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岸(穿越 四)——张鼎鼎
张鼎鼎  发于:2012年03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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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王氏,从南边回来后,就带着太子,安安分分的住在这里。

王氏是李思安为安平帝选的,说不上美貌,也说不上聪明,但好在安分、稳重。做安平帝的皇后的时候,她没有

拈酸吃醋,不顾大体过,做了皇太后,也没想过沾染她碰不得的东西,这当然也是因为她娘家的实力不够雄厚,

而她本身又不是一个很有决断的人。

当然,就算她在后宫中,也不是没有人向她传达过另类的信息,她也不是没心动过,但最终,她却什么都没做,

她想的很清楚,只要她老老实实的,那么不管什么人登位,都不会危害到她的人身安全,反之,第一个死的,可

能就是她。

第一百六十一章

就算已经是有实无名的太上皇了,李思安依然在过去的地方下轿,然后一步步的走到王氏所在的福宁宫,规规矩

矩的向她请安,王氏当然不敢受他的大礼,不等他跪下,就叫住了,李思安倒也没有勉强,按照她所说的坐在了

凳子上,喝了茶汤,两人客套了一番,李思安道:“老臣这次来,除了向太后请安外,还有些事,想要请教太后

的意思。”

一听她这么说,王氏就知道是有话的,将身边人都打发了下去才开口:“不知李相,所说的是什么事?”

“朝中的事。”

王氏心中一突,但还是强笑道:“哀家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朝中的事,李相是三朝元老,万事由您做主,就错

不了。”

“但这事,却是和太后您有关的。”

王氏低下头,小声道:“但凭李相的意思吧。”

李思安叹了口气:“臣老了,太后可有觉得,朝中有谁当用吗?”

王氏怔怔的看着他,李思安又道:“冯利剑才学过人,却太过锋芒毕露;王云光处事圆滑,却太善于自保;苏岩

鸿忠心为国,朝中根基却不够深厚,这三人……各立一方尚可稳定局面,但若由哪一家独大的话,则会使朝中混

乱。若在其他时候,三人同朝顾命也是良策,但现在十多万戎族铁骑逃回了关外……若老臣去了,难保不会卷土

重来。”

“李相,李相这说的又是什么话,李相……”

“现在吉安关有沈寒城镇守,他是个稳妥的,料来不会让戎族轻易叩关,”仿佛没有听到王氏的话,李思安径自

道,“但老臣,再也不想我大珠,我大珠的陛下再受当日之屈辱!老臣当日错了,不想以后再错!”

王氏不自觉地吞了口口水,李思安看着她道:“太后觉得,若再有戎族叩关之事,朝中有谁,能力挽狂澜,扶大

厦于将倾?”

“那李相的意思是……”

“殿下,实在是太年幼了,殿下虽聪慧,可若要真正亲政,起码也还要十二年,大珠,有些等不及殿下长大了。

王氏的心怦怦乱跳,在她的感觉中,这话不像是李思安说的,一直以来,李思安说话都是含沙射影,很少直接表

露自己的意思的,但他若一旦表露,那往往也代表着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虽然早有准备,可听了这话,王氏还是觉得脑袋嗡嗡的发响,心下一片茫然,太子虽不是她亲生的,但也认到了

她面前,以后,只要她没有什么过分的事,那太子就要视她为嫡母,她也早把太子当做了自己的依靠,太子现在

若被废……也许,她还是太后,可那必定大不一样。

不过虽这样想着,她却也不敢反驳,真说起来,她却是要比任何人都知道李思安的手段的,安平帝刚亲政的时候

,曾有一个妃子乱打主意,说起来那种小手段在后宫中是不算什么的,哪个妃子不想让皇帝更喜欢自己?哪个妃

子不想让皇帝多来自己的屋中几次?

不说别人,她都想的。

当然,那个妃子的手段有些不妥,她在熏香中加了点催情的东西,不过加了两次,她就暴毙而亡了,在当时她这

个皇后,甚至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直到李思安找到她,提醒她身后后宫之主就要能主持大局,她觉得这话里有

话,回去后细心的查了下,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知道了那位妃子是怎么暴毙的。

李思安是朝中相爷,手伸到后宫中,她自然是有不满的,不过更多的还是忌惮,除了忌惮他的这些手段外,更忌

惮安平帝对李思安的态度。那时候,她才和安平帝大婚没两年,少年夫妻,还是显得恩爱的,她查到这些事后,

也含蓄的向安平帝提了提,而安平帝知道后,不仅没有动怒,反而一笑,仿佛心情很好的样子。

从那时她就非常清楚的认识到,不仅这朝中没有她插手的余地,就连后宫中,她最好也就只做个摆设。

“李相眼光独到,李相觉得如何好……那就如何做吧。”

“老臣的意思是,太子依然是太子,但在太子成年前,要有人,先替太子撑一撑。”

“撑一撑?李相是想……”

“老臣没什么想法,太后觉得有谁来比较合适呢?”

