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azor 下+番外——dubedu
dubedu  发于:2012年03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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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都怪不到彭爸。彭爸并非不识时务,那家伙甚至是老奸巨猾,做事比欧鹏更加圆滑,否则攀不上那样的高位。

彭爸在讨女儿欢心,更重要的是,让他的病妻安心。而彭妈,病得心力交瘁,病得无力思考这些跟她的病无关的问

题。

那么,到底该怪谁?欧鹏想不出。一切,仿佛都是阴差阳错。

那么,怪那个立交桥倒塌事件吧。不但夺去了不少无辜人的性命,还将欧鹏置于如此两难的境地。

只是,就算找到了责怪的对象,也解决不了欧鹏的难题。他难受,难受得要死。取舍,从来没有这么难过,难到,

他竟想不出个解决办法。

于是决定独自一人爬八大公山。

开始时还是沿着公路往山上走,没多久,开始无趣,也有些吃力了。这里不比天子山,还算不上已经开发好的旅游

胜地,但是也不是人烟稀少,多是三五成群的,也有车子盘山而上。欧鹏一个人背着包,孤零零地满脸纠结地往上

爬,多少有些怪异。而且,不可能碰得到厉剑。

欧鹏是这么打算的,花上两天的时间爬八大公山,如果能够碰到或者找到厉剑,说明他们多少还有些缘分。那么欧

鹏打算豁出去跟厉剑耗着,能耗多久是多久,耗到耗不下去再说,到时候厉剑要怎么样,他扛着,死活也能够扛下

去,只要厉剑不把他弄死──弄死他,是不可能的;或者把他弄残──那个倒是很有可能的。

图什么呢?欧鹏揉了揉鼻子,就图这个吧,跟他在一起的时时刻刻,都是一种冒险,一种冲击。

厉剑和他的前途,哪个是不可放弃的?欧鹏苦涩地笑了笑。他的前途,当然是他的前途。爱情什么的,值得了什么

?值得他吃的苦,值得他受得累,值得他的惶惑与不安,可是终究值不得他将一辈子扔进去。

从小到大在官场中混迹,欧鹏把这个世界看得太通透了,至于最难看透的感情,欧鹏认为,他也看得差不多透了。

父母是官场中人,欧鹏从小学开始就是班干部。当然他的成绩从来都不是最出色的,他那点聪明劲,都用在搞关系

上了。学习成绩好不好,在社会上真的无足轻重,怎么处理人际关系,才是最重要的。当然欧鹏很擅长这个,只是

,这一次,就算擅长,也居然得不出两全其美的方法。

欧鹏开始走岔路,进了山。

中午,欧鹏在一个小溪旁停了下来,把包放下,从里面掏出了饼干和水,随便地吃了一些,开始揉自己的小腿肚子

。这个运动量太大,九点多钟开始步行,也不过走了三个多小时,就开始腰酸背痛了。欧鹏又拿出指南针,看了半

天,再掏出GPS,看了好半天,叹气,关掉,扔进包里。

现代社会,GPS是旅行必备且非常有用的工具。但是到了这深山老林,连路都没有的地方,就成了聋子的耳朵,纯

摆设了。不过,总也能知道大致的位置。此时欧鹏,还在原始森林的外围,离公路,也不过两三里。

这里,肯定也碰不到厉剑。他们,肯定已经深入进去了。当然也有可能,他们根本就没到这边。厉剑说他们要到斗

蓬山,那个也不过是说说而已,不知说的是不是实话。就算是实话,也许计划赶不上变化。厉剑找到他的兄弟们之

后,说不定改变了行军方向呢。

欧鹏把塑料布垫在地上,躺了下去,看着周围高大的树木以及隐隐约约透出来的阴沉的天空,发呆。

厉剑应该不会骗他。那个人跟欧鹏完全不一样。欧鹏这人,经常满口的谎言,胡说八道,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撒

