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桑抢先夹了一筷子莲藕,吃得眯起了眼睛:“咱们家这边不怎么吃藕,不好买,到冬天更吃不上了。以前在南边天天吃,真
想这个味儿!”
“南边?”王锐又从冰箱里拿了两个莲蓬出来。
“嗯,我妈是南方人。”秦桑见到莲蓬更满意了,直接上手剥莲子。
“怪不得你说话软绵绵的。”王锐把莲蓬抢下来,又帮人夹了一筷子肉,“先吃饭,没人跟你抢。”
秦桑一边吃饭一边瞄莲蓬,又伸手往自己那边拉了拉。
王锐被气笑了。居然把他当贼防了,这小混球!
“周末就放假了,你回家不?”秦桑问。
“回呀,好几天呢!”王锐笑了,“我家中果园里的果子也熟了,包地的时候说好每种送我两筐的。”
“什么果子?”秦桑眼睛亮亮的。
“苹果和葡萄。到时带些回来给你吃。老房子院子里两颗苹果应该也快熟了吧!”王锐说。果园里种的是红富士,院子里种的
是王林。王林是绿色苹果,没有富士脆,却比富士甜,但是产量不高,而且年后容易变沙裂皮,卖相又比红苹果差些,价格又
没有优势,果农大多不愿意种。老房子里那两棵还是因为王锐爱吃才种的。
“我爱吃葡萄,不爱吃苹果。”秦桑很挑剔。
王锐手痒,筷子一顿,秦桑直接抱头:“不许捏脸,不许揉脑袋!”
王锐没脾气了。上辈子舅舅家的小表弟也是这样,不过秦桑都是高中生了,怎么性子还是如此孩子气呢?再想想莲花叔那哄小
孩子一般的口气,怎么看怎么不正常!
吃晚饭,秦桑同学主动要求洗碗。
王锐嘴角一抽:“秦小桑,你省省吧,我的碗已经不多了,物价又涨了!”
秦桑笑脸一收,走进书房写作业。
王锐洗干净碗筷,一进房门就对上了秦某人愤怒的小火苗:“我就说我怎么考不了800分,我才写高一下练习册,你居然就看
高二上了!王锐你不是人!我的莲花啊啊啊!”
王锐看看手中的碟子,看看怒火熊熊的小暴龙,转身就往外走。
“嗷嗷,莲子留下!王锐,王锐你是好人!”秦桑扑上去就抢。
王锐手举高,低头看向秦桑,很是满意自己的高度。开学时两人身高差不多,这才不到一个月,居然拉开了五六公分的距离。
果然每天跑一个五千米有益身体健康啊!要知道,上辈子他到17岁才开始猛蹿个头!
王锐手往右举。秦小桑往右扑。
王锐手往左举。秦小桑往左扑。
王锐手往正中举。秦小桑直接抱着人往上爬。
王锐乐得不行,一手把人提下来按在椅子上,诱哄:“叫哥。”
“屁!”秦小桑不干。
“我18了,比你大三岁!”王锐捏着一颗莲子,晃晃,自己吃掉了。
秦小桑挣扎许久,不情不愿挤出了蚊子声:“锐哥。”
王锐满意了,把碟子递上去,又在毛茸茸的小脑袋上揉了一把。
秦小桑吃完莲子,狠狠龇牙:“老男人!”
王锐笑抽了。这欺负小孩子的感觉,还真不是一般的好!
时间差不多,该去上学了。王锐又取了最后两个莲蓬过来。
秦桑立马就笑开了,手上拿着书不方便,看王锐把书夹在胳肢窝下面,也把自己的书夹了过去。
“得寸进尺啊你!”王锐给人一个白眼。
秦桑装没听见,一手一个莲蓬吃起来不方便,又塞了一个莲蓬过去,乖巧讨好:“锐哥,帮拿下。”
王锐无语。
秦桑一边吃一边瞟王锐。
王锐没好气:“放心,我没长第三只手,吃不了你的!”
