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记忆却终止在了我打开淋浴的那个时候。
在那之后的——……
我不记得了。
我又不记得了！
胸口渐起的慌乱，让我皱紧了眉。
手，我的手。
又在不自觉的发了抖？
开什么玩笑？
“冷然？”
她看着我的眸子，已染上了惊慌。
晶，不要怕。我没事的……
可是，我根本说不出话来。喉咙，好疼。
紧闭了下眼睛，我抬起了还在发抖的手。
而她，拉住了我。
是的，她拉住了我；是的，她是有温度的。
有温度……
“晶……”喉咙被卡住了？
我挑了下眉，笑了下。
用尽我所有的力气，将她拉到了我的怀里。
我，是自私的——
“不要动……”我抱着她，努力地说着。
嘴里，却已经混进了血的腥味儿。
“只要一会儿，只要一会儿就好了。”我贴着她的耳边，含糊不清的说着。
我，真的是自私的！
自私的清楚着——
清楚着，我要的只是这样的拥抱！
有着温度——……？
所以，不会慌张——？
第56章
走到窗子前，我抬起了手。
手上缠着纱布？
我轻笑了下。
看着窗子中映着的自己，也笑了下。
坚强与脆弱？
冰冷与炽热？
外表沉静，内心却无比慌张？
我的心，还在跳！只可惜，它却是空的？
我又在胡思乱想了吧？
是啊。应该是这样的。
只因为，早上又不正常了？
只因为，又看到了白晶晶？
在我的世界里，问号在逐日的增加？
呵——……？
是的。是在逐日的增加。
因为，我越来越活不明白了！
她今天出现在我的眼前，并不是偶然。
因为，我有许久未见过她了。
自几年前的那一天起，我未再见过她。
时间久到，我以为生命中从未出现过她。
呵——……！
如果从未出现过她，那么，我就没有可能会认识他了吧？
好奇怪啊。
有关他的一切，我都可以回想得起来。
一点点，一滴滴。
好似就发生在昨天一般。
如此，清晰！
摸了下身上，笑了下。
转身，走到了床边，拉开了抽屉。
里面放着一包烟。
开了封的，却只剩下了三根。
拿着这只烟盒，我轻弹了下，笑了下。
喜欢……
很喜欢——……！
很喜欢这样的动作，这样的感觉！
叼着烟，我侧着头，将它点着了。
深吸了一口，它缓缓地爬进了我的身体，游走着，四处寻找着。
然而，随着我的一声轻笑，它却只能放弃了。
带着我的气息，变成了烟雾。
轻弹了下手里的烟，看着焚成了灰的它，四下散落着。
只需轻轻一捻，它就会如同从未出现过。
只需轻轻一捻……
‘然！答应我，不要去！’
耳边突然响起了她的声音。
我愣了下，挑了下眉。
是啊。这才是她来找我的原因……
可是！
我有说过我要去吗？
我并不记得我有说过。
其实，如果你不说，我又怎么会知道呢？
我又怎么会知道，明天！
他和她，订婚。
第57章
时间，过得很慢。
它过得，真的很慢……
我坐在床边，看着窗外。
看着窗外那缓缓西沉西落的昏黄。
它似乎，并不想落下。
站起身，走到了窗前。
抬起手，推开窗子。
冰冷的风，吹了进来。
带走了，我那本就有些多余的温度。
现在，是冬天……
因为，天空的颜色，变浅了。
因为，树上的叶子，已经飘零了。
看着那渐渐西沉的昏黄，我轻哼了一声，笑了出来。
你曾经不是很耀眼的吗？
可是现在呢？
看到了吧？
这是你的宿命啊！东升，西落……
逃不掉的宿命！
早已注定好的一切。
可是！
天，终究还是会亮起来。
那几近消沉的光，终究还是会再次耀眼起来！
而我，竟然也有些羡慕起了你。
如果，我可以是你，那该有多好！
用那抹残阳，冲破这片黑暗……
这样的命运，很辉煌！
真的很辉煌！
看着它，我伸出了手。
寒冷的风，吹透了指尖。
这是冰冷的感觉……
可是，我的手，并没有因此而放下。
我离你，还有多远？
闭着眼，我轻问着。
我离你，到底还有多远！
闭着眼，我找寻着你。
找寻着你的方向，你的温度……
如果说，你与我之间的距离是早已经注定的。
那么，是不是只要我伸出手，就会离你近上一些？
