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倒数——雪季
雪季  发于:2012年03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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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非常愧疚。

“对不起,没能帮上你什么忙,还浪费了你这么多时间。”

他莞尔一笑:“说什么傻话,只要你学习变好了,就不算浪费时间。”

“可是,这对你帮助不大。”

“半节课罢了,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我欠你太多了。”他还是一脸淡淡的笑。

我心生疑惑,追问道:“你欠我什么?”

他摇了摇头:“如果我说了,你一定不会再让我还的,我知道,你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你了。”

他不想回答,我也不好再问下去。

突然间,不知道谁喊了一句:“快看外面,下大雨了!”

窗外,下午的天格外阴沉,时不时还伴有电闪雷鸣,大雨倾盆而下,几乎模糊了视线。

教室里安静了一瞬,转而又开始骚动了起来,一份烦躁而又不安的情绪开始蔓延。现在是最后一节课,下课之后,

数学老师要过来讲题,本来大家就不太愿意,加上这场雨,群情激愤,同学们纷纷抗议。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比较严重的问题就是,我没有带伞。我扭头看了看承方,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也没带伞。

他身上还有伤,他家也很远,要冒雨跑出去似乎不太可能。等家长来接?他妈妈出差了,要他继父来接,岂非羊入

虎口,这下是进退维谷了。

还在替他烦恼着,这时,我突然听见他说:“小凡,我可以去你家住一晚吗?”

“可是,你要怎么去呢?”我问道。

“走过去。”

“走过去?”我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对,走过去。”看他认真的表情,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

班主任来了,在一片抗议声中,宣布,放学。

同学们争相背上书包,出了教室。我和承方一起下了楼梯,面对眼前的瓢泼大雨,犯起了难。

有的人用手机打着求救电话,有的人打着伞,悠悠闲闲地走出教学楼,结果伞被大风吹跑,也被淋成了个落汤鸡,

有的人从书包里抽出几本够厚的书,然后拿出董存瑞炸碉堡的气势,冲进雨中,最后消失在视线尽头。而我和承方

,哪一种都不属于。

雨,哗哗地下着,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

承方拉着我的胳膊,就要往雨里走。我赶忙扯住他:“你要干什么呀?”

“走啊。”他的回答让我很无语。

“外面下这么大的雨,你没看见吗?”

“看见了。”

“那你还走,你不怕被淋成个落汤鸡吗?”

“不怕。”

“……”不行,无法沟通。

他见我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过头来问我:“除了走,你还有什么办法吗?”

“……没有。”

“那你为什么不走?”他又反问道。

“因为……等它停啊。”

“等到明天?”他步步紧逼,逼得我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他。

“可是……衣服会湿啊。”

“湿了再换不就可以了,难道你想在这等到半夜吗?”

好像……也是这么回事,湿了再换不就行了。

走就走吧。这么想着,我打开了书包,准备拿几本书出来挡雨,只是没想到,他又拦住了我:“你干吗?”

“拿书挡雨啊。”我回道。

“挡得住吗?”他又反问道。

“……”我说不过他。

他拉上了我书包的拉链,拖着我就出去了,那一瞬间,我听见他说:“要淋就淋个痛快。”我就这么愣着,被他拖

到了雨中。

雨打到身上,湿了头发,湿了衣服,湿了书包。风很大,吹断了路边的一根电线,啪地一声,吓了我一大跳。雷声

隆隆作响,闪电时不时照亮一次灰暗的天空。

承方的头发也湿了,长长的鬓发粘着他的侧脸,漂亮的睫毛上也沁着水珠,可是,我清楚地看见,他在笑,他在微

笑。

这个疯子……

周围人不多,都在急匆匆地奔跑,那一瞬间,我突然觉得,好像全世界只有我们两个,安安静静地走着,心里突然

生出一种奇妙的感觉,没由来地心安。

我看了他一眼,他还在笑着。

心里的躁动瞬间平息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豁然,还有温暖。我竟然还有了一种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的想法。

我也疯了……

我和他,就这么淋着雨,不紧不慢地走回了家。

回到家之后,我找了套衣服和毛巾给他,让他到房间里去换,然后,我进了浴室,准备再洗个热水澡。

在浴室中,我听见开门的声音,应该是他把衣服换好了,过了一会,也许是闲得无聊,他打开了电视的声音,一条

新闻消息立刻传到了我耳中:因为大雨,发生多起交通事故。

本来这事应该是与我无关的,可是,俊宇外出办事去了。

我突然害怕了起来。

洗完澡,换好了衣服,我从浴室走了出来。窗外依旧大雨纷飞,时不时有电光闪过,照得天地间一片惨白。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的脸色不太好,承方带着笑看向我:“怎么吓成这样,你该不会是怕打雷吧。”

“滚。”我顶他一句,笑了笑,然后把书包里湿了的书拿出来,一本本晾着。

“你要不要也晾晾你的书?”

