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荣遗梦(总受)下——兰色妖子
兰色妖子  发于:2012年03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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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络似是发觉我心不在焉,轻轻握住我的手,我回神浅笑,随着子络回到一旁就坐。

坐下之后,子络拿出礼帖呈上,丫鬟接过去呈给爹,爹娘分别看过,而后收起礼帖,满面红光的请众人前往偏院

祥荣堂品茶听戏。

我对茶其实并不喜,也不懂品茶。看众位亲戚都是冲着子络来的,我也不胜其烦,干脆借探望柳儿为由遁走。

认识我的人大多都知道我不喜应酬,让我坐在这里陪他们说废话,还不如让我去念四书五经。子络更是清楚,便

也不勉强,很痛快的放我离开。我想他在这种场合应是如鱼得水的。

随我一同离开的还有夜星与曲儿宏儿。夜星也是很讨厌这种场合,曲儿则是要跟随在我身边伺候的。

宏儿头前引路,我们出偏院入内院,一路来到宏儿柳儿夫妻住的小院子。这院子我曾来过两次,都没进去过。

来到正房门前,宏儿上前掀起棉门帘,并大声招呼屋里的丫头说三爷来了。我停住脚步,侧头说道:“怎么还叫

我三爷,该改口叫三哥了。”

宏儿一愣,之后受惊似的动弹几下嘴唇,却没能叫出来。

我摇摇头,他也就这点出息了。

进到屋内,两个小丫头急忙问安端茶。我没理会,转身往里屋走去。曲儿赶上来掀起门帘,我迈步进屋,看见头

戴浅红色巾帕一幅弱柳病容样的柳儿,在婆子的搀扶下准备下榻行礼。

眉头一皱,急忙上前扶住柳儿道:“身子都这样了,还不好生躺着,做什么爬上爬下的。”

柳儿闻言战兢兢抬起脸往我左脸处看,原本一双晶灵杏仁眼如今却红红肿肿梨花带泪。我与那婆子将柳儿扶回榻

上,歪在一团软绵绵的锦被上盖上被子。却见柳儿看着我的左脸直了眼睛,一眨也不眨的,似是看傻了。

婆子掩口偷笑,而后行礼退下。我转身坐在榻边,让柳儿看个够。柳儿的心思在那年与尧君成亲后我就知道了,

还是她亲口提醒我的。这次因看到我的左脸吓得差点小产,恐怕也是因为那点埋在心底的心思作祟吧。

忽的,柳儿眼中滚下两滴泪珠,伸手轻轻摸摸我的左脸,哽咽的说:“三爷,您的脸,好了啊。”

我微微笑笑,道:“还叫我三爷,应叫我一声三哥了。”

柳儿闻言垂下眼帘,收回手,拿起汗巾沾沾眼泪,苍白的小嘴蠕动着小声说:“明明小人家一岁……”

翻白眼,“那就还叫三爷!”

“三哥。”柳儿低下头,软软轻轻的叫了一声。

我扬起笑脸,给她掖掖被子说:“好生养着吧,这次我回来带了不少上好的补品,一定能让你平平安安的生下个

大胖小子!呵呵。”

“多谢三哥,”柳儿低着头轻声说:“希望三哥不要怪罪宏儿。”

我笑着摇摇头,看着一身幽怨之气的柳儿说:“他又没做什么对不起我颜家的事,我为何要怪罪他。”

