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铭，不要了……张铭。”杨晨一遍遍呼喊着张铭的名字。

张铭抬起头，杨晨猛地抬起身子，搂上张铭的脖子，断断续续道：“不要……再继续弄那里。”

“不喜欢？”

杨晨点头，把张铭搂得更紧，这样的亲昵，就像在告诉张铭，他对他很重要。张铭侧头凑近杨晨的唇，快碰到一起时，张铭皱眉撇来了头。

“小晨……”

杨晨主动吻着张铭的嘴，咬了咬张铭的唇后，舌尖窜了进去。张铭刚才承受着，杨晨此刻也想感受，他在用自己的想法和行动，表达着对张铭的爱。张铭的嘴里的味道还是和先前一样，是淡淡的薄荷味，杨晨努力转着舌头，想要吻得更深。吻到最后，他的唇紧贴着张铭的脖子，闭眼停在那里。

张铭就这样让他搂着，够着润滑剂，挤在手指上，开始往杨晨身上抹。从这里开始，杨晨的目光就一直紧随着张铭的眼睛，他一直看着张铭，仿佛他是他世界的唯一。之后的过程十分顺畅，即使两个人都做得很舒服，张铭还是在一次后就放开了杨晨，搂着他躺在床上。彼时整间书房只剩下床头的昏暗灯光，张铭背对着灯光，把杨晨的头按在胸膛：“你先睡一会，等他们都睡觉了，我抱你回卧室。”

“恩。”听着张铭的心跳，杨晨疲惫地闭上双眼，梦境里，一直都能看到张铭温柔的双眼。待他睡着后，张铭伸手揉着杨晨的大腿，不帮他做些运动，杨晨明天一定会腰疼腿疼。

“张铭，我……”杨晨梦呓着，向张铭的胸膛靠了靠。

杨晨一直没有说，是张铭今夜含着他那里的举动让他瞬间放下所有防备。即使多年后，他从南遥那里知道同性间的这种行为很正常，他仍旧固执着坚持着自己的想法。他始终相信，那是张铭对他放下骄傲的讨好。

“南遥，你会对你未来丈夫做那种事情吗？”

这一句，让南遥立刻闭了嘴。

如果不是深爱，谁愿意为别人做那种事情？！

“是张铭对你，还是你对张铭？”南遥很快领悟，为什么杨晨会对这个问题如此敏感。

杨晨道：“没什么。”

南遥撇嘴道：“你不说我就当是张铭对你了。”

杨晨静静看着她，随即转身说道：“是我对他。”

58.见风使舵（八）

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接下来的几天，每晚一瞥到杨晨进入书房，张铭总在之后跟着溜进去。有张铭父母在，杨晨不能反锁门不让他进来，便只能由着张铭在书房乱来。而这几天里，杨宋在家里也开始沉默起来，回来的总比以前晚，搞得杨晨心里很不安。

“你今天去接杨宋回来吧。”杨晨躲在卧室里给张铭发短信。

很快，张铭的短信就过来了。

“好。”

下午下班很早，张铭就没有给杨宋发短信，直接把车开到校门口，眼睛盯着校门口等杨宋出来。而就在他到那里不久，林雪娟也很快开车来到那里，穿着高跟鞋站在校门的侧面等人。料想她应该在等那天的女孩，张铭心里不以为意，就专心地等着杨宋。

下课铃一响，小学生们都来到校园里站队，离学校近的步行回家按不同方向占了两队，剩下的，都是需要坐公交车回家的人。低年级队伍在前，高年级队伍在后，林雪娟在等的小女孩早早地就出了校门，开心地站在林雪娟身边。张铭皱眉看着她，这个女人已经等到人，为什么还不走？

很快，就看到杨宋从校园里走出来。他以前总是走在班级队伍的前面，这次，意外地走在最后。看到杨宋出来，林雪娟拉着小女孩笑着走了过去：“杨宋，今天和妈妈一起吃饭吧？”

