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了一个不爱你的人一千万年。”
水蓝色的瞳慢慢张大……
“看你当年也像崇拜神一样喜欢我哥呢……双眼也完全被他蒙蔽了？对你好一点就以为他爱你了？你以为他是为
你死的？我哥岂是如此儿女情长的人！何况你是个男人！如果可以，他会毫不犹豫地把你喂给这个吃人的树！可
是，你是影栩的命脉，所以他才没有让你死。……唉，也算是我哥他一着棋走错……以为你的煞星命不会影响到
他，只想利用你的灵力替他开创国家然后就踢到一边的……可那样做了，会被追随他的人当成暴君的吧？还有就
是，没想到你和那能源球竟是蒲树的双生子。相辅相成的能量，用来守护我哥一手建立的影栩二者缺一不可。你
再怎么长命也迟早要死的，唯一的办法——让能量球吸了你的灵力，二者合而为一。不过，你激发了结界后灵力
大损，那时候就算让你死在能量球上也没什么效果。本想让你尽快回复灵力的，不想却是你的煞命先影响了影栩
……哦，这也就是为什么我哥只让你学灵系魔法、而不想你学其他高深魔法的原因咯～既能让你得以自保又免得
你修习大魔法耗损灵力，而灵系魔法对于提高灵力是很有帮助的哦～
“至于弑玥……我和他在一起那么久了……他却那么轻易地忘了我……完完全全地忘记，不留一丝痕迹……却这
么轻易地爱上你这个小鬼！！！”
星萦仰起脸，不让噙在眼中的泪落下来。深呼吸了一下，又说，“不过，我也放弃了……看他那么爱你，眼里却
完全没有我，这辈子是没戏了……我也不想弑玥伤心……可阎王说，只要你死了，他们就可以放了我哥……毕竟
，你才是那个该受惩罚的人……而灵界，不能没有统治者。
“我可以轻易杀了你，只不过我哥说过，影栩，不能亡……但现在，是时候了。”
第25章：殇
“你等了一个不爱你的人一千万年。”
……
……
“我可以轻易杀了你，只不过我哥说过，影栩，不能亡……但现在，是时候了。”
“……”
“能量球是我破坏的。你可以去告诉弑玥。我已经无所谓了。”
“……”
“看样子……比起我哥，你更喜欢弑玥，是么？……很好，我不强迫你，反正是我哥对不起你在先。现在，由你
自己选择。是抛弃这个由骗了你一千万年的我哥亲手创立的影栩于不顾，和弑玥远走高飞继续甜甜蜜蜜，还是，
死？哦，忘了告诉你，被能量球吸干了灵力的话你就不用入炼狱了，直接魂飞魄散，也免得许多痛苦。也可以彻
底忘记这些痛苦——被两个深爱的人欺骗的痛苦。”
“……”
“怎么样？”
“……”
“喂，你不是受的打击太大连话都不会说了吧？”
“……”
“……嘁。”
……
微凉的风轻轻地吹。
……
佐雅不急不缓地站起来，平静的脸上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然后好整以暇的拍着衣服上的尘土。
星萦有些意外地盯着佐雅的一举一动。
佐雅转过身来看向星萦。微暗的暮色中星萦禁不住后退了一步，定下神来才看清，那曾经焕发着清泉般神采的水
蓝色双瞳，依旧那样漂亮，却仿佛已经失去了全部的生命，涣散着找不到着落点。
“你、你想……”
“我会如你所愿，消失。”清泉般的动听嗓音，却仿佛是被机器复制出来一般的呆板。
“……哦、哦。”
“只求你答应我一件事。”
星萦努力让自己镇定一点，“你说。”
“这一切，不要告诉弑玥。”
星萦纳闷地看着佐雅，虽然很想问问为什么，但还是忍下了，点点头，“好。”
佐雅什么都没有说，直接撩起衣摆转身离开了。丝毫不曾凌乱的优雅步调，只是背影落寞到仿佛这微风一吹就会
破碎，化作烟尘……
……
望着佐雅的身影渐渐隐匿在愈发浓郁的夜色中，独自站在炀树下的星萦，嘴角上慢慢爬上一抹诡异的弧度。
连双肩也开始抑制不住地颤抖。
终于，她仰天大笑起来，哈哈哈哈……
笑够了，望着佐雅消失的方向，冰冷重又爬上了略显悲戚的绝色面庞。
……
一步足有千斤重，落地时，却又仿佛羽毛般轻飘。步调优雅气质高贵的少年，拖着在夜色中熠熠生辉的银色长发
，幽灵般地飘移着。
宫里小至侍从宫女，大至执事藩主，穿梭往来、行色匆匆。照面时匆忙而不失恭敬地叫一声“殿下”，便各行其
