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裘刚刚挂了电话,无奈的抬起眼看他:“你故意的。”
付阳脸上分明写满了“老子就是故意的你能怎么地”,但是嘴上却委屈的辩解:“您误会了,这是我亲手泡的,我对它有深厚的感情,不至于这么狠。”
沈裘抽了几张纸按在外套上,竟然也没生气:“你下次能换个别的东西试试吗?咖啡不好洗,我
这外套刚买的,还不想就这么报废了。”
付阳“哦”了一声,眼睛亮汪汪的:“沈队,我帮你拿去卫生间处理下吧,这样子你还怎么出去啊,你下午不是还要去监视丁竞吗?有关咱人民警察的形象,马虎不得。”
沈裘若有所思的看着付阳,笑道:“你不会顺手把它撕成条,冲马桶里吧?”
“不会、不会。”
付阳摇头,殷勤的伸手去帮沈裘脱外套:“我哪能干那么没品的事儿啊,你真是以那什么之心度那什么之腹了,呵呵呵呵……”
沈裘嘴角一抽,配合的把外套给了付阳。
付阳压抑着雀跃的心情,淡定的一步步走到卫生间,一进去就把门反锁住,抱着沈裘的衣服大笑三声:“老子终于得偿夙愿了啊啊啊。”
他深吸一口气,颤抖着手伸进沈裘的上衣口袋,顺利的摸到了他无数次觊觎的那个皮夹。
老子今天非要看看是哪个倒霉蛋,被这种心理阴暗外表扭曲的混蛋看上了,老子就大发善心拯救一下这愚蠢的人类吧!
付阳贱兮兮的笑着,打开皮夹,看到上面的照片时瞬间愣住了,怎么……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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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易到了连卫说的地方,这时候心底才生出一丝紧张,在那个房间里会有什么等待着他,他一点也猜不到。
林易吁了口气,穿过大堂进电梯。
进电梯前他的手机一直震,林易没来得及看就被周围的人给挤进了电梯里,这些人好像是来参加这个酒店举办的什么会议,人非常多,林易被他们挤在角落,只得感受着手机不断震动,却没办法接起来。
他只得等电梯到了二十楼才掏出手机。
林易一边走一边调出短信,站在连卫说的房间门口,正好看清了付阳发来的内容:沈裘钱包里的照片是丁竞!你赶紧回来!!
与此同时他面前的门板打开了,林易惊愕的抬起头,顺势飞快的手把电话塞进了大衣口袋。
传说中的丁竞站在他面前,那张脸和他无数次在资料上看到的有些微的不一样,怎么个不一样呢?林易觉得大概是气场,这个人看起来没有那么冷酷,甚至给人一种温和的错觉。
他身上只穿着一件黑色浴袍,麦色的胸膛微微敞露着,隐约有小片的纹身图案蜿蜒下去,让人有种想要扒开看清楚的欲望。
林易连忙移开视线,尴尬的喊了声:“竞哥。”
他没想到来开门的会是丁竞,更没有想到丁竞会以这样的方式出场,而且……他和沈
裘……
林易觉得一切好像来了个大反转,他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只能走一步是一步,现在想退缩显然是不可能的了。
丁竞扶着门框,头发还有点濡湿,往下滴了晶莹的水珠,掉进了寒潭一般的黑眸中,他上下看了眼林易,嘴角弯了弯:“进来吧。”
林易跟着他进屋,屋子里暖气很足,偌大的套房里只有丁竞一个人,他也不避讳,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拿着吹风机吹头发。
林易踟蹰着,不知道是该就这么站在这里和他交谈,还是去沙发上坐定。丁竞做事的风格显然也总是不按常理出牌的。
正当他胡思乱想的时候,丁竞从镜子里看了他一眼:“过来。”
林易愣了下。
丁竞皱起眉头,垂着眼没看他,只是冷淡道:“把衣服脱了,进来。”
林易震惊的看着丁竞,他早该料到的,丁竞穿成这样子,又是干这个的,肯定会有这种要求,他……
林易结巴道:“我、我……怕冷……”
丁竞“啊?”了一声,看白痴一样冷冷盯着他,倒是也没勉强,拨弄着头发不耐烦道:“那就穿着进来。”
林易木偶似的走了几步,慢悠悠的磨蹭过去,他要不要扭头跑?或者装个肚子疼什么的?
“拿着,”丁竞忽然往他手里塞了个东西,面无表情的看着镜子里的林易,“帮我把头发吹干。”
林易又愣住了,丁竞让他进来……只是吹头发?!
丁竞对他这种动不动就走神发呆的样子很不满,眉毛紧蹙,不悦的哼道:“连卫说你看着挺机灵的,怎么跟个木头似的,伺候人你都不会,老子要你干什么?你以为我真是开鸭店的啊!”
林易半天才眨了下眼,我靠,要是他的感觉没出问题,他这是被一拉皮条的给嫌弃了啊?!
23.可以做头牌!