杨宋不理她，转身就走。林雪娟再跨一步，挡在他前面。

“你到底要干什么？”杨宋瞪着她，心里很不满。

“杨宋，我是你妈妈啊，让你跟我吃顿饭就那么难吗？”林雪娟有些伤心，哀伤地望着杨宋。

“你不是我妈妈，我没有妈妈。”杨宋皱眉说道。

“以前的事情是我不好，但我也是有苦衷的，希望你能理解我，好吗？”林雪娟的眼神很真诚，如果不是这八年没有妈妈的日子过于刻骨铭心，杨宋说不定就会心软地跟她走。

“你走，我不会原谅你。”杨宋低头拒绝。

“杨宋，怎么可以跟妈妈这么说话呢？”他的班主任刘欣突然出现在杨宋身边，对他说道。

“老师，她不是我妈妈。”杨宋对刘欣说道。

“你跟老师开玩笑吧，你和她长得那么像，她会不是你妈妈？”刘欣对小孩子一直很有耐心，“不管妈妈做出什么事情，肯定都是以爱你为前提，你就看在老师的面子上原谅她吧。母子之间不会有隔夜仇啊。”

以爱他为前提，所以在生了他后就把他交给爸爸，独自一个人出国吗？杨宋抿了抿嘴，什么也没说。

“杨宋，你就原谅妈妈吧，妈妈以后一定会好好爱你。”林雪娟拉住杨宋的手，紧紧握在手中。

“杨宋，听话。”刘欣看着自己的学生。

杨宋甩开林雪娟的手，转头对刘欣说道：“老师，我们家里的事情你不知道，这个女人她……”

“杨宋。”这时候，一直坐在车里的张铭走了过来，牵起杨宋的手，把他拉到身边。

“张爸爸。”刘老师知道杨宋的爸爸是杨晨，即使杨晨不在，杨宋也只能叫张铭张爸爸。

“刘老师，杨宋我接走了，谢谢你这学期对他的照顾，再见。”

“这是……”怎么张铭就像不认识这个女人似的，是她弄错了什么吗？

“张铭！”林雪娟拉着渺渺追了过去，怕张铭先一步上车走人，拽住了他的胳膊，“杨宋是我儿子。”

张铭不屑地看着她：“现在想起杨宋是你儿子了？你当初让人把杨宋扔到杨晨病房里的时候，怎么不记得他是你儿子？”

“我后悔了，张铭。”泪水瞬间溢满了她的眼眶，“我一定会好好爱杨宋，请把他还给我。”

张铭打开车门，让杨宋先上了车：“他本来就不是你儿子，你让我怎么还给你？”

“他是我生的。”林雪娟紧紧抓着张铭的胳膊，“我需要他在我身边。”

“你需要？”张铭冷冷看着她，“看在杨晨和孩子的面子上，我不想在这里揭穿你所谓的需要。”

难道张铭已经知道了？！林雪娟几乎站立不稳：“我不能让我的孩子跟着傻子过一辈子，他爷爷奶奶迟早要去的。他们不在以后，我儿子怎么办？”

“有我在，杨晨父子就不会饿着。”

“你总要结婚的，你结婚以后，他们父子怎么办？我不相信你妻子会和你一起照顾他们。”林雪娟肯定道。

“我不会结婚。”张铭打开车门，“我会照顾他们一辈子。”

“凭什么？你凭什么照顾他们一辈子？”林雪娟望着他，“杨宋需要一个有父母的健康家庭，我一定会把他要回来的。”杨晨是傻子不能自理，更没有照顾杨宋的能力，她要打赢这场官司，很容易。

“打官司？我随时奉陪。”张铭甩开她的胳膊，渺渺松开拉着林雪娟的手，胆怯地站在一旁，“我相信，经过这场官司，你不但得不到杨宋，还会身败名裂。”