秦桑放心了,扭头专心走路,目不斜视。
走到后门,居然又上锁了。王锐想都没想就翻了过去。往下一跳,跟校长站了个对面。本着挽救道友的原则,王锐手一甩就把
莲蓬扔出去了。
然后只听墙那边一声嚎:“哎呦,我的脑袋!啊,王锐你敢扔我莲蓬!”
话音一落,秦桑成功翻墙着陆,嘴里还叼着那个莲蓬。
王锐扶额叹息。
秦桑目瞪口呆。
校长山雨欲来。
然后,状元同学和榜眼同学又在橱窗前站成了雕塑。而开学第二天两人亲手贴上去的检查还没撤下来。
班主任于老师溜达过来,手指抖啊抖的,指着两人说不出话来。劣徒啊劣徒!收这种学生会折寿的啊!
“开学典礼你俩节目拿下了,给我好好反省!”老于出离愤怒了。
王锐大喜。开学典礼在周五上午,散场之后开个班务小会直接放假。王某人可是早就在惦记那几支股票了。
“那,老师,我可以申请提前离校吗?”王锐问。
“那不行,你和秦桑是新生代表,得上台讲话。”班主任直接反对。
王锐脸色黯然:“学校还会用我这样的新生代表吗?罚站两次了。我反省,我给我爸妈丢人了。”王锐敢发誓,他爸妈要是知
道他爬墙被罚,只会笑他笨,绝对不会嫌丢人!
班主任脸色一变,叹了一口气。
秦桑把莲蓬背到身后:“老师,要不你帮忙问问吧,要是不用的话就让王锐提前走吧,他家里事多,又没人照料……”
班主任摇摇头,没收了莲蓬,放两个学生回教室了。
秦桑恋恋不舍地看着亲爱的莲子走远,转身抱怨:“看到校长应该敬礼大声问好。”这样我就不会傻乎乎跟着跳被抓了,莲蓬
还被没收了。
王锐失笑。这孩子,上次被罚还失落好久,这次居然这么快就适应了!这就是近墨者黑么……
周五王锐没能提前离校。两人坐在班级最后一排,看着班里第三名第四名同学上台演讲,看着班长大人被抓壮丁在台上卖力的
又唱又跳。秦桑捂脸:“王锐你听,班长跑调跑的比你还远!”
王锐长叹。
莲花叔坐在两人身后,从头看到尾,怒了:“你们的代表呢?”
“因为爬墙被换人了。”秦桑交代。
“你们的节目呢?”莲花叔更怒了。
“因为爬墙被拿下了。”王锐补充。
莲花叔怒火中烧了:“两个笨蛋,爬之前也不知道看看有没有人!出去别说认识我,我嫌丢人!”
两人齐齐低头表示忏悔。
老于一巴掌拍在白鸿昌脖颈上:“你个混球,别拐带我学生!”
“于老师您在啊!”莲花叔迅速换上了一副谄媚表情,“您老一向可好?”
老于一指点在白鸿昌脑门上:“少几个你这样的就更好了!”
白鸿昌满脸沮丧:“老师,我一直以为我是您得意高徒的!”
莲花叔和老于一来一往聊开了。
王锐听了一会儿,满脸古怪拉了拉秦桑:“你不是说你表叔是暴发户?”
“是啊。”秦桑理所当然。
“暴发户居然琴棋书画都懂?”王锐更惊了。
“暴发户就不懂了吗?”秦桑更惊讶,“表叔17岁就上大学了,是他们那一届高考状元,人大高材生。当年可以保研的,他没
念,只顾着捞钱了。”
王锐肃然起敬了。
秦桑继续爆料:“表叔18岁开始包小煤窑,捞了一票就不做了,开始转做包工头儿。我表叔很厉害的,古琴弹得可好了。你不
是说你会吹箫吗,你们可以合奏《笑傲江湖》的。”
王锐囧囧有神听着,眼睛有点不受控制往旁边瞟。
“表叔家是书香门第,两老都是大学教授,家里藏书顶一座小型图书馆呢!”秦桑点点头,再次肯定,“我表叔是个很厉害的
暴发户!”