那么，是不是说……
我的指尖，还可以感觉得到——你多一些的温度？
……
时间，沉默了；
因为，它已对我无话好说了。
而我，也沉默了；
因为，我也不知道，还可以再说些什么了。
可以再近一些吗？
可以靠我再近一些吗？
只要还能感觉到你些许的温度，就可以了。
呵——……？
看着它，我终究还是笑了。
听懂了吧？
你是听懂了我的话吧？
那本是火红的身子，竟然变成了惨白？
不愿意吗？
真的不愿意吗？
你宁愿放弃那华丽的外衣，也不愿再靠近我一步吗？
这样惨白的你，与那月亮有什么不同？
呵——……！
我轻颤了下肩，笑得大声了起来。
不同啊，当然不同。
因为，在那片黑暗里，我还可以看得到那轮白亮的月。
可是，在那样的黑暗里，我却再也看不到了你！
你是太阳啊。
呵！所以，在黑夜里才会看不见吧？
就让我闭起眼睛，再感觉你一次！
……
善变！
你还真是善变啊！
为什么，我闭起了眼睛。
你就又成了红亮的你？
想要告诉我，这个世界并不黑暗吗？
想要用这样鲜艳的你，抹去我眼中的黑暗吗？
可是——
你知道吗？
不需要啊……
我不需要，你将我改变！
我不需要，你将我的世界照亮！
……
扶着窗台的手，抬了起来。
看着手心，它捂住了我的脸。
而我，闭起了眼。
喘得，有些费力了……
我想要，吃一颗糖。
吃一颗糖……
然而，我只是这样的想着，却没能迈出一步。
转不了头，我回不了身。
只是缓缓地蹲了下去。
手，却仍死死地拉着窗台的边沿。
为什么……要娶她？
心，狠狠地翻痛了一下。
而我，却笑了？
痛得好！
紧咬着牙，却仍止不住颤抖！
那不是因为痛，而是！
我的膝，终究还是跪在了地上。
在现实面前——
爱！终将屈膝而跪！
为什么？
你还可以看着我笑出来？
为什么？
你要让我看着你——幸福？
心底在轻笑，它笑得越来越大声了……
捂着脸，我轻颤了肩。
呵——……！
笑吧！笑吧！
就这样！
笑到疯狂吧！
第58章
记忆，像是倒在掌心的水，不论你摊开还是紧握；
终究，还是会从指缝中一点一滴，流淌干净……
我，终究会将你遗忘吗？
我终究，会将这样爱着你的自己，遗忘吗？
这样的夜晚，我不想一个人。
啪嗒……
啪嗒！
时间在走着，而我在看着。
靠着窗口，看着眼前这个有些寂寥的房间。
床，还是床；
衣柜，还是衣柜。
门，还是那扇门……
轻叹了声，又笑了下。
这样的安静，有些诡异。
感觉，心慌了吗？
感觉，怕了吗？
摇了下头，我抬起了眼睛。
不怕。
我冷然，还有什么好怕的？
这样残破的我，还有什么好怕失去的？
没有了，已经没有了。
明天，他就会和她订婚了。
然而，可笑的是！
订婚的前一天，他竟然在我的房间里过了夜？
还真是，讽刺！
啪嗒！
啪嗒……
时间仍在走着，侧了下头，我看向了那挂在墙上的钟。
秒针，在一格一格的跳走着。
它，不会停下来的。
即使停下来，又能改变什么？
而我，又想要改变什么？
转过了身，靠着窗台，我闭上了眼睛。
不累吗？我问着我自己。
然而几乎同时，在我的耳边响起了同样的声音。
我睁开了眼睛，轻喘了下，又轻笑了下。
因为……
这一次，我竟然没有震惊？
也许，我真的已经习惯了。
习惯了在一个人的时候，在寂寞空虚的时候。
‘他’这样没有征兆的出现在我的身边？
可是，他在哪里呢？
我四下看着，然而，却并没有看到他的影子……
房间寂寥依旧，我仍只是我自己。
啪嗒！啪嗒！
时间继续地走着，我转过头，看了眼。
指针，定格在了那？
它停了下来？
十二点整！
在今天与明天的分界！它停了下来？
看着那有些黑沉的钟面，我笑了起来。
呵！不会到明天了吗？
我看着它，问着。
‘是啊。不会到明天了！’
带着笑的声音，回了我的话。
我转过了头，却停住了呼吸。
他冰冷的呼吸就在我耳旁。
他的手压住了我的肩，而我，没有意外地僵在了原地。
‘冷然，你爱过谁？’
他的手，抚过了我的胸口，扳住了我的脸。
我仰起了头，却无法呼吸了。
那道冰冷，就勒在我的脖子上。
