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程被抓得生疼，冷笑一声，孔文森你终于肯说实话了，天天装圣母，假惺惺地说什么不在乎，告诉你，我丁程就这副样子，我他妈天生犯贱就喜欢他怎么着了，你要看不惯就别跟我一样犯贱！

孔文森闻言怒上心头，扬手就想往丁程脸上打。

丁程愣了一下，发狠一般的瞪着孔文森，你想打我，好啊，你来啊，来，照我脸上打啊。怎么？没种了，没种就别耍横。

孔文森看着丁程鼻梁上的眼镜，扬着的手怎么也挥不下去，他颓败的放开了丁程，自嘲，我他妈是够贱的！换了鞋子，碰！大门发出沉重的碰撞声。

丁程茫然的坐在沙发上，现在冷静下来了，虽然刚才说的是气话，但孔文森明显受伤的眼神告诉他这回是真伤着他了。

丁程一直都知道的，孔文森一直比他更用心，孔文森的不安他也是清楚的，他也不是有心要说那些的……

接下来两个人见了面也不说话，丁程复习的效率非常低，孔文森虽然不搭理他，却还是每天做两人的饭就是不等他，让丁程觉得格外难受。

丁程第一门考得很不理想，他情绪低落的带了个小马扎去火车站排队。

学生票预售期比较早，又是零点出票，丁程穿的像个包子，可仍抵不住阵阵冷意。

丁程去的早，排在队伍头一个，拿着车票出了售票大厅，就见孔文森穿件蓝色羽绒服站在台阶下，看见他出来也不说话，转身就走。

丁程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乖乖地跟上孔文森上了出租车。

坐在车上丁程几次想开口，发现孔文森压根儿不看他，板着一张死人脸多一个表情都吝啬。

两人又一路无语的进了屋里，丁程猛然扑到孔文森身上，你到底想我怎么样？！

丁程红着眼撕咬着孔文森的嘴唇、锁骨。

孔文森被丁程压住时僵了一下，很快他就以更凶狠的姿态回应着丁程，两个人扭做一团……

放了寒假，丁然发现他哥在家的时间并不多，问他去哪儿了，说是见同学。可丁然就不记得丁程高中时期有这么要好的同学。

好不容易在家了，丁程又抱着手机不停的发短信，弄得丁然连跟他多说几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这天丁然从外面回去，一进自己的房间，就见丁然坐在床边，正傻傻的盯着他的模型。

丁程脱了羽绒服，边往衣柜里挂，边问丁然，你喜欢那模型？喜欢你就拿你屋去，反正我现在也不玩儿这些了。

丁然用手指摸了摸那款帆船模型，你是从高二那年开始不再买这些的吧。丁然记得以前丁程其实很好动，压岁钱和零花钱除了买电动玩具，就是买模型了。

丁程拉上柜门，也去看他的模型，是呢。也不奇怪么，那时候突然就懂事了，不爱玩儿了。其实是那时候开始他的大部分钱都给了丁然约会女朋友，不过丁程觉得现在再说这些挺没意思的。

