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岸(穿越 一)——张鼎鼎
张鼎鼎  发于:2012年03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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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我去花婶家一趟,学学他们家的鸡窝是怎么搭的,要你回来的时候,再捡些木柴,垒个鸡窝。”

郑定辉一肚子的气,但见张英一个小姑娘,也不好对她发火,因此只是恶声恶气的说:“垒什么鸡窝?你们家不

也没鸡吗?”

张英小心的看了他一眼,然后道:“大哥说,你来了,我们家就可以养鸡了。”

郑定辉气的几乎没晕过去:“一天就五文,他还想让我做什么?是不是帮他把地也种了?”

“大哥说……”

“他还有的说?!”

他说的咬牙切齿,哪知道张英竟然还能接上来:“大哥说了很多,大哥说你一定会这样问,他说,钱虽然给的不

多,但你,却吃的多。”

“我吃的多?我吃的多?只有窝窝头,我能吃的不多吗?他要有个鸡腿,有个猪腿,我保证吃不了这么多!”

“大哥说,你过去连窝窝头都吃不起。”

“谁说我吃不起了?不仅是窝窝头,连包子我都经常吃!”

“大哥说……你以前就算吃过一些好的,也都是坑蒙拐骗来的……”

郑定辉瞪着她,张英看了他一眼,低下头,小声道:“大哥说,如果你动我一根手指头,那就是犯主,犯主……

那是无论如何都要送进衙门的。”

郑定辉终于忍无可忍,大叫了起来,那叫声充满了委屈,充满了恼怒,充满了疯狂,这叫声传出去,把本来溜达

到这附近,正准备过来瞧瞧的孙二狗都吓了一跳,那孙二狗还本还想来看看情况,一听这叫声,就觉得也不用看

了。

“都这么叫了,这要把人折腾成什么样啊。”

就算向来以看人痛苦为乐的孙二狗,在这一刻,也觉得刘文下手真狠。

郑定辉大叫了一通,然后扭身就向外走,张英亦步亦趋:“大哥说,你要是跑了,就是逃奴,逃奴是一定要进衙

门的。”

郑定辉一顿,咬牙道:“我不跑,我去看你那个花婶!”

“但大哥说,要让你先浇了地再去的,还要你跟我一起去。”

郑定辉猛地转过身,龇着牙道:“你再给我说一声‘大哥说’,我就、我就……”

他有心说一句厉害话,但想到她刚才那一句,又说不下去了,他停了半天,张英嘴唇翕动,他连忙道:“别、别

,你别说了,我先浇地,然后你带我去,这行了吧?”

张英点点头,正要说什么,郑定辉几乎是哭出来的道:“我求求你了,小姑奶奶,你别说话了行不行,我现在就

去浇地,然后保证去看那鸡窝怎么搭,回来就搭个一模一样的。”

张英果然没有再说什么,不过在他去拿水桶的时候,她又嘀咕一句:“大哥说,你只要老老实实听话,就会有好

日子过的。”

……

这一天,郑定辉被指使的团团转,先去看了鸡窝怎么搭,又回来按照原样搭建了一个,接下来又被指使着去捡砖

块土胚先在院里竖起了一堵墙,这墙竖的也不高,主要的作用是防止那鸡乱跑,省的刘文看了心烦。

在刘文说出这个要求之后,郑定辉一边咬牙切齿的干,一边在肚里腹诽:“不过就是个村里的小白脸,还装什么

大家公子!”

垒墙的活他虽没干过,但却看别人干过很多遍,而且也没什么技术要求,也不是住人的,所以他也做的来,只是

这么一片片把砖头搭建起来也不容易,他做了一下午,也不过把那墙垒的只到小腿的地方,就这,刘文还不满意

“这就是你垒的墙?”

“姓刘的,我这一天都没喘口气!”

“你这不是在喘气吗?”

