非笑地啧了一声,扶在白齐后腰上的手恶意地往下滑,贴着皮肤在白齐的屁股上掐了一把。白齐浑身一

哆嗦,酥麻的感觉沿着脊椎往上疯窜,他一时间有点四肢发软。

清醒过来的白齐顿时恼羞成怒,报复性地在沈睿修的鼻尖上咬了一口。

「真凶。」沈睿修摸了摸红通通的鼻子嘀咕了一声,手还不老实地在白齐的屁股上滑动,甚至还有往危险的方向挪

动的趋势,白齐一把拉住他的手,满脸通红地瞪他,因为惊慌而睁大的眼睛在干燥的空气中有些潮湿,不久前的热

吻还在他嘴唇上留下了鲜明的痕迹。

沈睿修叹了口气,若无其事地抽回手,甚至耸耸肩朝白齐笑——依旧是带着十足诱惑意味的笑容,见白齐对他翻了

个白眼,他更无辜地伸出方才在白齐皮肤上肆意点火的手——用舌头在每一根手指上细细舔过。充满了情色意味的

动作配上他煽情的表情……可怜的白齐不得不相信男人在早晨果然是容易冲动的。

他已经只能用沉默而无奈的眼神来回应他的「表演」了,这家伙简直是个人形荷尔蒙散播器!