王氏微微一愣,心中立刻思忖了起来,她虽在后宫中,但她所处的环境,也不太可能全然不知朝中的事,就算她

不主动去问,也自有人把想让她知道的事通过各种方式告诉她,因此她很快的就想到了郑定辉,立刻的,她就明

白了过来、

“若说对大珠忠心,而又有才能的,宗室中,好像也就只有那位太祖的遗脉了,只是就怕宗室那边……”

“太后放心,这次宗室中连出两个伪帝,国公爷也觉得,别的不说,最重要的,还是要对我大珠忠心。”

大珠的宗室,说起来也算是有族长的,当然不会有这样的名义,不过一般宗室有什么事,都知道去找谁,而这位

担任族长的人,一般会被封为国公爷,这个职位原本是有郑卓希的爷爷,被人叫做三太爷的郑峰哲担任的,后来

郑峰哲在戎族进京时去世,这个职位暂时也就空在了那里,回京前,在李思安的运作下,这个国公爷的爵,就有

他的长子郑明洪担任了,当时,还很闹了一些事情。

长子继承父爵,并没有什么可说的,但郑峰哲这一支却出了一个郑卓希,虽然他不是嫡系,虽然他也是被迫,虽

然他也没当几天的皇帝,后来还被戎族人不知道弄到什么地方去了,但那也是被钉在了耻辱架,真追究起来,却

是可以诛族的。在这种情况下,不找他们的麻烦已是朝廷厚道,再让继承国公爷这样的封号其他宗室也有意见。

当时就连郑明洪自己也是不敢袭爵的,但李思安乾纲独断,说郑卓希也为大珠做了不可磨灭的贡献,当时正是豆

满刚拿下,郑钧下的功绩被宣扬出来的时候,有这个例子在前面,李思安非说郑卓希也做了贡献,别人也不能咬

着牙说没有,因此在最后,郑明洪这个国公爷就战战兢兢的成了,先前王氏还有点疑惑李思安这么抬举郑明洪是

为了什么,此时却是明白了。

“既然连国公爷都这么说了,那想来必是稳妥的了。”

“太后圣明!”

王氏低着头,从凤椅上站起,对着李思安作揖道:“哀家,就全靠李相扶持了……”

李思安连忙侧身避开:“太后放心,老臣必会为陛下筹谋妥当的。”

听他提到安平帝,王氏倒是真有些放心了,相处这么多年,这位李相倒是真没做过丝毫危害安平帝的事情,就算

当年将手伸到后宫里,也只是那些妃子的手段有可能危害到安平帝的安全,只要不触及到这一点,下面人怎么争

风吃醋,你掐我斗,李思安都只会冷眼旁观。

“有这么一位相爷,倒也真是我等的福气。”待李思安离开后,她这么想着,随即,就又开始思忖要怎么和郑定

辉相处了,想到郑定辉还没有娶妻,她不由得开始想族中还有哪些未嫁的少女。

李思安当然不知道,自己这一番话之后,王氏就开始操心郑定辉的终身大事,当然,他就算知道了,也不是太在

意,在出了皇宫之后,他就直接来到了刘家,以他此时的身份,来到现在的刘家,那是绝对可以说屈就的,他虽

没有直接报名号,但手下伴当的名刺一递出去,刘文和郑定辉就一起迎了出去,看到是他,更是吃惊。

“一直听说你们府上有个善做南方菜的,今日兴起,我也来叨扰叨扰。”

他一边说着,一边就向里走,刘文自然连忙让人去叮嘱七娘准备,七娘虽不知道来人是谁,可看这阵势也知道不

能疏忽,立刻把原本准备的菜谱改了,又让人送了四碟常备的小点过去。

“这院子虽不大,看起来也还可以。”

李思安被迎着,在院子里转了一圈道,刘文笑着开口:“李相莫不是忘了?这院子还是您给我们找的呢。”

“这点老夫自然是还有印象的,只是这院子,老夫却没来过。”

他先前招呼刘家兄弟,不过是为了安抚安平帝,对他们也没怎么看重,像这么一个三进小院的事,自然是直接就

交给下面人办了。

“这院子虽还过得去,只是人却不多啊。”

刘文道:“一是匆忙,还没有完全安置住,二来现在家中也只有我们兄弟,这些人手,也就够用了。”

李思安哈哈大笑了起来:“我说人不多,可不只是说人手啊,安之今年也二十有二了,可是到了该要成亲的年龄

了,就算说是要晚婚,现在也要开始留意了吧。”

刘家兄弟同时一呆,李思安的目光又转向郑定辉,郑定辉连忙道:“李相,属下现在却没有这样的心思,就算将

来……也要待大哥成亲后……”

“你这么说,是逼着我给安之做媒了,现在外界都传老夫是上神下凡,安之虽然命中注定不能早婚,但若有老夫

来做这个媒,再找大师破解破解,想来什么煞气也都是能化解的,老夫这么说,你们可同意?”