王锐实实在在的惊了,脑袋往后一转就对上了一张放大的脸。那个莲花叔居然凑在旁边偷听他俩说话!
“非礼勿听,表叔!”王锐咬牙。
“可是你们在说我诶!”白鸿昌突然对这个会“吹箫”的小子产生了莫大兴趣。别说,长得还挺勾人的。而且,居然会吹箫诶
,会吹箫诶,吹箫诶……
察觉到思维有点不受控制,白鸿昌赶紧在大腿上拧了一把以保持镇定。真是,差点就在教书育人的神圣地方变身了,果真是憋
太久了么……
不过,会吹箫诶……
莲花叔悲摧地发现,他的思维真的有点不受控制了……
“表叔怎么跑了?”秦桑惊讶不已,“我还以为他会顺路捎我回家呢!”
王锐嘴角抽抽。再不跑就丢人了!明明年纪都一大把了,也不知道哪儿来那么大火气,大庭广众之下居然就起反应了,真应该
抓去浸猪笼!王锐四下瞅瞅,清一色灰扑扑的校服。果真生活中不是缺少美,而是缺少发现美的眼睛啊!也不知道哪个倒霉蛋
入了人家的慧眼了……
中午放学的时候,莲花叔来接人。王锐眼尖的发现那家伙居然换了衣服,身上还能闻到沐浴乳的味道,和上午用的绝对不是同
一款……
这个老色狼!
第11章
王锐没急着回家,他得利用这有限的半天理一理自己那可怜的股票。
晚上回家,做作业,洗衣服,检查门窗,把冰箱收拾出来直接断电。十一好几天不在,还是安全一些好。
周六睡个懒觉,起身后到农场转悠一圈,该收的收,该种的种,捡了捡,发现能往家带的只有那包核桃。
到县城的时候先到的一中。一中果然还在上课,要等到下午两节课之后才放假。
王锐来过一中,因为长相讨喜又嘴甜,早就和门卫大爷混了个脸熟。这会儿一老一小已经在门卫室聊上了。
“您老牙口可真好!”王锐看着老大爷核桃咬的嘎嘣响,万分佩服。这老头子都快六十了吧!
“那是!”门卫大爷得意不已,“老头子现在开啤酒瓶都不用起子。”
王锐想想自己那口蛀牙,羡慕不已。
门卫大爷收了一包核桃,看看时间,打发王锐进去:“快去,还有十分钟放学,你再晚一会儿人就去食堂吃饭了,你这肘子肉
可就浪费了!”
“哎,那我进去了,大爷您忙!”王锐赶紧进去教室门口堵人。
刘成班是自习课,看到王锐在门口晃悠就明白了,中午又有好吃的了!
晃悠过两个班级,王锐趁着还没放学直奔食堂打好饭菜占好位置等人。
刘成一连消灭四五块肥肉才放慢速度,口齿不清诉苦:“上周家里没来人看我,我花超了,现在借债度日,都十来天没吃过肉
了,可馋死了!”
大毛嘲笑:“还说呢,我都被你连累吃了十天素了!”
刘成一搭大毛肩膀:“好兄弟同甘共苦,有肉一起吃,有债一起背!”
“滚蛋!”大毛筷子使飞了,一次两块肉。
“嗷嗷,我的肉!”刘成急的顾不上说话了,又一连干掉几块才开口:“锐啊,下次你别整什么排骨鸡肉了,不解馋,直接上
肥肉,不肥不香!”
“行,”王锐笑了,“下次直接炖五花肉。”
“那个好,又香又解馋!”大毛很是赞同。
“今天我们补周一的课,下午一节语文一节体育。上什么体育课啊,直接放了多好!”刘成很不满。
“我们下午第二节也是体育啊!”大毛也很不满。
王锐也很无奈:“我们昨天上午开学典礼,本来要当新生代表讲话和出班级节目的,结果因为两次爬墙被抓全给拿下了。就这
还不给假没法走呢!”