张铭进了车，发动后，呼啸而过。

“妈妈……”渺渺怯生生地走过来，拽着林雪娟的手。

“妈妈没事，妈妈会把小哥哥带回来。”

“恩。”渺渺点点头。

“杨宋，林雪娟来这里几天了，你每天回来迟，都是因为她在校门口拦着吗？”远离学校后，张铭问道。

“她来学校有几天了，找我吃饭，今天是第一次。”杨宋小声回答，“她一开始还说是你们的朋友。”

幸好杨宋以前在爷爷奶奶家里看过林雪娟的照片，要不然，一定会被那个女人骗：“杨宋，她找你的事，你先不要让你爸爸知道，还有，你爸爸已经痊愈的事情，也不要告诉她。”

“我知道了，爸爸。”杨宋回道。

“知道就好。”张铭目视前方，“你爸爸若是问起你这几天为什么回来晚，就说在学校写作业。”

“你竟然教我骗爸爸。”杨宋嘟嘴道。

“人和人相处的时候，很需要善意的谎言。”张铭解释着。

“但是你都好久没骗他了。”

“我答应过不骗他。”张铭顿了一下，“所以，这个谎只能由你来说。”

杨宋别扭地看着窗外：“我就是专门背黑锅的。”

“我们都是为了他好，不是吗？”张铭笑道。

“但我不说，她也会很快知道爸爸的病情，爸爸也会觉察到我们之间的秘密。”杨宋沮丧道，“总觉到到时候情况会更糟糕。”

“有我在，你不用担心。”看来，杨晨该快点工作了，只要他的生活有了经济保障，有弃子前科的林雪娟就很难拿到杨宋的抚养权。

“雪娟，已经过去好几天，你怎么还没把杨宋带回来？”林雪娟刚进门坐下，就听到丈夫的话。

“他不肯原谅我，带不回来。”林雪娟老实回答。

“看来，他是真的恨你。”想起当年的事情，李刚问道，“你前夫现在还是傻子？”

林雪娟点点头。

李刚提出：“打官司吧，打官司孩子就能弄过来。”

“好。”林雪娟犹豫道，“但是和他住在一起的人是个很有名气的律师，官司不好打。”

李刚笑了笑：“你前夫以前不也是律师吗？”

59.见风使舵（九）

张铭父母在的这段日子里，杨晨都装傻呆在家里，晚饭后可以和张铭一起在书房看会书。好在张铭这个老师很不错，杨晨这些日子的学习速度竟然比在培训班的时候还快了很多。张铭说是他教导有方，而杨晨则说是基础打好了，后来内容自然学的更快。转眼，张铭的父母就要回Y市了。中午吃完晚饭后，杨晨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张铭和南遥帮助两位老人收拾行李。新添加的行李大多都是南遥他们陪老人买的衣服。

“张铭，我好像有东西落在卧室了，你陪我进去找找。”张妈妈找个理由，把张铭带进卧室。

“在哪里呢？”张妈妈在卧室里来回走动，打开抽屉，真似在寻找什么东西。

“妈，是什么东西找不到了，你告诉我，我才能帮你找。”张铭站在她身后说道。

“张铭。”张妈妈的语调很软，“你和小晨打算怎么办？”

原来母亲叫他进来不是真的找东西，张铭靠着衣柜，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妈妈：“我以前就告诉过你们，我会一直和他在一起。”

“两个男人怎么过一辈子，更何况，杨晨还是个傻子。你准备老了以后怎么办？”

“到时候和他一起进养老院，而且，杨宋是很孝顺的孩子。他不介意照顾我们两个。”张铭顿了顿，“那些都是最坏的打算，在那之前，我挣的钱已经够我们三个花几辈子。”

张妈妈看着他：“你答应过我们，只照顾杨晨十年，时间一到，你就会结婚。”

“我说过我只照顾杨晨十年。”张铭自信道，“因为我一直相信，他会在十年内醒来，而我，会和他结婚。”

张妈妈皱眉：“你说过到时候会有孩子。”

