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陈子豪点点头，见他心情似乎不太好的样子，略带抱歉的说，“对不起墨墨，明天晚上我早点回来陪你好么？”

沈墨点点头，说“路上小心。”

这个季节的天总是黑的特别快，第二天是周末，可姜宇辉还要加班，陆醒自然也不能休息，这晚他便很早就睡下了。

沈墨第二天倒是不用上班，可他宁愿自己能够去加班。一想到自己是在为陈子豪做事，他就会格外有动力。在公司里，就算是资历再深的员工对沈墨都是赞赏有加的。不是他有多聪明，有多会应酬。只是因为他非常努力，真的非常非常的努力。

这个晚上沈墨失眠了，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当初他向陈子豪表白期望他能接受自己的时候他就一点信心都没有。毕竟他的对手是陆醒，是那个近乎完美的陆醒。那时候陈子豪没有立刻表明立场，在他犹豫的那些日子里，沈墨每天都坐立不安。他希望知道陈子豪的选择，却又害怕找到。而现在，他似乎回到了那段时期。

第十三章

沈墨一直到凌晨才迷迷糊糊的睡着，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大天亮了。KINGSIZE的大床上只有他一个人，然后他才想起来陈子豪昨天晚上有事回公司去了，现在还没有回来。

起床刷牙洗脸，镜子里的人有着大大的黑眼圈。沈墨心知这样下去不行，无论陆醒和陈子豪是否有可能旧情复燃他都不能这样坐以待毙，他必须做点什么来维护自己的爱情。虽说爱情是不能强求的，可沈墨不能任其顺其自然，他不是陆醒，他没有顺其自然的资本。

陆醒起了个大早，挤着地铁去公司的时候办公室里除了李薇之外，其他人都还没有来。

“陆助理，你来的真早啊。”李薇正在整理文件，陆醒看看表，现在还不到7点半。

“我来的哪有你早呢。”陆醒看了一下李薇手中的文件夹，他知道今天姜氏控股有个董事会议，这个会议对于姜宇辉来说是很重要的，毕竟这是他上位以来的第一次董事会。而整理这些会议文件的工作本应该是他的职责范围。“这些让我来弄吧。”

李薇点点头，把厚厚的文件夹交给陆醒，“姜总平日来的都很早的，今天的会议很重要，他来了以后肯定马上就要看的。”

“是么，是我疏忽了，我现在就把它整理出来。”陆醒有点汗颜，在这个时候他才感觉到自己也许并不是一个特别优秀的助理，至少跟李薇相比他在这里还不是最好的。

李薇微微一笑，“陆助理新来的嘛，对姜总肯定不太了解，时间长了一定能做的比我好的。”

“谢谢你。”陆醒冲她点点头，抱着资料夹回了自己办公室。说实话，陆醒对姜氏控股还并不是特别了解。除了之前李薇给他看过的那些资料之外，对于应该如何和自己的上司相处，和姜氏控股的客户沟通他都还不是很了解。陆醒一毕业就是在荣安工作，之后的PDS也是房地产公司，对于这种控股集团他了解的并不多。从手上的材料来看，姜氏控股的控股公司涉及各种行业，除了陆醒熟悉的地产业还有旅游。教育。冶金等。而姜氏控股内部的股东很多，但几乎全部都是亲属关系，说白了这就是个家族企业。

姜宇辉是孤儿，虽然是在姜宁在长大的，但他跟姜宁的关系并不好，姜宁的父母也不见得会有多支持他。所以在姜家本家里，除了姜家老太爷看好这个孙子之外，他几乎没有任何后台，所以姜宇辉想要坐稳姜家接班人的位置还并不容易。不过在陆醒看来，姜宇辉绝对是个不简单的人物。从他骗过姜宁，让她对自己不大提防来看就能看出这个人是相当狡猾的。

陆醒把手里的工作做的差不多了的时候，其他的员工也差不多都到岗了。然后陆醒看到姜宇辉从他的办公室门口走了过去。

“陆助理，都整理好了么？”李薇敲了敲门走了进来。

陆醒点点头，“差不多都好了。”

