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下去吧！”莫蓉叹了口气，抬步走入殿内，“母妃……”

“滚！你也滚！没用的东西，早知道就不生你了！”一个茶杯朝她重重地甩来。

27.被刺

“本宫哪里不如那个贱人了，你说！”落妃怒气冲冲地朝莫蓉走来，“那贱人不过是生了一个儿子，以为就了不起了？处处与本宫作对，你说！本宫哪里不如那个贱人！”

“母妃别生气了，贵妃娘娘也不是有意……”

“你闭嘴！不是有意？哈，哈！不是有意！早上在御花园，那个贱人居然取笑本宫，居然不把本宫放在眼里！”落妃歇斯底里地大吼，“那贱人哪里好！生个儿子比不上莫年也比不上莫邪那小子，她居然敢取笑本宫！”落妃突然露出一抹阴笑，“贱人，你就等着吧，等着本宫坐上皇后之位那一日，一定叫你不得好死！”

“母妃……”莫蓉倒抽一口冷气，脸色煞白。

夜晚，御书房。寂静无声的御书房中，君御天坐在御座上，突然低声开口，“都查清楚了么？”

“回陛下，属下查到那个传三公主口谕的小太监并非无袖宫的人，而是绿芜宫，落妃娘娘身边的内侍，与传大公主口谕的是同一个人！”某个角落里传出冷然无波的回应。

君御天挑眉，却露出一个不明所以的笑容，“呵，这倒是越来越有趣了！”顿了顿，将手中的狼毫随手放下，道：“你们这几日跟好那个殷雷王子，别让他与四殿下过多接触！”

“是！属下告退！”来无影去无踪，那书房中便瞬间少了一抹气息。

大皇子君莫年寝宫外，太监匆忙而来。

“殿下！”小太监匆匆忙忙推开书房的门，“殿下，三殿下到了！”看到书房里大殿下的身影，小太监偏了偏头，大殿下又在看皇后的画像了？

莫年垂着头，正在专注地看着手中的画像，白色宣纸上画着的却是一个俊秀绝伦的少年，黑色的锦衣加身，眼神冷然无波，一脸看不出喜怒的表情，莫年的手指正抚摸着画像中清冷的少年，听见太监的声音，抬眸，却已遮住眼中的温柔，“让三殿下进来吧！”

“是！”小太监正要转身，身后又传出声音。

“小林子，今日去过君易殿了么？”身后的声音淡然却温和。

“回殿下，君易殿的福子不在殿中，奴才只听说四殿下昨日去了御花园……”

“知道了，你下去吧！”身后大殿下的声音似有若无地飘忽而来。莫年看着小林子离开的身影，却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为了你将自己的爱掩饰，如今却再也不能强忍……

“大皇兄！”莫楼走进书房，脸色却有些虚弱地难看。

“莫楼？”莫年又恢复一脸疏离温和的笑意，却见莫楼的脸色不太正常：“怎么了？”

“大皇兄，莫楼听说，相辅大人要向父皇请求，给你和木将军家的大小姐赐婚……”

莫年脸色一僵，却只瞬间便已恢复，低笑道：“哪个奴才在嚼舌根，我这个当事人都没听说，你倒是提前知道了？”莫年勉强地笑道：“再说，父皇有自己的考量，我们就等着父皇的吩咐吧！”是……这样么？“走吧，不是在涟漪宫宴请殷雷王子么？”

涟漪宫，依旧是宴请殷雷王子，但气氛却是与第一次宴会不同，因为这是除了大臣们的宴会，相当于紫风国皇宫的一次家宴。

胡贵妃和落妃这两位依旧明艳照人，打扮娇媚地分坐君御天两侧，左边是皇子皇女们，从大皇子莫年开始一直到三公主莫芙，右边则是殷雷王子，还有一个扶风国侍卫。

“小王没想到能在此见到四殿下！”殷雷举杯看向上座的君御天笑道：“外面总是传言四殿下绝代风华，今日一见，小王才知原来不仅四殿下，贵国的皇子皇女们都是不俗之人，这可都是陛下和几位娘娘的功劳！”

