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应该怎么写出深度？”学生虚心求教。
“不管什么东西，都要把它弄复杂，从深处挖掘其深刻的内涵。就是……无论什么样的东西，包括最简单的内容
，就可以用复杂难懂的句子来表达。”老师见学生一脸茫然，把他揪到窗前。“看，楼下有什么？”
文康探头看了看，楼下几株未经岁月的小树，几条扭曲的小路，没了。
老师再指点：“你看路边那是谁？”
“哦，是张家老太在卖鸡蛋。咱家的鸡蛋经常在她那里买的，她人很不错，鸡蛋也好。”
少华老师伸出一根手指摇晃：“看看，你这话说得贼没营养，没深度，充分暴露了你的浅薄。”
“那应该怎么说？”
“应该是：张氏老太在市场经济环境下实现货币和鸡卵的交换。
这就叫深度，懂不？要深度。”少华一脸鄙视，“什么张老太卖鸡蛋，这是无知俗人才这么说的。咱写文，说话
，总得要显示出高层次高水平是不？就是要让人家看不懂，才能体现咱有深度是吧？”
“明白了。”学生受教，重新趴桌上认真写文，过一会儿：“哎，钢笔没墨了。”
“甩一下。”正在码字的某人很不耐烦。
“笔尖又没了，怎么办？”
“真笨。”少华扔过一支圆珠笔。
文康绞尽脑汁把简单的东西弄复杂，终于成就大作请老师指示：“写好了，绝对有深度，没人能看得懂。”
少华赞赏：“好，果然是孺子可教，被名师一番指点之后，写出的东西果然博大精深不知所云，让人看了如入知
识的迷宫，感到彷徨无措，对作者及作品顿生倾慕佩服之意。就照这样子写下去，不出一两年，你就是文坛大神
，然后可以开V了。哈哈。”
“啥叫开V？”
“连这个都不懂？听好了，开V就是打开一扇V形的门。”
学生受教，把码好的高深大论送呈教授观赏，得评语八个字：“高山打鼓，声闻千里。”
“什么意思？”少华拿来看了看，“是不是在说你写得非常好，一鸣惊人？”
“好象不是。”文康挠头，“高山打鼓，就是‘不通，不通。’的意思。”
“才不是，你明明写得好高深的，尤其这句很妙。”
文康左看右看，很沮丧：“这是我写的吗？什么意思？”
“你写的东西，问我是什么意思，靠！”
文康顾不上修改高深莫测的大作，一头钻进剧本中，看到最后赵王迁亡国后回顾往事悔不当初，夜做山水歌。看
了后忆起前世亡国之憾，感动得心潮澎湃眼眶湿润。
“你发什么呆呀，明天就要考试了，你还抱着剧本。就算可以带参考资料，也要好好复习呀。”耳边又响起熟悉
的男高音。
文康从回忆中回过神来，转头抹一把眼睛，重新拿起考试资料，把剧本压在参考书下面。
第二天一早，少华比要考试的文康还紧张，起来热了牛奶，特意给考生准备了一根油条两个鸡蛋。
文康吃完一抹嘴，豪情万丈说：“好了，走吧。”
“哎，考试的是你不是我，不过，你如果害怕我可以送你过去。”
“我怕什么呀，老师说考试时可以带参考资料的，我的参考资料就是你呀。”
“什么？”虽然少华已经习惯文康的火星思维，可是还是被吓了一大跳，“救命，放手，我不去。”
文康拖着不停挣扎的人形参考资料来到考场。老师郁闷倒地。
有热心富有爱心学姐自愿坐到无知帅学弟左右帮他共渡难关。
最后老师受不了，咳嗽提醒：“那位同学你不要老是看旁边人的卷子。”
“可是您说过我可以用参考资料的。”无辜的学生用含着无限委屈的眼神控诉老师不讲信用。
“他只是创意借鉴他人的成果。”旁边的学姐表示赞同，“所有人的知识都是在他人的劳动成果上建立起来的，
是吧？我们要继承前人的成就，这就是我们来学校学习的目的，是吧？……”
只个“是吧”下来，老师晕菜，自觉不是对手，只好闷不吭声。
17.新星诞生
历史系的主任陈教授是全校出了名的严厉加严格，据确切消息，为了抓抄袭，他浏览了与课题有关的几百多页百
度，最恨的就是学术上的不诚实。学生提起他无不忧心忡忡，战战兢兢，如同帝制统治下柔弱无辜的小民，私下
里给他取了个外号曰慈禧太后。
陈太后扶一把鼻子上的金边眼镜，用严厉的眼光扫射下面一群紧张兮兮的学生。
“前天我布置作业，要求大家回去认真读我的大作《论中国历史上的考试制度》，然后写一篇读后感，你们完成
作业的举手。”
忽啦啦，被他威严眼神恐吓的弱小民众们都举起了手，只有一个人没举。
“那个同学，你为什么不完成作业？”
文康老实回答：“这书我没看过。”
说实话，好多作业都是他创意性使用热心学姐自愿提供的直观辅助物，其实就是抄。他也懒得动脑子，尤其是接
了拍戏的任务后，只顾着研究剧本了，哪顾得上看书。
