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果然是小哥哥～”玫希的眼睛弯似月牙。

突然觉得这小丫头还蛮可爱的。

“那，小哥哥，你活了这么久，有没有听过——”玫希的樱桃小嘴嘟嘟着在眼前一开一合。

“什么？”

玫希牵起嘴角，送给我一个甜甜的笑容。然后立马板起脸一字一句地咬着牙说，“好狗不挡道！”

然后随着一声清脆的“驾！”，我被淹没在马蹄子掀起的风尘中……

嗯，好。

很好～

我拍拍身上的尘土，牵着小枣红在卫兵炯炯有神的注视下从容地进城。

小枣红是我这一路上换的第7匹马，估计也是最后一匹。

我牵着小枣红沿着脚下宽阔笔直的石板大道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荡，四处张望。宽阔的大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

有站在道边吆喝的商贩，有欢快叫喧奔跑的幼童，有打扮妖艳的美丽少妇，成双结对的青年男女。他们身上穿的

无论是粗布衣还是丝质法袍，大多数都趋近于白色。银白的、银灰的、乳白的、青白的。是的，晗绫的子民都喜

欢身着白色的服装，就和这周围的环境一样，看起来干净而冷冽，不管平民法师，一个个都看起来仙风道骨，跟

成了精似的～

……原谅我最后一句的抽风吧。我只是重新踏上这片土地，一时感慨万千……

大道两侧栽种着成列的杨柳树，穿插种植的梅树桃树虽然还秃着玫红精瘦的枝干，那一粒粒饱满的红色苞蕾却早

已将外界春天的气息带来了这里。石砌尖顶的住房整齐地坐落在两侧，边缘线整齐划一。视线的尽头，是座高大

的教堂钟楼，同样是古老却不失富丽的石砌建筑。而教堂后边那傍山而建的宏伟建筑群便是我不久就要潜进去的

地方——皇宫。

貌似这里刚下了一场大雪，视线所及，银装素裹，宛如仙境。

潜入皇宫需要从长计议，当务之急是找个落脚之地。

掂掂握在手中的两串手链——如果我不能在近期找到机会潜入皇宫，那么，我还需要找份工作……

找到当铺把一串手链当成银子，继续牵着小枣红四处闲晃——我需要找到一个有利的地形，把那个人逼出来！

我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被跟踪的，但从我发现到现在也有3天了，他跟了我8个城镇。也看不出他有什么

目的。我试尽了各种办法都不见人影，以至于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神经过敏。

但现在必须要了结了它。

从现在开始我的一切行动容不得任何人干涉阻挠破坏，容不得半点风险。

发现很容易翻越的围墙～

我牵着小枣红悠哉游哉地转过一个转角，然后在下一个转角留下小枣红迅速地翻过围墙，爬到刚刚转过的那面墙

上，挂在墙头，屏息，慢慢探头向下看去。

哼哼，快让我见见你的庐山真面目吧。

果不其然，一个一身黑袍，头上扣着连衣帽的人立在墙角。他安静地站了一会，然后小心地探出头向转角看去。

很明显，他在看到只有小枣红的时候愣了一下。

我禁不住一阵窃喜。之前试了那么多办法都没办法发现他，如今这种小小的计谋就搞定了！

他匆匆转过拐角。

我伸长了脖子望过去，看见他很焦急似的左看右看，然后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抬头。

帽子滑落，一席黑珍珠般的长发散落下来。皎月般的肌肤，水润的朱唇，黑暗星辰般的明眸……

他站在下边仰着头，我伏在拐角的墙头俯视。

就这样静静地对视……

“弑玥”二字抵在喉头，我却无论如何都唤不出来。

那一秒，漫长得荒芜了千万年的时光。

特想立马跳下去先是一个旋风踢把他撂倒然后按在地上拳打脚踢！大吼，“NTMD！你知不知道这5个月我是怎么过

来的！”

被人骗了，一夜之间身无分文。

到处找活干却因为什么也不会根本没人要。好不容易有个老板热心地叫我过去，结果竟然是当小官！

其实做了就做了，我又不是什么干净的人，能怎么样呢？

可你说过，不让我那么随便对自己的身子……于是我为了守着这副你再也不会珍惜的破烂身子，拼命抵抗下失手

杀了一群人，然后一个人蜷在被魔法破坏的废墟里哭得天昏地暗。

实在没有赚钱的方法，揭了悬金榜，替人去杀和自己没有任何过节甚至有可能是大好人的人。

用自己还不纯熟的中级魔法和一群法师PK，丢了半条命才逃出来。

不断地受人骚扰，毫无感觉般地冻掉他的一只手或者双手，或者干脆全冻了丢到农田边去灌溉。

拼命地修习魔法到几近吐血。

……

宁愿每天让复仇的火焰舔舐自己残缺的灵魂，也比想念你的痛苦轻得多。

5个月来游走诸国，学会了嬉笑怒骂，玩世不恭。以为多笑一点就会开心一点，以为多往脑子里塞些有的没的就能

遗忘得快一点……不想，却是每笑一秒，心就会滴一滴血，脑子里塞得多了，对你的思念就如同狂怒的风暴将自

己席卷……

而我除了自己忍耐，什么也做不了。

什么也做不了……

不止一次抬头仰望天空的鸟儿——虽然我不知道你会不会能力系的魔法，但我希望哪一只就是你的化身，会突然

落下来，站在我面前，露着一贯的温柔笑容说，“灵儿，我想你了。我们回去吧。”

