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可是乔亚，不要骗自己，虽然我平常比你笨一点，可是有些事情我看的比你情楚，或者说我比你更敢去面对自己的内心，你一定也知道，城主不一样，他跟很多的强者不一样，这就是为什么你会爱上城主的原因，也是为什么那么多的人跟城主要过你，你却始终没有答应的原因，你跟我都在等，等说不定有一天可以进入城主的心里……

乔亚，我也是虚子生的孩子，我的妈妈很幸运可以活下来，而且不只是活下来而已，我的父亲甘愿为了他的生命决定从我之后他再也不要其他的孩子，而且也不碰其他的虚子，看过他们的幸福快乐，我比谁都还要希望哪一天自己也可以拥有。」

米路一直觉得自己比很多人幸运，因为他有一个很快乐的家，然后还有一张可爱讨人喜欢的脸，或许是因为他看过真正的幸福是什么，曾经感受过幸福是什么样的感觉，所以他会奢望自己也可以拥有。

大部分的强者都不会为了一个虚子放弃繁衍，有人嘴里说着爱却可以拥抱其他人，他在遇见城主后，发现城主从来不说一句他做不到的事情，从来没有对哪一个人说过爱，他就知道这个男人就像他的父亲一样，他们在等一个可以和自己过一辈子的人。

他很希望是自己，在恒久来之前，他都可以给自己希望，就算被人嘲笑也无所谓。但是如果现在有人嘲笑他的愿望，说不定他会真的大哭一场。

「我不想听这些。」

乔亚合上书，拿着书本站了起来，没有看米路一眼，转身回自己的房间。

米路手中握着叉子，一下子慢，一下子快，在盘子里搅动着，然后小小的脸蛋，突然挂了一滴眼泪，从眼眶聚集在眼角，然后用力吸一下鼻子，眼泪就掉了下来。

他，只是想要幸福而已……

想要和妈妈一样，能有一个像爸爸一样的人，承诺会照顾他一辈子，而且真的做到。

他一直以为，这是很小很小的一个愿望……

早上睁开眼睛，恒久发现自己睡了一个很舒服的夜晚，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他很久没有睡得这么安稳。

睡得太好，刚睁开眼的那一刻，他觉得自己还在地球，但是对着天花板发呆，呆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后，他知道那只是他的幻想，他还是在这一个诡异的世界里，因为他可以感觉到身边有一个很沉稳的呼吸不属于自己的，然后还有一条手臂抱着自己，身体的一侧很温暖，那种温暖不是自己一个人盖被子就可以拥有的。

感觉真妙。

他以前想过有一天自己结婚，早上起床会是什么样子，你要知道，其实不只是女人喜欢幻想，男人也喜欢幻想，只是男人的幻想大部分会带一点黄色的东西进去，所以在他的想象中，早上起床自己会抱着一个赤裸的女人，胸部不是雄伟，一手抓住刚刚好，这个女人是自己的妻子，可能没有美丽到足以倾城，但是至少没有化妆的脸蛋是清秀美丽的。

说不定以前他明明可以爱女人，却始终没爱上哪一个女人的原因就是上天知道有一天他会到这个鬼地方，然后他那些带着黄色的幻想会破灭……

不算完全破灭，只是可能某些情节要改一下，变成他早上起床，自己被一个赤裸裸的男人抱着，胸部很雄伟，但不是凸出来的那一种，而是宽阔得令人心安的那一种，这个男人是自己的……丈夫？

往好的一面想，幻想的前半段如果不在乎角色对换这一点，后面的情节倒是比自己幻想中的更好，这个拥抱自己的男人，不用化妆就帅到人见人妒，早上起床虽然带了一点点胡渣，但只会让他男人味更重。

说不定自己过去根本认知错误，自己不是双性恋，而是道地的同性恋，要不然怎么会看着一个男人的睡脸自己觉得每一天这样过也不赖？

越想，突然就莫明其妙的火大，伸出手想要将那一张英俊的脸庞给捏成大饼，但是看见赫连云京眼睛下的暗沉……算了，看也知道他忙到很晚，说不定刚刚才睡下，他不是那种会歇斯底里的人。