207.逝者来信

说话间婆子端着一碗药进来,我问这是什么药,婆子说这药是孟忻先生昨日给柳儿诊脉后开的保胎养身的药。

一听是孟忻开的药方,我便大为放心。伸手拿过药碗,亲自喂柳儿喝药。柳儿小脸发红,别过脸去说什么也不让

我喂。我说她伺候了我好几年,如今也该我伺候伺候她。再者说她如今已是我的干妹妹,爹娘的干女儿,自然享

的我的伺候。

听我说了一大堆理由,又见我这么坚持,柳儿便红着脸转过来让我喂药。可没喂几口,柳儿便掉下眼泪,求我把

药碗给她一口气喝下去算了,因她实在受不了一口一口的喝这么苦的药。

我恍然大悟,又啼笑皆非,原来我的一番好意,竟让人家如此难熬。

柳儿接过药碗一口气喝完,转手递给一旁候立的婆子,一边用汗巾沾沾嘴唇,一边在矮几上拿了一颗酸枣蜜饯塞

进嘴里。而后脸上便显出松了口气的神色,软软的倒回身后靠墙的锦被上依着。

我笑问她我的这张脸如今是不是“美貌如仙”了,柳儿闻言翻起眼睛注视我一时,之后“扑哧”一笑,说的确美

貌如仙,不愧为“宵凌王妃”。还说如今宵凌王娶了我这个男王妃,说不得没多久就要出个男皇后了。虽然柳儿

的话是说来打趣的,我却觉得不无可能。皇上与云青佟会有圆满结果么?

宏儿忽然掀帘进来,见我和柳儿有说有笑急忙低下头,嘴里“三,三,三”了半晌也没叫出下面的字来。柳儿瞪

他一眼,斥了句:“看你那点出息!”宏儿听了便满面通红的把那个“哥”字挤出来了。

我笑问宏儿什么事,他说孟忻先生在外求见。我挺意外,没想到孟忻会独自找上我,便让宏儿留下陪柳儿,而后

从里屋出来。

孟忻正在外屋门口而立,见我出来先是行礼,之后说要与我单独说话。我心里有了计较,想会不会是孟梓先生有

什么话留给我。

披上裘衣,引着孟忻往我的院子去。既然有重要的话要说,自然是到自己的地盘比较放心。

一路快步来到我的院子,只见院子里外都有跟来的王府侍卫把守。见我领着人过来,众侍卫齐齐见礼问安,其声

势浩大,把孟忻吓得一哆嗦。

不怪孟忻害怕,即使是夜星,也是一脸的不舒服。这六十名侍卫虽说人数不多,可个个凶神恶煞,煞气凛然。很

明显他们杀过不少人。这一身的萧杀之气是装不出来的。也亏我上过战场杀过敌,才对他们的气势没什么感觉。

进到屋里,曲儿去沏茶,我招呼孟忻就坐。夜星知道我们要说话,问要不要他回避。我说不用,没什么事不能让

他知道的。夜星听我这么说十分高兴。

都安坐下来之后,我问孟忻先生有何话要说。孟忻看看夜星,低头叹了口气,说他爹孟梓先生其实是抑郁而终的

这句话一说出来,我心里立刻就猜出个八、九分。接着孟忻便拿出一封书信放在几上,说这是他爹临终前由他代

笔写的,并嘱咐一定要亲手交到我手上。看着这封没有拆封的信,我几乎可以百分之百肯定一定是与二哥有关。

伸手拿起信,那边门帘一响,曲儿端着热茶进来。我吩咐曲儿任何人不得前来打扰,曲儿上过茶后便答应着下去

了。

见曲儿离开,我慢慢撕开封口,从里面拿出厚厚的一叠信笺。将信封放在几上,展开信笺,竟然密密麻麻写了十

几页纸。

转眼看一眼孟忻,孟忻又叹口气,端起茶碗喝茶。转回目光,一行一行仔细看下去。

才看了第一页,我便看不下去了。因第一页上说,孟梓先生此生唯一的一件愧对天地良心的事,便是没有治好二

哥的病。其实,他是可以治好二哥的。

我猛然将一叠信纸抓做一团,双手有些颤抖,胸口有些闷痛,眼前有些发晕。虽然这个可能早已有所预料,可当

事实摆在眼前时,却仍是让我有些接受不了。

想当然耳,凭伊斯莫能制出如雪莲圣丹这般的神仙丹药,而他又是孟梓的师弟,那么孟梓的医术自然非常了得。

不然他怎会将娘数年的难疾,只用一年多的时间就根除了?

