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雅扶额,怪不得近几年选文学院的学生越来越少,原来是唐武扬的功劳。
近一两年,唐武扬和苏思哲分别成为武学院和武学院的领军人物,因此,他们两的恩怨,上升成为文武学院之间的恩怨,使院长和皇上伤透了脑筋。
皇上越来越老了,渐渐的将政务下放到大皇子和二皇子身上,却不立太子,没人看得清他的心思。
只是,这大皇子和苏思哲要好,二皇子对唐武扬亲近,因此牵扯上皇位之争,事情越加复杂。
一想到这些,清雅就无比头大。
不过,还是先处理眼前的事情比较重要,清雅走到唐武扬身边对,严肃的说:“唐武扬,你能不能安静点。”
唐武扬讨打的笑:“夫子,人家又没有说错话,你干嘛对我凶?”
“你再说一个字,罚抄一百遍《太祖行军攻略》。”
“啊,不要,这本书我已经能够倒背如流了。”
“嗯?”一个眼神,使得唐武扬乖乖闭嘴。要说学院里能够制得住唐武扬的,就只有清雅夫子了,一句罚抄一百遍,比符咒还管用。
忙活了半天,来报道的新生基本上到齐,唐武扬累得趴在案桌上。而苏思哲,像是有用不完的精力,帮着夫子将东西搬回去。
所有的桌子、椅子、器具都全部搬走,只剩下唐武扬身下的桌子和椅子。
夫子已经离开,其他人不敢得罪唐武扬,齐齐看着苏思哲。
苏思哲什么都没有说,跑开了。其余人等面面相觑,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在心中默默想,苏思哲该不是不敢得罪唐武扬,逃跑了?
不过,没多久,苏思哲又回来了,还带着一个人,牛高马大的郑卫国,人称武学院的叛徒。
郑卫国走到唐武扬身边,招呼大家,“走,我们把他抬走。”
“怎么抬?”
“连人带椅一起抬。”苏思哲说,加入到郑卫国的行列。
唐武扬还是一动不动,心想,你们敢。
没有想到他们还真敢,几个人一起将唐武扬抬进仓库里。
唐武扬暴跳如雷,指着苏思哲的鼻子骂:“你什么意思?”
苏思哲正经百八,“没什么,收拾桌椅,欸,唐师兄,你醒了。”
唐武扬很想给苏思哲一拳,可是郑卫国先他一步挡在苏思哲的面前。而且他们人多势众,唐武扬未必讨得了便宜。只得甩手离开。
所以说,千万不要以为苏思哲是只小绵羊,猫惹急了,同样有锋利的爪牙。
第十七章:苏思哲当夫子
几天后,学院里的新生老生陆陆续续的来齐,又要开始上课了。
一想到这些,大家就怨气冲天,可是,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只有学习,才能有所提升,才能通过考核,入朝为官。
唐武扬坐在一间宽敞的教室里发呆,放眼望去,他的几个兄弟分别围在几位漂亮小姐的身边。这堂课上的是他最讨厌,其他武学院学生最爱的文史课。
他讨厌是因为必须在一张椅子上坐一个时辰,很憋屈。在练武场上大展拳脚多有意思。而且这堂课是文史课,主要讲诉历朝历代的兴衰荣辱,让后来人引以为戒。
唐武扬冷笑,这种事情,上行下效,皇上把国家治理好了,民风自然纯朴,唯皇命是从。若是皇帝昏庸,这事情就有点复杂了。
当然,这种话唐武扬从来不会说出口,任性归任性,他还是分得清是非善恶,这种话说出去,不小心是要掉脑袋的。
其他武学院的男生喜欢,不是说他们有多么想要探索历史的进程,只因为,只有这个课程,他们才可以和一群女孩子一同学习。