君御天笑而不答，眼中情绪深沉地扫过皇子皇女们，目光却不着痕迹地在某人身上停留了一瞬，笑意渐深。

“呵呵，殷雷王子真会说话！就连本宫听了心里也高兴……”胡贵妃掩嘴娇笑，转头看向落妃，“妹妹，我们姐妹俩一起敬王子一杯吧，陛下，可以么？”

“当然！”君御天低声回答，薄唇却弯起似笑非笑的弧度来。

“王子请！”落妃瞥了胡贵妃一眼，举杯娇笑道。

“两位娘娘请！”殷雷爽朗地开口，“小王也敬陛下！大殿下，各位殿下……”

众人尽欢的时候，一队伶人鱼贯而出，依旧歌舞，美貌的舞女在众女子的包围中频频朝君御天抛媚眼，陛下则似笑非笑地看着那舞女，身边两位妃子强忍怒气，却见那美貌女子转着步子出来，将手中丝带抛向君御天……

“陛下！”

“来人，护驾！！”

抛向君御天的丝带翻飞，那女子却突然从丝带下面抽出长剑朝君御天刺去，离君御天最近的胡贵妃惊叫一声，晕倒在一旁，所有人都未来得及反应，那女子的长剑飞快接近君御天，君御天却依然稳坐，眼中闪着冷冷的精光，王寿大呼间，剑已到了君御天眼前——

“父皇小心！”剑光刺眼的瞬间，白色的影子急速地飞向那女子，“铛”一声刺耳的响，莫年的短匕比莫年更快地，打开那女子的长剑，眨眼间莫年已挡在君御天身前，一切都是发生在一瞬间的事情。

持剑的女子却转身欲逃。“哪里走！”莫钰也持剑起身拦住去路，两人将刺客围在中间，却哪知她只是虚晃一招，手腕一翻，剑光一闪，散发着银光的剑刺向莫楼，莫楼脸色惨白根本来不及闪开，耳朵嗡嗡的什么也不知道，却眼睁睁地见者长剑刺向自己的胸口！

“不！”他听见了莫年的喊声，胸口却没有剧痛传来，而是被一阵大力推开。

“莫邪！”莫年见那人猛地推开他身边的莫楼，而长剑已刺入，只那一刻，心口紧紧地，如被一只手紧揪着，来不及转身去救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剑光刺入莫邪的胸膛。“不！”

眼前却红色一闪，莫年的眼睛一花，那红色已到得莫邪身边。快得眼睛看不见的速度，不过眨眼的瞬间，持剑女子被君御天一掌挥开，那女子被一股真气震得五脏六腑俱损，倒下的瞬间，转向落妃的方向，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

莫邪白色的长衫，胸前染了鲜红，被君御天抱了满怀。

“来人，传御医！”

那人的眸子里，是未曾发觉的一抹慌乱。

28.心意

“来人，传御医！”

莫邪白色长衫的胸前染了鲜红，倒下的时候，被君御天抱了满怀，眨眼间，红色的影子极快地闪出涟漪宫，往承泽宫的方向而去。

“不……莫邪……”莫年脸色苍白地低喃一声，身子因为胸口那瞬间被紧紧地揪住一般的痛楚而晃了晃，他猛地抬起眼，朝着承泽宫飞快而去。

“大皇兄！”莫楼喊了一声紧随着莫年，却只见那白色的修长身影急速地闪过，几个起落间已经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内。随后而来的便是紧跟着的几位皇子皇女和御医，还有殷雷王子，而那已经死去的刺客，和涟漪宫的残局，则落给个王寿。

“大皇兄，等等！”莫楼在后面急切地喊，他看着莫年快速而不稳的身形，心底突然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大皇兄！”你等一等莫楼……莫楼的脸色苍白，想要伸出一只手抓住莫年的身影，但无论他怎样加快自己的脚步，却都只能碰到莫年白色的飘飞的衣角。

