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易然没有反驳女人的话。他的眼眸中倒映着逐渐退去笑容的我。

女人得意的表情。苍易然没有解释的沉默……

这些我都不想看到。

既然要结婚了，那么我算什么。

难道就如那个女人所说的。她才是苍易然的中心。而我不过是消遣物。

我能怎么样呢？上去冲着苍易然大闹着发疯吗？

对于没有任何记忆，甚至连自己都不清楚的我。要如何？

“祝贺你。”我不知道我是怎么说出这三个字的。只知道转身的时候心如死灰般沉寂……

他连我出门离开的身影都没有半句挽留。

我又何苦自取其辱的去打扰马上就要结婚的人呢。

留点自尊吧，既然我走出了这个房间，就不要返回去了。至少在这个时候……

这座城市在冬天，街上非常的冷清。

因为很冷的关系吧，人们都不大愿意出门。

稀稀落落的行人，形色都匆忙。是个正常人都不愿意在这种天气下久呆吧。

我并没有打算要彻底离开苍易然那里。因为对于根本连归宿都没有的我来说不可能。

说我皮厚也无妨。我就是不要离开……哪怕是他要娶别的女人……

轻闭着眼，仰头感受着寒冬的气候。冻的脸通红都没有觉得多冷。

面对这种下着雪的寒冬，心总是空荡荡的。

我仿佛在这样的天气下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一直都这么觉得.

但是无法想起来是什么……

以前总是不会去刻意想过去。因为觉得有苍易然在身边就够了.

我不想让他担心我。

看来不过是我自作多情罢了.

没有过去确实挺糟糕的。更糟糕的是连自己都不清不处……

“喂，那边的。”

叫我的人是蹲在不远处墙角的街头混混。

“身上有money，借兄弟们点？”

“我没有钱。”原来是大冬天的蹲在那边做强盗的。齐莲曾告诉过我，遇到这种人的话就揍。揍不赢就给点钱打发了。

当然揍他们几个我是无能，我没有那1敌群的蛮力。

可惜他们打劫错了人。我是出门基本不带钱的种类。

“靠，忽悠我们好玩啊？”其中一个被冻的直哆嗦的扔掉手中的烟头。朝着我走了过来。

“穿这么好？说没钱？”其它几个也跟着走了过来。

我没有要跑的意思。更没有低头求饶的觉悟。

所以让他们几个拖到小巷子中狠揍了顿。身上的衣服也被他们拿了去。

不停落下的白雪覆盖了整个小巷子，洗刷着我的狼狈。

托着半死不活的身体，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齐莲的家。

这座大城市里。除了苍易然那里。我就只找的到齐莲这里。

齐莲家的院子里种了不少花。院子的门也没关。

我一直看不出来齐莲有种这些花的心思。不知道当时在想些什么。进了院子就把他那些花全给踩残了。

敲了那道木门半天。开门探出来的脑袋乱糟糟的，一副刚从被窝里出来的样子。

“大冬天的。我还以为是谁呢。”齐莲将我拉进了屋。重重的甩上了门。

一进屋，齐莲便蹭蹭的上床用被子裹的严严实实。还直哆嗦。

“有那么冷吗。”

“废话。”齐莲没好气的说着：“你以为谁都像你吗，怪胎。”

其实屋里没有外面那么冷，甚至还暖暖的。只是齐莲这个人非常的怕冷而已。

如果在这样的天气，没达到他所要的那个温度。他就会抽疯，严重的话会直接死过去。也不知道他怎么就严重到了这个地步。

“你脸怎么了？”齐莲从被窝里露出脑袋盯着我。

“没什么。”我在齐莲床边跪了下来。把脑袋伸进了他的被窝。

齐莲不客气的把被子从我头上掀开，皱了皱眉：“我去找药给你擦擦。”

“没事。”我将要起床的他给按回了床上：“你还是别起来了，等下要冷死过去了我可不想把你背去找医院。”

“真不擦？”

“恩。”

“那算了。”齐莲舒舒服服的又睡下了。

我扒在他床边本来只是想闭上眼睛休息一下，却这么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后来被一声惊叫给震醒的。

醒来的时候是在齐莲的床上。而齐莲则是站在窗口看着外面惊愣在了那里。

坐起身我还没来得及问怎么回事。齐莲就开门冲了出去。

接着便是齐莲的一声惨叫：“我的花啊！！”

花？花怎么了？

哦，我来的时候给全踩死了……

不由有点心虚。

“可能是强盗什么的溜进来给踩死的吧。”我还是决定跟出去安慰一下屋主……

“什么强盗啊！强盗敢进老子家吗！”齐莲似乎真的非常“爱惜”？他的花啊。

我正准备编给什么让齐莲相信的理由，他突然朝我看来：“要说进我家的，就只有你啊……”

