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相看了一眼,答案只有一个。
握紧拳头,一拥而上!
但他们低估了这个看起来有些羸弱的青年。
群架有群架的打法,当他们气急败坏一拥而上时,身体相对瘦弱的青年选择了低下身,他弯腰从靴筒里拔出匕首,而后——
拳头是坚硬的,关节处包了钢铁的拳头若是打在身上,即使骨头不被打折,引发的冲击也能让人苦痛地跪在地上。但李韶成选择了最卑鄙也是最有效的手段:他以匕首迎战拳头。
在锐利的匕首前,大部分人的拳头退缩了,唯一来不及收劲即将招呼到他的身上的拳头,则被肉眼几乎看不到的招数破解,匕首刺穿了金属和皮质的缝合处,而后手指带动尖刃,轻轻一挑,钢片飞出,皮手套裂开了。
接下来的事情发展得顺理成章,没想到遭遇强势的他们不过是群乌合之众,他们只是想找个乐子,可没想为了下半身的娱乐丢掉性命。
“……你……你这是犯规!”
终于有一个胆子较大的找回了思考能力,他大喊抗议,李韶成却一脸不屑。
“你们一群人围攻我一个,谁才是真正的犯规者?”
说话的同时,李韶成从怀里摸出枪,向着树林的某个角落射了一枪,顿时火星闪过,有金属落地。
“这是什么,不需要我进一步解释了。据我所知,同样的监视器在这片树林里至少有二十个,怎么样,你们还想继续吗?”
退缩了,所有的人都退缩了。
“……你……混蛋!”
“选择围殴为性欲望实现手段的人,没有资格辱骂别人。”李韶成看着他们,眼中满是冷漠,“当然,卑鄙并不可耻,可耻的是做坏事前准备不足被人抓了现行。你们蠢得连自己被人监控了都不知道,也别怪夫人对你们看不上眼!”
没想到自己居然被如此彻底的鄙视,在场诸人瞬间起了杀人灭口的恶念。
但是李韶成何尝不知道他们此刻的心思呢?
他悠闲地看着远方:“我理解你们的心情,可记得做坏事前动一下大脑好不好?你们刚才做的事情已经被记录下来,而且我还开枪击飞了一个监视器,你觉得监控终端那边会对这种异常熟视无睹吗?十分钟内,这里会进入一级戒备,然后——全员被包围。想被古董们请去家法的话,请——当然我是不会等你们的,自卫杀人,似乎也不差。”
“你——”
但愤怒归愤怒,他们到底理智尚存,利害权衡之后,他们接受他的建议,散开了。
36.告白
寂静的树林,北风吹过枯枝,溅起沙沙的声响。李韶成在前面带路,李萧忆默默跟随。他对这片树林异常熟悉,甚至连抬头确定方位也不需要,走了约莫两个小时,在一个酷似废弃仓库的木屋前,他停住了。
“到了。”
他怀念的抚摸着门上摇摇欲坠的木排,推开门。
这是个生活所需最基本用品一应俱全的木屋,壁炉前整整齐齐的堆放着木柴,熏肠等半成品挂在墙上,地上也铺了熟质过的动物毛皮,若不是确实没有居住的痕迹,恐怕李萧忆会以为误闯了他人的住宅。
和李萧忆的战战兢兢不同,李韶成对整间屋子都表现出了主人的态度。
这里的每一寸都凝结着怀念。
这是他和哈里在孩童时期因为淘气搭建的秘密基地。那时候他们还小,两个人——孩子瞒着大人搬运木材,花了三个月才搭出了木屋的雏形。而后又是整整一年的打磨,他们乐此不疲,将这作为孩子们的小秘密。当然这一切都没有逃出长辈们的眼睛,只是他们不想过多的干涉。
于是,这间最终沦为看林人的临时住宅的小木屋,逐渐地淡出了所有人的视线,却最终在四十年后履行它作为秘密基地的义务——李韶成在目前的李家能找到的最安全的地方!