莫年跟到承泽宫，却被侍卫挡在了宫门口，莫楼紧跟而上。

“大殿下息怒，陛下吩咐了任何人不得进入承泽宫！”侍卫伸手拦住脸色苍白眼神慌乱的莫年，“请三殿下劝劝大殿下，陛下发怒我等不好交代！”他们从未见过一向高贵温柔淡然的大殿下如此慌乱的神色，也是第一次见陛下急急忙忙抱着一个人冲进承泽宫。

“莫邪……”莫年的嘴唇染满了苍白的颜色，脸色也难看至极，眼神中染满了痛苦，莫邪的胸口染红的那一刻，好像有一只手，紧紧地揪住他的心脏不放，那只手拽住他的心脏拉扯着，痛得他喘不过气来。

南疆楚国后宫的第一次相见，就注定了他们的缘分，三年来一点一滴的相处，莫邪无波的表情冰冷的眼神早就刻在心里……莫年突然无奈地一笑。原来，喜欢你已经到了如此地步啊，莫邪……莫邪，大皇兄不是说过会保护你么？可是，为何还会让你受伤？

“大皇兄……”莫楼的声音带了哭腔，看着莫年的眼神中好像明白了什么，染上了一丝痛苦的神色，伸手拉住莫年的袖袍，紧紧地拽住，“大皇兄，你别这样，莫邪他不会有事的，父皇不会让莫邪有事的，大皇兄！”

莫邪也是为了救他而受伤，他心里也着急。莫楼深深地看着莫年。

父皇？莫年怔了怔，身子一震，父皇不会让莫邪有事……那他现在是不是该做些什么？圆润的眸子闪了闪，一向温柔的，带着笑意的眸子突然闪过一抹冷光。

“大皇兄……”莫楼没有忽略莫年眼中的冷光，即使快得一闪即逝，还是被他尽收眼中，“大……大皇兄！”大皇兄要做什么？莫楼紧紧地拽住莫年的手臂，紧张地摇头，心底那不祥的预感也越来越强烈，莫楼的声音急切而带着不稳的喘息，“不要……不要这样，大皇兄，莫邪不会有事，所以大皇兄你千万不要冲动……”

“没事的莫楼，别担心我！”又恢复了那张俊美的脸上柔和疏离的表情，莫年另一只手握着莫楼的手，掰开，温柔却不失强劲，“你在这里守着，一有消息就要通知我，知道了么！”一把掰开莫楼的手，莫年转身飞快地沿原路返回，挺拔的身影，这一次却是坚定的背影，又一次消失在莫楼的视线中，莫楼怔怔地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掌心，苦笑。

“三殿下……”那守门的侍卫看见莫楼好似很痛苦的表情，担忧地喊了一声。

“没事……”他未抬眸，声音虚弱无力地低声道。没事……没事的，哪个人见着兄弟受了伤会不惊慌呢……

他抬眸看了一眼那眼神惊异的侍卫，低声道：“我在这里等着御医的消息，你不用管我！”莫邪，你一定不要有事。

涟漪宫，王寿正在收拾残局，被吓坏了的宫女妃子们此刻也正在王寿的安排下，惊魂未定地准备回到自己的寝宫，王寿正在喊人，突然眼前白影一晃，惊吓了一跳，稳了稳神，才看清眼前之人。

“殿下！”莫年正一脸冰寒地站在王寿面前，眼神冰冷地看着地上，已经冷冰冰了的尸体。正在搬动尸体的太监和侍卫一脸惊疑不定地看着突然又出现在涟漪宫的莫年，没人敢说话，涟漪宫一时之间安静无比。

一向温和得如春风一般的大殿下，此刻眼中闪出的冰冷和寒意，是从未有人见过的。

“大、大殿下？”王寿声音微颤，他看着莫年的表情和眼神，心脏也跟着莫年转动的眼神而不稳地跳动。

“先让他们都等着！”莫年看着就要走出涟漪宫的妃子和宫女们，对王寿低声道。“一个都不准离开涟漪宫！”