“大哥,你没事吧?”一旁传来夜星担忧的声音。

我缓缓摇摇头,缓缓站起身,转眼看了孟忻一眼。这封信是他代笔的,也就是说,信里的内容他一清二楚。

孟忻见我看他,站起来拱手一礼,道:“三爷,此信只有亡父,在下,以及三爷知道。”

我点点头,转回目光,将手中信纸塞进袖子里,说道:“我出去走走,不必管我。”说罢,慢慢走出屋子,纵身

跃上房顶,向埋葬尧君的棺木处纵跃而去。

虽然那里已经空空如也,虽然可能连尧君的玉坠也不在了,可我现在却只想去那里。在那空空的坟墓前,我会有

一种尧君就在身边的感觉。

尧君,就像我的一个美丽又凄惨的梦。然而我的内心却十分想依赖他。

终于来到埋葬尧君的地方,那墓碑上斑斓不堪,上面的字迹也不大清楚了。但我知道,那字迹依然是“妻张尧君

之墓”。

面对墓碑盘腿坐下,从袖子里拿出信笺,忍着心中的不适继续看下去。

这像是一封自悔书,又有些像爹写的那种自传。上面从孟梓被叔父强行请去开始记述,一直到抄家前孟梓回家,

之后因心生愧疚抑郁成疾为止。孟梓似乎并不知道我们家被抄家的事,从信上看,他以为我与尧君依然是夫妻。

他在信里为尧君求情,求我知道真相之后,留尧君一条生路。他说尧君天性善良,走这一步是迫不得已。说尧君

颇有医学天赋,若是就此断送太为可惜。

孟梓先生与尧君都不是奸恶之人,他之所以让孟忻将书信给我,是想我与尧君真情真意,可以替尧君求得生路。

殊不知尧君早已离我而去,如今连他留给我的唯一念物也被我埋入棺中。我是不是……做错了呢?

无意识的盯着墓碑发呆,无意识的将手中一页页的信笺团成一团塞进嘴里吞吃入腹。这封信不能落入他人手中,

更不能让爹娘知道。就让这件事随着孟梓先生的逝去而逝去吧……

208.中计

恍恍惚惚的往回走,脑中一幕幕出现自从孟梓与尧君到我家之后的种种过往。那心事重重的神色时常挂在尧君秀

美白皙的脸上,如今回忆起来,仍是不免令我怦然心动。

呵呵,只要尧君还好好的活着,我也就安心了。

想到这里,我不由自主的笑出来,抬起头一身轻松的往家走。新年的阳光是那样灿烂温暖,空气中到处飘扬着饭

菜香味。

饭菜香味?

我仰脸看天,日头竟然已经转到正中了,急忙运起轻功往家飞纵。子络找不到我的人,恐怕要生气的。

不大会功夫,我便落到离家不远的一棵树上。正想着再跳两下就能进家里的后院了,忽然看到不远处一面墙后躲

着一个人,那人正扒着墙边往我家门口探头缩脑的张望。

我立在树枝上仔细打量那人的背影。那人的背影很熟悉,一身儒生白袍已经快变成黑袍了。这不是因为衣服本来

就破旧,相反衣服很新,似是因为在地上打了滚才脏成这样的。那人一头顺直的长发,也是乱糟糟的绑在脑后,

就像是好几日没有梳过,又被风吹日晒成那样的。

那人似乎很心急,张望半晌又不敢过去,而后缩回头靠着墙无奈的望天。这回我总算是看清楚他的脸,而看清楚

之后,又让我吃惊的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他竟然是湘琴!

他怎么会落魄到如此境地?他在我家附近是想找我家求援么?但又惧怕被抓住,所以不敢过去叫门?

动念间跳下树枝,双脚落地的声响惊动了湘琴。当他看到我从对面的树下向他走过来时,瞠目结舌的一幅看见鬼

的模样。

“湘琴,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在这里?”我走上前去奇怪的问。

湘琴瞪着眼睛看着我呼呼的粗喘几口气,似乎很紧张,又似乎在惧怕。而后他转脸小心的看看我家门口,见除了

守门的小厮并没有别人,便转回脸咽了口口水,猛的抓住我的双臂说:“三爷,请,请你现在跟我去一个地方…

…”

“去哪?”我不明白的打断他说:“该用午饭了,不如你先跟我回家,沐浴一下换身衣服……”