李韶成看了眼四周,掏出打火机燃起柴火,架起壁炉,又找出铁锅,装了一锅水挂在上方,再将挂满墙壁的肉类随便抓了把切了几刀和着香料一起扔进锅,而后,盘膝坐下。
李萧忆也坐下了,坐在他对面。
炉火逐渐旺起来,火光灼灼,映衬得两个人的脸都有些发烫。
“前天晚上夫人说的话,你回去有没有认真考虑过?”
笑容带着期待,但更多的还是无奈的哀伤。
李萧忆张了几次嘴,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回答,李韶成却阻止了他。
“你先什么都不要说,听我说。”
李萧忆于是选择了闭嘴。
李韶成叹了口气。
“知道吗,这里恐怕是李家最后一个没有被那个‘李韶成’监视的地方了。这个屋子是四十年前我和哈里亲手搭建的,它原本不过是男孩小时候都想要的打仗游戏的堡垒。可笑的是,四十年后它真成了堡垒,成了见证我和你的结盟的神圣之地。”
李萧忆的眼睛瞪大了,李韶成却不打算解开他的疑惑,他站起身,走到木墙边,怀念地抚摸着木板。
“我找过哈里,他的态度很暧昧。他被威胁了,被那个占用我肉体的人威胁了。可我无法站出来揭发他,因为我没有证据证明我是我。你明白这种痛苦吗?你不是你,夺走你肉体的人当着你的面和你的家人站在一起,而你却被当做外人!”
“我理解你所说的假设,可是——”李萧忆忍不住了,他走到李韶成身后,双手落在他的肩膀上,“你要怎么让我相信你才是他?你的身体和他的身体,确实是父子!”
“是的,无法取证,无法相信。不管我现在的行为表现多么令人想起原本的我,一句简单地父子天性就能盖过去。而且灵魂隶属于神秘学范畴,这个世界信奉科学,我没有任何办法揭发他的灵魂。毕竟,我现在的身体确实是我原本的身体的儿子。”
“是的,不管你收集了多少疑点,在现代科学面前——”李萧忆叹了口气,“你知道,我是帮不上你的。即使我——”
“你同他们一样,并不相信我才是真正的李韶成?”
李韶成转过身,看着李萧忆,他的注视带着渴望被认同的急切,但又骄傲难以压抑。
就是这样的眼神!
即使有求于人也不会低声下气的眼神!
李萧忆的心如被电击般忘记了韵律。他干涸地看着叶成,两张脸再次在视线里重叠,几乎被遗忘的饥渴笼上心头——不管喝多少水都不能消除的饥渴,只要想到他就会泛起的如火烧般的饥渴。
“不——”手抚摸着渴望已久的脸庞,他的喉咙发出机械般生硬的声音,“我相信你,我相信这种感觉,只有你才能给我的感觉。”
火噼噼啪啪的舔着木柴,铁锅里的食物散发着醉人的香味,但任何香味都不能与眼前的人散发的气息相提并论,他的身上流出让男人血脉贲张的香气,纠缠着神经,淫荡着思维。
李萧忆的脑子嗡得一下炸开了,他不再思考眼前人提出的关于灵魂的深层问题,他只知道这个人是美味,是他全身心都在期待的美味。
一只手顺着肩膀下滑,滑到他的下身,手伸进去,揉着里面,而另一只手上移,捏起他的下巴,李韶成没有避开他的注视,色胆由此放开,他侧过脸,碰触着渴望已久的嘴唇。
李韶成没有拒绝,他反而抱住李萧忆,两个人的嘴唇紧贴在了一起。
这是两个人第一次出于主观意愿的亲吻,没有强迫,李萧忆咬着他的嘴唇,吮吸着他的汁液。当对方的舌尖伸进自己的口中时,难以自持的火焰变得更加灼热,但那焚毁喉咙的干涸却消失不见了。
李萧忆明白了,叶成没有说谎,他确实是自己从十七岁的夏天就开始期待的那个人,即使身体不再是那个身体,灵魂的气息却不会骗人。