李薇走到他的办公桌前微微皱眉说，“姜总很不喜欢听人说差不多，好了就是好了，没好就是没好。”

陆醒楞了一下，以前还没有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抱歉，是我疏忽了。我已经整理好了。”

李薇点点头，在她看来这个男人是用某种特殊的手段获得这个职位的。以前听说他在姜宁的PDS做的挺好的，不过知道他和姜宇辉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之后她还是对这个男人喜欢不起来。

“姜总的发言稿我已经整理好了，你一起带进去给姜总吧。”李薇把稿子放到陆醒桌子上，“我现在去看会场，你不要忘记提醒姜总9点半还有个视频会议。”

陆醒点点头，看着李薇离开的身影，感觉很疲惫。以前他从来没有过这种无力感，在荣安的时候他特殊的身份让他在公司的地位特殊，PDS姜宁也是半托管于他，与其说他只是个助理，不如说他是副经理。而在姜氏控股，他就只是个助理，最普通的助理罢了。

都说认真的男人是最帅的，那工作时的姜宇辉看上去也确实人模狗样。

陆醒在一旁低头专心记着姜宇辉交代的每一件事，笔记本上不一会儿就密密麻麻的了。姜宇辉说完了以后带着笑意看了陆醒一眼，那种意味不明的眼神让陆醒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然后他打了个电话给李薇，让她把一会儿要用的PPT拿过来。不出三分钟，李薇就出现在了办公室里，陆醒不禁开始佩服李薇的效率。作为一个秘书她几乎无可挑剔，看着她微微泛红的脸颊，陆醒知道他一定是从会议室那边跑过来的，而会议室是在11楼，这里是5楼。

“姜总还有什么其他吩咐么？”李薇看都没有看陆醒一眼。

姜宇辉微微一笑，说“没有了，你去忙吧。”然后他推推眼镜对陆醒说，“我这个性子比较急，所以希望我手下的人效率要高。”

陆醒点点头，说知道了。

董事会进行的并不是很顺利，不过这并不是他们准备不足的原因，而是这些姜家的老股东们对姜宇辉的上位还有些不满，这次无疑是想给他个下马威。

姜宇辉一直都在笑，在他一旁的陆醒悄悄的观察过这个男人的表情。无论那些股东们说什么，他似乎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笑容也是依旧和煦。只是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着实让人捉摸不透。

直到会议结束，姜宇辉还是一直保持这他那惯有的笑容。

临会议结束的时候，姜宇辉忽然喊住了陆醒，“明天政府有个会议，你跟我一起去吧。”

陆醒点点头，他是直到那个会议的。因为这个会议他爸爸也会参加，而这次会议的举办方正式新九市政府。

姜家在新九根基很深，姜宇辉的一个叔叔现在就是新九的市委书记，几个平辈也都开始涉及政坛，这在很大程度上也制约了姜宇辉在家族里的权利。

陈子豪晚是在公司睡的，仅仅睡了不到4个小时，他就要起来继续工作了，一直折腾到傍晚他才能回家。他已经提前给沈墨打了电话，相信一回家就会有温热的洗澡水还有喷香的饭菜了。一想到马上能到家了，陈子豪的心情就格外的好。

在小区门口，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拜姜宇辉高效的工作风格所赐，陆醒这一天累的都快散架了。正值下班高峰，地铁车厢里挤的像沙丁鱼罐头，好不容易走到小区门口，刚刚下过雨的地面还有积水。然后某辆车从他身边经过，积水溅了他一身。

陆醒抹了一下脸上的水渍心情格外暴躁，“我艹。”

那车嘎吱一下停了下来，陆醒这才发现这车居然就是陈子豪的那辆。那个熟悉的车牌号还是他给陈子豪选的呢。

男人一脸歉意的从车上下来跑过来道歉。“陆醒对不起啊，我看背影觉得挺像你的，就像赶快追上没注意这边有滩水”