郑定辉举了举手上的瓦刀,刘文瞥了他一眼,慢慢的说:“若有一点泥水溅过来,你今天的工钱就没了。”

郑定辉把瓦刀往身后一藏,但还是跳了起来:“姓刘的,你不要欺人太甚!”

“我怎么欺负你了?”

“你!”

“别忘了,是你先来讹诈我的,是我把你从孙二狗手上救下来的,我还给你看病,还帮你抓药,现在还让你自力

更生,给你一个正常的工作,让你能够双手吃饭,这就是欺负你吗?”

“如果不是你……”

“如果不是你来讹诈我,又怎么会落到这步天地?”刘文看了他一眼,慢慢的说,“但是就算这样,我还养你,

还给你工钱,我对你实在是太好了。”

说着,他还摇了下头,郑定辉几次想拿瓦刀去敲他,不过总算克制住了,他倒是不怕将刘文给敲死,而是怕万一

敲不死,这小白脸如此阴险狡诈……以后他还不知道要如何倒霉!

“哦,对了,你这墙还是拆了吧。”

“不垒了?”

刘文轻蔑的看了他一眼:“你垒的太难看了,明天重新返工,这鸡又不是你,怎么能用这么丑的墙遮着?生出来

的鸡蛋都要难看了。”

说完,他弹了一下身上的长袍,扭身走了,郑定辉咬牙切齿的看着他,拿着瓦刀在他的背后比了又比。

“你要做什么!”

他正比划着,刘武回来了,看他这个样子立刻跑了过来,他马上把手放了下来,做若无其事装:“没做什么啊。

“我明明看到你拿着刀在我哥背后比划的,你想做什么?”

刘文回过了身,他心中有些发寒,但面上却没有丝毫表现,只是道:“我看这瓦刀好像有些问题,所以研究研究

。”

“你胡说!哥,这人不怀好意,不能让他再留在这里了!”刘武瞪着郑定辉道,他是个老实的,先前是担心刘文

再打郑定辉,但后来见他哥又给郑定辉请郎中,又给他买药的,还把他留在家里让他打工,虽然说他们是没出买

人的钱吧,可他哥也给了工钱啊,这郑定辉又没种过地又没种过菜,喂鸡养猪一概不会,他们这样管吃管住还给

五文钱,不少了!

刘武既然觉得自家大哥待郑定辉不错,就觉得这郑定辉要好好报答,现在见他在刘文背后做这种举动,就觉得他

不是好人。而郑定辉听他这么说,却是心下一喜,他竭力不令自己笑出来,只是睁大了眼睛瞪着刘武,心中则巴

望着刘文真将自己赶出去。

刘文微笑着看着自己的弟弟,道:“你也忙了一天了,回去洗洗手准备吃饭吧。”

“哥!”

“有些人就是缺心眼,我们不必去管他。”刘武还想说什么,刘文又道,“若他真做了什么,那也好办,直接拉

他去衙门就好了。”

他说着,就向屋里走去,刘武虽然觉得不妥,可他向来是听话惯了的,当下也只有警告的瞪郑定辉一眼,然后跟

着他哥进屋了。他这目光瞪的凶狠,但对郑定辉来说又算什么?他耸了耸肩,回身把瓦刀往盆里一扔,转身就也

要进屋,不过他刚一露头,就被刘文赶了出去:“墙拆了吗?没拆完不准进来。”

“我先吃了饭再去拆。”

“先拆,我给你留两个窝窝。”

