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被希莫然的声音猛地唤回,擎苍低头看到他伸在半空中停滞不安的手温和的低笑一声握住希莫然的手放在自己的脸庞:“我在。你是不是在生气?没有,我怎么会生你的气。你的确是把我骗的很惨呢,也只有你一个人能把我骗成这样。但是你能给我说你们并没有结婚,我很开心,这证明你还是我的。明天我带你去医院检查眼睛好吗?明天就去?对,难道你不想早点看到我吗?那,倒不是。那就好。”说着擎苍准备把希莫然抱起来刚碰到他的腿,乳白的液体马上流出来,看到他下意识蜷起的腿擎苍的心弦一处被拨动。“我带你去冲澡,出了一身汗免得一会儿你着凉。”虽然擎苍不是一个做了一次就会满足的男人,但是想着他们这么久希莫然恐怕也是第一次再经历性爱太过激烈第二天会对身体造成负担所以努力不去胡思乱想让自己的身体消火。
被擎苍温柔的抱起来希莫然的身心前所未有的放松,就连三年前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都没有这么安心过,仿佛曾经阻挡在他们面前的那层看不见的白雾消失了,因为不必再猜测对方。
两个人都折腾的累了,这一觉竟然睡到了第二天的中午,希莫然被一股闷热弄醒了。
好热……好沉……脖子好痛。
希莫然头枕在擎苍的一条手臂上,但是这个肌肉结实的手臂一点也不舒服,硬邦邦的硌的他脖子疼。擎苍的另一条手臂搭在他的身上,从姿势看上去希莫然就像是被擎苍小心翼翼呵护起来的样子。
希莫然从床上坐起来,擎苍的手滑到他的腰间,希莫然转头面对擎苍的位置。眼前是擎苍模糊的影子,看着他一动不动希莫然试探的伸出手。当指尖碰到擎苍的头发的时候希莫然怕吵醒他似的蓦地顿住,空气伴随着温情流动,他动作轻柔的拂过擎苍的发梢手指描绘着他脸庞的轮廓,温暖的阳光洒进窗子照在他们两个人的身上,希莫然垂头散在脖颈处柔顺的发丝带着点点光晕。
人类很贪恋温暖,一旦熟悉了这温度就很难再忘却,因为这份温暖曾经给他们带来安定。
擎苍张开眼睛,清冷沉默的眸子不像是刚醒来,他凝视着希莫然没有开口说话,就像是他还睡着那样。感受着希莫然的手从脸庞滑过,看着他黯淡的瞳孔慢慢闪出光亮,希莫然的嘴角扬起好看的弧度,面无表情的脸也不再生硬整个线条都柔软下去。擎苍不愿意开口,他不想打破此时营造出的安宁的气氛,不想因为自己的出声破坏希莫然此生露出的最美的笑容。两个人相互对望着,一个浑然不知的怕吵醒对方的享受着自己的幸福,一个望着心爱的人满心洋溢着幸福。
俯身,希莫然在擎苍突然张大眼睛的瞪视中在他的额头印上一吻。看着希莫然脸上带笑转头的赤脚下地,擎苍僵在床上大气不敢出。希莫然摸索到地上散落的衣衫,随手捡起一件套在身上然后穿上裤子走到门口打开门走出去。
门关上后,擎苍大字型的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轻笑:“呵……”门外希莫然脚下踩到了什么硬东西,他蹲下拾起来手指轻轻摩挲过便知道这是一支手表。在这里戴手表的只有擎苍一个人,而他更不可能把手表遗落在门口。手表握在手里希莫然站起来下楼朝楼下的客房走去。
站在门外希莫然敲了敲门然后打开门,看见突然出现在门口的希莫然宝拉惊吓的一下子从位置上站起来,手里似乎拿着什么东西急忙揉成一团。“宝拉?”看到希莫然疑惑的表情宝拉才想起来希莫然的眼睛看不见,他不会看到自己刚才在做什么。“有事吗?可以谈谈吗?”希莫然郑重的态度让宝拉已经有预感知道他想说什么了,以为自己做好了心理不过还是会心痛。宝拉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正常:“好啊,想谈什么?门口的那只手表,是你放在那儿的吗?是的,他忘在厨房了。我本来是想还给他的,不过感觉会打扰到你们所以就放在门口了。”其实他们之间已经不必再去刻意解释什么,话说到这个份儿两个人的心里都很清楚。希莫然抿唇不语思考着该怎么解释才能把对宝拉的伤害降到最低。
把希莫然的纠结看在眼里,不忍心看他为难的样子宝拉决定自己先迈出第一步。“跟他和好了是吗?”希莫然抬头惊愕:“你怎么知道?”