日后每周来沈家祖宅和沈老爷子共进晚餐的时候总能看到玄公子,有时候他站在二楼的阳台上远远看着他们,眉眼

微微上挑,神情永远冷傲孤眦,眼中似乎有一抹与他的外表格格不入的沧桑,可是一旦笑起来却总是流露出孩子般

的稚气。

吃饭的时候他就坐在沈明晏的右手边,他挑食,哪怕是有了人型也改不了饮食习惯,对花生十分钟爱,如果不是沈

老爷子监督他,他完全可以一顿饭只吃花生米。

沈家来来往往的客人虽然不多,却也不是没人,可是没有人敢问起这个长年陪伴在沈老爷子身边的美貌少年人是何

种身份。

只是从这个少年出现开始,沈老爷子钟爱的八哥就再没出现过。

或许是死掉了吧。十几年了,对于一只八哥来说也就是它的寿数了。

下午的时候玄公子经常是在楼下的凉亭中陪沈明晏下棋,玄公子不喜欢室内的棋室,除非天气太冷,不然一定是在

室外下棋。

玄公子的棋艺原本就是自沈明晏那里偷师而来,自然不是沈明晏的对手,但是胜在对彼此棋风棋路了若指掌,倒也

不会输得太惨。

午后阳光正好,阳光斜斜照进亭子里,刚好照在玄公子的小腿上,纤瘦匀称的小腿在阳光下显得莹润如玉,玄公子

被照得不舒服,缩了缩腿,抬头瞥了瞥阳光。

「你该多晒晒太阳。」沈明晏忽然说道。

「长着毛的时候晒太阳挺舒服的,暖暖的,现在毛都掉光了,被晒着真难受,而且天气这么热……受不了,夏天最

讨厌了。」玄公子嘀咕着,抚摸着自己光秃秃的手臂,似乎在惋惜自己的一身黑毛。

沈明晏含笑看着玄公子,摇了摇头。

「阿玄,你现在是人了。」

玄公子一挑眉:「我是什么你还不清楚?」

沈明晏低着头将棋子按在棋盘上,轻描淡写道:「再不认真你就要输了。」

「哪次不是我输?反正我就是陪你打发时间,输赢有什么关系?」玄公子哼了一声,却也执起棋子老老实实研究棋

局去了。

沈明晏呷了一口清茶,敛去眼底一抹温柔笑意。

玄公子低着头,白子被他拈在指尖,他凝神思考,眉眼低垂,细细的发丝在他额前扫过,他不耐烦地拂开了。

沈明晏抬头看了看亭外的山石造景,一时间有些深思渺远。

「该你了。」玄公子落子后见沈明晏迟迟没有反应,不禁抬头唤他。

香茗荡起嫋嫋水雾,为这个寂静的午后染上几抹不动声色的柔情。

沈明晏忽然觉得,有这么一个人愿意陪着他,默默陪着他,不在乎岁月荏苒,也不在乎蜚短流长,他甚至愿意用余

下的漫长生命来回忆他。

他觉得受宠若惊。

从没有一个人愿意这样毫无回报地付出,为了他。

「为什么?为什么愿意留在我身边?」沈明晏忽然问道。

玄公子缓缓抬起脸,年少清隽的眉眼间流露出自己也不懂的茫然。

「我不知道。」玄公子缓缓说道,「这个世间的很多事情都没有道理,我也不想执着于一个原因。我只知道我不想

看到你一个人,孤独终老、无疾而终,仅此而已。」

「我不明白。」沈明晏说。

「你曾经温柔地善待我,那时候我只是一只八哥,不能陪你说话,也不能陪你下棋,我能给予的只有陪伴;可是现

在我可以像是人类一样,做一切人类可以做的事情,可是对我来说,我的初衷没有改变,明晏,我也想温柔地善待

你、陪伴你,就像你曾经对待我的一样。我去过很多地方,遇见过很多人,但是你是第一个人让我想留下来的人,

请不要拒绝我。」

玄公子的眼睛里是从未有过的认真和执着,从未卸下过的矜傲之色在这一刻消失无踪,他就像一个面带恳求的普通

少年,为自己的执着所困,为未知的答案而不安。

沈明晏沉静地看了他很久,久到玄公子的神色渐渐不安。最后他伸手揉了揉玄公子的脑袋,微微一笑:「我求之不

得。」

傍晚的时候沈明晏从书房里走了出来,路过走廊的时候看到玄公子坐在阳台的栏杆上,朝着外面,两脚一翘一翘地

动着。

阿玄的生活习惯还停留在某个遥远的年代,对电器敬而远之,也不喜欢普通的服装,平日里常拿深衣当常服穿,宽

袖交襟的墨色深衣穿在他身上意外的合适。此时正值夕阳西下的时候,晚风吹来,下裳和宽袖微微扬起,连同他未

束起的发丝一同飞舞。

「阿玄。」沈明晏打开阳台门唤道。

玄公子回头看他,倨傲的眉眼被夕阳的光芒打磨柔和,墨色的眼眸里好似涌动着斑斓流光。

「别坐在栏杆上,很危险。」沈明晏说。

玄公子低低笑了起来:「危险?这么点高度,对于鸟类来说一点都不可怕。」

沈明晏站在门边,微不可闻地叹息。

「明晏,你说得没错,我已经是一个人类了,人类是不会飞翔的,我应该脚踏大地,像是人类一样生活。」

「舍弃天空,值得吗?」沈明晏问他。

玄公子没有回答,他从栏杆上站了起来,展开手臂踩着栏杆行走。晚风吹来,衣袂飞扬,他小心翼翼地像是走在独

木桥上,却面带笑容。

「傍晚的风很好,我能闻到草木的气息。」玄公子站在阳台的栏杆上看着不远处的花园,丝毫不介意此处的危险—

—只要一小步,他就会从这里掉下去。

「阿玄,下来!」沈明晏厉声道。

玄公子转过身看着他,脸上带着一抹得意任性的笑容。

「明晏,我给你看一个绝妙的戏法。」

玄公子闭上眼睛,展开双臂,缓缓往后倒去,傍晚的风将他身上的衣袖吹起,连同下裳的衣琚,他闭着眼睛直直掉

落阳台。

「阿玄!」

下一秒一只八哥腾空而起,拍着翅膀落在沈明晏的肩膀上。

「很有意思的戏法吧。」八哥口吐人言。

沈明晏默然不语,玄公子蹭了蹭他的脸,戏谑问道:「被吓到了?」

沈明晏没有回答,径直走向卧室。

玄公子歪着脑袋叽叽咕咕:「这么早要睡觉了吗?还是午睡?」

沈明晏打开门,卧室的窗帘拉开着,阳光肆无忌惮地进出,空气中似乎看得到细微的粉尘。

「你拿鸟笼干什么?!喂喂喂,别把我关进去啊!我不要待在笼子里!沈明晏,放我出去!!!」

无视玄公子的抗议,沈明晏将这只吵闹不休的八哥塞进了鸟笼,哢嚓一下锁上了。

玄公子在笼子里上蹿下跳,嘴里叫骂不休,沈明晏深深看了他一眼,说道:「略施薄惩而已。」

「非法拘禁啊!我要报警!」玄公子的爪子抓着鸟笼的栏杆叫道。

「这对八哥不适用。」沈明晏淡淡道。

「我现在是人,不是八哥!」

「要把这么大一个人关进鸟笼子里……我自认为没这本事。」沈明晏看着笼子里的八哥说道,嘴角微微弯起。

「沈明晏你给我等着!」

沈明晏笑了,用手指逗了逗炸毛的八哥,自顾自离开了房间,关上了门。

八哥蹲在笼子里恶狠狠地嘀咕:「沈明晏,你完蛋了!」

……

当晚沈明晏做了个噩梦,梦见了他在动物园里。

「快看那只猴子,他穿着人的衣服诶,好奇怪啊!」铁丝网外的几个小孩子扒着铁丝网对笼子里的猴子指指点点。

「哇,这只猴子长得好奇怪啊,快来看快来看!」

沈明晏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他是在铁丝网内呢?

