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定默还没好好彻底感受佟黧勋的拥抱，就惊见佟黧勋突然发难，好在石定默反应极快的把头往后一仰，才只有嘴唇被佟黧勋轻轻扫过的程度，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黧勋，你是中邪了吗？」石定默没好气的下此定论，不然他无法解释黧勋为什么会一下抱他，一下揍他？

「你才中邪了。」

佟黧勋对没有揍到石定默深感憾恨，同时也才好好看清楚石定默已经穿好西装打好领带，急忙转头拿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这时才发现自己比平常还晚半小时起床。

「已经这么晚了？你怎么不叫醒我，让我赶快准备早餐啊？」

面对曾想揍他的佟黧勋的质问，石定默大人不计小人过的依旧对佟黧勋抱持宠溺态度，伸手捏捏佟黧勋的鼻尖。

「我起来的时候看你睡得沉就不忍心叫你了，会叫醒你也是因为看你像在做恶梦一样喊着不要，更何况，我请你来我家只是要你配合我在我妈面前演戏，不是要你来我家当佣人的。」

石定默亲昵的举动与贴心的，让佟黧勋感到一丝羞意跟心喜，虽然石定默的指尖已离开他的鼻梁，他的肌肤仍保有石定默的触感，随着那句体贴的话一并深深烙印在心里，不过，听到石定默说他边做恶梦边喊着不要时，他又忆起被石定默背叛的痛，原本柔和的眼神也变得冷淡，石定默的笑脸让他的眼睛发痛。

「早餐是一定要做的，你先去楼下等我，我去刷个牙、换件衣服就下去。」

转身背对石定默走下床的佟黧勋暗自咬牙在心中立誓，他绝对要好好整一下石定默，才能一泄他心头之恨。

没看出来佟黧勋意图的石定默还在猜测方才佟黧勋会想打他，是不是还在为昨晚的事而不高兴？可是，看到佟黧勋依旧正常跟他对话的样子，似乎是自己想太多。由于再怎么臆测也解不出个所以然来，石定默干脆乖乖听佟黧勋的话走出房门准备下楼时，就被佟黧勋的手机简讯声给吸引住脚步。

带着一丝好奇，他转走到床头柜前拿起佟黧勋的手机观看，赫然发现传讯者是杨巧欣，强烈的妒意使石定默不加思索的就点选观看，不料杨巧欣除了开头写着一些抱怨佟黧勋都没联络的话，结尾竟还写明说她会在晚上六点穿着一身粉色护士服在自家等他来。

如此充满性暗示的简讯内容令石定默妒火攻心的马上把简讯给删了，他阴森的双眼直盯浴室的门扉，有种决定在他心中成形。

十几分钟后，总算等到佟黧勋的亲手早餐，但石定默却不敢相信，因为佟黧勋端给他的早餐竟是一整盘的不名焦黑物体，他无法克制伸出的手指不颤抖，带点恐慌的试探问着，「黧勋，这是什么？」

「是煎蛋，你看不出来吗？」佟黧勋口气冷淡的从厨房走出来，把手中躺着完美煎蛋的盘子端给李桃蕊。

「这是煎蛋？」石定默错愕的望了自己这惨不忍睹的焦黑碎状物体，再抬头瞥了李桃蕊盘子里那颗宛如依黄金比例煎成的完美煎蛋。「我妈的才是煎蛋吧？」

佟黧勋正想回话，在一旁的李桃蕊却抢先想开口，只见她以发亮的眼睛盯着自己儿子那盘焦黑的物体，以天真无邪的口吻大叫：「黧勋，你真的很属害耶，居然连煎蛋都可以做成炭烧口味的。喂，儿子，等一下要跟我说好不好吃喔。」

石定默听到简直脸上滑下三、四条，不，是滑下多到可以煮一碗阳春面的线了，他想他妈真的不是普通的天然，怎么会连他儿子是在受虐待也看不出来？他突然觉得自己可以平安活到现在，真的是天公有保庇。

佟黧勋则差点要喷笑出来，但他不能笑，虽然石定默早上醒来的表现看似已把昨晚的事当成没发生，跟他应答一如平常的自然，可是他就是忘不了石定默跟小查间的暧昧，他已经认为那是严重的背叛行为。于是，佟黧勋一惯维持一张晚娘面孔的冷脸，把餐桌上摆的半条土司丢了两片给石定默，先轻咳一下藉以压下嘴边的笑意，再刻意冰冷说道：「听到了没有，你妈说是炭烧口味的煎蛋。」