朱晨国的规矩是,女孩子到了十二三岁的适婚年龄,便要和男子分开,不能呆在文武学院其中之一,必须呆在专门分出来的女子学院,学习为妻之道,即使是公主也不例外。而文史课,是所有学生都要求学习的一门课程。
文学院有更精细的划分,武学院的公子哥和女子学院的官家小姐们一起学习这门课程。理所应当,这很受他的狐朋狗友们的欢迎。
长相俊朗的唐武扬喜欢美丽的女子,但不喜欢官家小姐,他觉得,这些女孩子被教育之后,几乎变成了一个模样,无趣得紧,不如花楼里的姑娘懂得讨人欢心,有时候一个眼神就可以知道你想要什么。这也是唐武扬喜欢老是往花楼跑的原因。
按照唐武扬的话的说,皇家学院的女子,跟苏思哲一样是禁欲派,一点情趣也没有,无聊。
可是,其他公子的想法与他略有不同,花楼,是寻欢作乐的地方,逢场作戏可以,未来的伴侣,还是要找门当户对的为好。
唐武扬的左边,是武学院的叛徒郑卫国,更左边一点,是李梦兮,这两人正在愉快的交谈。郑卫国帮这个学院最神圣不可侵犯的女子之一,铸造了一堵围墙,没有人能靠近。
唐武扬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说:“走狗。”每个人都知道,李梦兮是苏思哲的女人,郑卫国正在帮他的好朋友守护他的女人。
郑卫国的耳朵就像是狗鼻子一样灵敏,他听见了唐武扬的话,转过头怒目而视。
唐武扬这辈子怕过谁,当然是回瞪过去,他们像是在比赛谁的眼睛可以睁得更大,目光交接,一动不动。
郑卫国是少数敢惹唐武扬的人之一。几年前,郑卫国年纪比唐武扬大,身高比唐武扬高,打起架来自然占优势。所以,每当唐武扬把苏思哲弄得很难堪,郑卫国就会找唐武扬报仇,两人打得不可开交,谁都讨不到便宜。
后来,唐武扬慢慢长得比郑卫国还要高,在武学方面又有天分,会用手段,郑卫国很快不敌,但还是喜欢为苏思哲出头。
大家都在想,到底唐武扬的底线在那里,他什么时候会把这个本不该属于这里的人弄出去?
可是,九年过去了,郑卫国还是完整的走在校园里,连郑卫国自己都觉得神奇,心想唐武扬也没有什么大不了,愈加大胆起来,成为出锄强扶弱的英雄。
恐怕没有人知道,唐武扬很欣赏老是跟自己作对的郑卫国,他有一种跟苏思哲截然相反的,别人都没有的真。但是,他想不通,他怎么会跟苏思哲做朋友,苏思哲那样的人,就该孤独终老。
这年头,有些人还真不能念,你一想,他就出现了,说的就是苏思哲。
唐武扬感觉到门口出现了一个白色的身影,心想大概是清雅来了,往那边望过去。
结果,他看见了苏思哲。苏思哲手中抱着一摞书,穿着白色的书生袍,笑脸盈盈的走进来。
唐武扬疑惑不解,上课时间,他来干什么,给清雅夫子当助手?话说回来,平常这个时候清雅夫子早就进课堂了,怎么今天迟迟未来?
看见有人进来,其他人也回到座位,苏思哲在众人的瞩目之下,走上讲台。
于是,底下的人开始窃窃私语。“他为何而来?”
“清雅夫子呢?”
“该不会是他来帮我们上课吧。”
小姐们则是含情脉脉的望着台上的白衣翩翩公子,这样的男子,温润如玉,才是值得托付终身之人。
唐武扬刚想切一声,有人先他而行动,傲慢的说了一句。“庸俗。”原来是坐在上位的三公主。
唐武扬被占了先机,只得退而求其次的问台上之人。“苏公子,您大驾光临,有何贵干啊?”