丁竞的头发很软,浅栗色,在灯光下泛着健康明亮的光泽,林易迟疑着轻轻拨弄他的发丝,吹风筒温热的气流减缓了不少窘迫感。
丁竞略带审视的透过镜子看着他。
靠,林易在心里骂了声,果然干坏事儿的人一个比一个变态,连卫就是个笑面虎,而这丁竞,完完全全就是个阴柔又深沉的装13货。
“你脸上那是什么表情?”丁竞忽然似笑非笑的开口说话,眉梢一挑就斜睨过来。
林易心里咯噔一下,镇定的反问:“什么?”
丁竞饶有兴味的环起胳膊,轻佻的看着他:“在骂我,或者我的祖上十八代?”
林易:“……”
这人不止是变态,还学过心理学吧?
丁竞接过林易手里的吹风机自己弄干刘海,完全不顾林易的尴尬,接着道:“你这种不情不愿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来伺候人的。”
他懒懒的瞟了林易一眼:“倒像是等着被人伺候的大少爷,没给人吹过头发吧?”
林易难堪的回答:“……没有。”
他从来就没给谁吹过头发,也从来不知道吹头发还有技巧?弄干不就行了?不过想到丁竞专门做的事,想必那些个手下的男男女女也不尽是长相上乘就可以的。
“你还会做点什么,有特长吗?”丁竞对着镜子左右看了看自己的脸,似乎还挺满意,这才慢吞吞的往外面走。
林易跟在他后边,想了半天,说:“我会谈钢琴。”
丁竞皱着眉回过头:“钢琴?你见过酒店房间里随时给你准备钢琴让你表演吗?算了,有比没有强。”
丁竞就跟挑商品似的,那眼神真是既嫌弃又不屑,林易肚子里那小火苗也蹭蹭的往上蹿,等回头给你逮局子里了,看小爷我怎么玩儿死你!
林易忿忿的瞪着丁竞骚包的背影,心理平衡了一点,神色淡然的站在那里。
丁竞走到吧台边倒酒,又问:“别的呢,还会什么?”
林易答:“画画。”
丁竞:“……原来你走的是文艺范儿啊。”
丁竞抿了口杯子里的酒,忽然忍不住笑出声,眼神暧昧的看着林易说:“不过也不错,做完了还可以给客户画个全身照什么的,说不定有些客户还真就好这一口。
林易那小心肝随着丁竞的尾音抖了一抖,脑子里顿时呈现出一个肚大肠肥的中年男人斜榻在贵妃椅上,对着他边抛媚眼边撒娇……
实在是,太人无法直视了!
丁竞撑着酒柜,目光深沉的又打量了林易一会
:“有男朋友吗?”
林易一怔:“……没有。”
丁竞挑了挑眉,笑出声:“看不出来还是个雏啊,行,挺好,面试通过了,虽然跟个木头似的,回头教教说不定可以做头牌。”
面、试、通、过、了!
可、以、做、头、牌!
谁来告诉他这种被雷劈中天灵盖的赶脚是怎么回事啊?!林易嘴角直抽,挤出一个实在不太好看的笑容:“谢谢竞哥。”
过了会有人刷门卡进来,林易看到连卫拿着一个餐盒往里走。他看了林易一眼,微微笑了下,径直走向丁竞:“鲜鑫楼的虾饺,吃吧,老子真是上辈子欠了你。”
连卫嘴里责备着,脸上却丝毫也没有埋怨的样子,认真的把餐盒打开,蒸腾的热气带着浓郁的香味迷糊了他精致的五官。
连卫把筷子递到丁竞手里,耐心的看着他。
丁竞没说话,接过去自然的吃起来,好像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眼角都没瞄连卫一下。
连卫却跟没感觉到他的冷漠似的,看了他一会才抬头看林易,话却是对着丁竞说的:“怎么样这小子,还可以吧?”
丁竞低头吃东西,含糊的“嗯”了一声:“绣花枕头一个,你说可以不可以?”
连卫:“……”
林易:“……”
“不过没关系,可以教教他,你不是很在行吗?”丁竞说着,抬起头讥诮的看着连卫,那眼神着实很刺眼。
连卫面露愧色,喉结动了动,只是沉声回答:“我知道了。”
丁竞又笑道:“可别带着带着又弄到你床上去了。”
“我不会——”连卫着急的想解释,却被丁竞抬手拦住:“我只是告诫你而已,不用对我保证。”
林易觉得这两人间的气场也不太对,可是想到之前付阳发来的消息,于是自行脑补了一通狗血的,关于沈裘、丁竞、连卫三人间相爱相杀的三角恋戏码。
丁竞把手里的筷子一扔,拿起一旁的纸巾优雅的擦了擦嘴:“好了,人交给你了。”
丁竞伸了个懒腰,冷冷的瞥林易:“跟个木头似的,在床上也这样?连卫啊,有你受的了,慢慢带他玩吧。”
“我知道了。”连卫看着被丁竞扔到一旁只吃了两口的虾饺,眼神一黯。
林易心事重重的和连卫走出去,连卫也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嘴里叼着没点燃的烟,一声不吭的走在前边。
“卫哥,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林易虽然被付阳之前的短信弄得有点自乱阵脚,
但是面前的确定是犯罪分子无误,他才不管沈裘是不是好人,反正做好自己该做的就行。
只是,显然阴晴不定的丁竞比连卫难相处多了,说不定可以从连卫下手。
连卫转身意味不明的看了他一会,忽然脸色一沉:“你先回家找个男人好好学学怎么把他弄爽快了!连吹个头发都不会,会给男人吹他那玩意儿吗?真是笨的可以。”
林易忍着翻白眼的冲动,谁说他不会吹了,昨晚还给晨曦弄舒坦了呢!当然这种事肯定是不能说的。
林易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委屈道:“卫哥——”
连卫嫌恶的摆了摆手:“烦着呢,别搭理我,还是你要我亲自教你?”
