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亮没有再过分下去，只把郑杰宇搂抱个尽兴就松了手。
郑杰宇的脸色很难看，红一阵白一阵，搡了霍亮一把，连声骂道：“混蛋，出去！出去！”
霍亮看着郑杰宇恼羞成怒的样子依旧忍不住痴迷。
他用力闭了闭眼，转身走向门口，途中停顿片刻，平静的说：“我明天就回复兴街。”
霍亮离开以后，郑杰宇并没感到松了口气，反而有种说不出的情绪堵在胸口。
整个下午郑杰宇颓然靠坐在电脑椅中，面向窗外默默出神。
郑杰宇的分心导致他半天的工作效率为零，临下班的时候才补看完两份投资材料。
出公司的的时候就有点晚了，偌大的停车场里只剩下三五辆车。
郑杰宇坐上公司为他配的专车，心情太过沉闷，他打开侧面车窗透透气。
从地下停车场拐弯上行的时候，郑杰宇从后视镜瞥见有一伙人围在墙角。
郑杰宇正要收回视线，却透过那圈人看见了中间的霍亮。
霍亮被围在当中，一副对峙局面，气氛不妙。
郑杰宇盯着后视镜，不自觉的将脚放在了刹车上。
车子慢慢滑过，就在霍亮要出视野的时候，那帮人动手了。
人群攒动纷乱，郑杰宇几乎看不清夹杂其中的霍亮。
郑杰宇脚下一滞，随即眉头深皱踩下油门，果然是地痞流氓就会随时动粗，惹事生非！
霍亮下午离开郑杰宇的办公室以后就定了第二天回四洋市的火车票。
不过霍亮定完票又有点不甘心，想到郑杰宇容易心软就想再试试看。
他要求不高就是想亲近一点点，就算不行再耍次无赖摸下袖子也好，至少在近处多看一眼也行。
霍亮从监视器里看着郑杰宇进的电梯，于是赶到停车场守株待兔，却没想到自己成了瓮中鳖。
那伙人来者不善，堵住霍亮就问了一个问题“是不是复兴街的霍亮”，问完就开打。
霍亮被二十来个人围攻寡不敌众，对方很专业，虽然没有致命的意思但下手极狠。
霍亮胸口和腿上都遭重击，感觉骨头都断了，最后他被棒子击中后脑倒向地上，恍惚中似乎看见一抹耀眼的车灯
在眼前一晃。
霍亮醒过来只觉得脑袋很晕沉还有些恶心，估计是脑震荡。
他想伸手探了探后脑勺，这一动立刻加剧浑身上下的伤痛，手根本就抬不起来。
他喘了几口粗气缓了缓，又小心的动了动脖子，忍着痛艰难向四面审视。
不是普通的病房，不过身下的柔软和消毒水的气味让霍亮心里松了松。
没一会儿，伤势过重的霍亮又陷入昏睡中。
“这事……说来话长。多谢你了，师兄。”
病房外，郑杰宇挂了电话，转身轻轻走进病房看了一眼床上惨不忍睹的霍亮，幽幽叹了口气。
三十七
郑杰宇忙活了一夜，直到霍亮的伤情稳定下来。
此刻他疲惫的拨通了国际长途。
“傅深岩，霍亮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你果然和他在一起？呵！”电话那头傅深岩冷笑一声。
“傅深岩，不要再做这些伤天害理的事，行不行？！”郑杰宇极度失望的对着电话低吼。
“阿宇，我知道他还活着。你放心，一码归一码。霍亮也算放过我一回，我不会要他的命，不过我要修理他的话
放出去这么久了总要有个回音。”电话里傅深岩的声音平淡而冷酷。
郑杰宇闭了闭眼，尽量冷静的说：“是，霍亮没死，但是也差不多了。”
“以后你老老实实呆在美国，我们没关系了，你和这边国内的一切都没关系了！”
“……”
门外和郑杰宇住在同一间公寓里的郑宁正趴在地上耳朵贴在门缝上，小脸十分严肃眉头也揪成一团。