看他样子是把罪人定在了我身上。

可能是心虚吧，我就想撒腿跑。

转身，回屋。关门。锁上。只要了几秒。

“你给我开门！”齐莲的叫喊声伴随着他死命的踹门声。

“我又不是故意的！”

“我管你是不是故意的。马上把门给我打开！”

齐莲看来是真的生气了。我要是开门那不是自找死路吗……

“快开门！外面冷死了！！”

敲门声逐渐消失……到最后黯然无声。

这样大概过了10多分钟，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开门一看。齐莲倒在地上哆嗦着跟中风了一样。

遭了，要是迟些开门，估计要害死他。

把他拉进来又不知道要怎么救他。只好把屋里所有能取暖的布料往他身上盖。

“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齐莲的“中风”状态似乎逐渐好转了。至少可以开口诅咒我。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是真的在懊悔……差点害死他。

齐莲干脆眼一闭。一副眼不见心不烦的状态……

30.太多说不出口

齐莲睡过去了，我在那房里呆着也没意思。索性出来走走。

这个冬天似乎非常的漫长，而且好像格外的寒冷。

大街上行人依旧稀稀落落，纷飞的大雪下个不停。

一直在告诉自己，不要在想苍易然的事了。却总是无能阻挡那袭来的影子。

这个时候意外的很想知道一个清楚的自己。我是白秋寻，而这只是个代号。那么，我到底是怎么样的呢。

就算拼命的去想，脑中也只有苍易然的影子。有那么一瞬间闪过了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背影。却无法来及去看清。

头痛的难受。所有东西混成了一片，最终变成了灰暗。

前方的东西都在眼中迷失了。就像失去了方向盘的车，找不到下一步该走的路。

果然强迫自己去想失去的记忆是件非常自虐的事情。

前方闯入眼中的人影，静静的站在离我几米处。垂掉在右手上的畸形布偶，和那一张苍白的如死灰的脸。仿佛是我在照镜子。

只是，镜中的人除了脸跟我很像以外。根本没有其它共同点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大雪天的，我的弟弟会站在那里出现在我眼中……

似乎是从某个时候就一直跟着我了。只是我没有一点察觉。而他，也并没想要隐藏随后。

“哥哥。”景诺向我张开了那双瘦小的胳膊。微笑着等待着我的回复。

“景诺永远都是最爱你的啊。永远都不会抛弃你的……哪怕你是个傻瓜。超级大傻瓜。”他一步步朝着我走来，用他张开的胳膊抱住了我，看入我眼中尽是嘲讽的笑意：“早知道你会逃避而选择了失忆，我情愿你在那个时候死掉！我情愿你死掉都不要你忘了我！”

眼角闪过匕首锋利的威胁性。我本以外在他手中的匕首会刺入我的身体，放大的眼眸中却倒影出景诺腹上不断流出的鲜血。染红了我与他的衣服。

世界在一瞬间像没有了空气，被大学冰冻的仿佛下一秒就会崩裂。

哽咽吞噬了喉咙，发不出任何声音。

软掉的双腿接着在怀中的人硬生生的跪倒在了地上。

稀稀落落的人群逐渐围了过来。四周只听见从我喉咙发出的哽咽逐渐失了声。

措手不及抚上他脸的手为他苍白的脸添加了红色的色彩。

大概是有血缘的关系吧，就算是什么都不记得了。看着满身是血躺在怀中的景诺，恨不得他所受的伤全部都给我。

“我真是幼稚的可怜。总是伸出一双手想要抓住那根本不可能得到的东西……”景诺的容颜，仿佛我一松手，就会永远的停留在那一刻。

“景诺……”跌跌撞撞走过来的人，他似乎是一路跑来的。脸上的焦急被惊恐取代。

“你为什么从来都不想想我……”阮新元毫不客气的将我推了开，红着一双眼睛将景诺抱起来颠撞着朝马路对面冲去：“你答应过我不会乱来的！你说过会好好呆在我身边的！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绝对不会让你逃脱！！你听见了吗，白景诺！”

医院的等待室，静的没有一点声音。

离景诺进入急救室已经2个小时了。身边人的焦虑一直没有放下过。

“如果景诺有事，我一定会杀了你。”这是2个小时中，阮新元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没有说话，是因为景诺有事的话我也不会原谅自己……

当他将那把匕首刺入身体的时候，仿佛是刺入我的心脏，那一瞬间，我连我的心跳都无法感应。

“景诺是因为你疯掉的。他会走到这一步，也是因为你！”阮新元看过来的目光，充满了恨意：“如果你还当他是弟弟的话，可不可以彻底从他眼前消失？”