“没事。”陆醒黑着一张脸，他的白色外套已经脏的不能穿了，他现在只想赶快回去换件衣服。

陈子豪有点自责的说，“你的衣服”

“我回去换件就好了。”陆醒耸耸肩无所谓的说，本来嘛，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不过陈子豪挺意外的，你现在住这里么？“

陆醒点点头。”恩，我老板把他的房子给我住了。“

陈子豪知道陆醒现在已经不在PDS了，那他口中的老板应该不是姜宁。

“对了，上次下雨的时候要谢谢沈墨送我回来，他人挺好的。”陆醒看了陈子豪一眼，这个男人看上去过的似乎挺滋润，这也让他心里越发不舒服了。

“啊”陈子豪楞了一下，他都不知道原来沈墨跟陆醒最近打过照面了。不过这也就能够理解沈墨这几天为什么总是魂不守舍了。

“我先走了，再见。”礼貌的道别，陆醒更加暴躁了，只是他没有表现出来。

陈子豪犹豫了一下说，“我载你一程吧。”这片小区是花园式的，七饶八饶的走路回去差不多也要10几分钟。

陆醒想了一下说，“好啊。”

听到陆醒报了一个门牌号陈子豪才发现原来陆醒现在就住在他隔壁。车子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陆醒看着挡风玻璃前挂着的那个中国结心情复杂。那个中间镶着平安两字的中国结还是他买的，在精品店里挑选的场景好像是昨天，还历历在目。那种强烈的物是人非感让人很无力。

“到了。”陈子豪用一种小心翼翼的语气说，狭小的车厢里安静的只有他们两人的呼吸声。彼此身上的气息都是如此的熟悉，可又透着一股不能靠近的禁欲感。陈子豪侧脸看着陆醒，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陆醒叹了口气，然后不知怎么的就说“不给我一个goodbyekiss么？”

再然后陈子豪就真的搂过他，在他的唇上印上一吻。等他放开陆醒的时候他看到沈墨就站在车窗外不远处，他的手里的超市购物袋啪的一声掉在地上，几个调皮的青苹果从塑料袋里滚了出来，滚的好远好远。

第十四章

陆醒发誓这只是个意外，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当时就会那么脑子一热对陈子豪说出那种话来。但更不可思议的是陈子豪真的凑过来给了他一个goodbyekiss，至于沈墨会出现在这里，他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就更不会料到了。

所以现在的这个情况就变的有些戏剧化。沈墨还站在那里，那种泫然欲泣的表情能够勾起每个男人的保护欲。当然，除了陆醒。

陈子豪也楞住了，大概他还不能理解自己刚刚做出的行为到底是出于何种原因。他只知道不远处的那个男孩还在等着他说点什么。

时间就好像是停止在了这一刻，三个人，三种表情，可谁都不愿先开口。

而打破这份怪异的平静的居然是一个更出乎意料的人。

“陈子豪，你要死啊？堵这里干什么？！”尖锐的女声震得三人一个哆嗦。陆醒不用回头都能想到发出这个声音的人是谁。

陈子豪这时候是下车也不是，不下车也不是。看他犹豫的样子，沈墨终于一跺脚，跑了。

“你倒是走还是不走啊？”

姜宁的喇叭已经按的震天响了。陈子豪略带抱歉地对陆醒说，“今天的事情对不起了。”

陆醒没说什么，直接开门下车。被堵在后面的，姜宁的那辆红色小跑车喇叭声霎时就没声了，然后陆醒就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从容的掏出钥匙开了门，再“砰”的一声把门给关上。门外的那些事情，都与他无关。

头天晚上做了那么多菜也没有吃完，陆醒索性今晚就把那些剩菜热热凑合一下。从厨房窗户里，他能看到陈子豪家的厨房，他们家今天似乎没有开火。

第二天的政府会议非常重要，陆醒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姜宇辉这个人在工作上却是不是姜宁能比的，他的追求效率已经达到了某种极端的程度。陆醒必须打起百分之百的精神才能跟上他的脚步，这跟向姜宇辉妥协无关，这更类似于雄性生物的某种争强好胜的心理。

