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簪花——木兰坠露
木兰坠露  发于:2012年03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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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主人吵架,怕殃及自己,都悄悄的退了出去。

络玟不解的看着陆绎。陆绎见络玟的眼睛中一片清明,甚至没有一点慌张在里面,好像他做了什么理直气壮的事

情似的一样。陆绎更加的生气直接狠狠的盯着络玟。

碧松取了笞来。陆绎一个字一个字的道,“二公子,你是想自己趴下去,还是想我找人来按着你?”

络玟与陆绎感情素来很好,两个人平常吵吵闹闹也习惯了。络玟道,“你发这么大火干什么?不过就是耽搁你大

公子须臾的功夫。你也叫人家妹妹,与人家说说话又怎么了?”

陆绎道,“看来你是要我叫人来了。”说罢,陆绎就自己走到了门口,看到院子里的丫环和仆人都畏畏缩缩的看

着他。陆绎想开口叫人进来,张开口,终究没有发出声来。陆绎又气自己心软,一脚踢在门格上面,门格“砰”

的关上了。

陆绎转过去,狠狠看着络玟道,“好,你不想趴着。你就站着吧。碧松,帮我抱住他站好。”说着陆绎自己就把

笞拿在手上。

碧松半蹲下来,用一只手一把抓住络玟的双手,按到络玟的一个肩上,同时扳住络玟的肩,另一手扳住络玟的另

一个肩,将络玟的身后朝外。络玟拼命的挣扎,想摆脱这样的钳制,但碧松的手像铁镣一样一点也动弹不了。陆

府上这几个贴身护卫,都经过锦衣卫培训,抓人自有一套,络玟一个十岁的小孩哪里能够逃脱。络玟管不了那么

多,他用尽所有的力气拼命的扭动,甚至连身后的责打都没有在意。他只有一个心思,他不想忍受这样的钳制。

陆绎很重的挥了五六下,见络玟依旧不断的挣扎,心中越发气了,这个弟弟不体恤自己百般呵护就算了,现在居

然无端生事,勾结别人算计起自己来。想到那个冷风瑟瑟的湖边,想到杨氏的种种呵斥,想到不知道父亲会不会

逼自己纳秋萝,陆绎恨恨的又连续打了十多下。

因为挣扎也因为疼痛,络玟满头满身都是汗,挣扎也渐渐的无力了,最后一任碧松抓着自己。陆绎怒火随着一次

次用力的挥出和一声声直接的击打,慢慢的也消去了一些。最后见络玟已经无力挣扎任碧松抓着,心中的戾气也

慢慢的被一种柔和所软化。陆绎把笞扔到地上,坐到椅子上,也不看络玟。

没有陆绎的吩咐,碧松不敢放了络玟。屋子里慢慢的传出哭泣的声音。陆绎有些心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也红了

眼睛,依旧不看络玟,故作强硬的骂道,“你有什么好哭的?难道不是你算计我?哭什么哭,这次爹爹问起来。

我才不帮你说话,看他怎么罚你。”

屋中依旧是络玟抽抽吸吸的哭泣声。络绎不理,也不让碧松放下络玟,盯看着自己的书案。半响,屋中的哭声才

慢慢的停歇下来,络玟带着哭腔的声音传过来,“在诏狱的时候,绎哥哥怕草太硬咯着阿巫,会抱着他睡。玟儿

,从来没有奢望过哥哥会像抱阿巫那样抱着我。可是哥哥,你非要让别人这样屈辱的抱我吗?”

陆绎心中的最后一点坚硬也倒塌了,因为络玟的懂事,于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忘了络玟也是自己的弟弟,

其实他与阿巫是一般大啊。陆绎示意碧松放开了络玟。陆绎看着络玟轻轻的道,“玟弟弟,你为什么要欺骗我设

计我?如果想做什么可以直接跟哥哥说。”

络玟隔着泪眼看着陆绎,问道,“哥哥,我真的什么要求都可以说吗?”

陆绎点点头。

络玟道,“绎哥哥,你可不可以答应我好好照顾秋萝?”陆绎气道,“你!”