感觉到被人拥抱也不怀坏，其实很舒服，尤其在这种微凉的天气，暖暖的，会想要赖床。

可惜以前工作那么多年习惯了，既然以经睁开眼睛，还是起床看看有什么事情可以做好了。

轻轻、轻轻的想要从赫连云京的手臂下脱逃，才刚移动一咪咪，整个人就被捞了回去。

「醒了？」

「醒了。」

「现在还早。」

「我知道，但是我不太习惯太晚起来。」他只有刚起床的那一段时间比较难叫，真正醒过来后就不会赖床。

赫连云京突然把头埋到他的胸口，胡渣有点剌人，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先恒久一步起来。

「喂！你不用跟我一起起床吧！昨天你应该很晚才睡，不多睡一会？」

早知道会影响他的睡眠，他干脆就继续赖床，当作弥补以前工作的时候想赖床也没机会的遗憾。

「不用，我只是眯一下眼睛，今天要忙得事情很多。」

坐在床边的赫连云京，全身上下都没穿衣服，赤裸裸的身体，肌肉漂亮得不得了，一点也不夸张，但是每一道线条都很清楚，尤其是那宽阔的肩膀跟结实的窄腰臀，任何一个男人看了只会羡慕无比，老实说自己现在这个身体线条还比工作的时候好看。

工作的那时候自己虽然没有肥肉，但是也没有肌肉，标准的白斩鸡一只，但是跟赫连云京一比，不管是小久还是恒久，都很想挖个地洞把自己给埋了。

「忙什么？」

恒久跟着起床，发现自己竟然也是赤裸的，之前在赫连云京面前换衣服不觉得什么，但是现在稍微意识到一点自己身分关系后，好像有一种暧昧的感觉。

「昨天小八确认变异虫聚集应该下一步就是要攻城。」

恒久吓了一跳，赶紧抓起一旁不晓得谁已经帮他准备好的衣袍穿上。

「什么时候？」

「很快，这一次攻城的变异虫里有飞行虫类，所以一旦聚集完毕，几乎也就是对战的时候，昨天我已经让人将城里内外没有战斗能力的人开始陆陆续续移动到比较安全的地方，等一下总管事也会让人带你去，有飞行虫类攻击，城主府也不是完全的安全。」

城主府的这栋建筑外层是用非常珍稀的材质所制成的玻璃面，能够在变异动荡过后依然保持绝大部分的完整就可以看出它的强悍，但是变异虫类的力量很难说，要是真的出现能破坏这些玻璃的飞行虫类，那么城主府里没有任何方法可以阻止这些虫类杀掠。

「我也去！」

「不行！」

「我是红卡战士，当然也可以去。」

「你的红卡已经淡到快消失了，没有资格。」

「那至少让我帮忙。」

他没有参与过变异兽攻城的战斗，想来真的硬要参加也帮不上什么忙，所以他退一步，至少别只是躲到大后方去担心。

「你能帮什么忙？」

「什么忙都可以，这种事情本来就是愿意做就能帮上一点，反正我不会躲，如果连在这城主府里都没有办法安全的话，我想躲也没用。」

要是外面的战士已经牺牲到连城主府都可以被攻垮的话，那他不觉得躲在某个地方祈祷会比较有用处。

赫连云京瞪住他，恒久也回瞪，两个人隔着一张床，衣袍都还没有穿好，才一会儿的时间，恒久先败阵下来，他笑了起来，像这样的一幕恐怕连在电影小说里都不常见。

「我是认真的，让我帮忙，如果你有那么一点点在乎我，有那么一点点觉得我们将来可以在一起，那就答应我，未来的时间越长久，那么我就越必须去了解在这个城主府里会发生的一切，你觉得与其来一个更恐怖的变异兽攻城让我不得不上场适应，还是现在就让我好好看一看现实会比较好？」