既然婆媳是连成一阵线的，石定默也只能认命的接过两片白吐司，并不禁感谢佟黧勋没有赶尽杀绝的把吐司也做成炭烧口味。

只是这真的是煎蛋吗？石定默不信邪的用筷子拨弄盘中的焦状碎物，隐约看到一丝幸存的蛋黄丝，这才相信这的确是煎蛋。

瞧见石定默一脸吃鳖的模样，佟黧勋真的很想笑，偏偏他不行，只得装做自然的把手中的吐司夹蛋悠哉悠哉的吃着，只是再看石定默一副像寒怆小狗般可怜兮兮吃着白吐司的模样，再怎么心存怨怼终是不忍。正当佟黧勋想考虑帮石定默做点什么时，一旁吃着早点的李桃蕊又开口了。

「对了，儿子，我想起来我昨天要申请脸书的帐号，本来要黧勋帮我弄的，他却说要帮你送文件，你帮我弄吧，顺便把你们都加到我的好友名单里。」

你总算想起来了。佟黧勋冷眼旁观看着李桃蕊稍稍把身子往前倾，就把手机放在石定默旁边。

石定默气定神闲的问李桃蕊伊媚儿帐号，快速在手机划了几下，不出两分钟就帮李桃蕊申请了脸书帐号。

「我弄好了，也把你加入了，不过黧勋没在玩这个，也没兴趣，就没加他。」

「黧勋，你真的不像年轻人耶。」李桃蕊边碎念边把手机从石定默手里拿过来，正想把着玩时，在旁的佟黧勋却把她的手机抢过去。

「借我看一下。」丢下这句话，佟黧勋快速浏灠石定默的好友名单，还真的给他发现上面有那个该死的小查。

「黧勋，你怎么了？」李桃蕊对佟黧勋不吭一声的把手机还给自己，脸色跟着铁青般的难看，李桃蕊不由得关心询问。

「是啊，黧勋，你不舒服吗？要不要载你去看医生。」石定默想起稍早佟黧勋被恶梦吓得脸色发白的可怜模样，急忙边说边起身，着急模样像是他才是不舒服的人。

佟黧勋却不领情，而且还无情的对石定默下达逐出令。

「我没不舒服，倒是你要去上班了吧。」

面对佟黧勋给自己一记回马枪，石定默也没生气，他觉得经过昨夜的事，他可能已经习惯佟黧勋的无情，于是，石定默十分听话的从餐桌离开，只是他没料到佟黧勋会尾随他到玄关处，在他想问佟黧勋想对他说什么时，佟黧勋却给了他一个蜻蜓点水的吻。

「你不是没心情？」抚着嘴唇的石定默又惊又喜，也觉得自己真的太好哄骗，只不过是轻轻一个啄吻，他就感谢黧勋到像要掏出心肺一样。

「总还是要做戏始你妈看吧？」佟黧勋一副专业演员的脸。

「是没错。」石定默笑笑。

他这次没为「演戏」这点受伤，因为黧勋之前分明是不想理自己，他本以为会不会是为了昨晚的事才会如此，完全不敢吝想黧勋还会愿意配合演出，所以只要黧勋不介意昨晚的事，还肯跟他有亲昵的举勋，他就万分感谢了，也不贪求什么。

佟黧勋看不出笑着说这句话的石定默心里到底在想什么，猜不透的心理使他有点恼羞成怒。他讨厌明明已经跟小查暗通款曲，却还可以在他面前笑得这么自然的阿默。

「你把五万汇给我了吗？我昨天忘了去刷簿子。」

「我已经汇了。」笑笑的石定默在下一秒出现一丝不满的情绪。「为什么都不戴我送给你的手环？」

佟黧勋见到自己空荡荡的右手被石定默牵起，急忙把手从石定默的手中抽出，瞥见石定默不解的神情，他尴尬不已的搓搓手腕，低头直说：「我只是忘了，等一下会去戴的。」

石定默真的觉得爱情是很奇妙的东西，明明上一秒是不满的，但光凭一句话，不满的心情又瞬间被抚慰。

「要记得喔。」

柔声的叮咛后，石定默就转身走出大门，在转身背对佟黧勋的顷刻间，石定默再次伸手抚唇。虽然这对黧勋而言，只不过是在演戏，但他却是依然万分珍惜，所以他绝不容许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有任何意外，即便他接下来要做的事，会让佟黧勋以后痛恨他，他也是得做，就是为了守护这得来不易的小小幸福。