络玟见陆绎气得说不出话来,便道,“秋萝说宁可嫁与你为妾,都不愿嫁与我为妻。哥哥,你纳了她,帮我好好

照顾她好吗?这是我亏欠她的。”

陆绎斩钉截铁的道,“不可能。你欠她什么?你们两个又没有婚约。不过是杨氏以前的一时戏言。爹爹也说那戏

言不算数了。秋萝三番五次的利用你,这样的女人我才不要呢!”

络玟听到陆绎骂秋萝,不禁凄然。络玟欠秋萝的不是一场婚约,而是一场人生。秋萝的尴尬,秋萝的无奈,秋萝

的挣扎其实都应该是络玟他的宿命。现在见一个女孩子顶替着他的身份,代他被抛弃,代他被冷落,代他被嘲弄

,络玟于心不忍。娘亲不让自己说出自己的身份,是不忍见自己这样受苦,可是自己又怎么忍心见一个无辜的女

子代替自己受苦?秋萝就算有小小的心机,有小小的奢望,有小小的渴盼,那也是因为这个身份的囚笼过于迫仄

。那个囚笼应该是自己的。而现在被囚在里面的秋萝,她只能有一个浅浅的愿望,她甚至只是想做一个妾室。谁

不想嫁一个家道殷实的人家,自己一无所有,而绎哥哥是嫡长子以后有着世袭的官职。秋萝的心思不过是普通的

权衡利弊,又有什么可以厚非的?娘亲,你可以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你让我日日见秋萝如此压抑的生活着,

我于心何忍?

******

陆炳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就听到银桦说,络玟一直跪在他的书房前面。

陆炳到了书房,便问,“怎么了?”

络玟道,“义父,孩儿想离府。”

陆炳问道,“怎么了?是因为绎儿欺负你?他怎么可以打这么乖的弟弟?不用担心,有义父在。义父打他好不好

?”

络玟摇摇头道,“不是。孩儿太累了。玟儿想让别人快乐,可是怎样做都是错。玟儿不知道该怎么做。所以义父

放玟儿走吧,在这里玟儿不开心。”

陆炳吸了一口气,问道,“你想清楚了吗?”

络玟点点头。陆炳道,“你若想出去走走也好。我让银桦帮你准备一些银两衣服。你把绿竹带在身边,他是锦衣

卫无论到哪里都好办事。什么时候你在外面呆累了想回来就回来。义父随时欢迎你。”

络玟摇摇头道,“义父,谢谢了。我不属于这里,这里的东西我也不要。我本就不是官宦家的公子。反正我就一

个人,我吃得不多,以后还可以再少吃一点。走到哪里,有两双手总能养活自己吧。”

陆炳心中猜络玟一定心伤至极,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再劝说也无益。解铃还需系铃人。很多年过去了,陆炳依旧记

得自己第一次被朱厚熜廷杖时候的心灰意冷,尽管朱厚熜只打了他五下,可有一些东西在他的心中从那个时候起

就永远的碎了。

陆炳不想逼络玟,只是帮络玟整了整衣服,然后点了点头。络玟跪下,对陆炳磕了三个头,道,“谢谢义父这几

年的教诲。”说完,便走了出去。

络玟拜别了义父,没有回房,什么也没有拿,就这样一个人离开了陆府。陆炳在远处看着这个孤单的孩子,他静

静的从偏门走了出去,轻轻的惦起脚关上门,然后他单薄的身影就这样消失在漫漫黑夜中。

陆炳吩咐道,“银桦,让绿竹一直在暗处跟着络玟。不要让他受了委屈。还有把陆绎叫到书房来。” 银桦道,“

大公子这时候可能已经睡了。”陆炳看了银桦一眼,直接去了书房。

陆绎并没有睡。他知道络玟跪在主书房前面等爹爹。陆绎不想去为络玟求情,因为络玟最后还是冥顽不灵的把他

和秋萝放在一起,让他有些生气。他甚至希望爹爹狠狠的罚络玟,这样络玟就不敢再有这些乱七八糟的心思。也

不会再算计自己。不过如果爹爹打得太狠了,他还是要去求情的,毕竟那是他的弟弟。

银桦过来叫陆绎的时候,陆绎并没有太多的意外。可是到了爹爹的书房,陆绎诧异的发现玟弟弟并不在。陆绎不

禁道,“爹爹,玟弟弟……”