他不是孩子，他知道怎么样对自己好，也知道人不管在何时何地任何的年纪，都应该要一直成长。

「我会让总管事安排，但不许参战。」

未来两个字，打动了赫连云京，现在还不是那么深刻，但是他心里的确有想过，未来，两个人会是什么模样。

绯莲恒久笑了起来，早晨的光芒在这个时刻里透出云层，从玻璃外头射进来，柔柔的光线照耀在他的身上，璀璨得仿佛无上珍宝。

他会跟自己一起成长……

过去，他没有想过跟自己站在一起的人会是什么样子，不管是女人还是其他的虚子，在他的心里，都太弱小，他身边的人，可以温柔，可以和善，但却必须强大到能够和他一起往前看。

现在，他才明了……

才明了自己为什么从来没有办法打从心里说出爱那个字。

第九章

真正的攻防生存之战，不是像地球二十一世纪的那些网路游戏那样，死了还可以复活，被人偷袭还可以破口大骂，不参战的人可以笑呵呵的在一旁说风凉话。

如果可以，没有人想知道世界末日时人们会是什么样的神情，最好一辈子都可以不要看到。

地球的生活很和平，至少他的是这样，所以人们恐惧慌张充满不安的模样，只能在电影中看见似假非真的演技，或者是透过一些图片，一些很短的纪录影片让心里感到不安还有一点点的庆幸。

但是当绯莲恒久跟着一些比较年轻力壮但还不是战士的孩子，不停的搬运着物资，身边那些忙着往安全地方躲藏的人群中，一张张的脸，都是类似的表情，一种会传染的表情，只要看着，自己的心里就会不安的跳动，手脚就会发冷，然后会有一个声音不停问自己，怎么不跟着他们一起躲？

「你是不是脑袋哪个地方长不对了？」

当白峰回仓库里想要多拿几样武器备用，变异虫的壳太硬，武器容易损坏，结果在仓库口遇见恒久扛着一身重物把自己给累得全身是汗时，他忍不住对着他大喊。

恒久没有生气，他看见白峰眼里的关心，所以他笑了起来，身上的东西很重，所以他先扛到目的地放好。

「武器不够吗？一些比较新的武器我们刚刚搬到那边放好，你可以过去拿。」

「你还没回我问题，你是不是脑袋哪里有问题，空见城有那么多的虚子想要接受城主的庇护，原因就是在变异兽来袭时可以不用担心受怕，结果你在干什么？」

五百年的时间，在绝大多数人的观念里，虚子跟女人的位置已经非常接近，全部都是属于非战斗区的人，属于要好好保护的人，白峰在这点上观念很彻底。

「不管在哪里，都一定会担心害怕，所以我还不如动一动，能帮一点忙是一点忙。」

「城主跟总管事怎么可能会答应你。」

「城主那边我自然有办法，至于总管事那边，我只是跟他说，我毕竟还是一个男人，搬运难不倒我，虽然没办法像那样。」指了指一个刚刚成为红卡战士的男子，他身上背运的东西大概是恒久的十倍，像一座小山一样扛在身上。「但是只要我跑十趟，还不是可以有同样的成绩？」

「等你跑十趟，大家也搬得差不多了。」

「那如果有十个虚子一起搬呢？」

「不会有十个虚子跟你一起搬。」

「我是举例，你们这些人怎么一回事，从上到下没一个懂得举例的意思。」什么样的人有什么样的下属。

「你怎么不检讨是你的例子差？」

「懒得理你，虽然现在只有我一个，但是如果有人愿意，要十个要一百个都不是问题，空见城是我们每一个人的家，就算再微薄，都是一份力量，一根筷子很容易折断，那十根筷子呢……」想到这个世界的战士都有一股恐怖的蛮力。「等等！我知道你又要说我例子差，十根筷子也很好折是吧！那一百根一千根呢？团结就是力量！如果可以懂得这句话，我相信没什么可以难倒我们，人类没有比其他的生物更伟大，但是人类也有所有生物都有的伟大天性，那就是可以为自己家园牺牲一切的情感，这里是我们的家。」

