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打着哈欠躺下,赵勇比我装得更像,还大大的伸了个懒腰,嘟嘟囔囔的倒在地上。
过了一会,方东回来,并带来了一个领军,那领军大声吆喝着说:“哎,起来起来!换岗了!”
他的吆喝声传出很远,相信那隐在山丘上的视线肯定能听到。与此同时,别的营盘也传来换岗的吆喝声。
夜间巡逻换岗是很寻常的,这自然不会引起暗中那人的怀疑。
我们几个人收拾起棉毯爬起来,拿过各自的兵器开始巡逻。待走至暗处那人的视线看不到的地方,方东塞给我一
块铜牌,说这是“统帅密令”。有了这东西就可以不用通报先行行动,只要是与军务有关的行动,有此令牌便不
会受到军法惩治。
这根本就是一块免死金牌嘛,子络想的真周到。
我掂了掂手里的铜牌,玩笑的说:“是不是就算我临阵脱逃,也能找借口不被治罪?”
“呵呵,正是。”方东笑呵呵的说。
赵勇看着我手里的铜牌羡慕的咽了口口水,却没有做声。他真是个很聪明的人,从不会多话。
我将铜牌塞进怀里,超山丘的方向看了一眼,低声对方东说:“我们从后面绕过去!”
转身想走,却看到赵勇眼巴巴的看着我们俩。方东似笑非笑的对赵勇说:“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巡逻吧,我这里可
没有给你的令牌。”
赵勇无奈的撇撇嘴,转身继续他的巡逻大任。
“呵呵,他是想立战功。”我笑着说:“有机会帮他一把。”
“他是个聪明人。”方东看着赵勇的背影道:“我怀疑‘赵勇’这个名字不是他的真名。”
“我们兵分两路,从左右包抄!走!”我一摆手,俯身向山丘右侧绕了过去。
这个山丘不大,上面杂草丛生,却没有一棵树。我不敢靠的太近,因不知那视线到底藏在哪里。
仔细打量了一遍山丘,这个地方易守易退,发觉不对立刻可以拔腿就跑。
打草惊蛇!
伸手在地上随便摸了摸,摸到两块小石头。将较大的一块拿到手里,朝山丘上近半人高的草丛里扔了过去。
与此同时,山丘的另一边也有东西飞过去,与我扔石头的地方非常相近。
看来方东跟我想到一块去了。
我们扔石头的草丛没有什么动静,在离草丛不远的一块山石后面却有一个黑影瞬间往山丘下面蹿去。
我想也没想的提气追了上去。
那黑影还是有点功夫的,可比起我却差远了。也就几个纵跃,我便落到那人前面。
“捉活口!”在后面追赶的方东低喝道。
“我知道。”我应了一声,上前一掌砍在那人后颈上,那人便软倒在地。这是去救尧君时跟袁师父他们学的,既
不会伤人,又不会发出声音。
想起袁师父,去救尧君时跟袁师父他们学的
心里有点不舒服。他是无常谷的人,而无常谷却抓了前去求援的姜瑞岚。这件事和袁师父有关么?不管怎么说,
我也是他的弟子,他不会这样对我吧?
153.抓到奸细
“怎么了?”赶过来的方东见我站着发呆,奇怪的问。
我猛然回神,回道:“没什么,我们把他带回去交给程将军审问吧。”
“是!”方东似乎很高兴,俯身拽起地上昏迷的人。我看到那人身旁有一个黑乎乎圆滚滚的东西,奇怪的拿起来
说:“这是什么?”
这圆圆的东西上还有一根像鞭炮一样的引线,不过非常的粗,冒着火花和青烟。
怎么还有这东西?
我奇怪的捏着那引线一使劲,给拔出来了。引线烧到我的手指,我被烫的一松手,引线掉在地上燃尽了。
“不!……”方东吓得大喝一声,松手扔了拽起来的那人。眼睛瞪得似要爆出眼眶,目光中满是震惊和恐惧。
“怎么了?”我看着吓得魂不附体的方东莫名其妙的说:“这圆球是什么啊?这么重?”