林易连忙摇头:“不用,竞哥可交代过了……”
连卫鼻子里“哼”了一声,好像心情特别不好的样子,特别不愿意搭理林易:“咱们的客户要求都很高,以后你就明白了,今天先这样吧,明天你去找秦薇,她会负责培训你,到时候再告诉你接下来该做什么。”
“哦。”林易点头,转身就想走。
“林易。”连卫忽然又开口,“既然来了,这路就是跪着也得走下去,是你自己选的,可千万别让我发现你背叛我们。”
林易心陡然跳了一下,慢慢回身笑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连卫勾唇笑了下:“我们到现在都没法和姜虎联系上,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啊——”
林易脸色凝重,沉声道:“我不知道。”
连卫耸了耸肩,笑笑地转身走了。
林易忽然觉得不对,如果沈裘真是丁竞安插在警方的卧底,他不可能这么顺利就混进他们内部,丁竞该特别提防他才对。
林易奇怪的皱了皱眉,决定回去找付阳好好问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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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付阳,他一整个下午看沈裘的眼神都不对,赤裸裸的看阶级敌人的仇恨目光,一个劲儿盯着他白花花脖子上的大动脉,就差扑过去咬几口了。
沈裘是谁啊,一来二去就觉出不对了。
“做文职的。”沈裘不动声色的喊了一声。
“干嘛?”付阳懒懒的看过去。
不屑、嘲讽、愤怒、不甘……这小眼神儿可够复杂的,沈裘低声笑了下,每一样都看得清清楚楚:“你不是想跟着去监视丁竞吗?走吧。”
付阳受宠若惊的瞪大眼:“我我我我,我一起去?”
“反悔了?”沈裘好整以暇的看他一眼,把被他弄得皱皱巴巴的外套穿上,依旧是衣冠禽兽的假象
,“那正好,继续在办公室处理内——”
“我去!”付阳连忙抓起自己搭在椅背上的风衣,这么危急的时刻,怎么能少得了他英雄救林易这个美人呢!
付阳跟着沈裘义气凛然的出发了,他必须时刻戒备着沈裘这厮阴险歹毒的小人,沈裘在队里有一定资质,这么贸然对别人揭穿他肯定不管用,必须拿到证据啊证据。
付阳坐在副驾上绷着脸,严肃的盯着前方。
沈裘开着车,还有一个同事坐在后边打瞌睡。
“就那么想做卧底吗?”
沈裘突然开口说话,甚至连主语都没说,但是付阳知道他这是在问自己呢,虽然内心对此人一百分的鄙视,但是付阳还是很有骨气的昂起下巴:“废话,我从小就想做出点成绩来给我爷爷看看,他从当警察第一天就是做的卧底……”
付阳想了想觉着自己犯不着和这阴险小人说这么多,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他肯定也理解不了这么高尚的情操。
于是付阳特别轻蔑的看了他一眼,讽刺道:“就那么不想让我做卧底吗?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啊?”
沈裘平静的直视前方,脸上没有丝毫慌乱,沉默了几秒才回答道:“秘密吗?算是吧。”
付阳惊讶的扭过头。
沈裘的侧脸看起来有说不出的男人味,要是平时付阳大概还有心思欣赏几秒再意淫一番,可是现在……
“你,”付阳吞了口口水,问,“是不是和……”
他迟疑着不知道该不该问出口,要是这么问出口了,万一沈裘一个恼羞成怒要将他灭口怎么办?
“你看了吧?”沈裘微微转过头,深深的注视着付阳,“照片。”
付阳保持沉默。
沈裘轻笑一声:“看了就看了,有什么好掩饰的,那不是丁竞,是丁竞的双胞胎弟弟。”
付阳错愕的眨了眨眼,沈裘又道:“他是个警察,卧底。”
24.练练手
付阳对此表现得吃惊不已,沈裘却好像不想再说太多,只是点到即止:“他和丁竞也完全不一样,他们在不同的家庭长大,所以不要把丁竞当作他,那是对他的侮辱。”
“还有,我带你出来是让你好好看看,整个案子不是我一个人说的算,大家都在拼命,不要把个人情绪带到工作里,这极有可能随时连累周围的人……丧命。”
沈裘说这些话时表情肃穆,是付阳极少看到的森冷模样,付阳不禁有些心虚,连连点头:“……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