谎,可以做到面不改色心不跳。厉剑说的,一般都是实话,如果不想说,他就不会说,欧鹏从来也不会逼他。

还要进去多久呢?好像快要下雨了。原始森林,很小就学会的一个词,但是却是欧鹏从未深入的领地。别说深入,

就连原始森林的边缘都没有挨到过。当然欧鹏旅行过的地方不少,只是基本上都是舒舒服服的行走,就算是到华山

,也是好多人沿着台阶慢慢地往上爬。如今独自身处所谓的原始森林,周围悄无人声,只有各种各样的昆虫和鸟类

发出的声音,不远处的草丛中也有悉悉索索的声音,不晓得是什么,反倒显得这里格外的安静。

欧鹏的手停放在左胸,感觉自己的心跳。这不是自己该呆的地方,也不是自己喜欢呆的地方。这种处境,几乎有些

恐怖。

天开始下雨,毛毛细雨。欧鹏忙收拾好东西,穿上雨衣,继续出发。

不,应该返回到大路,不该再往里面走了。只是欧鹏虽然脑子里在唱着反调,脚仍然不听使唤地引领着他顺着小溪

往上游走。这座山,是湖南四水之一澧水的起源。欧鹏记得网上是这样讲的。顺着小溪往上走,说不定就能够进入

大山腹地,说不定还能找到澧水的起源。当然他不是这个方面的专家,不过就算并非是真正的澧水起源,在他的心

目中是,那就够了。他自己的澧水,他自己的澧水的源头。他自己的心中独属于他和厉剑的地方。

就算厉剑并不知道,也没有关系。

雨渐渐地下得大了起来。欧鹏突然有了一丝恐惧。这个时候,差不多算是湖南的雨季,雨水最多的时候。如果这雨

继续下下去,不知道会不会引起洪水,或者是泥石流,或者是塌方,或者是冰雹……我靠,干嘛要自己吓自己。

路越来越不好走。欧鹏的旅游鞋已经湿透了。他心疼地看着脚上的这双耐克,暗自叹息,回去,这双鞋子也许就报

废了。

小溪从岩石上挂了下来,形成小的瀑布,水流的声音十分响亮。欧鹏看着陡峭滑溜的岩石,犹豫了一会儿,开始往

上爬。

结果越爬越高,越爬,山势越来越陡峭。欧鹏往下一看,头晕了一下,赶紧回过头,双手死死抓住上面峭壁凸出来

的石头,拼命用力往上。

厉剑看到他这个样子,肯定会笑死了。欧鹏好不容易攀上岩石,呼哧呼哧直喘粗气。那有什么好笑的。欧鹏大声地

对着眼前的高大树木说,我本来就不属于这里,我第一次,爬到这么高,已经很不错了!

即使披着雨衣,欧鹏的衣服也已经湿透了,倒不是被雨水淋的,是被汗浸的。他一身的汗,偏偏又不能停下来,一

停下来就冷得直哆嗦。

欧鹏趴在地上直喘气。估计找不到厉剑了。除了大自然的声音之外,他听不到任何其他的声音。欧鹏擦了擦眼泪,

爬了起来,一屁股坐下,然后愣住了。他再次擦了擦脸,看着那水,一时间竟然不敢相信。这难道真的是他流出的

眼泪?因为什么?碰不到厉剑,说明他们之间没有缘分?还是因为害怕,因为他现在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有可能

再也走不出这原始森林?

再次拿出GPS,打开察看。他已经进入了比较远了。有多远,他也弄不大清楚,看地图,他还真不在行。四处看了

看,周围仍然是高大的乔木,地面上,落叶和青苔以及草丛,看上去都没有任何有人来过的痕迹。

天阴沉沈的。雨在不停地下。欧鹏看了看时间,快六点了,肚子饿得咕咕叫。如果是跟那些人一起去天子山,现在

也许坐在小餐馆里,舒舒服服地喝着酒,聊着天,吃着美味佳肴。

欧鹏哽咽着拿出东西来吃。饼干还有许多,水却不多了。欧鹏看了看漫天洒下的雨水,听着不远处小溪流淌的声音

,定了定心神。无论如何,是不会渴死的。但是……

欧鹏一抬眼,看到不远处的一颗大树,这棵树看上去像是两棵纠缠在一起,高大,却并不缠绵,只是靠得很近,似

乎是一体的,跟其他的有格格不入的味道。枝叶繁茂,花朵盛开,白色的花瓣倒垂着,看上去好像是鸽子在展翅飞

翔。雨打在花瓣上,雨珠顺着滴落下来,看上去花瓣并未有被风吹雨打的凄惨,反而淡定地挂在枝头,微微地摇摆

着,让欧鹏几乎能听到鸽子咕咕地低吟。

欧鹏看呆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劲来。这个是珙桐(音同“共同”),植物中的大熊猫,活化石。这棵树,想必