方东汗如雨下,双腿打颤,有点结巴的说:“是,是炸,炸雷……”
“炸雷?”我掂了掂手中的圆球,“是用来报信的么?”
“不但可以报信,还可以炸死很多人。”方东后怕的用袖子抹了一把脸说:“还好你把引线给拔了,不然我们都
得被炸成碎块。”
我吓的手一哆嗦,手里圆滚滚的炸雷便掉在地上。
“三爷,你真是吉人天相啊!”方东后怕的摇头感叹道。
我咽了口口水,也被吓出一身的冷汗来。这叫“狗屎运”么?
不知是方东的大喝声惊动了营中的兵士,还是赵勇报了信,一队人马从营盘哒哒哒的赶了过来,带队的正是程将
军。
“怎么?发现什么了?”程将军一脸担心的翻身下马来到我们跟前说。
“颜靖琪抓住一个奸细。”方东倒是不揽功,将地上依然昏迷的那人拽起来。
“好!”程将军喜出望外的大喝一声,摆手令人上来绑上奸细,并掐开那人的嘴堵上破布。
我弯身拾起地上的炸雷说:“程将军,还有这个。”
程将军被我手里的东西惊得倏然退后两步。
“没事,引线已经被我拔掉了。”我扬起笑脸说。
程将军松了口气,走过来赞许的拍拍我的肩膀,“好样的!没有给王爷丢人!”
我有些脸热,不过仍是挺胸抬头,心里美滋滋的。
回到营盘,程将军将我和方东带到中军大帐。帐内燃着火把,甲不离身的云青佟面色阴沉的端坐于中央。
一进入大帐,云青佟便拍案喝了一声:“颜靖琪!你可知罪!”
我吓了一跳,惊慌的睁大眼睛,想起在京城大营的时候,军规中说擅离职守是很严重的罪行。
立在我身后的方东戳戳我的背,低声说:“令牌。”
我急忙拿出怀中的令牌举在身旁,说道:“我是去捉拿奸细的。”
云青佟怒气不减的看看令牌,抿抿嘴唇,闷哼一声,沈声说道:“把奸细带上来!本将军要亲自审问!”
帐外兵士应了一声,不大会便拖着那昏迷的奸细进来。
“你们先下去吧,等候发落。”云青佟不再看我,缓下些口气说道。
刚一退出大帐,程将军便笑呵呵的将我们带到他的帐篷里。帐中的地上铺着棉毯,上面摆了一小盆烤肉,一小盆
白花花的馒头,一个酒壶,两只酒杯。
扑鼻的肉香与酒香让我和方东的肚子一阵咕噜噜响,这都快一个月了,没吃上一顿像样的饭。现在忽然看见这样
的美味,真是勾人馋虫啊!
“呵呵,原本我想趁着将士们都睡下后,偷偷将三爷请来,让三爷解解馋。三爷能跟着我们这些大头兵们吃这样
的苦,也不吭一声,已然让我刮目相看了。没想到三爷还能抓住奸细,这真是让我老程吃惊不小啊!快坐下吃吧
!”程将军笑呵呵的说着,将我和方东推过去坐下来。他自己却不坐,说要去帮助云青佟审问奸细,而后便离开
了营帐。
我和方东对视一眼,而后我兴奋的一手抓了个馒头,一手抓了块肉,大吃起来。
真香啊!
吃了一会,见方东只咽口水却不动,奇怪的说:“你怎么不吃?”