可我见了那么多的鸟儿，都只是一只一只、毫无留恋地从我的上空飞过……

玥，我不知道那件事我伤你有多深。但后来我想我知道了。

你当时其实是恨不得杀了我的吧，只不过觉得真的杀了我，你的他就彻底死了，所以才没有下手对不对？

但你已经讨厌到不想再见我了……是么？所以，这么久了，你都没有找过我……

那你现在出现在这里，是因为想他了，还是想我？

任泪水模糊了视线，我轻笑了一下，撑着墙头轻松地翻下去，扑扑双手的土，戏笑道，“哟，小弟弟，跟踪人很

好玩么？”

笑自己真的好傻。

弑玥，怎么可能会是他呢？

眼前的少年只不过也是黑眼黑发罢了，明明看起来比我还小，我竟然会把他看成弑玥。

少年微咬着唇，静静地看着我的眼，不说话。

看这孩子还怪乖的～看着又很漂亮～

之所以说“看着”，是因为他带着一副银质面具挡住了上半边脸。从左眉梢到右耳下，绕过精巧的鼻梁划过好看

的弧度。虽然觉得看不到他完整的面庞有点可惜，但看着衬着银质面具不停地眨呀眨的两只黑黝黝的大眼睛，竟

然会有一种奇异的妖艳的美。

“喂喂，小鬼，你不会是哑巴吧？”说着，抱着恶作剧般的坏心打算去扯他的面具。

小鬼头微微抬手便挡下了我的动作。

有些惊讶地不自觉吹了声口哨。俯身贴近——这小鬼身上感觉不到任何危险的气息——笑笑，“怎么，被发现觉

得很没面子，掷气？”

小鬼深呼吸了一下（）轻声说，“没有。”

我愣愣，不自觉地探手摸摸他的头，笑，“你的声音真好听～”就和我认识的某个人一样好听。

少年乖巧地站在那里任我揉乱他柔顺的头发，低顺着眉眼，依旧不多话。

我细心地把他的发捋顺，双手撑在双膝上，“怎么不说话？嗯？为什么跟着我？你跟了我很久了吧？从什么时候

开始的？”

“……”

汗！

“……好吧，也许我一次性问的有点多。我一个个地问，你慢慢回答，好不好？”

“……”

啊～我要怒了！这什么死孩子！不带这么不理人的！你要是一小王八蛋我现在当场一扫堂腿把你撂倒！可你长这

么漂亮，站姿这么乖巧，你要我怎么下手？！

头扭向一边暗自调整呼吸——淡定、淡定～

意外地，好听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们在一起吧。”

……

短路。

机械地扭回头，对视。

“哈？”

“我也是自己一个人……我们在一起吧。”小鬼看着我的眼睛轻声说。

叹气。那拜托你一次性说清楚好不好，害我刚刚以为，这小家伙是弑玥变的——好吧，我承认我现在也是这么想

的。

即使我知道，当有一天我的猜想有了答案时，我只会受伤。

不过，幻象，有总比没有的好。

我揉揉少年的头，“为什么是我啊？……你喜欢我？”

我承认，我现在有种很奇怪的心里在作祟。

少年看着我却不说话。

拜托你不要这样好不好……这会让我有种莫名的期待……

我一定是疯了。

只是依旧微笑着凝视着少年漆黑的双瞳，它们就和那双我一直迷恋的黑瞳一样美艳。

小鬼不说话，我只好叹口气，拍拍他的脸，“我有事情要做，不能带你。”

小鬼微微咬起唇。

“所以你就不要再跟着我了～”笑笑，站直转身。但这种分别却让我意外地难受。

我真的，真的……

迈出有些沉重的步伐，衣角被牵起。停下，回头。少年站在那里，手中紧紧攥着我的衣边，低着头，明明细不可

闻我却听得一清二楚。

他说，“求求你……”

我一把捉住他的手腕，连自己都感觉得到自己的颤抖。我在他面前蹲下来，紧紧握着他的双臂，几乎要哭出来，

“你是谁？为什么要跟着我？”

玥，你觉得这样演戏很有趣吗？你知不知道我快疯了！承认吧、承认吧……该说求求你的人是我、是我你知不知

道！

“说话啊？说啊！”我不停地摇晃着他。

黑发黑眼的美少年却只是静静地看着我。

“你是不是……是不是……”说不出口，“弑玥”二字我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我怕，怕得不到，怕失去，怕破灭。总觉得，自己不说出口，这热切的期待就仅仅是个梦，而不是希望。我已经