其他学生用饱含同情的眼光看着他，不知道这么个懒惰狂妄的家伙会遭到陈太后怎样的蹂躏和虐待。
意外地发现，陈太后脸上绽放了恐怖的笑容。为什么说这笑容恐怖，因为太后从来不笑，至少听他几年课的学生
没见过。所以这笑容意味着上断头台前的酒饭。
学生们掉落一地鸡皮疙瘩。
陈太后仍然保持一副被学生们视为恐怖笑容的表情，欣慰地点头：“很好，终于有一个没看书的同学了。”
然后公布了一条令所有人绝望的消息，除了文康。
“这本书还没有出版。”太后的笑在同学们的眼里愈发显得恐怖邪恶奸诈狡猾，“所以，凡是刚才举手的同学这
门课通通不及格，这位诚实的同学通过。让我们鼓掌祝贺。”
成绩结果公布下来，做为家长监护人兼便宜老爸的少华又惊又喜，想不到这个智商低下的家伙居然通过了耶，而
且是通过了以严格闻名的陈太后的课，还是全班只有他一个人通过，少华感动得要泪流，果然智商再低的人和他
这个天下第一聪明人住在一起，能沾不少灵气。
想到这里，少华无比慷慨大度温柔体贴：“你想要什么奖赏，说吧。”
受到表扬的乖巧诚实学生文康听了赶紧蹭过去：“我要睡床。”
“不行。”家长又拒绝，还算起旧账，“你不是说我睡觉磨牙。”
“你磨牙的声音象咬糖豆，让人听了打心眼里觉得甜。”
“还说我睡觉打呼象杀猪。”
“靠，这是哪个不长眼的说的，再这么说揍他。”文康无比诚恳地表示，“你的呼声如交响乐，不用小棍搅合也
很好听。如同大自然的呼吸，一呼一吸之间都带着大海的气息。”
“你还说我放屁臭。”
“这是什么话，你放的屁与众不同，有丝竹悦耳之音，还有兰麝馥郁之气，能听到闻到的人是福气。”
“可是你还说……”
“你真小器。”文康饿虎扑羊抱住他，“你和前世一样记仇，这样不好，明知道我最怕你记仇的。”
“哎，你说什么？”少华很不解地戳他。
“哦，我是说……”文康声音低下去，很纠结，又盼他想起前世，又怕他想起往事，真的是柔肠百结，难以用语
言表达。
“你说什么？”少华为了听清楚些，把脸凑过去。
“啵！”文康敏捷地印了个口水印，然后赶紧逃到安全地带。
少华如受电击，摸着被偷袭过的脸蛋愣住。半天反应过，挥拳头扑过去：“敢占我便宜，找死。”
“只要能占到便宜，死也甘心，”文康大义凛然状，“为吃豆腐而死，和为大义而死一样的壮烈一样的伟大。”
“神经病！”
“过两天就是正式拍戏了，吃点好吃的东西，才能浑身是劲呀。”
“别紧张，我陪你去。”少华拍拍他的肩表示鼓励，虽然事前他提出反对意见，但是已经决定下来的事，他还是
愿意用全力支持。
波丽老早就打听好了拍戏的时间，一早就守候在楼下，准备陪未来新星一起去。
到了片场，文康还是一副非礼勿视的样子目不斜视，波丽则好象乡下人进城，大惊小怪，一边观赏宏大的摄影基
地，一边寻找帅哥。少华很认真地跟着文康，眼睛余光扫着周围，寻找可疑人物。
小辫子李炳文先生把他们接进来，把文康带着化妆间先上妆。
文康看着一套积淀着历史的厚重衣服，又感动的眼睛湿润，这套王者之服又眼生又亲切，没想到居然还有再穿上
的一天。
化妆师给他戴了假发，穿上衣服。
穿戴好之后，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只见文康头戴通天冠，脚踏山河履，身穿玄色肩挑日月王服，袍服下摆是朱雀白虎，浑身上下无不透露着帝王的
庄重和威严。尤其是他的眼神，态度神情，举手投足，走路架势，简直就象是古代帝王穿越而来。
所有人见了都又惊又喜。文康从大家惊叹的眼光中得到了许久不见的自尊和得意，导演给他说戏，发现这小子入
戏极快，简直比演了多年的老演员更能理解人物的心情，一场戏下来，所有人都被感动了。
拍摄间隙，文康抽空找到少华，问他：“怎么样？我做得好么？”
少华呆呆地看着他，眼神古怪，似是在回忆什么，脸上是难以言喻的苦恼。
“你怎么了？”
少华抓抓头，疑惑地说：“真怪，当我看到你穿着一身王袍出来时，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好象很久很久以前见
过你。”
文康心里咯噔一下，脸上若无其事的说：“怎么可能。”
少华有些痛苦地抓头：“我也知道不可能，可是这种感觉很强烈，而且还不是很愉快。”
文康轻轻伸臂揽住他：“你不要多想，为什么觉得很久以前见过我，会有种不很愉快的感觉呢？难道我欠你的钱
？好啦，别想那么多，收了工我们去喝屁酒，虽然那东西又苦又难喝，但是你喜欢喝我只好陪你啦。”
