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不清楚。”探子被拎起，呼吸困难，无论他怎么挣扎，也挣不出秦颖的手心。

“皇叔，我去找沈清。”看问不出东西，秦颖甩开了探子，对秦寿说了一声，匆匆的离开了皇子府，叫了一半跟随他到燕国的侍卫。

“秦颖，你一定要将沈清平安无事的带回来，你也要安全回来！”秦寿在秦颖身后说道，秦颖的脚步停了一下，就消失在秦寿的视线里。

“立即给我安排身份，我要去参加景皇的大婚，快！”秦寿也吩咐，他将沈清交给秦颖了，而他要去接应自己的爱人，他和秦颖都不会将爱人拱手让人，绝对不会让景皇和芙得逞！

旭日东升，金色的阳光从高空投洒下来，为站在丹陛上的景皇涂抹上淡金色光芒，他身着玄色纹绣金龙的礼服，含笑望着从殿外一步步走进来的人，也只看着那个人，而看不到周遭的一切。

景皇是个极俊美的男子，样貌看似温和，就是斜飞入鬓的眉下，那一双威压的龙目，将这一份温和给破坏了，燕国的朝臣没有一个人，会说景皇是温和的，他们都知道站在最上位的人，是什么样的人。但是，现在他们看到了什么，景皇竟然露出发自内心的微笑，这还是他们往日认识的陛下吗？

芙混迹在丹陛下的百官里，各国的使臣也在应邀站在前列，景皇的微笑不仅仅是朝臣们看到了，各国的使臣也都看到了，芙自然也看到了。

就是这样温柔的笑容，只停留在他身上一次，后来他就再也没有见到过，除了莲，除了莲，景皇不会这样看着任何人，就是沈清，也不过是莲的替身，景皇是在知道了沈清是莲的孩子，并且跟莲长了相同的一张脸，才会想要让沈清变成莲。

这也是为什么芙不将陆旭直接送给景皇，而特意的绕了一大圈，将陆旭送去秦国，交换了沈清回来的原因之一，报复莲和沈清的目的有，还有就是景皇不会因为陆旭也长了跟莲相同的脸，而认同他能做‘莲’。

收回了视线，也藏起了他眼里的那一抹狰狞扭曲，芙看向大殿的入口，他所制造的‘莲’将会从这里进来，只要过了今日，他就能见到那个人，这是景皇亲口答应了他的事，想到这里，芙的心中浮现了喜悦，稍稍冲淡了他心头的狰狞扭曲。

莲走了进来，身着大红礼服，火凤浴火重生，景皇要的就是浴火重生，变成全新的莲的沈清，没有人发现莲的破绽，一双满含关切的眼睛，悄悄的投向莲，还小心的不让其他人发现。

随着莲的出现，吸引了大殿内所有的视线，各国的使臣都紧盯着一步步走进大殿的莲。这个人就是景皇要迎娶的五族人？是真正的五族人吗？

和各国使臣看到莲，露出来的惊艳，贪婪视线不相同的是，朝臣们露出来的视线是震惊，是惶恐，是难以置信，他们看到了谁？

沈清，燕国曾经的太子沈清？！他们将来的皇后，竟然会是曾经的废太子吗？不，旋即朝臣们又暗自否定了心中的念头，这个跟沈清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不像是他们记忆里的太子，这个人神情平和，脚步从容，在他们的记忆里，太子沈清暴躁，骄横，还非常的不耐烦。

但是，这难道真的是巧合吗？是五族人相像于曾经的废太子，还是废太子相像于五族人呢？不解和困惑萦绕在朝臣的心头，久久不能散去，不免就露出了形迹在脸上。

各国使臣多关注与莲，没有人发现朝臣们的异样，但大殿内的气氛终究是有了变动。

莲走到丹陛下，只要沿阶而上就能到达景皇面前，但是他却停了下来，在丹陛下停步不前。

“莲，到朕身边来。”景皇笑着伸手，芙的目光却闪烁了一下，不可能，不可能出错！

“我不能到你身边，景皇。”莲抬头对景皇说道，拒绝了他要自己去往身边的要求，芙终于确定了一件事，眼前的人不是沈清，不是吃了他丹丸的沈清，而是真正的莲，他竟然没有在第一时间里发现，而且他炼制的丹丸不可能出错，是颜风背叛了他吗？