“不用了,我的书包防水,书不会湿。”

“……”

怪不得他这么无所谓……

我晾好了书,把一团衣服硬生生地塞到他手里,没好气地对他说:“洗衣服去!”

他无辜地看向我,我狠狠地瞪向他。

突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我心生疑惑,谁会在这种时候来?我走过去开门,一看,竟然是浑身湿漉漉的张雪。

“突然间就下雨了,我来这避一避。”

我把她请了进来,从老妈一堆花枝朝展的衣服中找出几件,然后让她去房间里换衣服。

“她是谁啊?”承方问道。

“一个朋友。”

“没想到你还有外国朋友。”

“不可以吗?洗你的衣服去。”

他无奈地笑了笑,低头洗衣服,没有再说什么。

张雪换好了衣服,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老妈的衣服的确太花哨了,那一瞬间,我还以为张月来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衣服也挺合身的,谢谢。”

我点了点头:“你先坐着吧,我去做饭。”

她一下子瞪大了眼睛:“那我去帮你吧”

“好啊。”

吃完晚饭,我拿了一把伞递给张雪:“现在雨也小了,你拿着伞回家吧。”

她接过伞,打开门,挥挥手,和我说了声再见。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点看不清眼前的东西了。

我摇了摇脑袋,发现我晕得厉害,我回头,发现承方已经倒在餐桌上一动不动。我再看向门口,怎么……我好像看

见了张月。

轰!闪电闪过,灯突然灭了,我陷入了一片漆黑……

24.分手

在黑暗中,意识变得模糊。

恍然间,似乎有很多东西闪过,记忆浮现,交错着清晰与模糊。我听见张月的声音一闪而过,我看见俊宇的脸庞一

闪而,我感到手指的触感一闪而过,最后,全都消失。

……

晨光刺眼。

我用力睁开眼睛,意识渐渐恢复。我起身,揉了揉眼睛,看了一眼窗外,经过一夜暴雨的洗礼,此时的阳光分外明

媚。我看了看时间,十点半,要不是记起今天是周六,我肯定会冲出去。

我用力伸了这个懒腰,然后,突然发现,最糟糕的事态已经发生了。

我,赤裸地躺在床上,与此同时,一个赤裸的男人就躺在我的身边,李承方。

像是在最恰巧的时候,我听见了大门被打开的声音。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房间的门被打开了。

俊宇看着我,以及熟睡的承方。

像是一夜没睡好,他眼睛里布满了血丝,连胡碴都长出来了一些。他身上的衣服很脏,像是淋了一夜雨,最后又被

体温蒸干的样子。

我原以为我会惶恐不安,他会歇斯底里,可是我错了,我和他,在那一瞬间都变得异常的安静,像是暴风雨来临前

,老天爷画下的可怕休止符。

“你就没什么想要和我说的吗?”他先开口,声音嘶哑,有种要滴出血来的感觉。

我静默了一会,摇了摇头。难道要我说不是他想得那样吗?

他闭上眼睛,用手摸了摸额头,我可以感受到他浓重的呼吸。

“我们分了吧。”我还是听到了他说这句话。

我摇了摇头。

“我们分了吧。”他又重复了一遍。

我用力地摇了摇头。

他直勾勾地看向我,眼里的东西是什么?愤恨?还是悲伤?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呼吸困难。

他突然向我走过来,走到床边,他抱住了我,很轻,却在一瞬间突然用力,抱得我很疼。但是,我还是抱住了他,

用尽了我全身的力气。

我听见他在我耳边说:“我们分了吧。”

我没有回应。

他慢慢松开我,转身,离开。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眼泪,掉下来了,一滴,两滴。滴到被子上,慢慢扩散,在白色的被子上渲染,活像一朵朵素

菊花,用来祭奠死人的那种白色素菊花。

我压抑住剧烈的呼吸,起床,穿衣服,然后在窗边坐下,发呆。

回忆不受控制地往眼前冒。第一次见面时他湿漉漉的样子,他在电梯里流眼泪的样子,他帮我修暖气的样子,他说

要送我三个愿望的样子,他对我冷漠的样子,他……和我说分手的样子。

为什么他每一个样子,都让我那么想哭?