他贪婪地啃咬着,疯狂而执着,李韶成没有拒绝的意思,反而有些迎合的意味。
喉口发出咕咕的声音,彼此都有些陶醉了。
最后的理智告诉李萧忆,李韶成正在算计什么,在他得到满足的同时,将会付出惨痛的代价。但是他不愿意拒绝,他甘心被利用。他知道自己的饥渴有多疯狂,如果再不能得到他,自己一定会死,因为饥渴而死。
他要得到他,趁着李韶成准备用身体交换某些东西的此刻,得到渴望已久的骄傲灵魂。
双唇交缠了许久,舌吻带来气喘吁吁以及情欲勃发。
不得不说这副身体对性极端敏感,李韶成本想挑逗李萧忆,让他在情欲上屈服自己,从此对自己言听计从。但是他低估了现在的身体的敏感度。当舌尖缠着李萧忆的舌时,他也感受到宛如深喉般的刺激,他抓紧李萧忆的肩膀,想让深吻继续,李萧忆的激烈回答更是令人惊叹——他的牙齿咬得自己嘴唇几乎要出血了!
真正让他彻底失控的刺激来自下面,李萧忆一只手撑着墙壁,另一只手却始终在下面隔着牛仔裤揉里面。粗糙的布料摩擦得下身发热,更有欲火缠身的前兆,意识到自己将要失控的李韶成伸出手想要阻止他的胡作为非,却被抓住,更被强迫用自己的手揉按自己的下身。
悲哀的是,这到底不是李韶成自己的身体,初开始揉按的时候李韶成甚至有调情的错觉,渐渐地,感觉起来了,下半身在手指的抚摸下变得坚硬,而嘴唇得到的快感更让他将要喷薄。
李萧忆感受到他的异常,松开了亲吻,专注的看着他。
“感谢上帝,给了你一副淫荡的新身体。”
但李韶成倒不觉得此刻的走火是个很严重的问题,他很少觉得这副身体与自己有关系,虽然四年的时间都在使用它,可是更多的时候,他还是觉得这副身体与自己无关。
于是,当两人磨蹭缠绵着挪到木桌旁时,李韶成并没有意识到对方的需求对象是自己。
他看着李萧忆,如薄情的魔女在索求男人的灵魂前总会露出性感的神情一样,看着他,舌头舔过嘴唇。
这是危险的信号,在饥渴得几乎疯狂的男人眼中,还有比这更露骨的性邀请吗?
理智被激情的血液冲到了九霄云外,就算他有所求又怎么样!
哪怕是做到中途将要高潮的时候这家伙会突然变成魔鬼把自己咬死——他也不在乎!
欲望如火焰般燃烧,如痴如狂。
他猛然咬了上去,直接咬在肩膀上,满口的腥甜味带给干涸的喉咙甘霖般的美好,而后,亟不可待的手将李韶成的上衣扯开,贪婪地舔舐着伤口的鲜血以及柔嫩的皮肤。
这是经过锻炼的身体,柔韧如鞭子却又细腻顺滑,与上一次的强制爱不同,以炉火为唯一光源的房间里,他的肌肤带着浅金色的光芒,仿佛涂了蜜一般,令人垂涎三尺。
李萧忆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已经等不住了。
“他妈的都去死吧!”
男人骂了句脏话,扯开拉链露出狰狞的部位,他看着李韶成,身下的人毫无拒绝的意思,或许,他根本不觉得性交易会对自己带来任何的负面影响。
滋啦一声,他也拉开裤链。
即使换了个身体,李韶成脱衣的速度依旧非常快,他连着内裤一起脱下来,而后,浅笑着看着李萧忆。
李萧忆知道他在等什么,这是交易,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要交出去的是什么。可是即使如此他也想得到。
那充满灵魂的饥渴,已经快要撕破身体了。
于是,他屈服了,在欲望面前他不堪一击。他呼吸加快,眼角泛红,他粗暴地分开陌生而熟悉的身体,连温存的前戏也不愿意,直接进去。
“……啊……啊!你这个骗子!”