陆炳道,“我不管发生了什么,也不管你为什么要打玟儿。我叫你来只是想告诉你,玟儿离开陆府了。如果你不

去追的话,你可能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了。”

陆绎道,“为什么?玟弟弟为什么要离开?”

陆炳道,“因为他最信任的哥哥那样对他。”

陆绎道,“爹爹,你不知道,玟弟弟他陷害……”

陆炳止住了陆绎的话,道,“这些并不重要。等许多年过去了,你就会发现那些一时的玩笑、精心的算计、顶真

的心眼都不重要。当年让你伤心愤怒的事情其实那么不值一提,你甚至都不会记得因由了。唯一重要的是,谁最

后还会陪在你的身边。绎儿,你如果还希望你弟弟留在你身边,你就去吧,把他追回来。”

******

早晨,银桦报,陆绎追上了络玟,不过他们两个都往离开京城的方向去了。陆炳心中想到这些年自己与皇上俩人

只能在宫墙内外的厮守,不禁叹道,“让他们趁着年幼,在外面无拘无束的玩两年吧。再隔几年,绎儿就要担负

起长子的责任了。”

过了两天,银桦又报,陆绎络玟他们回到了京城。陆炳一笑,吩咐银桦一些事情。陆研两天不见了哥哥们,于是

到爹爹的书房去询问。

陆研问,“爹爹,哥哥他们哪里去了?”

陆炳心思一动,指了指陆研,对银桦道,“你把他也给他们带过去。”

******

京城的一酒楼。陆绎络玟坐在桌前。陆绎道,“你怎么忽然又想回府了?”

络玟道,“我不想回去,可你又非跟着我。我可不敢拐走陆府的嫡长子,那样太对不起义父了。”

陆绎一笑。

“哥哥,原来你们在这里。”陆研的声音随着人到了他们跟前。

银桦道,“大公子,二公子,老爷让我交一些东西给你们。这包袱里面有银两,锦衣卫的令牌。你们的马,我也

牵过来了,就在下面。老爷说,你们不妨趁着现在还没有职务在身,在外面玩一两年再回去。否则过些年再想出

来,也没有那么多自由。老爷还说,你们在外面不必过于担心,锦衣卫遍布全国共十万缇骑。你们遇到困难就到

锦衣卫卫所求助。”

陆绎与络玟面面相觑的看了一眼,诧异得有些不能明白。银桦笑道,“老爷的意思就是说你们现在可以随意开溜

出去玩。”

络玟指指陆研道,“他呢?”

银桦道,“老爷道,哪有哥哥开溜出去玩,不带着弟弟的道理?于是让我把他也牵过来了。”络玟听了笑出来。

义父啊,义父……

第十六章:拐卖

嘉靖三十三年。

江西新余。

陆研将手上的筷子对酒楼下面一扔。

陆绎道,“阿巫,你在干什么?”

陆研笑着道,“有人今天要遭到飞来横祸,我特地造此一劫为其免灾。”

就见一个锦衣公子跑了上来,道,“绎哥哥,玟哥哥,阿巫,你们怎么到这里来了?”陆绎在此处见到严英也比

较诧异,一想严家祖籍在此便心下释然。

陆研道,“难道就只许你来吃酱鸭,就不许我来吃白糖糕吗?”严英看到陆研前面正是这两样东西,不禁宛然。

严英道,“你们休憩在这家客栈吗?我有空来着你们可好?”

陆研兴奋的道,“真的?可不可以把你的赤兔也带过来?汤圆很想它。”严英看到陆研闪亮的眼睛,道,“我什

么时候骗过你?”