佟黧勋望着石定默的身影最终消失在大门后，他手腕还残留石定默的余温，耳朵还停留着石定默那声温柔到不可思议的提醒，使他的耳朵不禁微微发烫起来，就好像石定默在吻他的耳垂一样。

下午时刻，佟黧勋在好不容易终于把老佛爷李桃蕊给伺候完后，马上宣告请假外出。离开李桃蕊的掌控，佟黧勋真的觉得就算是身处都市，也可以闻到深山树丛的芬多精，不仅通体舒畅，脚步也轻盈多了。

来到银行，确认石定默有把五万元存进他的户头后，佟黧勋立刻掏出手机找出一封写有老不修家人的帐号简讯，将五万元转入老不修家人指定的帐户里，心中的大石总算放下，只是陡地也兴生感慨，他觉得如果不是这个老不修，他恐怕这一辈子也不会去正视对石定默的感情吧，虽然这份感情随时都会失去。

心又受到一阵难受的揪痛，佟黧勋赶紧甩头想藉此把这份感伤给甩掉，无奈还是无济于事，最后他干脆想到用跑步回家的方法，把自己尽情浸淫在运动中，说不定可以暂时遗忘不开心的事。

打定主意，佟黧勋就用跑的冲出银行门口，但他却遇上他最不想看到的人，小查。

「你不是小查吗？」差点撞到碰巧经过银行门口的小查，佟黧勋率先伸出手指，把小查给认出来。

佟黧勋发现小查在一脸诧异之后，先是对他点头，又以高深莫测的表情盯着他伸出的手腕上的手环，接着，他说出了就算是他自己也绝对想不到的事，他居然对小查开口邀约。

「你现在有空吗？我有话跟你说。」

小查的表情依旧高深莫测，下一秒，他点了头。

两人就这样来到充斥在都市里的连锁美式咖啡厅，各自在柜台点了东西，并拿着托盘走到落地窗的位子坐下，接下来完全没有交谈。

佟黧勋对这无话可说的状况很冏，明明是他先开口邀约的，但他却不知该怎么再开口说出他的目的，只能一边盯着小查正一口一口吃着淋上蜂蜜的松饼，一边卷着发尾末梢再万分怨念的啜饮一口摩卡。

为什么这个小查会跟他一样喜欢吃蜂蜜松饼呢？害他都不能点，他讨厌跟小查吃一样的东西！还有为什么阿默会说小查跟他很像？明明就没有，而且小查的眼睛是吊鱼眼耶！

不知是不是心里对小查的反感被小查给察觉，只见原本吃好好的小查突然厌烦的把手中的叉子用力丢在还剩有一半松饼的盘子里。

「我啊，真的不了解会喜欢吃这种东西的『男人』在想什么。」

佟黧勋注意到小查故意在「男人」这两个字加强语气，怀疑是在暗骂自己，故心生不爽的回应，「你既然不喜欢吃，当初就不要点啊，干嘛虐待自己？这样不是在犯贱吗？」

佟黧勋想惹怒小查刻意说难听话，小查却不怒反笑，看在佟黧勋眼里颇为刺眼，而且还笑得满贱的。

「你手上的手环是石主任送你的吗？我看他手上也挂一个。」

佟黧勋蓦然一阵心惊，他会戴出来是因为早上石定默对他的叮咛，他怀念那声有如孩子撒娇的叮咛，所以就算心里在生气，还是听话的戴了，但面对小查这样的询问，他却说不出「是」这个字，因为他若说了，岂不就正式跟外人宣告他爱上同性？

佟黧勋的心思似乎被小查看透，只见他发出不屑的冷哼。

「说到底你是个孬种啊，明明喜欢石主任却不敢对外承认，就这一点，我就比你强，我可以很大方的告诉你，我喜欢石主任，我喜欢上同为男人的石主任。」

小查故意说两次表白的确深深撼动了佟黧勋，一股怒火如猛兽般在他胸臆间狂暴窜出，他知道他会这么生气的理由，并不是在气小查的表白，而是在气自己为什么没有小查的勇气？就连紧握杯耳的手都紧握到指关泛白的地步。

纵使仅是在气自己的佟黧勋，依旧无法忍受小查那张得意如老鸨的嘴脸，一定要想个方法来反击才行。才这么一想，佟黧勋就指着小查怒叫：「你干嘛一定要缠着石定默不放？你不是叫查尔斯吗？那你就应该去找卡蜜拉才对啊！就像皮蛋要配豆腐一样啊！」