脸上带着痛苦的笑,宝拉累极的叹息:“你穿了他的衬衣。”如果不是在慌乱中胡乱穿上的那么就是希莫然和擎苍不分彼此,根本不会在意会不会穿错所以才没有察觉到穿在他身上的衬衫很宽松。能让他卸下心理防卫的人恐怕也只有那个男人了,仅仅这一点宝拉就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比不上他的。“看来我这个‘妻子’没有派上用场。”看不下去希莫然难受的表情宝拉装作无奈的开玩笑。
宝拉这么说本来是想让气氛轻松下去的,只是没想到希莫然的表情更痛苦,垂下的手握成拳头他的全身都散发着懊悔的气息。“对不起,宝拉。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把事情弄的一团糟。我对不起擎苍,也对不起你。”希莫然的发梢在颤抖,刘海垂在眼前掩藏了他现在的表情。什么都做不好的他总是伤害着爱自己的人,宝拉和擎苍的个性很像,就算被希莫然拒绝不管当时有多生气到第二天还是会妥协退让。一直觉得感情很麻烦,一直觉得那是一种负担,在和擎苍分开的日子他对感情的态度更是浮躁。宝拉的感情他在拒绝几次后就觉得麻烦放任它不管不问,和擎苍和好如初之后希莫然才明白他的不闻不问他的冷淡有多么的伤人。以为自己被擎苍背叛就自暴自弃的觉得全世界的人都对不起他,怕被伤害到所以在宝拉的面前摆起自命清高不屑于爱情的态度,他在毫无意识却又刻意的情况下伤害着宝拉,就如曾经被他伤害过的擎苍一样。
希莫然抬起头用空洞的眼睛望着宝拉,两行清泪挂在他英俊又苍白的脸庞,身体屹立希莫然笑得凄然:“抱歉……我爱他,我只爱他。我不是你眼中能干的男人,相对于让别人依靠我,我更想依赖他。我不喜欢别人对我撒娇,但是我却希莫然望他能来哄我。我一点都不喜欢充英雄,因为我想他能挡在我的前面。我喜欢大把花他挣来的钱,我甚至为他喜欢我的身体而欣喜。讨厌我吧,宝拉,你如果能讨厌我我心里还会好受一些。看清楚你眼前的男人,这才是我的真面目,我像一个女人爱着一个男人。”希莫然抓狂的嘶吼。最后宝拉能给他这个无情的男人一个耳光,从此之后两不相欠。
再也忍不住宝拉眼泪唰的流出来奔上去抱住希莫然颤抖的身体哭喊:“莫你不要这样说,我不准你诋毁自己。我不怨你,也不怪你,你的爱只能拿个给一个人,我愿意退出时因为我知道你和他在一起才是真的幸福。你一开始就说过不会爱我的,是我不死心而已。我所希莫然望的也只是要你幸福,如果你喜欢他哄你,你喜欢他为你挡风遮雨,如果他就是你的幸福,请珍惜他。”两滴温热滴在宝拉的脖颈上,他揪紧莫然胸口的衬衫布料。这样就够了,这样的结局对他们来说也许是最好的。至少这一刻希莫然为他难过了,至少有瞬间她在希莫然的心里留下来痕迹。
第14章
宝拉准备提起回国了。本来一切都看明白的宝拉是准备写信不告而别的,只是没想到希莫然会突然出现在她的房间里。
第一见到他不冷静的嘶喊哭吼让宝拉深刻体会到了希莫然的痛苦,也明白自己的存在在希莫然的心里形成一股无形的障碍和压力。无法许诺宝拉什么的希莫然会对她的好她的照顾产生愧疚,一份爱情的重量可是很沉重的。
因为希莫然的主动前来,要离开的宝拉虽然会感觉不舍可是已经没有了遗憾,释然后心里也轻松不少,至少她成全了他们,也放了彼此的自由。
擎苍和希莫然一起送宝拉上飞机,在候机室里希莫然交代着:“安全落地后记得打电话告诉我一声,还有替我向史密斯先生和夫人问好,感谢他们三年来的收留和照顾。我知道,不用担心。”宝拉回答,想了想她接着说道:“莫,如果有机会,我想你还是去治疗一下眼睛吧。恩,他说要带我去医院看的。”希莫然口中的‘他’宝拉知道是谁,虽然没有明确的说出来但是看着他因为另一个人而窘迫的脸庞微红宝拉很羡慕。