郑定辉张了张嘴,随即冷哼了一声,转身又出去了,不一会儿,就又传来了拆墙的声音,刘武和张英看了刘文一

眼,见他没有什么表示,也就只是埋头吃饭了。

刘家在这边吃着,郑定辉在那边拆着,等他拆好了墙,刘家这边也吃完了饭,他到厨房里看了下,馍筐中果然还

有两个窝窝,此外还有半碗炒胡萝卜,那萝卜虽然看起来简单,却油光水滑,吃起来很是美味,郑定辉一边吃,

一边还腹诽刘文穷酸还这么会享受。

原来这萝卜是真真实实的用鸡油炒出来的,在现代社会,人们觉得鸡油炒出来的东西有一股腥气,一般都不爱吃

,更找出种种理由证明吃鸡油不好,但在这古代,一般的村民都是吃蒸菜煮菜,炒菜也只是用猪油,这鸡油倒是

稀罕物了,就算是刘家,也是上次卖槐花有了些闲钱,专门买了一支肥嫩的母鸡,熬了半碗油,现在已经吃的差

不多了。

第十四章

郑定辉将窝窝和萝卜都吃了,却感觉肚中还是空的,于是又开始翻箱倒柜的找东西,但是刘家本就不富裕,刘文

又是个讲究生活品质的——虽然现在也不能怎么讲究了,但在可以讲究的范围内,他自然还是有诸多要求,比如

能吃鸡油的时候,绝对不吃猪油,能吃新鲜的,绝对不吃剩的。

他既然有这个习惯,那在家中自然就不会有什么多余的东西,因此郑定辉翻箱倒柜也只找到一些糠面和鸡油,这

要换在过去,他也就算了,不管怎么说,今天他肚子里还有些东西,在过去,他经常是什么都不吃就睡觉的,不

过他今天劳累了一天,到晚上又受了这么大一个憋屈,就觉得不管怎么着,也要再往肚里塞点东西,他向主屋那

边看了一眼,见没有人往这边留意,就把门关上,然后把碗里的鸡油都倒了出来,再之后又把了些糠面倒进了锅

里。

他怕刘家人发现,因此也不敢多炒,炒的差不多了,感觉有味道出来了,就连忙起了锅,然后他也不盛,就着勺

就吃了起来,鸡油炒糠面,他既没有把油炒热,又没有炸葱姜去味,那滋味实在不怎么样,但他在县城中乱混的

时候,能混到一个鲜包子的时候毕竟不多,大多数时候是连个窝窝都混不到的,因此这鸡油炒糠面,他也吃的很

香甜,吃完之后,他把锅一刷,嘴一抹,舀了瓢井水一喝,就窜回了自己的房间。

在冬天的时候,为了取暖,刘家三口是分两个屋子睡的,张英自己睡一间,刘文刘武睡一间,现在天热,刘文就

将刘武赶了出去,郑定辉来了之后,也分到了一间房子,反正刘家什么不多,就房子多,刘文支使他自己打扫打

扫,给了他点稻草,就凑合了。

因为把鸡油都吃了,郑定辉在躺在床上的时候,是带着一种异样的满足感的,这一天的委屈,在这一刻都消失了

,特别是一想到刘文发现鸡油没了的脸色,他就更是得意。

“小白脸,我让你得罪小爷,我让你虐待小爷,别说鸡油,将来有猪油牛油驴油,我也都给你吃了!”

在这个时候,郑定辉是非常自得的,但是从后半夜开始,这种自得就变成了苦涩——从三更到天蒙蒙亮,他跑了

十二趟厕所!一开始他还有的拉,到了最后,那是只有稀水,可是肚中还翻滚的厉害。

“你这是怎么了?”

刘武向来是起的最早的,他也不会赖床,一醒就爬了起来,结果一推门,就看到郑定辉正两腿虚软的从茅厕出来

,郑定辉看了他一眼,摆了摆手,又继续向自己的房间走。

“你病了?”

刘武又道,虽然他对郑定辉没好感,可也担心他真的病了——看病可是要花很多钱的!