“嗯,这是给三爷吃的……”方东别过眼去说。
“我自己哪吃的了这么多,一起吃!”我的手都被占满了,于是用胳膊肘撞撞方东,“快吃快吃,对了,给赵大
哥留一块肉。”
方东高兴起来,点点头,伸手抓起馒头烤肉一通狼吞虎咽。
我们俩都没喝酒,酒太误事了。
吃肉的时候,听到不远处的中军帐里传出低低的呜咽声,想是在审问那奸细。待吃的就剩下一块半个拳头大小的
烤肉,我便拿着那块烤肉回到我们营的营盘。
馒头被我们俩吃光了,我吃的最多。因那米糠饼实在让我难以下咽,我每日只吃很少一点,饿不死就行。所以我
一直都饿着,从没有吃饱过。
赵勇没有睡,坐在火堆前烤火,一边仰着脸朝中军帐的方向张望。见我们回来了,他显出松口气的神色,远远的
便开口问道:“怎么样?颜兄弟没事吧?”
“没事,让赵大哥费心了。”我笑着走过去在他身旁坐下,将手里的烤肉塞进他手里说:“呐,这是程将军奖励
给咱们的!”
赵勇双目一亮,转目光看着我说:“恐怕是奖励给颜兄弟你的吧。”
“有的吃就好,管他那么多!”我拍了他的肩膀一巴掌。
“痛快!”赵勇一个字的废话也不说,毫不客气的张开大嘴咬起烤肉来。
在他吃的正香时,一名兵士跑过来说云将军有请。我和方东一同站起身,那兵士却说将军只请我一个人。我看看
方东,方东便又坐下,没什么特别的神色。
跟着那兵士再次来到中军大帐,帐内只有云青佟一个人。他的神色好了很多,晶亮凌厉的双目中却仍是有郁闷之
气。
真奇怪,谁得罪他了,好像从我入营开始就没见他高兴过,总是沉着脸。
“坐吧。”云青佟淡淡的说。
我依言坐于一侧,他又说:“坐近点。”
我奇怪的看看他,往他的桌案旁挪了挪。
见我老实的坐过来,云青佟便开始说话,声音非常低,还带着浓浓的火气:“实话告诉你,这三万人马真正能作
战的只有我的五千骑兵。剩下的两万五千军除了二百来混日子的官宦子弟,便是你们这些来凑数的百姓。你应能
看出来,谁能知道,,他闷不吭声的透露出玄机,
我们行军非常的慢。而且给你们这些兵士吃的也是最差的食物。这是因根本不是让你们来打仗的,只是来走走过
场的,自然不可能给你们多好的饭食,就是饷银也只有正规军的三成。”
说到这里,云青佟的一双厉目中燃起熊熊怒火,低喝道:“让我带着你们这些‘废物’躲在大军后面做乌龟!这
都是你的那个王爷做的好事!”
我撅起嘴看着怒火中烧的云青佟,搞了半天他是找我泄愤来了。嫌弃带着我们这些没有受过训的杂牌军很委屈么
?我可是刚抓住了一个奸细呢!
154.福将,勇将
“谁是废物啊……”我不服气的嘟囔。
“你比那些公子哥强不了多少!”云青佟斜过眼睛盯着我道:“不是废物做什么还带着‘奶娘’?”
“……”我哑口无言,他指的是方东吧。
沉默了一会,我忽然想起抓住的那个奸细,为什么云青佟朝我发了半晌的脾气,却对那奸细只字不提?
“那个奸细呢?”我问。
“死了!”云青佟没好气的说:“一能说话就咬舌自尽了!”
“又是咬舌自尽,”我也开始郁闷,“怎么这些刺客奸细都不爱活命的?什么秘密比他们的性命还重要呢?”
“粮草!”云青佟听我这么说忽的一拍桌案,双目大放光彩的低喝一声,惊喜的看着我道:“行军打仗比性命还
重要的就是粮草!这奸细身带炸雷窥探我军,一定是叛军的走卒!被抓住后又咬舌自尽,分明是怕熬不过酷刑招
出至关重要的军情!这里距长崎山的叛军窝点只有二十里不到的路程,我们一定是撞上他们的运粮队了!”