我走到厨房,开始做早饭。

把早餐端到餐桌上,然后在椅子上坐下,可能是被油烟呛到了,我没什么食欲。

承方醒了,他穿好衣服向我走了过来,可能是有所困惑,他的脸上写满了疑虑。

“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

“吃早饭。”

“你怎么答非所问?”

“……吃早饭。”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吃早饭。”

他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摸了摸我的额头,想确认我是不是发烧了,我看了他一眼,对他说:“如果不吃,请你出

去。”

“……”

他低头,吃早饭,于是,我出去了。

街道上的积水很多,一脚踩下去,水花飞溅,有一棵大树被风吹断,倒在了路中央,很多不满的人到处嚷嚷,无聊

的聒噪。

我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只是漫无目的地游荡。

两个多小时之后,我到了宾馆门口,俊宇就在里面,我一步一步地,走了进去。我没有坐电梯,而是爬了二十多层

的楼梯,来到了俊宇房间的门前。

我敲了敲门,也不知道等了多久,门才打开,我冲着俊宇苍白一笑。

“有事吗?”

“没事,来看看你。”

“早上才见过。”

我笑了笑:“你走后,我就走过来了。”

他愣了愣,转而,有些气愤地看了我一眼:“你走了两个小时来这?为什么不打车?别用苦肉计了,这样只会伤害

你自己。”

我笑了笑,慢慢走进去:“与你无关。”

房间依旧很凌乱,桌上放着好几瓶酒,有空的,有满的,还有剩一半的,没有酒杯。

“你又喝酒了。”

他没有回答我,只是在沙发上坐下,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他坐得有些勉强。

“我和他什么都没做。”我对他说。

“我知道。”

“不要离开我。”我突然觉得自己成了个倒贴别人的贱货。

他叹了一口气,幽幽地望向我:“你不觉得,我们在一起太累了吗?”

“……”我没再说话。

“既然在一起只会伤害彼此,那还不如分了痛快。”他是这么说的,我无言以对。

张月,你干得真漂亮!

“连做朋友都不可以吗?”我执著到连我自己都觉得可怕。

“凡,你不要这样……”他从沙发上慢慢站起来,却在突然间跌倒,一头栽在了沙发上。我吓了一跳,赶忙把他扶

了起来,一摸他的额头,好烫。

他有些无力地挣扎着,想要推开我,我却不知怎么回事,紧紧抱住了他,那一瞬间,眼泪,掉下来了。

我把他放到沙发上躺好,找出温度计给他量上,随即出门,给他买了一些药回来。

四十度的高烧,我赶忙给他喂下药,然后用湿毛巾放上额头,给他降温。

他安详地躺在沙发上,眯着眼睛,我给他找了条毯子盖上,他慢慢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地说:“凡,你为什么要这

么做?”

“……我不知道。”

“……你还是走吧。”他叹了口气,对我说道。

我用手摸上他的脸,带着笑容说:“我们不是朋友吗?朋友就应该互相帮助,不是吗?”

他沉默了,幽幽地看了我一眼,不知道为什么,那种眼神看得我很想哭。

朋友……也好,总胜过什么都不是。

我照顾了他一整个下午,什么都没吃。他的烧退了大半,这时候我才想起来,他应该是昨晚淋了一夜雨才会发烧,

心里又多了几分愧疚。

“你可以走了。”

我摇摇头。

“作为一个朋友,你做得够多了,走吧。”

“……”

我站起身,给他换了一条湿毛巾:“我走了,好好照顾你自己,不要再喝酒。”最终,转身离开。

做朋友,就要学着识趣,要不然,就连朋友也没的做了。于是,我出了宾馆,打车回了家。

夕阳在夜色的边缘,绽放柔和的暮光,照得街头路灯的影子,越来越长。车辆辗过积水,水花四溅,像四散的珍珠

,最后消失在不知名的地方。

回到家,承方已经不见了,我也没有去找他,就当他是回家了。我随手做了一点菜,就当晚餐了。

夜晚显得特别漫长。

在无聊的等待当中,我的手机响了,我拿出来一看,是那个小崽的短信,说起来,也都好久都没联系了,我差点就

要把他忘了。

“吃饭了吗?”

“吃了。”

“吃什么了?”

“你妈的事也敢管,不想活了吧。”

“连饭都不好好吃,你才不想活了吧。”

“……”

总之,不管他是谁,我的心情也好多了。有个能够在一起开玩笑的朋友也是好事,因为友情不会变质,不像爱情。

聊了一会,看时间差不多,我就洗洗睡了。

第二天,也许是因为心里有些不安,我给承方发了条短信:“昨天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然后,打车去了俊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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