“恩,二郎,我昨天太累了,今天让我躺一天吧。”

刘武皱着眉看他,他摆出一副苦脸,配上他那拉的青白的脸色,看起来还真是得了重病,刘武毕竟是个心软的,

当下就有心答应他,不过他还没有开口,刘文也起来了,刘文上世就很注重养生保养,作为宅男一族,却很少超

过十二点再睡,来到这里之后,他更是几乎天黑就睡觉,若是冬天,他还会再赖一会儿床,现在天气暖和,他醒

来之后,也不过是再眯着眼靠一会儿,一般也不会多躺,毕竟这里的石板床,就算习惯了,也总是不那么舒服的

所以他靠靠,自己就起来了,正好就听到郑定辉和刘武的谈话,他先前在屋里的时候,还以为这郑定辉是真的累

着了,心中还想,难道这郑定辉是个银枪蜡杆头,看起来强干,其实内虚,若是如此,他将此人要来,岂不是吃

了大亏吗?

想到这里,他也顾不上靠了,马上就走了出来,一抬眼,就看到了郑定辉那发白的脸色,郑定辉看到他,心中本

能的发虚,就想说点什么,但还没等他张嘴,就感觉肚中又开始了翻腾,当下也顾不得说话了,连忙向茅厕奔去

“哥,你看他这是……”

刘文眯了下眼,郑定辉这显然是吃坏了肚子,但是他们昨日吃的都是一样的,他和刘武英儿都没事,为何偏偏就

这郑定辉出了事?若是这郑定辉是个肠胃弱的也好理解,但他先前是个混日子的,那还不是逮着什么吃什么,若

是肠胃不好,早就不知要在哪个地方停尸了,又怎么会这么活蹦乱跳的?

他这么想着,冷哼了一声,向厨房走去,厨房很干净,锅碗瓢盆也没有被挪动的迹象,但那原本预计还能吃几天

的鸡油却没有了。

“这油、这油!”

刘武也跟了进来,一看他拿着鸡油的碗立刻明白了过来,当下,他的眼睛就红了起来,转身就去揪郑定辉,郑定

辉折腾了这么大半夜,其实也没什么好拉的了,在茅坑上蹲了蹲,空了空肚子就又扶墙站了起来,不过他刚一站

起来,就被刘武揪住了。

“你做什么?做什么?”

“那油是不是你吃的?”

“什么油?我不知道!”

“你还敢说你不知道?那些鸡油!你竟然把那些鸡油都吃了!”

“你怎么知道是我吃的?你看到了吗?你没有看到,就不要胡乱说,你的鸡油没了,不定是谁吃的呢!你们这院

子,是个人都能翻进来,你们那厨房,是个老鼠都能钻进去,哦,鸡油没了,你就往我身上推,没门!”

“你胡说,你没来之前,我们的鸡油从来没丢过!”

“你也说了是之前了,那之前不丢还能保证之后不丢?哦,这次丢了鸡油就往我身上赖,那下次是不是丢个蒜瓣

,也要找我的错啊。刘二郎,我告诉你,我虽然是给你们刘家打工的,但却没卖身,我叫你一声刘二郎是给你面

子,否则,你算哪颗葱?”

他过去天天在市井中混,嘴皮子早就练得不知多灵活,刘武哪是他的对手,当下只有张口结舌的瞪着他,他们在

这边吵,刘文当然听到了,不过他当然不会往茅厕里跑,因此在外面喊了刘武一声:“把他揪出来就是了,和他

吵什么?”

一听他的声音,郑定辉立刻大泄气,也顾不上和刘武斗嘴了,连忙抱着肚子说自己还要拉,但刘武现在恨的他要

死,又听了刘文的吩咐,哪还管他?

他力气大,此时郑定辉又拉的手脚无力,虽然他极力反抗,但还是被揪了出去。

“我没吃!我没吃你们的鸡油!刘大郎,你不能冤枉我!”

刘文皱着眉看了他一眼,对刘武道:“把他放下。”

“哥,那鸡油绝对是他吃的!”

“你先把他放下吧,你看他这个样子,想是拉了一晚上了,臭都臭死了,你还要跟着往身上染?”

刘武倒是没有这方面的顾虑,他平时要种地,给地上肥,什么脏活没做过,倒不在乎这些,但既然他哥说了,他

也就乖乖听话了,他把郑定辉放下了,刘文又道:“去好好洗洗手,再去换身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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