王寿顿了顿，被莫年低沉得吓人的嗓音吓得颤了颤，回过神来立即招人拦住涟漪宫门口，将要走出去的宫女和妃子们都拦在了门口。“大殿下，你这是何意？”落妃气冲冲地站在莫年身前，脸色难看地开口质问，而站在一旁的胡贵妃脸色也好不到哪去。

“本殿下只是在尽责找到凶手而已，落妃娘娘何必惊慌！”此刻的莫年，不复温柔，一脸强劲冷漠的表情，眼神冰冷地看着落妃。

“笑话！本宫何来惊慌？”似乎是被气的，落妃的手颤巍巍地指着正被侍卫们搬动的尸体，“那不就是凶手么？大殿下是否大题小做了？”

“妹妹别这样……”胡贵妃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殿下乃长子，帮助查询是应该的！”

呵……莫年看着落妃冷笑了一声，朝身后喊了一声，“来人，去一趟绿芜宫！是否小题大做，落妃娘娘何必这么早下结论！”

“你！！”落妃被气得脸色涨红，“你凭什么叫人搜查绿芜宫！君莫年，你不过一个皇子而已，谁给你的胆子搜查陛下妃子的寝宫？！”

“陛下口谕！”就在两人僵持之时，一个侍卫奔进来，“陛下口谕，凶手之事一切交给大殿下莫年，任何人不得多加阻拦！违令者，严惩不贷！”

29.残局

承泽宫内殿的软榻上，莫邪敞开的胸前缠着裹药的布条，伤口不是很大，但是在君御天眼中，莫邪胸口缠着的白色布条很是刺眼，御医和太监都被打发出去，因此殿内此刻只剩下睡得不安稳的莫邪，还有俊美脸上深沉表情看不出喜怒的君御天。

狭长的凤眸微眯着，如同大海一般深邃得看不到尽头，那双深深的眸子一直看着脸色苍白睡得不安稳的莫邪，君御天突然低下头，冰冷的薄唇吻上莫邪裹着布条的伤口上，冰冷的薄唇接触莫邪温热的皮肤，也蓦地变得有温度起来，他的薄唇紧贴着莫邪的伤口低喃，“莫邪，你不可能逃离朕的！永远……”

顾不得去关心那突如其来莫名其妙的情绪是什么，君御天只知道，他们的游戏还没有结束。垂下的角度，微眯起来的眸子闪着暗色的光，他的声音变得低沉而危险，却又带着莫名的不可抗拒的温柔、还有诱惑：

“莫邪，你是父皇的，父皇怎么舍得你受伤呢？伤害你的人，朕会好好招呼他们……”贴在莫邪胸前的薄唇勾起，又恢复那个邪恶狂妄的君御天，就连眼角的笑纹都是邪恶的气息……他抬起头，朝门外吩咐道：“来人，去涟漪宫传朕口谕……”

涟漪宫里，一片寂静，落妃恶狠狠地瞪着莫年，没有一丝肯合作的意愿，反而抬着架子高傲地看着莫年，“大殿下别忘了凶手早就被陛下一掌毙命，殿下如今要找凶手有点为难大家吧？”这个小子未免太不将她放在眼中，以为仅凭着陛下的口谕就能做出什么来？落妃不屑地哼笑。

“娘娘此刻下定论也未免太早！”莫年一脸淡漠的表情，眼中则阴晴不定，若是莫邪发生什么不测，他不敢保证眼前女人能活得长久，他性子温和并不代表任人欺负自己一心一意想要守护的人！

落妃脸色一僵，却强忍慌乱地冷笑，心底蓦然涌起不祥的预感，莫年凭什么如此肯定地断然可以在绿芜宫找出凶手？还有，那凶手死前看她的那意味不明的一眼，很难让她不多想，难道……难道……她悄悄地瞥了一眼安稳地站在一边的胡贵妃，落妃心里一颤，双手不自觉地揪住自己的裙摆。

莫年斜睨了一眼落妃，视线落在那双揪住裙摆的苍白手上，温和圆润的眸子一眯，眸中闪过一丝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