再也禁不起希望的破灭带来的冲击了……

“告诉我……求求你……”无力地从少年的身前滑脱，跪下来，紧紧握着他微凉的双手，把脸埋在他身前哽咽—

—没有我熟悉的味道。

小鬼轻轻地温柔地抱住我的头，终于开了口，“虽然不是很明白你怎么了……想哭就哭吧。”

为什么这个少年不是你……为什么你不是他……

我知道他不会是你，我一直都知道。但我总在幻想，你很想我，就像我想你一样。我一直在想，其实你走遍了全

世界来找我。其实你早就找到了我，只是不好意思站在我面前。我知道你不是为了要面子不想和我说对不起，你

是那么温柔的一个人，从来不会吝啬和我说对不起。我知道，我知道的，你觉得你伤害了我，你只是不知道怎么

面对我。你怕我生气不理你，对不对？傻瓜，你以为我像你那么小家子气的呢，说翻脸就翻脸……

我会注意每一个和我擦肩而过的路人，我会在每一棵枝条拂过我脸颊的树木前驻足……只因为，我猜，那会不会

就是你。

我多么希望，那就是你。

尽管我很清楚，没有哪一种魔法可以让人变成另外一个人的样子；尽管我很清楚，你真的想我的话，会亲自来接

我，根本不会玩这些无聊的把戏……

我只是没有办法。没有办法让自己的世界里没有你。

少年在我面前跪下来，温柔地抱着我，任我没出息的泪湿了他的肩。

很温暖。久别的温暖。

他不是弑玥。真的，太好了……

他轻轻捋着我的发，在耳边轻声说，“真是漂亮的头发。……就是短了些。”

第16章：爱恋·千年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带着他……说实话，这小鬼看上去有点病怏怏的。

我叫他上马坐着，他非叫我也上去。于是就像现在这样，我手握着缰绳，四处留意着可以留宿的地方。小鬼坐在

我身前安静地靠在我怀里，闭目养神。

小鬼说他叫幻影，是个四处流浪的黑魔法师，除此之外他什么也不肯跟我说。因为他说，说不定哪一天他就要离

开。我说那你跟着我干吗？他说闲着无聊我喜欢。我问那你之后要去哪？他说，一个人的旅行用不着你管。于是

我在敲定这是一个极其臭屁的小鬼后不再自讨没趣地跟他搭话。

只是，低头偷偷地窥视着他恬静的面庞，安静地闭合着的长而浓密的睫毛，会觉得自己真的很喜欢这个少年。大

概，是因为比较像他吧……

幻影。他对我来讲，可不就是如同幻影一般的存在么。

神，你是在玩弄我么？

可我却甘之如饴。

拍拍幻影，“喂，下了。”

幻影睁开眼看看眼前的小旅馆，“去家好的吧。”

虽然他的语气很柔和……但我特想抽他。你以为哥哥我现在很有钱吗？你说得倒是轻松的很！看看这匹你胯.下的

小枣红的苗条身段和不断颤抖的四肢以及随时可能因为不堪重负而爆发把我们摔下来的架势，你就该明白我现在

有多贫穷！！！看你也就一身华贵的黑法袍，连个包裹都没有，摆明了要吃定我还在这挑三拣四！

拍拍他的头，“爱跟不跟哦～”便预备下马。

“唰啦～”两张纸片突然出现在眼前摇晃——“我付。”

嘿，这小鬼太臭屁了！两张银票能值多少钱！居然敢用这种口气跟我嚣张！等着我扁是不是？

虽然不满地想着，还是下意识地把纸片子从他的手中抽过来，往额面上瞟了瞟——

这是什么？！这是什么？！1、2、3……7！7个零！！！这家伙……

“啊～死小鬼！爱死你了！”我紧紧攥着银票勒紧了怀里的小财神～

“再不快点天要黑了。”幻影依旧淡然不着痕迹的语气。

“呃，二位是要两间单房呢还是一间？”老板娘笑眯眯地好脾气问到。

“一间。”不等我说话，幻影就答道。

好吧，一间就一间～我还怕他不愿意呢。

坐在圆桌前，咕噜咕噜喝掉半壶茶水，终于满意地舔了舔恢复湿润的唇。然后看到静静地倚坐在床边一直看着我

的幻影。想说点什么，却想不起来要说什么。于是笑笑。

幻影微微牵起线勾的嘴角。即使戴着面具，他笑起来依旧很好看。只是，那笑容让人觉得分外地苦涩……

“饿了吧？吃什么？随便说，不要客气！”反正你请客～

幻影微微垂下眼睑，然后慢慢抬起眼睛看向我——这小鬼不去花街太浪费了！小小年纪，一举一动就如此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