晚上,蓝按将一份东西交给了陆绎。陆绎看完之后就烧了。陆研见了就问,“哥哥,是关于狸奴的吗?”陆绎点

点头道,“嗯。狸奴要做严家长子了。”

陆研道,“那我明天见到他,恭喜他去。要他请我吃遍江西名吃。”

陆绎抓住陆研道,“你还是不要提。狸奴一个人回来祭祖,说明他爹不重视这件事情。他们族里面本来准备过继

子嗣给他爹,现在因狸奴成了长子而打消了。他在这里呆着并不惬意。”陆研转了转眼睛没有说话。

过几天就是上灯的季节。

陆绎络玟一起去看灯。上灯的时候人来人往的,大部人手上或牵或提着一个灯,每个人手上或牵着或拿着一盏灯

,陆绎也牵着一盏灯。这盏灯比陆绎矮,是一个兔子,而且是一只直立行走的兔子,大大的眼睛,长长的耳朵。

行人们看着兔子都非常的喜欢,有人也想尝试着拉那只兔子。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那只兔灯,只有陆绎和络玟能够

牵着走,其他人都无法牵动。

到了卖糖人的地方,兔子自己停了下来,陆绎意会到便说,他也要一个兔子的糖人。做糖人的老人笑道说,“这

位小哥已经有了一个兔子灯,现在又要兔子的糖人。真是喜欢兔子。”

陆绎笑而不语,等人家做好了,却对着兔子说,“你吃吗?”

兔子说,“当然当然。”卖糖人的人吓了一跳,才知道原来这个兔子灯其实是一个人在里面。

兔子毫不客气的拿着糖人吃了起来。兔子一边吃糖一边左顾右盼,忽然看到人群中一个人,于是径直走向那个少

年。陆绎只好跟在兔子后面走。等兔子停下来,陆绎笑道,“狸奴,阿巫就交给你牵着了。”

忽然看到一个小孩子在那里哭,转眼又被人抱起来,飞奔走。络玟拉着陆绎就说,“有人拐小孩。”

陆绎与络玟立刻跑了起来,同时就看到兔灯和严英也跟着跑了起来。他们寻着小孩子的哭声跑。跑了很久才停下

来,已经是新余的郊区,周围只有一户人家,那户人家中小孩子的哭声还是不断的传来。

三人一兔躲了起来。陆研的脑袋从兔子中露了出来。这个时候蓝按也跟上来。

蓝按道,“我先去看看。”一会儿蓝按回来说,里面有十多个小孩子。还有五六个大人。蓝按问要不要放信号,

让其他锦衣卫过来。

陆研却道,“好不容易有机会真的打坏人。我们岂可‘暴殄天珍’?”

络玟听了陆研的形容,对陆绎笑了笑。四个小孩子坐在一起摇头接耳商量了半天。

络玟道,“这地方这么偏僻一看就是临时的。”

陆绎道,“阿巫,如果他们都会武功的话,我们是打不过的。”

陆研歪着脑袋,想了想说道,“我有办法。”

陆绎道,“说来听听。”

“装鬼,”陆研笑道。说完陆研又拿出那个兔灯,先是把头,身子,两个胳膊,和腿,还有上面的线和管子都拆

下来,然后又从怀里拿出胭脂把它们涂得血淋淋的样子。

陆研一边弄一边道,“哥哥,你看我身上带胭脂有用了吧。”

络玟道,“知道,知道,你是想什么时候装女孩。结果还没有机会装女孩,倒先装女鬼。”

四个小孩饶有兴趣的商量了一下该怎么办。

一会儿就看到一个兔头跑在门口,不停的叫着,“还我身子,还我身子。”屋子中的一个人跑了出来,就看到血

淋淋的兔头从他面前飞过,然后飞到树林中说,“还我身子,还我身子。”

刚才出来的人哇的叫了一声跑了进去,就听到有人说,“你这个胆小鬼。”然后有一个大汉跑了出来。就见他恶

狠狠的追赶那远处血淋淋的兔头而去。然后听到啊的一声,再后来又听到两声惨叫,然后就没有声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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