就是传说中的“夫妻树”了。

只是,这树看上去不像是夫妻,欧鹏对自己说,看上去,就像是自己和厉剑。

不,怎么可能呢。欧鹏低下头。自己才不可能跟厉剑两个人孤零零地站在这深山老林呢。自己属于城市,而厉剑…

…欧鹏抬起头又看了看那树,苦笑。他也未必就属于这大自然。他是救人和杀人的,自己是利用人和管理人的,他

妈的怎么可能孤立地存在于与世无争的地方呢。

收拾好包裹,欧鹏犹豫了一下,继续上路。晚上在深山里行走,是非常危险的。但是也是最有可能碰到厉剑的。山

那么大,两个人并没有事先约好,碰到的可能性非常的微小,不是一般的微小。

但是,还是继续走吧。还有一天。等走不动了,找个地方歇一宿。就算是没有帐篷,没有睡袋,也总可以歇一歇的

。点上一堆篝火。妈的,这种时候这种地方这种天气,火能点得燃吗?或者找个山洞……这山上貌似还有许多动物

,不晓得有没有野兽,野猪据说也是吃人的。有没有豹子?或者华南虎?手机照相的功能还不错,如果拍上一张华

南虎的照片……我靠,估计可以拍到华南虎牙齿的照片,在那家伙把自己撕成碎片之前……

欧鹏脚下一滑,摔了一跤,倒霉的是,旁边是个小悬崖,欧鹏整个身子就往悬崖下掉了下去。欧鹏两只手使劲地划

拉,抓着草丛啊,小树干啊什么的,希望能稳住,却没有做到,身子翻滚着,撞到石头和小树,直到终于落地,还

好,没有完蛋。

但是两只手的手掌剧烈的痛。还有左胳膊。欧鹏勉强支撑起身子,发现雨衣左边的袖子居然被不知什么给撕扯了下

来,外套的袖子也破了,露出胳膊。欧鹏呲牙咧嘴地脱下衣服一看,左边的胳膊一条长长的划痕,血在往外头涌。

欧鹏仰面躺着,雨打在他的身上。他浑身痛得要死,最痛的,是仍然在流血的左胳膊。

欧鹏看着渐渐黑了下来的天,叹了口气。果然厉剑,咱俩的缘分,只有那么多。厉剑厉剑。欧鹏低声喊着这个名字

,眼泪再一次流了下来。所以,我就是个坏人了。既然如此,就做个坏人吧,做到底。

欧鹏拿出手机,开机,看了看,果然还是有信号。厉剑,如果你接不到我的电话,我就收手,跟你道声对不起,然

后分道扬镳。如果,如果你能够接到我的电话,并且会赶过来再来救我一命,那……我就坏人做到底,玩死你……

欧鹏抹掉眼泪,拨打厉剑的号码。

31

雨越下越大。

厉剑擦掉脸上的雨水,眼睛眯成一条缝,警觉地扫视着四周,耳朵竖着,就好像野狼一样,不放过一点点异动。

毕竟跟在部队时还是不能比,尽管装备什么的在日渐齐备。

在部队时,任何一个演习都不是孤单的,最起码,自己手下的那些个兵分配一下,什么类型的演习都能够拉得起来

,更不用说全军性的演习了,跟真正打仗时几乎没有什么分别。

而此时,加上厉剑本人,也不过区区七个。他一人落单,充当那个被追击的猎物,其余六人分成两组斗法,既要捕

捉或击毙他,同时还要防备对方。

这是个不完善的战前演练,因为将要去追捕的那个人,很有可能不是独自一个人,对手,也不可能只有三个,地点

,也许不仅仅在热带雨林中。厉剑这边唯一占优势的,是对于猎物,他们可以活捉,可以干掉。而对手要的是那个

人和那个人手上的东西。

当然此刻那个人在哪里,还是个迷。

如果仍然在部队,会有更好的援助。最起码,技术兵种的鼎力相助,将给他们增加胜算。现在,他们七个,都是特

种兵出身,对于很多东西,会用,但是并不精通,而更高端设备,是轮不到他们使用的。

不过,厉剑并不如以前那样气闷了。刚离开部队时,刚进入社会时,刚办保全学校时,刚接手特殊任务时,厉剑的