我睁大眼睛随着他的话不住点头,尴尬的后撤些身子,因云青佟满是兴奋的脸越来越近了。
如果被他说中了,这可真是一件大功呢。粮草可是行军打仗的命脉,断了粮草,不战自败。
“宵凌王说的没错,你果然是福将!”云青佟激动的抓住我的双肩使劲摇了摇,而后站起身道:“走!跟我去立
大功去!”
子络说我是福将?
我甜甜的笑出来。
子络,你现在在哪里呢?
因我和方东都有带自己的马来,云青佟便让我们二人跟随在他身边,一起搜索叛军的运粮队。赵勇非常遗憾,因
他没有马,只能跟着步兵在后面慢慢走。
在搜索出去近十里地的时候,忽听南边传来一声轰天炸响,伴随着一阵惨叫声与马嘶声。
“找到了!”云青佟大喜过望的拉马头向火光处奔了下去。
当我们赶到时,看到的是漫天的浓烟与满地的碎肉。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战场,只是这情景让我刚吃了一顿饱饭的
胃里开始往外翻腾。空气中到处是火药味与血腥味,周围的树木杂草燃着余火。
“退后!”云青佟大喝一声,带着两支骑兵队往后退去。前方是一群叛军兵卒,人人手持火把炸雷,并没有看到
运送粮草的马车。
远处又有闻讯赶来的人马,而与我们对峙的叛军兵卒却并没有丝毫逃走的意思,仿佛等着要跟我们这路人马同归
于尽。
“怎么办?”云青佟双目发红的转脸看我:“不能让将士们上去做炸雷的肉盾!”
我努力让自己从眼前的惨景中镇定下来,脑中想起跟子络在汾安郡过十五时放鞭炮的情景。看来只能用那个办法
了。
“云将军,你的武功怎么样?”我长出一口气问。
“不会输给你!”云青佟咬牙切齿的说。
“玩过‘踢鞭炮’的游戏么?”我又问。
“好主意!”云青佟双目一亮,立刻会意。
“我们来比赛吧!”我盯着前方的叛军说:“看谁先到……”我的话还没说完,云青佟便倏然飞跃而起,扑向前
方的叛军。我也不甘落后,跟着他飞跃过去。
那些手拿炸雷的叛军见只有我们二人扑过来,急忙退后几步,将手里的炸雷凑到火把前点燃引线,下雨一样向我
们扔来。
接下来便是漫天开花,轰响不断。我们在燃着引线的炸雷群里穿过,用最快的速度踢走对我们有威胁的炸雷,而
后落在叛军的队伍里,接着便是比赛一样的厮杀。
我从没有杀过人,这是第一次。这与以前的打架是不一样的。但是见识了那些被他们炸成肉末的骑兵将士,一股
愤怒的热血蒙住了我的眼睛。
眼前全是刀光与火光,混着喷洒的鲜血。我没有拿任何兵器,只凭着双掌了结一个个叛军的性命。那种骨头在我
掌中碎裂的声音,一下下的敲打着我的神经。
眼前忽然出现云青佟挂着黑灰的笑脸,我倏然一愣,及时收住力道,手掌停在了他的面前。
“啪啪啪……”云青佟笑着击起掌来,接着周围的兵士也都跟着他击掌,脸上是钦佩的笑意。
“真没想到,颜靖琪不仅是福将,也是一名勇将!”云青佟停住击掌,上前一步拍拍我的肩说:“真是让我刮目
相看!”
耳边仍回荡着炸雷的巨响声与惨叫厮杀声,我惊魂未定的喘着粗气,对云青佟的话一时不知反应。
云青佟似乎看出现在不管跟我说什么我都说不出话来,又安慰的拍拍我的肩,便吩咐全军上马,追踪车轮印迹寻
找粮车。
车轮印迹到了山下的一片树林前便消失了,周围还混着很多马蹄印与脚印。云青佟喝停兵马,借着微亮的天色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