“既然你说景诺是因为我。那么，如果我从他眼中消失了……会是什么结果呢。”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反驳出口的。

却是我心所想。凭什么我要消失呢？

若真是我把他害成这样的，那么我消失的话……他就会恢复如常了吗……

我不懂……

经过几个小时的急救，医生给的结论没有令我们失望。

景诺度过了危险期。如果匕首歪0.05毫米的话，那么景诺便再也不会醒来。

阮新元把我当杀父仇人般不容我接近病床的景诺。

我也不想去惹恼他。在病房外的长凳上坐了一天一夜。

直到第二天的夜里。景诺醒来。病房中一阵骚动。

打开病房的门，醒来的景诺将手上的点滴扯掉了。阮新元在一边不知所措。

景诺给我的笑容虽然有气无力，却是发至内心的。

“我会陪着你。”脚脱离了大脑的控制，两步跨一步上去将病床上的人拥在了怀里。

景诺的笑声回荡在耳边：“哥哥不要在骗我了……”

“不骗你。”

“那我们在重新约定好。如果哥哥骗我的话，就跟我一起下地狱哦。”

“恩。”

“景诺最爱哥哥了……”

“那我算什么。”

“景诺也不会抛弃新元。”景诺放开我，双手转而向一边像个怨妇般抱怨的人。

阮新元这下开心了。俯身搂着景诺一副打死也不肯放手的模样。

从阮新元的眼眸中，印着他对景诺的感情。就像抛弃全世界，他也只要景诺就够了……

不得不承认，那时候我很羡慕景诺。

羡慕到心如刀割……

回忆。残留着凋零的碎片……

一度以为就算再怎么样，我还是能跟苍易然一直在一起……

其实永远太过于遥远。可望而不可即。

感情最后也只剩伤心，却没有离开的勇气.

也许就快结束了。他结婚后，就会毫不留情的甩下我吧。

也许……我不想要这些所谓的也许……

31.归

当我再次去看望景诺的时候他已经出了院。

连一句对我道别的话都没有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清楚，就算是亲人，也有自己要做的事。就算他是我弟弟，也没必要什么都向我报道吧。

这些道理我都懂，只是心里总有些难过。

停在齐莲家门口的黑色轿车，似乎等了我很久。

“秋寻少爷，你在外面逗留的时间太久了。”苍易然派来的人看似恭敬的对我说。

他知道这里，证明了我的一举一动都在不知不觉中被监视。

这算什么，像个犯人。

为什么来的不是他，如果真的在意，为什么不自己来呢。

我还在抱着什么期待。

“让他来接我。”

“苍总最近很忙，希望你能谅解。”

“忙？婚礼？”

没有回答的沉默证明我的猜测是正确的。

“如果来接我的人不是他，那么我不走。”

“请不要为难我。”

“不要让我说第二次。”

那人似乎并没有要走的意思。让我莫名来火。操起木门边的铲子砸了去。

他也不躲，挂着一头的鲜血站在那一脸犹豫了半天，才默默的转身上车而去。

屋子里传出的吵声，让我握住门把的手冻结。

除了齐莲的声音，还有一个陌生的少年。

“我们不要做无谓的争吵了。”这是齐莲的声音。

“你根本就不相信我。”另一个声音清爽而干净带着丝嘲讽：“随便你怎么看我。”

脚步声，伴随着开门声。我没来得及躲。与开门的人来了个四目相望。

对方是个比我高一些的少年。精致的五官犹如精灵。

一头亚麻灰的碎发整齐的搭配着他的容貌。

在他清澈的眼眸中，被惊讶占据。

还没来得及做任何动作，他便在我眼前直直的跪倒在地。

放大的眼眸中衬托着他大口大口的喘息声。把齐莲吓的不轻。

“可，你怎么了！！”

我不知道要怎么去应付着突如其来的状况。傻楞在了原地。

原本清澈的双眸，再次抬起来看我时，朦胧的像入了层雾

向我伸来的手，在半途收了回去。眼眸中没有一点印象的少年捂着脑袋不停的喃喃着抱歉。一瞬间已泪流满面。

“我想了你整整5年……每分每秒……”被泪侵蚀的双眼，诉说着主人在一时间崩溃的情绪。

我以为他是对着齐莲说的，可他看着的人却是我……

齐莲盯了我半天，将昏睡过去的人扶回了屋。

脑袋一时间还无法理解这状况。双腿莫名发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齐莲从屋里走了出去。蹲在了我面前。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伸出手来抚着我微微颤抖的唇。

“我……什么都不知道……”出口的话解释着我的心情。

“恩……”齐莲收回手站了起来：“帮我照顾一下他。我出去买些东西。”说完齐莲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踏进屋子的脚步，沉重的犹如绑了个巨大的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