心头一直都是一团火要烧,烧不起来。反差太大了,他没有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即使就是做好准备了,真等到一

切都颠覆了他所有的信念和希望,那些准备,也将是微不足道,永远都不够的。

保全学校,本来以为可以做成军队的缩影,结果,完全是两码事。兵算不上是兵,将,算不上是将,氛围,跟部队

的更是千差万别,任他怎么努力,都远远达不到他的预期。

才觉得,在军队时,他是多么的幸福。所做的一切,为国为民,没有后顾之忧。所接触到的人,都是铮铮铁汉满腔

的热血,没有那些虚伪和钻营计较。

其实当然也有,也有懦夫,也有油子,也有扶不上台的阿斗。但是总的来说,至少在厉剑接触的人和事当中,一切

,都比地方要来得让厉剑舒心。

愤懑,不平,这些,加上对现状的不满,让厉剑的心情一直处于极度压抑的状况。而且无处倾诉。崔大校那边,以

前自己的战友和上司那边,是无从抱怨的。他们为他,已经做得够多的了,而且现在,厉剑离开部队之后,他们的

军人生涯仍然要继续,厉剑绝对不肯让自己成为他们的包袱。

群狼们……他们跟自己一样有着愤懑和不适应,自己是他们依靠的对象。

其余的人,崔仁明他们,是无法理解厉剑的。

曾经有过那么一两次,厉剑几乎对某些沦为罪犯的退役的特种兵有能够理解的想法了。在这个社会中,他们所有的

技艺,几乎都派不上用场。如果是军官转业,多少还能去一个差不多的单位混一个差不多的官职,即使是那样,三

观也将受到强大的冲击。必须改变自己,才能融入这个社会。而那些当兵的,没有关系背景的,出来后,能够找到

些什么工作?

特种兵,在部队中,都是人尖子。他们的骄傲、自尊和荣誉,到了地方,除了漂亮的说辞外,几乎无用武之地。那

些平民,有些平民,是不知道他们安定的生活如何得到保障的,就算知道,也是完全不知道感恩。退役的特种兵,

在他们那儿,成了虎落平阳。就好像厉剑他们做保镖,待遇不错,危险性很低,但是同时,成就感也非常的低。碰

到某些素质差的委托人,保镖就好像他们家豢养的狗一样……这种心理上的落差,才真正地要命。

然而厉剑终于克制住了那种愤懑和失落,在自己的努力下,在崔大校的帮助下,慢慢地找回自己的荣誉感和自尊心

。救人,救一个人,救许多人,保家卫国,这种信念,始终没有褪色。

厉剑的心态已经平和了很多,甚至他开始安于现状。他的狼群,给像他一样的离开部队的特种兵一个继续为国效劳

的机会;保全学校,帮助那些无路可走的农民和市民,给他们训练,使他们能够找到工作,然后成为保护人民财产

安全的力量的一份子。就算是做保镖,也可以在某段时间在某个场合尽可能地维护更多人的安全。

这样,也许就足够了。他之后将付出的一切,和他之前付出的一切一样,是有意义的。其他人能不能够理解,不是

他力所能及的范围。

遇到欧鹏,是他离开部队后最令他感到幸运的几件事情之一。崔大校没有放弃他,军队没有忘记他,这给了厉剑一

条出路。而欧鹏,给了他别的东西,别人给不了的东西。

厉剑一度很迷惑。他不能理解为何面对欧鹏他就那么轻而易举地发情,动怒,甚至有杀人的欲望。慢慢的,他明白

了。离开部队,他放松了对自己的要求和管束。多年的独身生活,一旦有了机会,少了约束,很容易溃堤。所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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