“杨宋不是我们的孩子吗？”

“张铭。”张妈妈焦急道，“虽然我真心希望杨晨的病能够康复，但是你我都明白，他是真的没希望了。”

“妈，你总在杨晨能不能康复这个问题上绕弯子，是不是他好了，你和爸就会同意我们在一起？”不是他多想，这次父母谈的最多的就是杨晨的病情。

张妈妈沉默着。

“我和你爸爸想要抱孙子。”

“杨宋就是。”张铭回答。

“那不一样，我们要的是和你有血缘关系的孙子。”

“如果你们真的想要，我可以考虑找代人代孕，这是我最大的让步。但前提是，你们同意我和小晨在一起。”张铭一直觉得爸妈不同意、不祝福他们没关系，但自从知道杨晨的想法后，他竟然也开始在意了。如果得不到父母的祝福，小晨一定会一辈子遗憾。

“这……”张妈妈看着张铭，眼神复杂。

“啊！”南遥的声音突然响起，隔着门板都听得很清楚，张铭和他妈妈连忙走出门。

是天花板上的灯掉下来了。

客厅的茶几上一片狼藉，满是玻璃碎片，顾不得看地上的玻璃渣，张铭连忙跑了过去。南遥此时吓得站在一边，杨晨坐在沙发上，脚背、脚踝和手上都能看到血。张泽就坐在他身边，捂着胸口，显然也被刚才的情况吓得不轻。

“我听见哗啦一声，还以为是地震了。”张泽看着满地的玻璃渣，“幸好刚才小晨把我挡在了身后。”

“小晨，还有哪里受伤了？”看着脚背上碰得露出肉的脚踝，张铭拉直杨晨的胳膊，检查哪里还有伤口。

听到张铭说话，杨晨一直愣愣的表情终于发生了变化，搂住张铭的脖子就开始大哭：“好疼！刚才太吓人了！”

都这时候了，杨晨还不忘记装傻。

张铭转头亲亲他的脸：“不要再装了，好不好？”

“装？”张泽气愤道，“小晨都受伤了，哭一下怎么了，哪里有装的痕迹？”

“就是很疼，真的。”杨晨埋在张铭颈窝不肯抬头。

“小晨。”张铭不想再这么下去。

杨晨不说话，掐着张铭的腰。

张铭接过南遥递过来的急救箱，给杨晨身上的伤口消毒。一些大的伤口都集中在脚上，剩下的玻璃渣子最多在胳膊和手上留下细细的伤口，并不骇人。

“还好灯是先落在茶几上，然后再砸在杨晨的脚上，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南遥说完，张铭将目光移到茶几上，靠近杨晨这边的位置，被撞的少了一小块，虽然只是一小块，也可以看出刚才的冲击力有多大。

“一定要投诉装修房子的人。”张铭眼里闪过一丝阴霾。

“小晨，脚很疼吧？我一会帮你揉揉。”张妈妈坐在杨晨身边，温柔道。

已经挤不出眼泪的杨晨只能傻笑着表示自己的谢意：“这样已经好多了。”

“你刚才，为什么要把他挡在身后？”张妈妈突然问道。

她不是在怀疑他已经好了吧？

“叔叔是张铭的爸爸，保护张铭，保护他爸爸。”杨晨笑道。

真是个傻孩子啊！一句要保护他爸爸听得张妈妈心中一暖，杨晨有把张泽挡在身后的想法，真的让张妈妈很感激，也很欣慰。想起张铭的话，她握住杨晨的手，拿起酒精棉给他消毒：“等你哪天好了，一定要坦白告诉我，我，不会为难你和张铭。”

这句话听起来是对杨晨说的，但其实是对张铭说的。张妈妈的话是在告诉张铭，等杨晨病好了，就会让他们在一起。有时候很奇怪，人们根深蒂固的想法，总会被一些意外发生的事情而改变。那事情通常微不足道，却让心中的天平彻底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