咒骂着,李萧忆不知道将要付出什么代价,未知带给他加倍的狂暴,本能主宰下拼命地顶入——和他的沉湎不同,李韶成的眼睛始终带着算计和冷静。
这不过是交易,所以李萧忆选择了不抬头,不看他的眼睛,那连让万年的火焰都能熄灭的冰冷是他此刻最不想看到的东西。
他只是不断地冲击着,这个年轻的肉体有着欲壑难填的贪婪,不管他如何的插入,它都是一样的贪心,不愿意结束。
“你可真贪心!”
咒骂,但是越加用力,身体和灵魂是分离的,住在这个身体里面的灵魂不在意性爱的感受,所以即使灵魂冰冷,他依旧能欺骗自己:所幸身体是敏感的。
当他加大力度时,身下的人以贪婪而直率的感受回敬着他,竟激发他更多的激情。
我就像情窦初开的男孩,对生活满是憧憬,只是梦中女神的一个微笑,就卖力工作。
哪怕她的笑容僵硬得像假的。
李萧忆自嘲着,他更加用力地撞击着,抽出……再撞进,他以手指揉按那已经笔直坚硬的勃起,那里已经站立,顶端渗出液体,而双球也因为后面的撞击不断地颤抖。
“我发誓……我越来越讨厌你了!”
随着恨意的哼声,已经到达顶端的坚硬喷出了液体,但是坚硬的部位并没有因此软下来,他留在又热又舒服的地方,继续享受着。
“你可真是太紧了。”
喘着气,他咬了李韶成的耳垂,从头到尾都处于肉体和灵魂分离状态的李韶成只是抱住他的头,抚摸着,任由他在这副身体上胡作非为。
李萧忆继续动作着,他让自己忘记此刻的被无视,他亲吻着,抽送着。
“……你可真紧……我……我还没有……我快不行了……啊……啊哈!啊……”
他自欺欺人地享受着性爱,即使内心深处有另一种期盼,他无视这种期盼,只愿意沉湎于官能的得到。
但心灵的空洞是不可能以性爱而得到填满的。
李韶成的冷漠深深伤害了李萧忆的心,他的激情逐渐退却,动作也缓慢了,内心深处的忧伤和悲痛汹涌而出。
从少年时就渴望得到的东西,一直以来都以为必定以绝望结束的爱恋在此刻得到了满足,但满足的同时却是更深更痛的开始,他知道自己终于被伤害了,他如饮鸩止渴般索求着所爱的人的高潮,得到的同时,他的灵魂无限空虚,冰冷的泪水缓缓滑过心头。
“我喜欢你,很久很久以前就开始了喜欢。”
他哭泣了。
酸楚的绝望排山倒海的压下来,他的眼泪已经无法止住。
“……为什么!为什么你的眼睛不愿意看我!我是那么地期待你,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开始爱你,为什么你永远看不见我!施舍……只会让我变得更绝望!”
他如受伤的野兽般,嚎啕大哭。
在高潮的得到的此刻,他才意识到他所爱的人的灵魂究竟距离他有多远。
“求求你看我一眼好不好!”
但是什么都没有,李韶成冷漠的手指划过他的背脊,换来割裂灵魂的绝望。
李萧忆明白了,他什么都没有,他唯有抱紧这个和灵魂分割的肉体,垂头丧气。
“求你……看着我好吗?哪怕是……只是让我抱紧你,只要抱着就……足够了……”
李韶成叹了口气:“……知道你爱我这件事,是在死了很久以后。所以,我给不了你任何的承诺。”
来自地狱的低喃,绝望了整个身心。
木屋外,暴雪正当肆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