还是颜风不敌莲？芙能看得出，莲的体力和灵力已经恢复到他全胜的时候，不知是谁创造了奇迹，让莲逐渐衰败腐朽的身体又焕发了勃勃生机，但是这个人他一定要查出来，杀掉！因为，绝对不能留下后患无穷！

“莲。”景皇再唤，声音仍然是温柔的，但是也掺入了强势的命令，他以目示意，到朕身边来，你不能违抗朕。

“我不能。”莲也再次拒绝，大殿上由于他的拒绝，而出现了阵阵窃窃私语声，各国的使臣的神情都为之一振，原来景皇是强迫五族人答应做他的皇后吗？若是这样，他们是否就有希望了呢？只要他们肯出手，将大婚搅乱，就有机会将五族人抓到身边。

“你来的却快。”芙突兀的开口，景皇的神情怔了怔，猛然醒悟过来：“你是莲？！”

“我是莲。”莲答，他们的对话又是让在场的人猜测纷纷，古怪，有古怪，怎么听着，景皇要迎娶的好像不是这个人，而是另外一个人似地？

“既然是你亲自来了，莲，朕就不会放你离开。”景皇神情愉悦，因着莲的自投罗网：“朕说过，朕的皇后之位，除了你，不会有其他人。”

之前的皇后不过是一时的权宜之计，在渔阳大战之后，他便设法将皇后给废黜赐死了。

“莲不会做你的皇后，他是我的伴侣，是秦国的礼亲王妃。”隐身一旁的秦寿站了出来，跟莲并肩站在一起，面对向势在必得的景皇。

“你有资格说这句话吗？这里是燕国，是朕主宰的地方，秦寿，二十年前朕饶了你一命，今日朕要亲手杀了你。”景皇龙目里，闪过一抹嗜血的狠戾，秦寿，他早就想处之而后快了。

大殿上彻底的乱了，景皇的皇后怎么又成了秦国礼亲王妃？这几人的对话，让他们了解到，这还是一出延续了二十年的恩恩怨怨。

“清场。”旦现身，喝令，御前侍卫蜂拥而入，不给各国使臣以可趁之机，除了景皇，莲，秦寿，还有旦，朝臣们被轰了出去，各国的使臣却是被请了出去，这些御前侍卫的态度强硬，不管是轰，还是请，都不容许人拒绝。

殿门轰然关闭，阻隔了无数的视线，但是没有一个人肯离开，他们都围拢在殿前的广场上，等待着殿门打开的那一刻。二十年了，所有的恩恩怨怨都要在今朝一并解决。

“莲，朕又看到了你二十年前的模样，朕很欣慰，这一次朕还是会将你牢牢的抓在手里。”景皇望着莲，他还是喜欢现在的莲，美丽充满了生机才是他想要的莲。

“你休想！”秦寿喝道：“莲是我的伴侣，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是，都不会改变！”

“陛下，让芙助你一臂之力吧，你无法对付莲，还有秦寿两个人。”芙一直站在景皇身边，他们四人对面而立，其间泾渭分明，旦，却站在不远处旁观着。

“不许让莲受伤。”景皇吩咐，接过了芙递给他的长剑，秦寿空手而对，旦，从自己腰间解下宝剑，扔给了秦寿，景皇没有阻止。

“莲是属于我的！我要杀了你！”秦寿和景皇齐声说道，二人拔剑拼杀到一起，两人都使出了全力，招招强劲。

“你偷换了沈清出去，将自己陷在这里，莲，你知道吗，你并不冷静，你，很自大。”

第一百九十八章

芙跟莲面对面的站立，这是他们两兄弟二十年来，第一次平等的对立，莲的身体恢复了，芙的实力也比之前增加了。

“是不是自大，对打过才能知道。”莲也是第一次，面对着芙没有了歉疚，他并不亏欠芙什么，过去不是他能左右的，芙无法走出来，不是他的错误，若是之前他不轻易担下错误，不对芙有所歉疚，是否芙就不会变成今日的芙？