是。佐雅面色平淡，没有任何回应，径直飘移。
议政殿内依旧灯火通明。
佐雅半掩在门边，静静地远远地望着依旧在和众藩主执事商议对策的弑玥。
弑玥不经意地抬起头，看到门边的佐雅时微微愣了一下——这家伙这种时候消失到哪里去了竟然才出现！下一秒
，眨眨眼睛，以为是幻觉——是呢，你说过你要找办法解决的，但这种时候，我果然还是希望你能陪在我身边…
…揉捏一下晴朗穴缓解一下疲惫的眼睛，弑玥自嘲地笑笑，继续埋头在商谈之中。
殿门边，早已空空，只有一阵阵凉风不断涌进……
……
侍从们奇怪地看着佐雅一路一言不发地幽灵般地径直飘至浴室。
挥手摆摆，示意他们合上门出去。脱掉鞋子、和衣滑进池中，慢慢地下潜、下潜……直到池水没过肩头、脖颈、
嘴、鼻尖、眼睛、头顶……
最终，只剩下水汽袅袅下的平静的池面……
佐雅静静地躺在池底，任微烫的水流袭遍身体的每一处角落——总觉得，这样、可以温暖一点……
……
“可愿与我同行？”
“顺带提一句——这只小兽，是我的私人宠物。”
“佐雅，你帮我实现了梦想，你帮这个国家里所有的人实现了梦想。因为你，我们才能在这灼热的沙漠中开辟出
一个远离战争的世外桃源。你是最大的功臣。说说你的愿望，无论是什么，我都会满足你。”
“我怎么会不要你。”
“说了这是我要送你的东西，当然得我自己来做。”
“佐雅，我们上去坐坐？”
“你一定会吹得很好听。你吹，我听着。”
“佐雅，就算有一天，这借助魔力刻上去的字迹消失，我也不会忘记你。”
“佐雅，我已经不知道自己活了多久，久到有些时候，连自己是生还是死都有些分不清楚。但，遇见你之后的100
年，让我真真正正感觉到，我还活着……而且活得很开心。”
“我想和佐雅在一起，永远在一起。”
“君若归来，务必等待。对月起誓，天地为证：千万年内，誓不失约。——冥炫”
……
没有道理的。没有道理这一切都是假的……
……
“让我跟着你……不要不要我……”
“连双眼也被蒙蔽了么？”……是呢，幸福到连自己的心情也忘记。
那时的自己，有多么害怕被丢弃——那是一种真实的、自己尚未从野兽进化完全时的直觉感受到的，深深的恐惧
……
佐雅不是白痴，他明白最初自己对于冥炫来讲是什么，他都明白……
可后来不是这样了呀！后来不是这样的……不是……
……
不该是这样的……
……
我去见你……我一定要去见你！
把你换出来……对，只是把你换出来，不会问你什么。
不管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不管你对我，是不是彻头彻尾的利用。
我爱你。
便已足够。
……
痛苦到快要不能呼吸……为什么还是这么冷呢？……
……
“佐雅！佐雅！”
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渐渐变得真实。
“佐雅？……佐雅……”
感觉到轻拍自己面部的力量，佐雅微微睁开了眼——对上一双美艳的黑瞳。只是如今，为什么不再觉得迷恋……
只是，很想把它们剜出来，握在手心，紧贴胸前……
黑色的瞳微微闪烁着，像想要把自己看穿一样，有一种深邃不可解读的东西。
弑玥释然似的一笑，抱着怀里的人儿轻轻在胸前贴了贴，然后放开。标准的公主抱，从浴池中水淋淋地走出来，
轻轻褪去佐雅的衣衫，接过侍从准备好的浴巾细心地给佐雅擦干身体。
被指尖碰触到的每一寸肌肤都有一种与以往不同的悸动。松垂的双手不自觉地握紧……又被强制的力量控制着慢
慢松开保持自然……
佐雅异常疲惫般地闭着双眼，不去看眼前的人。静静地感受——
弑玥细心地替自己擦干及地的银发，为自己披上干爽的衣服，轻柔地托起自己的长发放到衣服的外边……他绕到
自己身前，为自己扣上衣扣，修长的手指轻轻划过脸颊拨去贴在脸上的湿发，指尖离开后的残余温度都告示着它
有多么留恋——却不得不离开。
这个外貌上看起来比自己大、却只活过几百年左右的人——对于自己这个活了千万年的老妖怪来讲，应该，只是
个孩子。可他有着与他的阅历不相符的成熟，眼中总是有着过去自己读不懂的哀伤以及、那即使自己闭上眼睛也
感觉得到的灼烈的爱意。他或许不是很懂自己，但很多时候他会把自己看得透透的，仿佛是对方眼里的孩子的人