话题转到啤酒上，少华有了兴趣，晚上收了工，两人真的到了一家小酒馆喝了两瓶，文康没有喝，只是劝少华喝
，直到他喝得晕乎乎睡去，才松了口气。
轻轻凑过去，吻吻泛着酒香的双唇，文康心里又苦又甜：“如果回忆对你来说痛苦多于甜蜜，我宁愿你永远想不
起前世的事，只尽情享受今生，今生今世，我绝不会让你有半点伤心，相信我。”
轻轻的拥吻，生怕惊醒了他，象是对待最珍贵的宝贝。
第二天早上少华起来，揉着眼睛出了卧室，发现文康已经准备了早餐。
“咦，你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早做早餐？老实交待，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对了，你昨天说过，上辈子你欠我的
钱，难怪我第一眼看见你就觉得你很欠揍。快把钱还给我。”
文康无奈地给他一白眼：“你不要成天钱钱钱的好不好？”
“如果是我欠你的钱，我当然不再提钱了。”少华打个呵欠说：“今天我有训练不能陪你去片场了，波丽会陪你
去再送你回来。”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还能丢了？”
“我不是怕你丢了，是怕……”少华停住话头，怕文康害怕，不想提谋杀案的事。
拍片结束后，导演和工作人员都对文康的表现赞不绝口，文康受到夸奖也喜滋滋。
片子播出来后，有观众注意到了赵王迁这个大配角，资深评论家撰文指出，演赵王的演员武打动作帅气有力倒是
次要的，更重要的是他演出了王者的气度，还有面对大势已去时的无奈，面对亡国，虽然悲痛而不孱弱，哀而不
伤，没有半分小家子气的伤痛，尤其最后一场赵王临终前做山水歌时，完全把握住了王者面对亡国之憾，丧家之
痛的心态，对自毁长城之悔更是表现得淋漓尽致。
再加上表演者帅气又带些古典味的相貌，还有举手投足间那种庄重威严又高贵的气度，使观众对这个原本没多少
戏份的配角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再看演员表，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新人。
观众很振奋，好象发现了待挖掘的宝藏。导演们也对这个新人给予了极大的关注，发现他很有天份。紧接着又有
一部客串的配角要他出演，戏份比上一部要多。好在已经放了假，文康有充足时间拍戏，但是却不太希望少华去
陪他一起去片场，少华也摸不准他的心思，正好趁着假期出去打工。
这天，文康拿到了第一笔收入，兴奋得合不上嘴。
“很开心吧？”旁边的波丽问。
“当然开心，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挣钱。”文康拿着那张小卡左看右看。
“那你打算怎么用？”
“当然要给小华买件礼物了。”
“好感动哦。”波丽的脑海开始演出不CJ的画面。
“还有郭老太，还有你的。”
“我也有份呀。”波丽激动得两眼冒星，一下子觉得文康这家伙虽然很多时候很欠揍，但是有时候也是很可爱很
懂事滴。
“那你陪我取钱。”文康赶紧提出要求，打死也不能承认他这英明神武的人不会用这张小卡片。
文康取出钱，兴冲冲去商店买了东西，又去买了好些菜。回到家翻开菜谱准备做一样少华喜欢吃的炒年糕。
年糕焯水，再下锅炒，加配料加糖加蕃茄酱。哦，不小心番茄酱倒多了，文康伸出舌头舔舔。
少华接到波丽的电话，让他赶快回家，他不知出了什么事，赶紧回家，一进门就看见文康倒在沙发上，嘴角和脑
门上是红色的鲜血。顿时，少华吓得几乎心脏停止跳动，赶紧扑过去把他抱起来。
“小康……”少华吓得声音都变了调，一个劲地摇晃他。
文康慢慢睁开眼睛，看见少华紧张担心的脸。
“怎么了？”文康莫明其妙看他。
“哦……”少华也莫明其妙看他。
“怎么回事，你一回来就晃我，我又不是骰子。”
“我……我看见你的嘴角和脑门……”
文康一抹嘴，恍然大悟：“哦，今天做菜不小心把番茄酱倒多了，我吃了一口觉得不错，所以又吃了几口，那你
用不着这么用力晃我呀，再晃也晃不出来，明天再买一瓶就是了……哎呀……”
少华照他脑门上就是一爆栗，吼道：“番茄酱吃到脑门上，见过笨的没见过笨成你这样的，我还以为是血，你想
吓死我呀。再吓人回你的土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