“不!三爷!你现在必须立刻跟我走一趟!要来不及了!”湘琴忽然发疯似的大声说,拉起我便跑。

别看湘琴一幅单薄狼狈的模样,他的手劲还挺大,想来也是习武之人。他跑的很快,脚步颇有章法,很像是一门

独特的功夫。只是火候还不到家,明显脚步虚浮。

我并没有挣脱湘琴,也没有阻止他拉着我跑。以我对他不多的了解来看,若是没有很严重的事,他不可能这样惊

慌失措的。

我们二人跑出了村子,顺着往镇上去的路跑下去。跑到一半的时候,湘琴拉着我往下一转,跑入路旁的一条荒凉

小道中。

这个地方我知道,虽然没有去过,却知道这条荒凉小道的尽头是一座荒废的破庙。为什么这庙会荒废,据传闻这

庙里死过人,而且是女人,而后就开始频繁的闹鬼,而后便荒废了。

穿过一片坑坑洼洼的废弃的屋舍,来到后面黑漆漆阴森的破庙。这破庙很大很有规模,想来当初香火好的时候也

是一座壮丽的庙宇。

进入破庙的大门,正对着大门的是一座三层庙堂。庙堂的门都塌了,歪歪扭扭的挂在门框上。一阵阵冰寒的阴风

从庙堂里吹出来,还真有点让人寒毛直竖。

湘琴没有停留,拉着我从左边的拱门进入后院。后院比前院的庭院更大,四周黑洞洞的都是三层的庙堂。

待跑到庭院中央,湘琴总算是停下来了。他回过头看我一眼,眼睛红红的,眼睛里湿湿的,却什么也没说。

他放开我的手腕,转回头仰脸看着四周的楼阁,高声喊道:“我把人带来了!你们快放了烟儿!”

我微微张开嘴,心里顿时一明。看来是要抓我……

湘琴话音未落,四周墙外忽然传来很多脚步声。接着很多黑衣人纷纷跃上墙头屋顶,手里拿着弩箭对准中央的我

和湘琴。

人还真不少。

我转着眼睛打量周围。他们选在这个地方设埋伏非常聪明。因这个地方阴气很重,会稍稍遮住一些他们的气息。

其实刚才接近这里的时候,我便有感觉附近埋伏了很多人。但因为心里好奇湘琴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也就没

有做声的跟着跑过来了。

如今看来,这些人抓了冷含烟,胁迫湘琴把我领到这里来。是合兴王的党羽么?

“做得好!他果真是颜靖琪,宵凌王刚娶的王妃!”一个声如洪钟的粗犷声音从正面顶层的庙堂中传出来。接着

是一阵脚步声,一个魁梧的黑衣大汉押着一名女子从里面出来,走至廊台栏杆前。

只见那女子蓬头垢面,嘴里塞着一团破布,嘴角至下巴上有一道干涸的血痕。她被大汉拽着头发,被拽的仰着脸

,双臂捆绑在身后,衣衫虽然很脏,却还整齐。

“烟儿!”湘琴一声悲呼,“扑通”一声跪倒,大声说:“不要伤害烟儿,人我已经带来了,你应遵守诺言放了

烟儿!”

听湘琴喊那女子烟儿,又见湘琴这样悲切的神色,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被那大汉抓住的这个女子

竟然是冷含烟?这和那时在王府看到的她可是天壤之别啊!

那大汉上下看了我几眼,撇着嘴说:“人是一定会放的,这个你尽可放心。”说着,他一挥手,立在他身后的黑

衣人上前扬手扔下来一团麻绳。“你将颜靖琪绑在树上,要从头到脚绑结实了。绑好以后我就放人。”

湘琴喘着气站起身,上前几步弯身拾起麻绳,转身咬着嘴唇看着我。

我扬扬眉,老老实实的退后几步靠在树上,说道:“绑吧。”

“三爷……”湘琴皱起眉头,抖着嘴唇,拿着麻绳一步一步的走过来。待走至我近前,他抖开麻绳,一边绑我一

边小声说:“三爷,求求你,救救烟儿,求求你,救救烟儿……”

我在心里摇头,他这么嘟囔是怕我打翻他逃跑,连累冷含烟没命么?

这团麻绳还挺长,湘琴绕着我和树干转了好几圈,在心里摇头,

终于将我和树捆在一起。我不着痕迹的用了下力,这麻绳不是一般的那种,似是加固了的,非常结实。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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