苏思哲等的就是这一句,清了清喉咙。“清雅夫子有事去了别处,将有三个月不能给诸位师兄、师妹们上课,由在下代劳。”
“苏公子您说什么?我怎么不太明白?你我皆是学院的学生,岂有你给我们上课的道理?”唐武扬故意刁难。有没有搞错,以后要称呼他为夫子,还不如杀了他痛快。
“唐公子,这是学院的安排,苏某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我呸,本公子绝对不会受伪君子的教导。”离开座位,走出教室。
与他交好的几个公子哥,紧随其后。并且讨好的说:“苏思哲他是个什么东西,竟敢想当我们的夫子,下辈子吧。”
“就是,院长做事怎么越来越没有分寸,该不是老糊涂了吧。”说完之后还配合着一直哄笑。
唐武扬没有理会,径直走去习武场习武。
苏思哲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脸色还是有点难看,特别是他们的声音完完整整的传进了教室,每个人都听到了。
不过还好,只走了几个人,没有全部走光。
苏思哲强打起精神,给与自己年龄相仿的管家公子和小姐们上课。
平心而论,苏思哲的学识与清雅相距不远,上课也生动。只是,武学院的男生的自尊心不容许他们接受跟他们一样年纪的少年的教诲,而且,他们本就无心听课。
倒是一群小姐们,被苏思哲的风采所折服,听得聚精会神。
一堂课结束,苏思哲要求他们背诵今日所学内容,然后宣布下课。
公子们像脱缰的野马,狂奔而出。小姐们仪态优雅的收拾自己的东西,看见他的身边围着李梦兮和郑卫国,也慢慢走出教室。
他们都走了以后,苏思哲终于放下嘴角的笑容,一脸疲惫。上一堂课下来,比打两个时辰的拳法还累。
郑卫国拍他的肩膀,“苏夫子,看不出,你挺厉害的嘛。”
李梦兮跟着附和,“对啊,比清雅夫子还讲得好。只是,唐武扬他们太讨厌了。”
苏思哲神色微变,郑卫国笑着说。“他们几个混小子,怎么有资格听苏夫子的教诲。”
没有人回答他,郑卫国干笑几声,移开话题。“上了这么久的课,你饿了吧,走我们吃午饭去。”
李梦兮不甚淑女的摸着扁扁的肚子,“你还别说,我饿了。”
“饿了就走吧。”苏思哲打起精神,率先走出去。
没用到刚走进食堂,便看见了唐武扬正和几位公子说笑,谈论哪家花楼的姑娘最有情趣。
唐武扬抬起一只腿,放在没人坐的空椅子上高谈阔论。“虽然那个什么莲花姑娘冷艳高贵,看谁都是衣服冷冰冰的样子,可以激起你们这些俗人的征服欲,我还是比较善解人意的紫竹。那种地方的女人,装这么清高干嘛,脱掉衣服还不是一个样。”
“老鸨说她是邻国的落难公主,不得已才误入风尘。”一副馋相。
“亏你们在风月场上混了这么些年,老鸨说的话你都信。”看见苏思哲进来,借题发挥,“就好比说门口的苏公子,他说他是夫子,你们信吗?”
余下的人笑着摇头,“不信。”
“那就是咯。”将脚放下来,用饭。
李梦兮一个女孩子家,听到这些内容,脸羞得透红。
郑卫国紧握拳头,恨得牙痒痒,往他们的方向走过去。
苏思哲拉住他,“卫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李梦兮也劝,“算了,我们不听便可以。”
“思哲,就是你太善良,太大度了,他才认为你好欺负,变本加厉。”苏思哲什么地方都好,就是太软弱,从来不知道生气。
“没关系,他说他的,我的身上又不会少块肉,你不是饿了吗?先点菜。”
郑卫国只得随他,生气的坐下来。
以后,只要是文史课,唐武扬丝毫不给面子,直接去了习武场。
第十八章:唐武扬被训
唐武扬逃了几次课之后,有一天在练武场被大院长,也就是统管整个学院的人抓了个现形。
大院长官拜从三品,官阶比唐武扬的爷爷低得多,见了唐武扬的爷爷唐大将军,必然要恭敬的行礼。可是,官阶之下,反过来是唐大将军要忌他三分。不为别的,为的是他正直不阿,不畏权贵。
当然,唐大将军忌他不是看中他的人品,着实是为自己孙儿的前途着想。
众所周知,皇家学院的学生,想要入朝为官,或挂个无所事事的闲差,或位高权重,被别人羡慕,完全取决于最后一次的考核和院长对这个人的评价,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院长的评价更为重要,因为一个人的能力可以通过后天的努力不断加强,而人的秉性,却是很难改变。皇上挑选忠臣良将,自然会率先考虑院长通过多年的观察对其的综合评价。
这些,唐大将军自然要对宝贝孙子交代,因此,唐武扬对院长颇为顾忌。
院长似乎是无意间路过,无意间看见了唐武扬,又无意间想起现在这个时候,该是他上文史课的时候。
院长虽然不苟言笑,可处事公正,而且不轻易惩罚学生,总体上来说,是个讨人喜欢的小老头。
这个小老头对正在练功的唐武扬招手。“唐武扬,你过来一下。”
唐武扬收招,欢快的走过去。“院长,您找学生所为何事?”