在陆醒抱着笔记本电脑研读资料的时候，陈子豪那边就不那么太平了。

沈墨接到陈子豪电话的时候就已经早早的开始准备晚餐了，想着时间还早，他就煲了老鸭汤。这些日子陈子豪工作太辛苦了，他想多做点有营养的给他补补。炖汤要很长时间，沈墨坐着无聊，想着家里水果也不多了，就算好了时间出门去买。临走到陆醒家门口的时候又见到了那辆熟悉的车，开始还以为是陆醒的那位上司。结果一看车牌号，居然是陈子豪的车。他像丢了魂一样急忙跑过去，就正好撞上了那一幕。

“墨墨。”陈子豪心里也很纠结，他就想不通自己当时怎么就脑子给门夹了一样，就那么亲上去了呢？而且好死不死的是，这还正巧给沈墨给撞上了。事到如今他道歉都开不了口。

眼泪在沈墨的眼眶里打着转，可他却固执的不肯让眼泪掉下来。那种强忍着的悲伤，红红的眼睛，让陈子豪看着心疼不已。

“汤好了，我去看看。”

起身去厨房，沈墨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

老鸭汤煲的正好，散发着阵阵香气，闻起来就叫人有食欲。沈墨没有嚎啕大哭，只是默默的流泪，眼泪流到汤里，和汤溶为了一体。

“墨墨，对不起。我以后绝对不会再跟陆醒走太近了。”陈子豪歉疚的说。今天的事都是他不好，全部都是他一个人的错。

沈墨抹了把脸，嗯了一声。

“别哭了好么？我跟陆醒是不可能再和好的。”从背后环住他细细的腰肢，陈子豪柔声说。“所以你别胡思乱想好么？”

沈墨又嗯了一声，却不肯多说话。

“墨墨，别这样…”陈子豪并不擅长哄人，而且他以前跟陆醒在一起的时候，陆醒是从来不需要他去哄的。

沈墨抹了把脸，擦了擦脸上的泪渍说。“吃饭吧。”

汤炖的很棒，陈子豪知道这是这个孩子用心为自己做的。这让他愈发觉得自己混蛋了，深深的自责，让他心里也很不好过。

这整个晚上沈墨都显得很沉默，很没有精神。陈子豪担忧的抓着他的手，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以证明自己没有变心。可沈墨就是不大说话，临睡觉的时候陈子豪把他紧紧的搂在怀里，说，“墨墨，我心里只有你。不会再有别人了。”

“嗯。”黑暗中，陈子豪没有看到他又流泪了。

陆醒看资料一直看到深夜。姜氏控股下面有一家子公司也是做地产的，虽然不能跟姜宁的PDS和陈子豪的荣安相提并论，但好歹也是姜氏的嫡系，重要程度不在话下。明天，他们就是要顶着房地产商的名头，去参加会议。

房产商都爱跟政府拉关系，一来政府是最大的需求者，二来政府出手却是大方，而且还不用担心人家拖欠工程款。

陆醒的爸爸作为政府官员受邀参加会议实属正常，不过听魏阿姨讲，他爸爸似乎最近就要升官了，要调往中央。

不过说实话，这年头有着陆世昌这样老爹的，能混成陆醒这副样子的也少见。像陆世昌的几个好友，他们的儿子哪个不是在政府有个好差事，要么就是开着赚钱的大公司呢？

陆醒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他实在是困得不行了。歪倒在床上，他真想就这么睡过去算了。

迷迷糊糊的，急促的电话声忽然想起。陆醒被惊的一个哆嗦，抓过手机一看，这大半夜的姜宇辉居然还给他打电话。

“姜总您好。”陆醒微微皱着眉说，他是在想不出来姜宇辉大半夜的给他打电话到底是要干嘛。

“睡觉了么？”电话那边姜宇辉的声音很清晰，应该他还没睡。

“没有呢，在看资料。”陆醒瞟了眼书桌上那成堆的资料，心知再没有2个小时是看不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