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扶着桌边,单脚跳着走了过去。
连时间也静默了。
对视了好长时间,他终于开口:“你怎么来了?”
“想你,所以就来了。”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语调死一般的冷。
“你的伤不是还没好吗?”
“医生说可以在家休息了。”
静默,连时间都冻结。
感觉,全身的血液液都堵住了,流不动了。
连这么站着,也觉得困难。
受一次伤,好像身体就变虚弱了,我觉得我已经扶不住那桌子了。
最后,在这样的对峙之下,我体力透支,倒了下去。
我还是落到了那个怀抱里。
他把我抱到了床上,轻抚着我的脸颊,说:“不要拿自己的身体赌气,我会心疼的。”
那一刻,我才觉得我是活着的。
“我害怕。”我凝视他的双眸,轻轻地说。
“怕什么?”
“我不知道……”
他很温柔地笑了,依旧轻抚着我的脸颊,说:“笨蛋。”
我的眼眶红了。
“哭什么,我在这儿。”他说。
我抓住了他的手,死死地。
他也握住了我的手,暖暖的。
不知道又凝视了多久,他开口说:“回医院去。”
“我不想回去。”
“回医院去,一定要。”
我沉默了。
他的温柔和霸道,让几乎我无法呼吸。
“哦。”我似乎只有妥协的权力。
收到了满意的答案,他微笑着,摸了摸我的头,说:“乖。”
忽然,传来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一个女生的声音说:“俊宇哥,我来了。”
进来的那个女生,金发碧眼,就是那天小树林里的那个人。
血液在那一瞬间凝固。
这就是,让我回去的原因吗……
06.情敌之争
那个女生走了进来,金色的长发半卷,搭在两肩,蓝色的眼睛不大,却很有气质。
她看了我一眼,微微一愣,转而微微一笑,用很纯正的汉语说道:“你好。”
变化来得太快,令人促不及防。
她的语气从容不迫,却优雅自信,一方面让人无法厌恶,另一方面却又让我觉得不安。
如果我是俊宇,我也会选择她的。
血液开始微微发凉。
俊宇也愣了愣,反应过来之后,竟向我介绍起了她:“她是我妹妹,中文名叫张雪。”
那个女生也微微一笑,说:“我是张雪,你可以叫我雪儿,你是苏凡吧,我听俊宇哥说过你。”
信息太多,我的大脑一时间处理不过来,运转了半天,我才说:“你们是兄妹?”
俊宇点了点头,说:“是,她是我爸妈的养女。”
“养女?”我听了,如坠云雾。
俊宇和张雪一同点了点头。
脑子里霎时闪过一个不好的念头:童养媳、指腹为婚。
通常父母都会这么希望吧。
挤了半天,我好不容易说出一句:“你好。”
张雪很温柔地微笑,说:“听说你出车祸住院了。”
我点了点头,说:“对,不过已经出院了。”
俊宇摸了摸我的头,说:“不过情况不太好,还要住一阵子。”
“是么?不过看起来挺有精神的。”张雪说。
我赶忙接上:“对,所以不用去了。”
不过俊宇还是不容辩驳地回了一句:“不行!”
张雪看到这一幕,不禁扑哧一笑,说:“俊宇哥怎么对嫂子这么蛮不讲理。”
嫂子俩字,听得我心惊肉跳。
俊宇也红了脸,看着我,一言不发。
突然间,张雪的眼神有点黯然,说:“不过,这样不公平,这样只会伤害双方……”
俊宇抬起头,看着她,还是什么都不说。
张雪黯然地望着我,说:“不过,真的好像……”
我抬起头,问:“像什么?”!!!!!
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刻意避开了我的眼神,说:“没什么,随口说说,不要放在心上。”
空气也因张雪的忧伤而沉默了。
时钟咔咔的响声,霎时变得分外鲜明。
随之,张雪笑了笑,说:“在医院住久了,肯定没吃什么好东西吧,不如一起去吃顿好吃的吧。”
这世界上居然还有这么善解人意的女孩。
医院里惨不忍睹的伙食让我怀疑我是不是失去味觉了。
突然想念半月没吃的汉堡,薯片,鸡腿……
我咽了咽口水,看了看时间,也快到十二点了。
“去吃肯德基,怎么样?”我小心地问张俊宇。
俊宇看着我,然后笑了,说:“好了,别撒娇了,我答应了。”
“我哪撒娇了。”我表示抗议。
俊宇只是笑笑,没说什么,张雪走了过来,悄悄对我说:“苏凡哥刚刚的样子,连我都想强吻了呢。”然后,留下
一个甜美的微笑,让我在原地发愣。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被两人一同搀扶着来到附近的一家肯德基,挑位子坐下之后,俊宇去点餐,我和张雪坐在位子上聊天。
为了消除我心中的疑惑,我试探性地问她:“你觉得俊宇怎么样?”