两人的面目,同时扭曲了起来。

第一百六十二章

李思安有时间逗人玩吗?

虽然任谁都是有可能童心未老,或间歇性抽风,但怎么看,李思安都不是这样的人,更不至于做出专门找上门逗

乐的事,因此刘家兄弟的心突地一跳,虽然他们很快就掩饰过去了,但哪里能逃得过李思安的眼睛,他当下就呵

呵笑了起来,拈了个糕点放在嘴里,又喝了口茶,才慢悠悠的开口:“安之,可否让我和定辉单独谈谈?”

“那我就下去看看菜色。”

刘文抱了下拳,就要离开,李思安笑道:“这种事,还是需要有一个妇道人家来做啊。”

刘文面容一僵,随即一笑,然后就退了下去。

“坐吧。”

待刘文离开后,李思安指了一下身边的椅子,随口道,郑定辉笑道:“属下站着就好。”

“你若站着,我也要起来陪你站着了,就当你体惜一把我这个老骨头吧。”

他都这么说了,郑定辉还能说什么,只有老老实实的坐了,他坐下后苦笑道:“定辉实不知,哪里就入了李相的

亲眼。”

李思安笑了笑:“现在再让你过那养鸡种菜的日子,你还愿意吗?”

“……那日子,也没什么不好。”

李思安喝了口茶,不再开口,郑定辉停了下只有道:“可就算不做那,我也还能做别的。”

“是吗?你这段时间好过吗?”

郑定辉没有说话,李思安又道:“你那心思,要花水磨工夫的熬,倒不是熬不出来,可是,你是想就此归隐山林

啊,还是与世俗作对啊,前者你也要问问他是否愿意,后者……你也想过后果吧。”

郑定辉没有说话,李思安又道:“你早有选择了,不是吗?”

郑定辉眨了下眼,李思安笑道:“前几日,我可听说你晕倒了,哈哈,你也莫嫌我多管闲事,别的也就罢了,你

的安全,我总要留意的。”

郑定辉苦笑道:“一切都逃不过大人的法眼,那么大人这么说,是有心成全属下了吗?”

“我是不是成全你无所谓,关键是你是否能成全你自己。”李思安放下茶杯,正色道,“我老了,很老了,下面

要如何,我就算有心,也无力了。”

郑定辉看着他,想说点什么,但见他看起来红润的脸色中却带着一种青白的感觉,嘴边的话,就说不出来。

“我今日,是来找你要一个保证的。”

“……李相请说。”

那天两人说了些什么,没有人知道,在后世的正史上,也没有人去记录这一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倒是一些野史闲

闻中出现了一些八卦,可也不会有人去在意。

而在此时,也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连刘文,也只知道,当他在饭桌上再见到郑定辉的时候,他就有些不对

,而当李思安离开后,他更沉默了。

刘文是相信挫折教育的,在他来看,是男人,就应该经历挫折,苦一点累一点受点伤都不算什么,如果一点打击

都不能受,那就不是男人了,不过郑定辉的这个压力有些太大,所以当天晚上他就将郑定辉叫出来下棋。

郑定辉倒是老老实实的坐到了棋盘前,但却下的心不在焉,不出几步,就要被刘文将死,下了几盘之后,刘文只

有将棋子推到一边:“说吧。”

郑定辉抬头看了他一眼,却没有开口,刘文等了片刻,问道:“不想说?”

郑定辉摇摇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见他这个样子,刘文也不知要如何了,又想了想才道:“那等你想说的时候再来吧,不管如何……”

下面的话他没有说,只是又拍了拍了郑定辉的肩。从书房中出来,刘文也是很有点纠结的,倒不是纠结郑定辉瞒

着他,而是这一次,他真的是没有办法了。他可以帮郑定辉弄武器,可以帮郑定辉练兵,可以绞尽脑汁的去想现

代的战例给郑定辉做参考,可是郑定辉现在将要面对的选择,却是他无法干涉的,这就像是猜盅子里的点数,他

也不知道里面的,到底是大是小。

这个晚上,刘文睡的迷迷糊糊的,睡到半夜,他突然睁开眼,果然就见到床前站了个人,就算他意志坚强,这一

下也吓了一跳,也亏的这晚上夜光明亮,他立刻就发现那是郑定辉。

“你做什么?”

“大哥……”

他此时已经完全长开,完全就是成年男子的模样了,但这一声,却如同小绵羊似的,低低的,带着几分茫然,刘

文心中一叹,应了一声。

“我、我很害怕。”

“怕什么?”

虽然能大概的知道,但刘文还是这么道,郑定辉怔怔的看着他,过了半响又重复了一遍先前的话,说完后又道:

“我知道我不该怕,男子汉大丈夫,头掉了碗大个疤,死了也就死了,可是……大哥,我、我真怕……”

他说着,身体不由自主的抖了起来,刘文抓着他的手,只感觉他的指尖冰凉,但手中全都是汗,就着月光,更能

看到其中的惶恐,黑亮的眼神中,有一种将要跌入地狱似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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