没有人能告诉莲答案，他也找不到答案，过去的已经过去了，不可能再改变，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向前看，为了他，也为了对他最重要的人儿活着。

“你破坏了我的计划，我猜，其中一定有什么原因，你才会冒着危险将他替换了出去，是不是，大哥？”芙心思转的很快，莲和沈清替换了身份，秦寿和秦颖没有阻止，这不是简单的出于对儿子的爱，难道，一道灵光蓦地从他脑海里闪过，他明白了。

“不管有什么原因，芙，我是不会再让你伤害对我最重要的人。”芙很聪明，很快的就想到了原因，但沈清已经离开了，他会尽全力阻止芙去抓捕沈清。

“我太大意了，竟然没有看出来，他不愧是你的儿子，跟你一样会演戏。”芙磨牙，沈清欺骗了他，旦也站在他们那一边，帮着他们欺骗了他，若是他给沈清吃的，精心炼制的丹丸没有效用，那他草草炼制，随手丢给颜风的丹丸也有可能是无用的，竟然连上苍都来戏弄他吗？

为什么要如此对他？为什么要让他一次又一次陷入失望里？！

“不是我们会演戏，芙，是你被仇恨和憎恶迷住了心智，才会看不出破绽。芙，来吧，我不会再让着你。”

“这句话应该由我来说，我不会再手下留情，莲，我要杀了你，将你的灵魂一并毁灭，让你永远也不能再抢走属于我的东西，我恨你，我恨你！”

芙狞笑着，血红色双目里装满了恨意，扭曲了他的人，也扭曲了他的灵魂，他的脑海里只剩下了浓浓的杀机，杀了莲，杀了莲，他才能不会再失去，也不能再悲伤，更不会再有仇恨！

“只要你能做到。”他不会让芙杀死，也不会让芙将他的灵魂毁灭，芙能毁灭一个人的灵魂，他也能，只是从来没有使用过，即使面对着因为仇恨失去理智而疯狂的芙，他也没有这么想过。

“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大哥，即使你将沈清替换出去，我一样能让他失去，大哥，你可还记得当年的我是怎么样失去的吗？”

芙的话让莲变了脸色：“芙，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失去的锥心之痛我尝过，但是你们都没有尝过，为什么都是一样的兄弟，却只有我一个人，一直被伤害，被背叛，不得不跌落地狱里，而你们却没有见过地狱的模样，大哥，你说我会甘心吗？我会让你如愿以偿的将沈清救出去吗？不，我不会。”芙恶毒的笑着摇头：“我要让沈清失去，我要让他尝到什么叫痛苦！”

“沈清和你那时不同，芙，你无法让我动摇，沈清不会失去。”

“大哥，你说沈清跟我那时不同吗？的确是，但是我要告诉你……”芙忽的凑近莲，用只有他才能听到的音量，说了几句话，莲猛的紧盯住芙，一脸的难以置信。

沈清睁开眼睛的时候，正身处颠簸的马车里，而他身上仅剩下了贴身的亵衣和亵裤，亵衣也被扯开了半幅，他就趴在厚厚的锦褥上。下意识的他就想翻身，但被一只修长有力的手给制止了。

“孤没有抓错人，你就是景皇要迎娶的五族人吧。”楚！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他放在沈清身上的手微凉，让他想到了某种强悍的兽类的爪子，锋利，不容许猎物逃脱。

“你是何人？”沈清听他说‘孤’，就是说他是某一国的太子，是来参加景皇的大婚，才趁机将他掳出京都。

“楚国太子楚！。”楚！答，他查不出沈清是否为易容，但是却在他的背上看到了，那一副鲜活妍丽的红莲印记，也确定了不是纹上去的，若是纹上去的，这副印记未免太逼真了，他似乎看到了红莲盛开在水中的美丽，也嗅到了红莲的香味，是奇异的水与火交融的香味。