她笑了笑,说:“挺好的,和你……挺配。”
在她话语的停顿当中,我敏感地捕捉到了一丝不情愿。
她始终是我的情敌。
我没再说什么,她就开口问:“那你觉得俊宇哥怎么样?”
一些画面从脑海掠过。
“嗯……他有些霸道,有些蛮不讲理,有时候还会有些孩子气,可是,他很温柔……甚至让我觉得,我有些配不上
他。”我这么说着。
“不会,你不会配不上他,你……很好。”张雪这么说,意外的纠结。
如果一个人被他的情敌肯定,那就意味着,情敌会退出。
张雪的表现虽然令人意外,不过我还是放心了点。
张雪犹豫了一会儿,接着说:“可是,爱情的意义,并不是用十一个月就可以诠释的,如果爱情真正发生了,它就
会消耗掉双方一辈子的时间,至死方休。”
我愣了愣,不知道她说这话的意思。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对不起,我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你不要在意。”
不在意,怎么可能?
从见面开始,她就说了很多费解的话。
可能曾经还发生过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吧。
突然,一只手拍上了我的肩膀,耳边传来一个声音:“你怎么跑这来勾引外国美眉了,也不给我一个机会。”
我回头一看,是秦风,而且穿着肯德基工作服。
我些惊讶:“你在这做什么?”
“打工啊。”他满脸阳光地答道。
我微微一笑,说:“真看不出来,你还会打工呢。”
“那当然,我可是不是整天游手好闲的不良少年。”他得意洋洋地说。
“是吗?那你怎么还……”我看了一眼张雪,把余下的内容模糊了,“到处惹事啊?”
“我……”他也注意到了张雪,没有极力争辩,“真说不过你。”
我冷哼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张雪找到了空隙,问我:“他是你的朋友吗?”
“嗯……算是吧。”
突然间,秦风伸手,一把揽住了我,得意地扬了扬眉毛,像在宣告占有。
于是,我就顺手给他肚子来了一拳,说:“我们只是普遍朋友。”
秦风捂着肚子,强笑着说:“苏苏真害羞啊。”
张雪惊讶地看着闹剧上演,突然扑哧一下笑了:“苏凡哥的人气还真是挺旺的。”
这算什么人气……
秦风倒是一乐,说:“不愧是外国美女,思想也够开放的,苏苏你要多跟人家学学。”
我一时想不到怎么反驳,转而开口:“干你的活,小心我投诉你。”
他被踩到软肋,一下子乖了下来,然后又马上换上一脸谄媚的笑容,不断用脸蹭我,极其肉麻地说:“不要嘛,你
怎么舍得呢?”
不行了,苏凡,周围都是人,你要淡定。
我气得不行了,脱口而出:“你要再在这嬉皮笑脸,不但要投诉你,我还要起诉你。”
秦风瞪大了眼睛。
张雪疑惑了一下,问:“起诉什么?”
糟了,说漏嘴了。
意识到自己有点失态,我冷静下来,说:“起诉他性骚扰。”
秦风看了我一眼,像触电一般缩回了搂着我的手。
这时,一个带着怒气的声音传来:“你怎么又来了?信不信我去告你。”
我回头一看,是张俊宇。
一瞬间,我和张雪都扑哧一声笑了。
俊宇茫然地看着我俩,问:“怎么了?”
“没什么。”我和张雪一同说。
俊宇疑惑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秦风,突然间,像是怒火中烧,冷冷地说:“服务生,帮我们擦擦桌子。”
三个人都听得有点愣。
吃醋也吃的太过分了,虽然我还是有点高兴的。
俊宇凭着身高的优势,自上而下地看着秦风,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盛气凌人。
秦风皱着眉,冷冷地回着目光,没有一丝要动的意向。
火药味弥漫,我心里暗叫不妙。
张雪出来打圆场:“我看这桌子也挺干净的,不用再擦了。”
俊宇愣了愣,然后,面无表情地用手指在桌上抹了抹,结果弄倒了一杯刚买来的可乐,洒了一桌子。
“啊,对不起,服务生可以擦擦桌子吗?”俊宇这么说着,甚至有点像电视剧里的反派角色。
空气,瞬间死寂无声。
然后,秦风揪起了俊宇的衣领,说:“你以为我不敢打你吗?”
俊宇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冷笑着,依然自上而下地看着秦风,好像再说“有种你就打”。
这俩人都疯了!
我憋不住喊了出来:“住手!”