‘冷心？韩瑞？还是白皓？’
他空洞的声音回响在耳旁，他在问着我。
我爱过谁？
我谁也不爱！
你消失，你赶快消失！
我终究还是慌了……
‘呵——……！’
他尖细地轻笑了声，凑近了我。
‘你还真是没用！’
紧勒在脖子上的那道冰冷不见了。
我松下了一口气，然而！却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
他！就在我的眼前！
就在我的眼前，用他那双空洞的眼，直视着我。
透明的？我向后仰了下头，退了一步。
透过他，我竟还看得到那扇紧紧关着的门！
他歪了歪头，咧了下嘴，又向我逼近了一步。
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
我向后退着，但却已经——无路可退。
我只能这样的看着他……
看着他一步步地靠近，看着他那空洞的眼睛，虚幻不清的样子！
在变化……
他的样子，在变化！
第59章
这是谁的脸？
看着眼前的他，我的气息已经乱了。
冷心？韩瑞？还是白皓？
我竟然，无法分辨得清了！
你想要做什么！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他看着我，却尖细地笑了起来。
这笑声，好刺耳！
我捂着耳朵，低下了头！
却发现……
地上恍惚地映起了斑驳的血红！
怎么会这样？
缓抬起眼！我轻吸了一口气！
他侧着脸，贴在了我的眼前。
‘自私、软弱、背负着可笑的自尊！’
他一字一顿的念着。恨不得将我咬碎在他的嘴里！
‘冷然，你看看你的样子。多可悲啊！’
他尖细轻挑的声音，像针一样的刺进了我的脑子。
可悲？
可悲吗？
看着他那张渐渐清晰的脸，我紧咬了下牙！
不是的！
那不是我！不是我！
‘呵！你这个自私的家伙！你只爱你自己！’
‘看看！这张脸，多难看！’
他一边说着，一边抬手扯起了他的脸。
在做什么？
我的样子！被扯得扭曲了！
啪！
他成功了！他终于成功地将那张脸皮撕了下来！
那被他捏在手里的脸皮，还在滴淌着黑色的液体……
我看着，看着。扯了下嘴角，轻哼了声。
许久，未这样的笑过了。
呵——……
颤了下肩，我捂起了嘴！
呵——……！
那被捂住的笑声，却渐大了起来！
心底渐起着张狂的叫嚣声！
快些，快些把它扯烂吧！
好恶心！
真是好恶心！
那是我吗？
他本是紧攥着的手，松开了。
啪！
它摔落在了地上，融成了一滩的黑色。
啪嗒！啪嗒！
这是他的脚步声？
他在哪里？怎么不见了？
肩上透着冰冷。
他的手，压着我的肩。侧着头，凑近了我。
好恶心！他的样子，好恶心！满脸滴淌着黑色的液体！
我捂着嘴，俯下了身子。
‘还要这样的狼狈下去吗？’
他的声音空洞的响在我的脑子里。
不要……
我闭着眼，晃了下头。
‘还要这样的难看下去吗？’
他的声音尖细的挤进了我的脑子！
不要……
我不要！
猛地！我挥起了拳，却生硬地僵持在了空气中。
他握着我的手腕，在笑！
你走开……
我说得好无力，而他笑得好大声。
那张空洞的脸，贴在了我的脸上。
‘好软弱！真是好软弱！’
‘呵——……！’
‘这样的你，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只会整天在那儿说着！我好可怜啊！我冷然好可怜！白皓！你快来啊！快来可怜可怜我啊！’
‘真是难看！真是恶心！真是……’
闭嘴！
你给我闭嘴！
“混开——！”我发了疯似地吼了出来！
用我那还空着的一只手，猛地抡向了身后的那扇窗子。
这样，你就会消失了吧？
我不准你指责我……
“我不准你指责我！”
咣！
破碎的声音，响彻了宁静的夜晚。
刺痛！割裂！
细碎散落的晶亮，照映着这诡异的一切。
啪嗒……
指针动了下，眼前的空气轻颤了下？
他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