霍亮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一睁眼见到的是郑宁那张漂亮碧嫩的苦瓜脸。
“大叔，你怎么样？”小孩苦巴巴的看着霍亮。
霍亮动了动嘴吐不出字。
小孩善解人意的点点头说：“很痛吧，你的脸就像烂茄子。要不是护士带我过来，我都认不出来了。”
郑宁自顾自的说着没营养的安慰话，实际上他看了好大叔霍亮这副样子还是心疼的。
郑宁轻轻拍拍木乃伊似的霍亮说：“我问过医生，他说你两根肋骨裂了，左腿腓骨断了，左臂也断了……，不过
，没事啦，会长好的……”
霍亮哭笑不得的瞧着郑宁，心想这孩子是真可爱。
郑宁忽然神秘的朝门的方向看了一眼，接着弯下腰趴在霍亮枕头边小声说：“大叔，我今天早上听到哥哥打电话
给傅深岩才知道你被打了。”
“哥哥好像很生气，最后还摔了电话。听起来好像是傅深岩找人打你的……，大叔，你什么时候惹到他的？”
郑宁看看只有眼珠子灵活的霍亮接着说：“算了，哼，反正一定是傅深岩使坏！”
郑杰宇走进病房就见到郑宁趴在霍亮的枕头边亲昵的和霍亮耳语。
郑宁背对着病房门，而绷带男霍亮脑袋不能动视野有限，两人都没有看到郑杰宇站在门口。
郑杰宇一夜没睡本来就心情恶劣，再加上和傅深岩的电话火上浇油，现在这一幕更让他说不出的恼火。
疲累加上火气让郑杰宇忽然头疼欲裂，他很没风度的掉头离开了病房。
郑杰宇揉着眉头脑子里只想回家好好睡一觉，忘掉看到的和听到的，不过走了几步又停住了。
郑杰宇有点失笑于自己刚刚的反应，按了按额头，他又转身回到病房。
看了一眼被绷带捆得七七八八的霍亮，郑杰宇像往常关注郑宁的工作学习一样问郑宁：“宁宁，你怎么跑到这儿
来了？下午不用上班了？”
郑宁本想打个哈哈，但回头一见郑杰宇满面倦容，就马上心疼的跑过去。
郑杰宇知道郑宁要说什么，便就势拉着郑宁走出病房。
在走廊里，没等郑宁说什么关心的话，郑杰宇倒长长叹了口气，“宁宁，你先回去上班吧。”
郑宁看郑杰宇实在很困倦，就听话的“嗯”了一声，“哥哥，那我先走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郑杰宇点点头。
郑杰宇再回到霍亮的病房，也不说话拉过一张椅子坐在霍亮病床边上。
霍亮不能拧头，只能努力的将眼珠子瞥向床边。
郑杰宇并没有看霍亮，似乎只是坐下养神。
静了一会儿，郑杰宇才慢慢开口说：“霍亮，我们现在真的算扯平。我上次被鲁臻的人打伤，是你救我，所以这
次我救你也应该。”
“等你伤好了就回复兴街……”
霍亮没听完就急了，他说不出话，头也不能动，最后只能咬着牙伸出手去摸索坐在旁边的郑杰宇，但是因为疼痛
抬起的手一直在颤抖，虚弱得满头冒汗。
郑杰宇见霍亮这副要死要活的倒霉样，心一软就按住了霍亮的手。
霍亮本来是想走的，但现在现成的苦肉计不用就是真木头傻子了。
三十八
一触到郑杰宇的手，霍亮又是一阵五迷三道的眩晕。
霍亮的脑子不如郑杰宇灵光，心思也不如郑杰宇细致多窍，但是他在几经曲折的死缠烂打中也摸出点门道。
郑杰宇喜欢助“弱”，倒不是说郑杰宇同情弱者，而是人才被埋没或者强者处于劣势这样的事会让郑杰宇看不顺
，心生不平。
霍亮胳臂太痛手上没力气还努力扣着郑杰宇的手指头，那个可怜样让郑杰宇看着又可气又可笑。