决心要离开放弃的宝拉甩开心中的惆怅:“这是好事啊,到时候别忘了通知我哦。我会的。”这是大厅响起了广播,宝拉深吸一口气笑道:“我该走了。”擎苍把行李交给她,礼貌的冲擎苍点点头宝拉转头看着希莫然,看不到宝拉眼中的的落寞希莫然笑着伸出手:“一路顺风。”手腕被抓住,希莫然和擎苍同时愣住,宝拉一阵风似的扑进他的胸口。“莫,莫……一定要幸福哦。宝拉……”哭泣的声音落入希莫然的心田,他僵住的身体不知道那只手该不该轻拍她的后背做安慰。
擎苍轻轻转头垂下眼脸,这个时候他必须也应该大方的让出希莫然。
让擎苍和宝拉都没想到的是,就在擎苍转身的刹那希莫然另一只手蓦地抓住他紧紧扣住:“有他在,我会很幸福的。”望着抓着擎苍的手坚定的希莫然,宝拉错愕的瞪大眼睛滚烫的泪珠随即涌出眼眶,她懂希莫然的意思。在希莫然的胸口轻笑一声,宝拉松开手头也不回的拉着行李箱消失在安检口。“这样可以吗?”擎苍轻声问,低头看到希莫然顿时松口气的身体微怔。“在两个人都会受伤的情况下,我只能保全一个人。我,也是自私的。”希莫然声音不大却清晰又很有力度重击在擎苍的心头,不顾他们还在人潮涌动的机场,不顾他们都是身为男人的身份,不管陌生人诧异的目光,擎苍用力把希莫然搂进怀里。
两个人拥抱在一起,即使什么话都没有说也能感觉彼此心中的爱意和眷恋。只要对方感觉快乐,爱就没有错,不管自己做什么,不管伤害到谁,他都没有错。“回家吧,莫然。回我们自己的家。好。”……
在擎苍的安排下希莫然很快就住进了当地最好的医院进行检查,只是结果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好。由于希莫然的眼睛治疗拖的时间太久了,本来只是小手术的他现在必须进行眼角膜移植的手术,但由于眼角膜供体严重匮乏,一时间医院也找不到适合的眼角膜捐献者。因为即使有病患去世,他们的家属也很难接受自己的亲人被摘除身体的一部分。完整的来到这个世界上然后完整的离开这个世界时每个去世病患家属的心愿,要他们捐出家人的一部分是他们难以接受的事情。“所以,现在只能等了……”在医生无奈的宣告之后希莫然坐在病床上沉默了。陪同擎苍一起到医院的黑曜和千偌心也跟着沉了下去,在得知希莫然还活着这个令人高兴的消息不久又知道了这么残酷的事情。他们可以等,可是要等多长时间?这个等字实在是太漫长,也太痛苦了。“医院,移植眼角膜不需要血型配对是吧?”擎苍突然发问,只是他这么一问黑曜他们马上紧张起来,几乎可以猜到擎苍下面要说什么了。“是的。”医生回答。
果然,擎苍激动的抓住医生的肩膀:“那么就用我的吧,只摘除一个也不会瞎掉,把我的眼角膜给他。擎苍,你疯了?”黑曜脸色苍白的大叫。“这个……”医生面露难色。“我不要。”希莫然拒绝的声音冷漠的响起。
着急的擎苍松开医生几步走到他面前坐在床边担心的问:“莫然,你这是做什么,为什么不要?如果要牺牲你的一只眼睛换回我的光明,我宁愿瞎掉的是我自己。我不是说过了吗?只是摘除一个眼角膜的话是不会瞎掉的啊,我还有一只眼睛。”仿佛是要让希莫然明白似的擎苍极力劝说。