丁程离的很近，丁然闻到他身上洗发水的味道，脸不自觉地就有些发烧。

怎么了？你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病了？丁程有些诧异，又有点担忧。

丁然一阵窘迫，过了好一会儿才酸溜溜地问他哥，你是不是有女朋友了？怎么成天手机短信不停。

丁程愣了一下，然后说，没有啊，都是些同学。

丁然一听就阳光灿烂的笑了，哦，那就好。话题一转，哥，明天陪我买衣服去吧。丁然想和他哥买身儿一样的衣服。

买衣服？丁程头有些大，上回惨痛的教训还历历在目，虽说在一个城市碰到的几率没那么大，但丁程不想让孔文森不高兴，我明天有事儿，要不你和妈一起去吧？

丁然有些不舒坦，哥，你是不是烦我？

没有啊，我是真有事儿，丁程赶紧澄清，现在丁然对他没那么大杀伤力了，但并不是没杀伤力。

过年期间丁程老实的在家呆了几天，丁然却又被高中同学拉去聚餐。

初三的时候又举家去了他们乡下外婆家。

12.他女朋友没交，倒交了个男朋友。

初五回来时，丁程人一到就立刻给孔文森打电话，两人约了见面。

两人在街上瞎逛到天快黑尽，告别的时候还依依不舍，孔文森坚持要送丁程回家。

在丁程家楼下，孔文森取出一顶大红色非常喜庆的帽子送给丁程。

丁程也不客气，接过来就往自己头上戴。

孔文森半眯着眼欣赏丁程戴上的样子。

男孩儿戴帽子本来就很容易给人怪异的感觉，但丁程却不然，他很适合这类潮人的打扮，戴上一点都不显俗气，反而把人衬得更加时尚和漂亮。

丁程瞅着也很是欢喜，想了想总得有回礼不是，从兜里掏了半天，摸出只男士唇膏，喏，你不是老抱怨冬天嘴唇干燥。

孔文森接过来，然后有些不怀好意的凑近丁程，你用口水帮我……润润，就不干咯……

孔文森温热的呼吸直扫在耳垂，丁程脸一下就臊得慌，你注意点儿，这要是叫人看见了可怎么办？说着还慌张的看了看四周。

孔文森失笑，一把把丁程搂住，不会的，这会儿人都在屋里呢，谁会往外面看啊。说着还故意轻轻地在丁程的面颊上一啄，然后飞快的离开。

你……丁程看着孔文森无赖的样子，实在无语。

孔文森还故意轻佻地用手指摩挲自己的下唇，笑得要多贱有多贱。

丁程怒，腾地揪住孔文森的衣领，趁孔文森愣神之际，覆上自己的唇，还很大胆的伸出舌去孔文森的口腔挑逗。

孔文森错愕了一秒，很快主动交缠，两人缠绵火热的吻在一处。

忽然孔文森感觉到一阵寒意，他下意识的抱着丁程转身，把丁程护在怀里。

丁程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乒乓一声巨响，越过孔文森的肩膀，一只破碎的花盆正掉在刚才两人所站的位置。

丁程愤怒的抬头去找肇事者，然后呆住，丁然站在窗户边阴沉着脸盯着他们。

瞬间丁程心头闪过一丝难堪和羞耻，看向孔文森发现他的眼神是不输于丁然的阴森。

楼上有人大呼，然然什么东西掉下去了？是丁妈的声音，说着好像就要往这边来。

丁然头也不回说，妈，没事儿，你忙你的去。眼神始终阴冷的定在两人身上。

那种眼神丁程见过一次，有两年他眼角发疼的时候也没少想起。

丁程反而镇定下来，对孔文森说，你先回去，剩下的事我交给我。

孔文森忧心忡忡的看了丁程好几眼，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丁程上了楼，丁然还是保持一动不动的姿势站在窗边，目光如炬地射向进门的丁程。

丁程泰然自若的回视丁然，要说他一点都不惊慌那是骗人的，毕竟是被人撞破难以启齿的秘密。

丁妈从厨房出来，快洗手，准备开饭了。

吃完饭丁程就回了自己的房间，过了一会儿丁然尾随进去。

丁程坐在床边，显然是在等他。

忘记你刚才看到的，丁程冷淡的命令道。

怎么忘？丁然轻蔑的看着丁程，你叫我怎么忘了亲眼看见我哥跟个男人抱在一起难解难分。

况且丁然连杀了孔文森的心都有，他以为他哥只喜欢他，没想到却撞见那么震撼人心的一幕。有种被背叛的愤怒，在这份愤怒的驱使下，丁然连想多没想，就把手头的花盆砸了下去，可惜偏了，没砸到那个狗男。