“一个字,笨死了!”刘成和大毛异口同声。
王锐叹气:“开学第一天爬墙被校长抓个正着,还写检查罚站了。往后一个月都挺安全的,那天大意了,爬上去之后忘了观察
敌情了。”
三人吃饱喝足,也没回教室,在操场找个角落就坐下了,一边闲聊一边吃核桃。大毛手上力气大,两指一捏核桃壳就破了。王
锐和刘成一左一右坐在大毛两边,大毛捏一个他俩抢一个。
“你们两个吃白食的!”大毛手指都捏痛了还一个都没吃到,悲愤了。
回到家里,王锐悲哀的发现,院子里都长草了。今秋雨水多,估计老院子里草更高。
房间一个月没住人有点冷清清的,王锐一连烧了两大锅热水才有了点人气。
大堂哥还没结婚,婚期定在10月2日,明天1号摆宴席。家乡婚娶风俗,结婚前一天男方家中摆宴席,去女方家取嫁妆。去的时
候男方要由童男子压车,大多为新郎官的弟弟或侄子。按理来说,王锐是最合适的。虽说他身上带了孝,但是骨肉至亲多是不
避讳的。毕竟双胞胎年龄太大了,他们这一支又没有合适的小男孩。
可是,大伯母却直接找了他娘家弟弟8岁的儿子。
王锐失笑。压车有300块红包拿,大伯母怎么可能把这个便宜给他!而且,大伯母的理由多充分啊:小锐你身上两个重孝,你
爸你妈又是横死的,那边忌讳!
大毛炸了:“放屁!忌讳当初还来看你家房子!忌讳还来你家摆酒!又不是上吊跳河,车祸是意外算哪门子横死啊!”
王锐无谓道:“你看吧,大伯母肯定是把那些小孩子安排到我家来,小孩子又闹又脏,我这儿不正好吗?我算算啊,大哥娘舅
家那边亲戚小孩多,再加上村里的,6岁以上18以下,怕是得有五六桌!”
刘成眨巴着眼睛:“六桌,往哪儿摆啊?”
“要是大人,房间里炕上一桌地上一桌,小孩儿不会盘腿坐肯定不能上炕。东屋不能用,怕是会安排一桌大人在西屋炕上。两
间小屋,大伯母知道里间没盘炕能摆两桌,外间没搭灶台也能摆两桌。六桌绝对摆得下。”王锐说。
大毛翻个白眼:“你那小屋你舍得让人用?连我和成子动一动还得先洗手呢!”
“就是就是!”刘成附和。
王锐咬牙:“别告诉我那本《巴黎圣母院》上的脏手印不是你俩的!”
大毛扭头望天吹口哨。
刘成摇头:“说实话,那书我根本看不懂,你说斯嘉丽怎么就那么傻缺傻缺的呢?”
“你才傻缺!”王锐黑线,“那是《飘》!”
刘成也开始望天吹口哨。
10月1日,一大早三个半大小伙就起床开始收拾院子,拔草平地打扫卫生。王锐把西屋拾掇的一尘不染,撤下凉席铺上了炕被
新床单。单人褥子在炕梢,上面一条雪白雪白的床单,被子叠成四四方方的豆腐块,也用雪白的被单罩了起来。
刘成摸了摸,咂舌。
大毛直接开了王锐的箱子,把从小到大的奖状贴了满满一墙。
王锐无语:“你贴它干吗?”
大毛头都不回:“给你长门面。”
王锐由着那两个家伙折腾,自己在炕中间摆上小炕桌开始翻书。大毛和刘成折腾完了,也一边儿一个靠墙坐下看书。地上两张
写字台,一靠东墙一靠西墙,是大毛和刘成专用的。
大门一响,王锐笑了:“有人来了。”
庄稼院家家户户都喜欢门户大开,没那敲门的习惯,来人直接就进了屋。一进门满满一墙奖状看得人眼花,再一看整整齐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