环顾四周他突然发现,他正蹲在一棵树上,四周密密麻麻的是好奇的猴子,抓耳挠腮地看着他。

一只母猴子翘着尾巴向他靠拢,用尾巴扫了扫他的鼻子!

沈明晏动不了,耳边到处都是猴子吱吱吱的叫声,还有铁丝网外对他进行惨无人道围观的游人的嘀咕声,嗡嗡嗡的

,扰得人心烦。

「猴儿猴儿,蹲在笼子里的感觉怎么样啊?」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里面透着一股子得意劲。

沈明晏抬眼一看,玄公子站在人群里冲他笑得像朵花似的,小模样要多得意有多得意。

沈明晏想说什么,可是梦里他发不出声音,也动不了,只能看着玄公子在那里洋洋得意地指手画脚,还指使着笼子

外的人一起嘲笑笼子里的沈明晏。

无奈的情绪在沈明晏心头盘旋,这家伙真的以为这种「报复」很有威慑力吗?

要想出这么个点子真难为阿玄了。

梦醒了,沈明晏感觉到胸前压着重物,阿玄似乎还在梦中,含糊不清地呢喃了一句,又嘿嘿怪笑了起来,笑得沈明

晏有些无奈,这家伙,好不容易弄开笼子的锁就为了来「报复」他一下吗?

没一会儿阿玄也醒了,揉了揉眼睛从沈明晏胸前爬了起来,一面古怪地笑:「怎么样,这个梦还有意思吧。」

沈明晏摇头叹气:「小孩子的把戏。」

玄公子的眼睛立刻瞪圆了:「你说什么?!」

沈明晏微微一笑,摸了摸玄公子的脑袋柔声说道:「很晚了,睡吧。」

玄公子还想争辩什么,被沈明晏充满了威慑意味的眼神一扫,又嘟嘟哝哝地卷起被子睡觉去了,末了还缠着被子滚

了两圈,把一床被子都团在了身上。

沈明晏不觉叹了口气,他实在不懂这只八哥到底在想什么,人前一副高傲冷淡不屑理人的模样,人后又时常犯迷糊

,哪怕走在楼梯上都经常一不小心踩着了衣摆滚落下来,或者就像他自己说的:他只是一只高龄八哥、一个低龄人

类罢了。

但无论如何,他都是一个愿意陪伴他的人,这就足够了。

番外二:乌鸦嘴

这只乌鸦有一张骇人的嘴,嘴如其名——乌鸦嘴。

「这位小兄弟啊,我看你印堂发黑双目无神,今日之内必有大祸啊!」乌鸦站在路边的垃圾桶上对几只正在地上啄

食的麻雀说道。

「……又是你,乌鸦嘴!兄弟们,上,揍它!」一群流氓麻雀一拥而上,将乌鸦狠狠蹂躏了一番。

预言帝乌鸦鼻青脸肿地回家去了,路上还被相熟的鸽子们群嘲。

「又被揍啦?怎么每次见到你都挂彩呢?还好你毛黑,被打肿了也看不出来。」

「嘻嘻,吃饭睡觉打乌鸦,叽叽咕咕。」

乌鸦很沮丧。

「丫的,吃饱了没事干就回家抱老婆去,没事在这里八卦老子的人你们胆子挺大啊!」一声怒喝,一个威猛的身影

从天而降。这只打架不要命的喜鹊它们惹不起啊。上次有只嘴贱的麻雀嘲笑它家乌鸦毛黑眼不亮,爱现嘴又臭,被

喜鹊听见了硬是追杀了它半个城市,最后麻雀哭着搬家去邻市了。

「你呆啊,就不会上去揍它们?长这么大个还这么呆,果然是傻大个!」喜鹊恨铁不成钢道。

「不能欺负弱小……」乌鸦企图辩解,被喜鹊一眼瞪回去就没声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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