只是没有想到希莫然的情绪一下子激动,抓着擎苍的领子怒吼:“我说不要就是不要。你到底有多粗神经,还问我为什么不要……我怎么可能让喜欢的人摘除眼角膜只为让我看见东西?如果是这样那我不想看见东西了,只是看不见东西而已又不会死。”在希莫然疯狂嘶喊出最后一句话的同时一只手抚上他的脸,温暖让希莫然狰狞的表情顿时缓下眼角抽搐,他听见擎苍痛苦的说:“可是我也舍不得见到你在看不见我的时候露出落寞的表情。”擎苍的掌心滴落温热,希莫然手覆在擎苍的手背上:“对我而言,没有什么比能在你身边更重要的事情了。带我回家吧擎苍,我不想在这里。”希莫然的声音比他表露出来的更加脆弱,这一刻擎苍才知道,就算他有再多的钱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给医院留了联系方式擎苍带希莫然回家,为了不让希莫然感觉寂寞擎苍在公司不忙的时候就会提前下班赶回家中尽量多抽出时间陪他。希莫然表面上很快乐,比起以前他们相处在一起的时候也温顺了不少,不再对他的事情漠不关心,偶尔也会在他们欢爱后躺在床上问起擎苍在公司的事情。然后两个人一起睡去,一起醒来。因为一时找不到眼角膜还担心希莫然心情不好的擎苍渐渐放心下去,但是有一次擎苍在上班的路上发现忘记拿文件折返回去的时候再房间门口听到了希莫然的叹息。
他的叹息拨动了擎苍的心弦。擎苍掉头就走,他没有勇气进去,更准确点说他是无颜进去。
不过上天还是仁慈的,对每个人都很公平,在他们遇到这么多磨难分分合合后重逢在一起后终于不想再折腾这对恋人了。
一个月后,擎苍接到医院的电话,他们找到了眼角膜捐献者了。
得知这个消息的擎苍高兴的连夜赶到医院,医院尽快的安排了手术时间。手术当天擎苍在手术单上签了字,然后目送希莫然被推进手术室。
手术室外红灯亮起,手术进行中擎苍忐忑不安的在外面等候着。好几次他都紧张的想去能抽烟的地方抽支烟让自己冷静一点,可是又怕在他离开的时间里希莫然有什么意外自己不能在他的身边。几个小时的时间擎苍的心就像是在煎锅上一样备受煎熬。
突然红灯灭了,擎苍触电一样的从位置上弹跳起来。手术室的门很快打开,希莫然被推了出来。擎苍一个箭步冲上去,眼下希莫然的眼睛上缠着一圈纱布,他用着颤抖几乎不成调的声音问医生:“怎……怎么样?他……”见他紧张成这个样子医生忍不住笑道:“手术很成功。”紧绷的神经顿时松懈,还没来得及开口说声谢谢擎苍又紧张的问道:“那为什么他不和我说话?”在一旁的护士扑哧一声笑出来,看这个男人衣着讲究怎么一开口就这么的幼稚所以不禁插嘴道:“因为他打了麻醉,还没有醒来哦。呵……是么。原来是这样……是这样……”让医生和护士意想不到的是,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面容纠结的皱在一起,眼眶湿润颤抖的的抓住躺在担架车上的病人的手俯身一边亲吻一边喃喃自语:“谢谢……谢谢……”
第15章
病房里擎苍守在希莫然的身边,分开后的重逢擎苍变得更加珍惜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活着的时间也不过是弹指即过,所以擎苍想接下来的下半辈子能和心爱的人开开心心的度过。
麻醉药效消去,希莫然很快醒来。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擎苍?我在这儿。”擎苍马上回应他并且抓着他的手示意希莫然自己就在他的身边。只要他一开口自己就能马上出现在他的面前,现在是这样,以后也是这样,不管发生什么情况,只要希莫然叫他的名字,擎苍将会不顾一切的冲破阻碍抓住他的手回应他告诉他:不用怕,一切都有他在。“我昏迷了多久?快四十分钟吧。”擎苍看了一眼时间。“哦。”希莫然摸了摸眼睛蒙着的纱布还没等他问,擎苍就激动的告诉他:“医生说手术很成功,拆线后你就能看见了。太好了。”希莫然的内心同样很激动,想到不久后就能看见擎苍之后竟然开始紧张。原来失去的在好不容易回来的时候会是这种激动澎湃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