一向从容不迫又邪笑兮兮的小查终于变脸。

「你不要拿我的名字来开玩笑，我生平最痛恨别人叫我去找什么卡蜜拉。」

明明自己的行为跟小孩一样幼稚，但佟黧勋见到自己总算把小查那副冷静的死面具给拿下，心里就得意得紧。

哪知原本气呼呼的小查瞬间恢复镇定脸色，接着又是一脸贼笑，「佟黧勋，你就继续为你的幼稚得意好了，反正胜利的人一定是我。我告诉你好了，石主任下个月就会被指派到香港公司，身为他助理的我也会跟着过去，到时我一定会把他注视你的双眼转向我。

「我为了这个做了多大的努力，你知道吗？喝着自己不喜欢的咖啡、吃着自己不喜欢的松饼，这一切都是因为石主任说过他喜欢的人爱吃这些，让他也会忍不住盯着吃这些东西的人，来想念他喜欢的人，我为了让他多看我几眼，所做的这些努力，岂是你能体会的？」

佟黧勋的大脑再次被炸得一片空白，他无法相信自己听到的，眼前的小查说石定默喜欢的人爱吃松饼、爱喝咖啡，还有下个月要去香港？小查也会过去？

「你到底在说什么？你说阿默会去香港？他喜欢的人……」

小查却没有让佟黧勋继续说下去，直接以胜利者的姿态抢话，「石主任没告诉你吗？呵呵呵，这么重要的事竟然没告诉你，我看你们的感情真的要到尽头了嘛。好吧，我再好心跟你说一下我为什么会这么说好了，昨天石主任邀我喝咖啡的时候说，对于公司安排他下个月去香港，对他来说不仅会在工作上有很大的突破，对感情也是一个转机，因为他对自己执着多年的感情感到很累了，去香港也等于他会跟着放弃这段感情。」

佟黧勋感受到昨晚那股冻到身体都会发痛的恶寒，再次袭击了他，一瞬间，总算明白那股恶寒是来自世界的尽头，他即将就要被放逐到那集荒凉与寒冷于一身的绝境，这股想法使他的身体都冷到发痛的地步。

「你们接吻过了吗？」仿佛花费全身力气才艰难的吐出这句，声音却干哑、无力到令人想哭的地步。

小查依然用挑衅的眼神望着他，仅说出一句意味不明的话。

「你说呢？」

第八章

距离下班到现在已过很久，石定默不但没有返家，而且还站在一幢公寓内部走廊的一扇住户门前，他的双眼绽放出接近残酷的坚定，甚至按门铃的手指也绝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门一打开，一团粉红色的身影就冲进他的怀里，腰际也被一双软若无骨的藕臂给紧紧缠住。

「黧勋，你怎么这几天都没跟我联络呢？」

吴侬软语舒服的足以说是耳朵被羽毛轻搔的程度，更引起石定默的妒恨，一想到这粘呼呼的女人都是这般媚态在跟佟黧勋撒娇，石定默就嫌恶到想把她推开。

只是在石定默还没行动时，怀中的杨巧欣已经察觉不对劲的抬头一看，虽然脸上闪过一丝错愕，但很快就恢复镇定神色，动作自然的放开石定默，完全没有慌张的模样。

不亏是个中高手。石定默在心里冷讽。

「阿默，怎么会是你？我不记得我有你的电话。」

眼看杨巧欣双手环胸一脸狐疑，石定默不疾不徐的说出他预演多时的台词。

「是我偷看黧勋的简讯，瞒着他过来的。」

「为什么？」杨巧欣挑眉，眼神没有警戒，只有饶富趣味的笑容。

真是自我意识过高的女人。石定默纵使内心不屑，还是摆出一脸深情的弯低身子拥抱娇小的杨巧欣。

「因为我喜欢你，我已经无法再压抑了。」

杨巧欣露出微笑，回抱了石定默，两人就这样进了屋。

佟黧勋一副失魂落魄的回到石定默的家里，那个像饿死鬼投胎的李桃蕊一见他回来，就冲到他面前要他去做饭。

有时他真的怀疑李桃蕊是不是平常韩剧看多了，不然怎么一见到他都要他去做饭？平常还可以，现在的他根本就没这个心思，干脆就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去厨房拿一碗泡面丢给李桃蕊，不管李祧蕊在他背后高分贝抗议就自行爬上二楼，一回房便把自己狠狠甩到床上，隐忍多时的泪水也宣泄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