丁程皱了皱眉，他不是没犹豫过和男人混在一起这件事，一直小心谨慎着，时刻担心败露，好在孔文森那群朋友没有多心过，到头来被他喜欢了多年的人撞破是他没想过的。

那你想怎么样？你哥是不知羞耻，喜欢男人。难道你要去告诉爸妈，他们一直引以为傲的儿子是个同性恋的事实？丁程压低着声音说。

丁程，你怎么这么不要脸！丁然指着丁程的鼻子，对他坦然承认的态度说不出的愤怒，你以为我不说出去，就会放任你这么糟践自己！我要你马上和那个男的分手！

丁程苦笑，他还有更不要脸的呢，比如他到现在都还忘不了眼前这人，是那个人把他从沦陷的深渊拉出来。

丁程摇了摇头，咬着嘴唇，声音很轻却很肯定，我办不到……

我办不到……几个字钻进丁然的耳朵，像沾了盐水的鞭子一般拷打在他嫉妒的灵魂上，丁然突然像头失控的野兽，扑上去，掐住丁程的脖子，咬牙切齿，我真恨不得杀了你！

丁程愕然，被丁然大力的掐住脖颈，他倏然一笑，眼底悲伤蔓延，想不到丁然这么容不得他们。的确，他那么干净的人，怎么见得了这种龌蹉。

丁然看着丁程透过镜片折射出来的悲伤，愣住，顿住手，一时之间五味陈杂，因为他不否认他撞见的那一刻除了愤怒，更多的是不甘，不是喜欢他吗，为什么选择的人不是他呢。

丁然的手指温柔的划过丁程眼镜的轮廓，他曾经怎么能下得了手，在那双漂亮的凤目上留下鲜红的痕迹。叹息了一声，哥，我给你时间。

丁然觉得这是他所能做的最大让步，否则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更疯狂的举动。

因为这件事丁然更确定了对丁程的感情，只要两人断了，他可以等，对丁程他志在必得。

最后丁程也没有明确表态，反正已经大四了，丁程虽然没想过以后怎么办，但孔文森已经计划好了，去南方城市，一来那边发展空间大，二来人的思想也相对要开放一些。两人没提向家里坦白一事，但也没提过分开之事。

丁程是走一步看一步，孔文森不说分手，他是不会说的，毕竟是他提出开始，也是他把孔文森带向这条不归路的。

丁程不再出门，和孔文森联系也是偷偷摸摸的。

他不是不担心丁然向他父母说出实情，对这个被他宠坏的孩子，丁程才发现自己根本就不了解。

丁然去丁奶奶家了，丁程终于松了口气，成天被人盯着的滋味不大好受，哪怕这人是他心仪过的。

丁程才挂了孔文森的电话，丁然的电话就过来了，恶狠狠地声音，你刚才是不是又和他联系了？！

丁然愤愤的挂断电话，丁奶奶看她小孙子气得不轻，赶紧顺气儿，和女朋友吵架了？女孩子是要哄的，电视里不是老演吗，要多说些好听话。

丁然不好给他奶摆臭脸，奶奶，我没女朋友。心说，他哥真要是肯跟了他，他哪会舍得吼。

啊？丁奶奶疑惑，程程说你交女朋友了啊，还说你女朋友可漂亮了。

丁然皱眉，我哥说的？

丁奶奶以为丁然是不好意思跟家里说，宽慰她孙子，然然你也长大了，交女朋友奶奶不会反对的，相信你爸妈也不会。什么时间把女孩子带回家奶奶看看，我们然然都快要娶媳妇儿咯……丁奶奶自顾自说的还挺高兴。

丁然心里却不大舒服，丁程竟然不知道他和小学妹早分手了，怏怏地，我和那女孩儿早分了。

啊？分了……丁奶奶很失落，她还想着早点抱重孙，过了一会儿，丁奶奶又忍不住问，然然啊，你跟奶奶说说你哥哥谈女朋友没？每次问他，他都不讲。

丁然眼中闪过一道精光，然后他冷哼一声，很无意的说道，他女朋友没交，倒交了个男朋友。语气说不出的轻蔑，至于一番话是有心还是无心只有他自己清楚。

丁程接到他奶叫他过去的电话，就有种不妙的预感。

丁奶奶看着她最疼爱的孙子，她坚决不相信她漂亮的孙子会是同性恋。

丁奶奶年轻时也是有能耐的女人，她只单独叫了丁程过来，丁爷爷被她支了出去。

程程，你坦白跟奶奶说，你是不是和个男孩儿在一起？丁奶奶语气异常严肃，决定单刀直入，她非常了解自己孙子的脾气，并不打算采取迂回策略。

丁程虽然隐约猜测到，但他还是被丁奶奶的直白弄得很尴尬，一方面暗恨丁程竟然真的会把事情说出来。

丁程一双手收成了拳，又松开，对着最疼的奶奶他说不出是，但让他违心的说不是，他也做不到。于是他选择了默不作声。

丁奶忽然觉得有些头晕，她孙子的态度表示了默认，丁奶奶是个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那个最动荡的年代都没有被打倒，她现在一定要撑住。