看着恒久认真的脸庞，上面有着汗水还有着污渍，堆积在仓库的东西难免灰尘很多，可是这些都遮掩不了那双发亮的眼睛。

「去背你的东西吧！说你一句而已，回我这么多。」

轻轻的，推了恒久的额头一下，然后到刚刚恒久说的位置挑了几把武器离开，虽然没有再多说什么，但是恒久知道他已经同意自己的话。

恒久微笑，伸手抹开脸上的汗，手中的污渍反而把一张漂亮的脸弄得更脏。

远处的总管事一直看着，从两个人开始说话，到最后恒久的笑容，以他现在的能力，虽然距离很远，但是还是可以听得很清楚。

「虽然我不晓得他说了什么，但是我知道他跟我们不一样，是吧？」

乔亚站在总管事的旁边，他是最后一个离开准备去安全处躲藏的虚子，他没有办法能听见白峰跟恒久的对话，但是他看得懂白峰跟总管事脸上的欣赏。

「别这么说，每一个人都有每一个人的个性，我以为你能明白。」

乔亚凝视着那一个在白峰离开后继续努力的身影，那张应该要被好好呵护的脸庞，却被糟蹋得脏兮兮。

「我本来也以为自己可以明白，但是看着他，看着你们的反应，我却完全不明白了。」

他们都说，乔亚，你应该要怎么样，应该要怎么样，不应该要怎么样，不应该如何……

从小他就是这样被教育，所以就算他也曾经疑问，为什么他跟那些战士看起来差不多，为什么他们能做的，自己就不可以做，如果他哪一天试图去做一些不像是虚子该做的事情，所有人就会用异样的眼光看他，好像只要他这样做，他就会变成所有人眼中的怪物。

他就是这样长大，被教育得很好，每个人都称赞，每个人都说家里的孩子应该要拿他当榜样，要跟他学习，他能够被城主庇护，没有人觉得奇怪，没有人觉得那是因为他光有一个好脸蛋。

可是那个人却推翻了一切……

总管事看着乔亚的脸。「你会不明白，是因为你身在其中，恒久是一个讨人喜欢的孩子，他的坚强是为了自己，不是为别人，你在很多战士的眼中，也是譲人欣赏的虚子，只是正好，有些人喜欢，像恒久那样可以跟自己一起成长的人。」

乔亚收回目光，顺着他原本该走的方向继续前进。

这是最好也是他最不想得到的答案不是吗？

原来自己自以为做了对方想要的一切，到后来才发现，那些自己不曾试过的，才是对方真正想要的。

变异虫就像赫连云京所说的那样，在恒久完全没料到的速度里攻上空见城。

那时候恒久刚搬完所有可以搬的东西，全身累得臭烘烘，回去房间里冲了一下澡，想换一身干净的衣服再去问总管事还有哪里需要他，或者是还有哪里他可以帮得上忙。

结果一出浴室，他隐约听见了一种很奇怪的声音在外头，房间有窗户可以开，所以他开了一些小缝透风，声音就从那些小缝里传进来，本来他还没觉得什么，刚换上内袍时，突然想起总管事有吩咐大楼里的所有人，记得将一切可以通往外头的门窗紧闭，他这才惊觉自己从昨天一大早就一直没有回来房间过，自然没有机会关紧自己房间的窗口。

快速的往外头冲，然后他看见就在大厦不远的地方，有跟十岁小孩差不多大的蜜蜂，已经从城外蜂拥进入城内，城内的战士分别在每一栋比较高层的楼房上射杀这些蜜蜂。

这是恒久第一次在这个世界上看见热兵器，跟地球上的枪枝很像，而且为了攻打这些蜜蜂，使用的都是比较高攻击力的枪枝，从他这个方向看起来，大概比地球上的乌兹冲锋枪还要再大一点。

看见这些热武器射击在蜜蜂的身上，恒久终于明白为什么这里的战士喜欢使用冷兵器，那些一看就知道威力很强的子弹射击在蜜蜂身上，竟然只能把蜜蜂前进的方向给打偏，子弹在那坚硬的翅膀跟身体上不断的撞击摩擦，有的还出现火光，可是除非正好打到这些蜜蜂的关节或是眼睛，这些子弹根本不能够给变异虫带来多大的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