他也不想和这个状态的霍亮多说什么了，抽出手来轻按了两下霍亮身上的病号小白被子，“霍亮，这段时间你就
在这儿好好歇着吧。”
郑杰宇走了，霍亮有点失落，心想自己断胳臂断腿的还不得三两个月才能利索，这得怎么追上去。
不过，傅深岩这顿毒打兴许把霍亮的运气打出来了。
霍亮正苦恼这养病期间没办法进行“人盯人温馨注视”战略，没想到的是郑杰宇倒是每天都会来看他。
虽然时间很短不是上班前就是下班后，而且每次郑杰宇也就是瞅上霍亮一眼就离开。
不过霍亮还是很满足感动，每次到了点都眼巴巴的满目热切，可惜青紫的脸肿起来几乎看不见眼睛。
其实郑杰宇来医院大多会待个一二十分钟，不过大部分时间是问问医生和护士霍亮恢复的情况。
霍亮虽然非常配合医护人员，治疗也很顺利，但是医生认为霍亮的右臂很难复原。
霍亮身体受到重创，尤其是右臂骨折后的碎骨刺伤重要筋腱，即便长好以后在力量和灵活度方面也都还会大打折
扣。
郑杰宇得知之后，心情很复杂，说不出的抑郁愧疚，对霍亮的态度也明显愈见软化。
除了郑杰宇，郑宁也会时不时会冒出来探望探望霍亮。
看着郑宁单纯的小脸，霍亮想了很多。
霍亮不是思考型，一般大概想想就行动，现在算瘫痪了，只能动动脑子了。
想当初他第一眼见到郑杰宇就懵了，但是郑杰宇的名气他早有耳闻。
从社会底层跌爬滚打出来的霍亮心里有数，没有妄想能和那么个出生豪门又是社会精英的人发展出什么来，而且
他也不喜欢这种费脑筋的两面类型。
其实霍亮心里还是隐约沮丧的，所以接着在看到郑宁的时候就特兴奋，不过恐怕还有点安慰成分。
这孩子不但相貌和郑杰宇是同一型的好看而且看着就纯，霍亮就退而求其次的这么惦记上了。
可惜他很快又发现这孩子是郑杰宇的亲戚，家世摆着，常年又在国外即便回来也是粘着郑杰宇，所以也只能叹息
作罢。
再后来霍亮好容易逮着个机会把郑宁拐回家，郑宁果然和他心里想的一样简单可爱。
只是霍亮的心思起了变化，他对郑宁可以说只有对自家小弟甚至是宠物的那种喜爱和宠溺。
不过还没等霍亮寻思清楚，他就中了大彩和郑杰宇有了亲密的接触，让他魂销魄散，神牵梦萦。
郑杰宇不但漂亮而且是个真的温和软性子，霍亮慢慢着了魔似的身陷不拔。
郑杰宇虽然拒绝排斥霍亮的接触，但是霍亮也没少揩油。
霍亮思前想后，总归觉得郑杰宇对自己还是有心。
这样的认知加上郑杰宇这段时间的关照，让差点被揍散了架的霍亮在医院的瘫痪生活里觉出了丝幸福。
这天一早，霍亮又盼来了郑杰宇。
郑杰宇没有像之前只是瞧上一两眼就走，而是走过来问霍亮感觉身体怎么样。
不过普通的问候在霍亮听来简直就是春雷细雨，面部刚消肿的霍亮激动得说不出话。
郑杰宇见霍亮木着脸不说话也没在意，只是很温和的说：“霍亮，我请了个专家医生过来看看你的伤。以后的治
疗可能会比较痛苦，如果有什么不适你要和他说。”
霍亮的老脸红了。
郑杰宇头一回直接的关怀让霍亮不知道是害羞还是激动，总之是脸部充血，乐得晕头转向。
“阿宇，这家医院的设备很不错啊！”这时门口出现一位穿白大褂的瘦高男子。
三十九
“哦，这位就是我的病人？”白大褂走到霍亮病床边自来熟的拍了拍霍亮的肩膀，“嗨，你好！嗯，体格不错。
”
这个新来的医生因为清瘦而显高，皮肤比郑杰宇还要白净，长得清秀但神情有点凌厉，面目看起来似乎很年轻，
但是感觉老陈，让人估不准年纪。
“陶恩，这是霍亮。霍亮，这是专攻骨伤的资深医生陶恩。”郑杰宇简洁的给两人作了介绍就上班去了。