程程，奶奶知道你只是年纪小不懂事一时糊涂。你马上和那个男孩断了，奶奶给你介绍女孩子，你好好的找个女孩子过，这事儿奶奶没和你爸妈提，以后就当没发生过。对，抓紧断了，他不是本市的吗，你赶紧跟他说清了，你要是不好意思和那个男孩子说，你把他约出来，奶奶去跟他说。你不要误了自己也误了别人。丁奶奶抓着丁程的手，说着说着开始流泪。

丁程不敢去注视他奶，低着头，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丁程有些艰难的开口，奶，你别管了好吗？我和他能过多久是多久。

我怎么能不管？你知道什么啊！两个男孩怎么过，别人会怎么看，怎么说？！别人会像看耗子一样看你们，你们在人前就不能抬头！程程，算奶奶求你了好不好，不要再执迷不悟了。丁奶奶老泪纵横。

丁奶奶这辈人吃过很多苦，可她不明白究竟是哪里错了，为什么还要让她在这个年纪经历这些。

丁程看着他奶满头白发，衰老的身体，还有哀求的目光，他突然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13.丁然英俊的脸孔一下变得无比狰狞可怖

丁然和丁程一起回了学校。

丁程从他那奶回来之后一直很消沉，看向丁然的目光冷得像冰碴子。丁然看在眼里，大概也猜出来他哥和那个男的没戏了。

丁然很清楚，在丁家他哥最听的不是爸妈的话，而是他奶。他奶一直就偏宠他哥，他哥泛起浑来可以不管不顾，但他能不管别人，却不能不管他奶。

丁然知道自己做了小人，他一点都不后悔，虽说当下这个时机不适合跟他哥坦白心迹，但总有一天不是么？

最后一个学期，找工作、做毕业设计，时间很紧凑，丁然和丁程相处的间却比过去三年多加起来还要多。

每天到了饭点，丁然都会很准时的跟丁程联系，丁程从不拒绝，丁然这种变相的监视他没法儿说破。

丁然对每天都能看到他哥，心情好的不得了，这和他谈的哪次恋爱都不一样，久了会厌倦的心思从来没在他哥身上出现过。

丁然有些刻意的去讨好他哥，在饮食上也是花样叠出，虽然他哥总是一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

这天晚饭跟他哥散了之后，丁然想起他哥吃得少，于是特意跑到蛋糕房买了提拉米苏，他也是才发现他哥对这类点心没什么抵抗力。

丁然心情颇好的哼着小曲去了他哥宿舍，没见他哥，他很礼貌地问丁程的室友，知道我哥去哪儿，什么时间回来吗？

不想他哥的室友很诧异的看着他，丁程他早不住这儿了啊，难道他没跟你说？他大二下学期就搬出去了啊。

丁然英俊的脸孔一下变得无比狰狞可怖。

第二天丁然若无其事的约了丁程，丁程照旧一副不冷不热的态度。

等两人告别之后，丁然看着丁程拐了个弯往校外走，他尾随而上。

接连跟了几天，丁然咬着牙说不出是愤怒还是嫉妒。

丁然强压住怒气，来到那扇门前，用手指有节奏的叩了几下。

来开门的是一个温和干净的男孩儿，正是孔文森。

孔文森打开门，呆住，丁程他弟扶着他奶站在门口。

正在上菜的丁程往门口看去，也愣住。

丁然往门里看去，丁然系着方格围裙，手里端着一盘刚出锅的菜，还冒着热气，傻愣愣地看着门外。

他突然想起初三那年，他哥陪他多上了一年，那一年丁程经常做饭给他吃。

丁奶奶气得手一抖，险些站不稳，听说和亲眼所见始终不是一回事。

丁然陪着丁奶奶坐在沙发上，丁程和孔文森并肩不安的站在一旁。

丁程从一开始的错愕到愤怒，他真没想过丁然会带着他奶找上门，但丁奶奶一句痛心疾首的质问，丁程就只剩愧疚了。程程，你是怎么答应奶奶的？

孔文森见着丁奶奶深感意外，但也心知肚明丁奶奶的来意，知道事情没那么好收场。尤其是丁然趁着丁奶奶和丁程不注意，射过来的带着浓烈挑衅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