“五族人的印记都在背上吗？都是花的印记吗？”这么美丽的红莲，让楚！心生独占的念头，他要将这个人带回楚国，将他藏在楚国皇宫里。

“若是我说，我不是五族人，你会相信吗？”沈清试着将身体慢慢的侧蜷起来，楚！没有阻止他，但他的手如影随形，一直没有从他肩头拿开。

“不会，孤之前以为抓错了人，但听你如此一讲，孤知道，你就是五族人，孤也知道，景皇要炫耀的原因，但孤不是景皇，孤不会犯跟他同样的错误，孤会将你深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看到。”

这样美丽耀眼的人，不藏起来，还要让他曝露在天下人的眼前，景皇这么做，真是不明智之举，除了他之外，还有许多人在觊觎，起了掠夺的心思。

“我虽然是五族人，但我不喜欢你，也不愿意让你藏起来，楚！，你是不能将我带到楚国的，我不答应。”爹爹为了他留在明霞宫里，父王和秦颖为了他，千里迢迢从秦国赶到燕国，他怎么能就此认输，被楚！带到楚国去。

第一百九十九章

“你不喜欢孤不要紧，只要孤喜欢你就足够了。”楚！拿开了摁着沈清肩头的手，让他将亵衣拉好，又扯过锦被盖在他的身上。

“楚！，你为什么要喜欢我，就因为我是五族人？”沈清抬眸，秦颖是跟他心意互通之后，才知道了他是五族人，景皇的心里是爹爹，而楚！仅仅因为他是五族人，就决定将他带到楚国，就决定喜欢他：“你做出这个决定，不觉得太过草率了吗？五族人除了人数稀少，其实跟普通人没有什么不一样。”

五族人自认没有不同，但是天下人却不这么认为，这也是五族人会避世隐居的原因，不想被当做稀有珍贵的东西来收藏，五族人也是人，就是同为男子，与世上男子相比能生子而已，这是自古的遗传，不是五族人逆天改命的结果。

“或许如此。”楚！回答的模糊，五族人是一方面的原因，他很好奇男人会生子，再有就是抢夺了景皇的皇后，给燕国沉重打击，楚国和燕国之间也有不合，所以劫持沈清是志在必夺。

“楚！，你有没有想过，你若是执着在我身上，就会忽略你真正喜欢的人，就有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误会，你是楚国太子，必定有无数的人钦慕你，不会缺少一个区区的我，我既非天香国色，也非能人异士，我也只是寻常人而已。”

他是刚出了虎口又落入狼嘴里，虽然他有防身的东西，但是即使他制住了楚！，也没有自信能安全的跟秦颖汇合，而且他不能轻举妄动，不能伤到‘他’。

“你也知道，孤是楚国的太子，就应该知道，孤不可能回真正喜欢上任何人。做天下之主很威风，却也是最孤独的，孤身边虽然有许多莺莺燕燕，也有容貌超越过你的人，但孤对她们也不过只是利用的关系，她们到孤的身边，代表的不是自己，而是她们背后的家族，孤要了她们，也不过是给了她们家族以保证，她们得了荣华富贵身份地位，就不要再妄想孤的心。”

楚！冷笑着说道，为了巩固自身的地位，他不得不接收了各个势力家族，安排到他身边的女子，与他，那些女子不过是棋子，他又岂会对棋子付出情意。

更何况，其中有几个女子，还将是他登基之后，要铲除的家族的女子，他更加不会让自己的心轻易的松动。

楚！所说的，沈清都能理解，即使楚！登基为皇帝，也不可能自由的选择自己所爱的人，他若是对哪一个人付出真心，那个人恐怕就要成为众矢之的，楚！就好像从前的秦颖，即使不喜欢后宫的妃嫔，封君，还是要一个接一个的将他们放进后宫里。还要陪着这些人演戏，做出一副宠爱了这个，又宠爱了那个的假象。

“即使你是寂寞孤独的，我也不能因此而答应你，跟你回楚国，我没有这个义务。”楚！虽然跟秦颖有相似之处，但他不是秦颖，他不会同情楚！。

“你知道孤为什么要劫持你吗？”楚！忽然问道，修长的手指抚到沈清的脸颊上，他的鹰眼里射出来的视线，让沈清的心微微的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