这斗气的俩人气得我血都直往上冲。
秦风看了看我,把俊宇往墙边一扔,退了几步,回头看着我。
俊宇往墙上一撞,痛得蹲了下来。
“俊宇!”我心里一急,想站起身,然而脚一痛,忽然间浑身无力,腹部隐隐作痛,直直摔到了地上。
我的意识渐渐模糊在各种各样的呼喊声。
有点担心他们两个会不会又打起来。
最后,在一片漆黑当中,我什么都不知道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强烈的白光,刺痛眼球。
在昏昏沉沉的黑暗中,我用力睁开了眼睛。
空荡的白色房间,浓烈的消毒水味,没错,这是医院。
我正躺在一张白得发黄的床上。
床边,坐着一个金发的女生,低着头,闭着眼,似乎是睡着了。
我轻声唤她:“雪儿。”
她慢慢睁开眼睛,看见我之后,微笑着说:“你醒了。”
我点了点头,说:“俊宇呢?”
“他守了你一夜,回家休息去了。”
“哦。”我点了点头,说,“我晕过去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张缓缓呼出一口气,说:“你晕倒之后,我们都吓了一跳,把你送到了医院,不过因为那件事,那个服务生被解雇
了。”
“被解雇了?”我愕然。
“嗯,事后俊宇哥也挺后悔,当时他也太冲动了,一遇到和你有关的事,他也就不顾一切了。”张雪有些苦涩地说
。
我揉了揉头,说:“对了,我为什么会晕倒,我身体又怎么了?”
“医生说你肾发炎了,要好好休息。”
肾?
惨了,一身的病。
以后要长住医院了。
本来还打算吃完饭再来医院,这下好了,连吃饭都省了。
我的肯德基,一口都还没吃呢。
张雪突然开口说:“昨天的肯德基还留着,你饿了吗?要不要我去热热。”
我几乎是感动得热泪盈眶地点了点头。
说起来,我和张雪也是情敌呢,不也相处得这么好,那俩人就不能学学?一天到晚惹事。
张雪拿着装食物的袋子,站起身,走出了病房,金发从肩上披下,突然让人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她是以怎样的心情,祝福着我和俊宇的呢。
门被轻轻掩上,然后,又被急促推开,一个护士匆匆走进来,看了看我的输液袋,说:“输得差不多了,可以取下
来了。”然后,没等我反应过来,就“刷”的一声,把针给抽掉了,其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如破竹,痛得我倒吸
了几口凉气。
熟练到目无全……人。
然后,她就收拾好东西走开了,我听到来自她背影的声音:“输完液可以回家了。”然后,就风一样地消失了。
全过程不到一分钟……
我彻底愣住了。
她是赶着去看韩剧大结局,还是钩到帅哥了,有必要这么雷厉风行么,完全无视我的存在。
然后,我突然反应过来,我的手流血了。
流血了耶……
流血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痛死了!
我赶紧摁住了针口。
在我还在无语的时候,张雪走了进来,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时间,说:“已经输完了,是现在走还是要休息一会儿
?”
然而我比较关心食物:“那吃的呢?”
张雪笑了笑,晃了晃手中的肯德基袋子,说:“可以车上吃啊。”
我点了点头,在她的搀扶下,走出了病房。
在路过值班室的时候,传出了那位护士花痴一般的惊呼:“哦巴!杀狼嘿哟!(韩语,哥哥,我爱你的意思)”
暴汗中,请稍后……
坐上了出租车,我捧着汉堡一顿狂啃,张雪则在旁边看着我,静谧地微笑。
很快,我把食物全数消灭,抹了抹沾上油的嘴巴,张雪见状,递给了我一张雪白的纸巾,说:“吃饱了吗?不够我
可以再去买点。”
我摸了摸肚子,不好意思地说:“麻烦你了。”
张雪轻轻笑了笑,阳光斜照下来,映在她晶莹的瞳仁当中,嘴角微扬的弧度中,像是埋藏了多少悲伤。
等到俊宇离开我的那一天,我是不是也可以像张雪一样微笑着放开呢。
时间,只剩下九个多月了,之后,俊宇会离开,也许,他会和张雪结婚,他们两个都会过得很幸福。
想到这里,我竟也不自觉地笑了,只是心中,像有什么东西,压得我好难受。
到了我家,张雪扶着我上了楼,进屋之后,发现屋里空无一人。
“俊宇呢?”我不禁问道。
张雪摇了摇头:“不知道,可能有事出去了。”
“哦。”
张雪扶着我坐下,然后起身,说:“你先待在这,我去给你买吃的。”
我点了点头,看着她走了出去,把门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