是自己。
……或许，只是自己习惯了去依赖冥炫，习惯了去顺从冥炫，习惯了在冥炫的面前做一个孩子、一个依旧如千万
年前一样单纯到几近透明的乖孩子……
可弑玥他，竟可以把一个本不属于他的身份演绎得滴水不漏——本是这个身份的人，自己明明已思恋了千万年，
却没有看出丝毫破绽。
不是他佐雅笨，也不是他弑玥够精明。解释起来很简单的一个字——爱。
自己因为爱而蒙蔽了敏锐的感知。那弑玥呢？
他因为爱上了自己，不惜抛弃自己的名字，自己的身份，甘愿完全以另一个人的姿态活在自己的身边。
……
佐雅还清楚地记得那个200多年前意外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黑发少年。大大的黑色眼瞳，没有现在一般的深邃与忧伤
，但灵动而澄澈，有着干净而快乐的光芒。一句真的仅仅是很孩子气的承诺，却让自己没来由地封了住地……
200年后，他强行进入自己的结界，看着自己的黑瞳霸气而带有侵略性，却有着浓浓的温柔与爱意。那时的他，已
经知道了自己与冥炫的500万年之约，他透过冥炫的眼睛更加迷恋那个当初为他疗伤的混蛋……而且他发现，事实
上自己已经等了冥炫千万年。他有试着让自己接受作为弑玥的他，但自己的一句“他是我唯一的意义”就这样生
生回绝了他。而弑玥，还没有做好变成冥炫的准备……
如今想来，也终于明白，他为何在邀请自己去他的加冕仪式时，是那样一副下了重大决心的神情……
真是的，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痴的人呢？人家分明不爱你，人家分明拒绝了你，人家甚至为了躲你跑去周游列国
……你却依旧去守着空空的山谷，日日年年……
其实等到了有什么好呢？那意味着放弃做自己，一辈子带着另一个人的面具过活……你得到了你爱的人，不光是
身体，还有心。他爱你，但他爱的又不是你……这笔交易，划算么？
那个原本澄澈而快乐的孩子，过早地有了本不该属于自己的沉稳与忧伤……如果不是这天定的厄运，你是不是要
这样承受一辈子？
甚至连肌肤相亲、恨不能将对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的时候，那个分明正被自己占有、正被自己贪婪地掠夺、被自
己紧紧抱着的人的口中溢出的名字，却不属于自己……而他，还以为你听到了会很开心，而他，还以为这代表他
很爱你……同床异梦，也没有这来的可笑，不是么？
而你却从来没有要求过，哪怕只有一次，哪怕只是开玩笑一般的，要他叫你一声，“玥”。
从来没有。
你竟是这般小心，仅仅是因为，怕会因此而失去他……
他有什么好呢？
他只是个煞星……
……
轻微的衣料摩擦声。
睁开眼，便对上一双似早已等待着自己的美艳的眸子，微微地弯着，那含笑的目光竟是如此地温暖……
佐雅略垂下眸子，走上前，默默地帮弑玥整理刚换上的干爽的衣服，接过弑玥手中的衣带、低着头专注地替他系
好。
弑玥安静地站着。
轻轻打完了花结，佐雅的双手略一停顿，轻轻攀上了弑玥的肩，紧接着，整个人便就势伏在了弑玥的身前。
弑玥不失时机地抬手环住了他，附在耳边轻语：“以后……不要一个人一声不响地，躺在水底睡觉……知道么？
”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际，微痒，却很舒服。佐雅微微愣过，笑了，“让你担心……对不起。”
弑玥只是轻轻抚着佐雅半湿的发。
佐雅仰起头，盯着弑玥的眼睛看了他一会，踮起脚送上一个香甜的吻，然后笑笑。
弑玥玩味地微笑着看着佐雅。
佐雅甜美地笑着，“辛苦了一天，给你的奖励～”
弑玥微挑眉梢，低头轻印上佐雅的唇，接着便将佐雅打横抱起——
佐雅躺在床上玩笑着看着双臂撑在他头两侧俯身看他的弑玥，抬起手轻轻捋起弑玥垂下的发丝，掖至耳后，“想
要？不会累么？”
你今天，分明比我好不到哪里去吧……可怜的傻瓜骗子。我该怎么惩罚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