霍亮目送郑杰宇离开，回过脸来就见陶恩撇着嘴在打量自己。
这个陶医生眼神里似乎有鄙视的意味，霍亮心里有点不舒服。
陶恩懒洋洋收起刚才的那点热情，甩着白大褂走出病房，临走丢下句“待会儿有护士送你去放射科。骨折的地方
都重做一下检查”。
下午六点，微低着头轻皱眉头的陶恩慢悠悠的晃出医院。
“陶恩！”郑杰宇打开车门挥了挥手，他的车已经等在医院门口有一阵了。
“走，给你接风。”郑杰宇微笑着说。
陶恩抬眼乐呵呵的上了郑杰宇的车。
“怎么样？在这里的第一天过得如何？”郑杰宇边开车边问。
“嗯，医院的硬件水平很不错。”陶恩笑起来，转过头看着郑杰宇，“我以为你等这么久是想问那个霍亮的伤如
何。”
郑杰宇语气平平的说：“你是我能找到最好的骨科医生，只要你尽力就行。”
“你很重视他。”陶恩收起了笑，“阿宇，我看这个霍亮和傅深岩是差不多的类型。你还没受够？”
这个木头霍亮像傅深岩？郑杰宇一怔。
眯了眯眼，郑杰宇摇了摇头，淡淡的弯了下嘴角，“他们一丁点也不像。我也对他没兴趣，他以前帮过我，我不
过还人情罢了。”
“这样啊……”，陶恩侧脸看了看郑杰宇说，“其它地方骨折还好处理，不过他的胳臂……”
陶恩停了停皱了下眉头，接着说：“断裂了有三处，有一处断骨还划伤主肌腱。这要完全复原恐怕是不可能了，
好个七成我还有把握。以后累活和精细活虽然会不顶从前，不过只要不过分普通拿拿放放没问题。”
郑杰宇微微拧动眉头，随即很快展开，点了点头，“多谢你了。”
陶恩又懒洋洋的乐呵起来，“客气什么，都老朋友了。”
陶恩对霍亮的治疗很尽心尽力。
霍亮骨折的地方都是打过石膏的，陶恩硬是敲碎了两处重新接骨，把霍亮好好折腾了一通。
手术不是全麻，霍亮瘫着被推出手术室的时候，看见郑杰宇等在外面。
郑杰宇没有过来看他，只是和陶恩说了两句话后回头扫了他一眼，很快就走了。
没办法移动的霍亮叹了口气，回过神来又见陶恩在若有所思的审视他。
不过这回陶恩对着霍亮笑了一下露出一口漂亮白牙。
霍亮想手术后应该是成功了，他闭上眼感觉不到自己的右边整个手臂甚至半边身子。
霍亮下面需要做的是静养。
他摸着新石膏唏嘘之前的三个星期都白费了，这骨头又断一回还得重头长。
霍亮发现自从这个陶医生来了以后，郑杰宇来的次数明显少了，就不免对这个陶恩看不顺眼。
倒是陶恩对霍亮越来越热络，按说骨科大夫根本不用每天查房，陶恩却每天都往霍亮的病房跑。
“嗨，霍亮！今天感觉怎么样？”
霍亮对陶恩有点摸不清头脑。
陶恩开朗外向，旺盛的精力和热情有种咄咄逼人的气势。
霍亮错觉这个陶医生似乎对他皮下的每根骨头都有扒出来看看的兴趣。
陶恩也不等霍亮回答就动手掀开霍亮的被子，揭开霍亮的病号衬衣。
霍亮的肋骨还断着，身上几处打着石膏，靠自己移动身体很困难，只能任由陶恩在身上左右上下的揉捏一阵。
每天如此。
霍亮本来认为是例行检查，但是有一次陶同的手一直滑到他的大腿内侧，他那里可没有受伤。
霍亮当时一惊，但抬眼看陶恩神色寻常，似乎刚才的猥琐举动是霍亮的幻觉。
霍亮也怀疑是自己太敏感了，直到这一回陶恩拇指抚过他的前胸，接着竟然摩挲起来。
“陶医生，”霍亮虽然不在乎被摸两下，但也觉得不得不开口了，“你当我死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