“上课时间,武学院为何只有你一个人在练功,其余人等呢?”
唐武扬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总不能说,‘其实,是我逃文史课出来的’吧,只好支支吾吾的干笑应对。
院长可不是这么好糊弄的,“我想起来了,这个时间,该是清雅给你们讲文史的时候,唐武扬,你为何没有去上课?”
唐武扬回答:“院长,清雅夫子有事告假了。”言下之意是我有不上课的理由。
院长不认为这构成理由,“我不是让文学院的苏思哲代劳?”
“可是,院长,我不愿意听他上课,他跟我的年龄一样大,而是是个伪君子。”整个学院,恐怕只有唐武扬,胆敢在院长面前这么理直气壮的批评他的得意门生。
也许是怒极,院长反而笑了起来。“你呀,怎么还是小孩子习性,本院长知道你和苏思哲有私人恩怨,还牵扯家族不和,可是,这和学习是两码事,你可以不喜欢他这个人,可你不能不学习。学院里不乏夫子,我选苏思哲,自然有我的考量,若是他不能胜任,我断然不会拿你们开玩笑,出了差错,皇上首先处置的,是老夫。”
院长说的一堆大道理,唐武扬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坚持自己的原则。“我讨厌他,不想去上课,还不如利用这个时间多舞几次新学的枪法,以后上战场便能多杀几个敌人。”
院长发现自己所说的话,完全在对牛弹琴,终于有些气恼怒,垮下脸。“唐武扬,据我所知,你已经有好几次没有去上文史课了。若是你今天没有回到课堂之中,就等着三年以后我给你的评语上写着‘意气用事,难成大器’吧。”
这句话对唐武扬着实具有威慑力,他马上赔笑脸,“院长你老人家不要动怒,气坏了身子不值得。我跟您说笑的呢,学生这就去教室。”
院长的脸色有所缓和,“那就快去,不要拖延。”
唐武扬抬脚往前走,走了几步,又回头,心有不甘的说。“院长大人,恕学生直言,既然苏思哲以学生的身份给我们上课,那我们武学院是否也可以教文学院学生的最基础的武功套路。”趁着院长发火之前,一溜烟跑走了。
院长直摇头,真是个小猴子,以后,真的能够担任重任吗?
离开院长视线之后,唐武扬脚步放慢,他开始思考问题。为什么大院长会知道自己有好几次没有去上文史课,连主管他们操行的夫子都没有过问,大院长日理万机,怎么肯可能关心这邪恶鸡毛蒜皮的小事。
思来想去,只有一个结果:有人告密。
那么,告密之人会是谁呢?毫无疑问,除了苏思哲就是郑卫国,但以郑卫国的性子,不会在别人背后放冷箭,唯一的可能,就是苏思哲这个伪君子,真小人了。
唐武扬在心中将苏思哲骂了一万遍,在快要下课的时候,踏进了教室。唐武扬到达教室的时候,房门紧闭,从里面隐约传出苏思哲抑扬顿挫的声音,像琴弦的高低起伏,甚是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