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缓缓流了下来，优蓝季给他擦去，笑笑：“韫丘，别哭啊，你是王吧？而且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因为你是我的王啊，所以……
“我不会让你消失的，蓝，你答应过我要永远陪着我的，你不能失信。”
“我不是在这里陪着你吗？我的王……”优蓝季无奈地笑了，也渐渐担心起来，因为看到执拗的幽光从他眼底一闪而过，要是再和刚才一样，那很有可能不能再次阻止。
“蓝，你必须使用肉身固定，不然真会散掉的，就算现在不会，那以后呢？”韫丘咬咬牙，又看着铁触，萧漠颤抖了一下，瞪大眼，将铁触护在怀中。
其实这样做根本没有意义，铁触身体的一部分已经和王器融合在了一起，不论走到哪里，韫丘都能操控。他已经醒过来了，就算现在不能离开王器，但是他的力量，不是现在的萧漠可以阻止的，他非常清楚。
“韫丘，不要。”优蓝季深吸一口气，抓住他衣襟，皱起眉头：“别让我看不起你，韫丘，你是我的王吧，那就别做让我觉得你卑劣的事情。”
“蓝……”
“……来试试吧。”铁触忽然说话了，他慢慢坐了起来，拍拍萧漠的手，看着韫丘和优蓝季：“只是借用肉身固定的话，我想还在我们的约定范围之内，我可以接受。”
“小鬼……”萧漠抓住他手臂，脸色已经白得不能再白：“我不答应，小鬼，要是……”
“漠，我发誓，我不会丢下你，你该明白我的心意。”将他的手放到自己胸前，铁触会心地笑笑：“漠是胆小鬼，我早就知道了啊，所以明白你在想什么，你怕我忘了你，是吧？”
“小鬼……”萧漠怔怔地看着他，紧接着闭上眼：“是的，很害怕……所以别让我担心。”
手依旧没有放开，铁触明白他不是那么容易说动的。果然他再次睁开的时候，眼中放出了冷光。
“初代王，就没有其他方法可以解决了吗？比如说修补好反面。王器是用你的血肉做成的，尼科尼玛……”
“守护人已经被控制了，他告诉我不要轻易开启王器，或是召唤他。”韫丘也冷冷地凝视着，粉碎了他的希望：“要是能的话，我还会在这里杵着不动吗？资格者，这是你造成的恶果，你该偿还。”
偿还？啊，我愿意，可是现在你是要转嫁到小鬼身上去，我怎么能答应……
“漠，答应吧，这是现在唯一对大家都好的方法了，我真的没事。”铁触摇摇他的手，放到嘴边亲了一口。
其实他何尝不知，要是现在优蓝季和自己合体，那可能对自己的侵蚀会是无可估量的。优蓝季曾对他说过，之所以不会侵蚀他的意志，全是因为王器固定着他的形体的缘故。
但是，我绝不能让漠失去理智，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来，无论如何我也不会忘了你的，因为我是你的小鬼啊。
他抽回手，走到两人身边，看着优蓝季。
“我相信你的为人，优蓝季，所以，为了我们各自的王，我愿意成为你的肉身。”
第三十章：空力，突出坐标盘
“等一下，小鬼。”萧漠叫住了铁触，也走过来，盯着韫丘：“既然如此，初代王，你拿什么作为交换？能让我安心的交换。”
韫丘皱起眉，迟疑了一下，点点头：“我明白了，会让你安心的。王力的大部分都是我的武器化成的，它联系着我的性命，这是很重要的秘密，希望你守密，然后我会把怎么从王力中分离出我的武器的方法告诉你。本来我也想告诉你的，因为王器守护人跟我说，上任已经快要集齐缺失的部分了，所以必须收回我的力量，以防他操控王器，至于怎么做，只能看你的。这样的交换，可以了吗？”
“……可以。”
韫丘用最短的时间把方法讲清楚了，萧漠面无表情地点头，揉揉铁触的头发，走开去，背对三人。
片刻之间已经完成了，但是萧漠依旧没有转身，直到铁触轻轻地叫自己，才说：“铁，从今天开始，不许借用优蓝季的力量，我要你发誓。”
听到他换了称呼，铁触呆了一下：“漠……”
“回答。”萧漠转回头，冷冷盯着他，好像在审视什么。
铁触很想对他说我还是你的小鬼，没被另一个人影响，但是萧漠的气势容不得他违抗。
王本来就是任性的存在，他早就明白了。
“……是。我发誓，从现在开始，绝不借用优蓝季的力量，我的王。”
韫丘也在一旁发着呆，他想起自己千年前也是这样逼优蓝季发誓的。
不许离开我，优蓝季，我要你发誓，用如今的样貌陪伴我一生……
因为觉察到他快要消失的事实，所以逼他发了这个誓言，尽管这个事实是自己造成的。他用来守护影子世界的力量太过强大，优蓝季是中间的过渡人，首当其冲受到了销蚀。等意识到这一点时，好像已经太晚了，他在绝望中只能这样逼他发誓。
可誓言是誓言，现实是现实。
韫丘知道优蓝季肯定是要侵蚀铁触的，但他不觉得对萧漠愧疚，因为爱自己的裁决者都来不及了，还能顾得上别的吗，他根本无力去思考其他，只是一想到又要失去优蓝季，他就可以抛弃那个善良的自己，化身恶魔。
“初代王，我们要出去了，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萧漠的话打断了思绪，他抬起头，笑笑：“有一样东西，我用不着，不过希望你能善加利用。”
他招招手，拿过了众多金卵中的一枚，交到了萧漠手上。
“这是什么？”萧漠皱皱眉，那东西的违和感让他有点厌恶。
“你之前的资格者之裁决者，小空的力量，是伍利西亚大人给的，用来固定王器。”
“我带走了没事吗？”
“没事，反正王器的反面已经没用了，所以这力量也就显得多馀，而且我还要压制它，会更加分心。”
“我明白了。优蓝季要是没事了，我会把他送回来给你。”萧漠收起金卵，韫丘又说：“资格者，希望你记住一件事，王器现在必须存在下去，不然的话，我们都会死。你身上有血神密钥，已经拿不出来了，你明白我说的话。”
“这是威胁我还是给我忠告？韫丘，我也希望你记住，别逼我做出最糟的选择来。”
他转过身，打开王器，走了出去。
“等等，你要这样贸然出去吗——”
王器咻一声合上了，韫丘的话被阻隔在了屏障那边。铁触紧跟在他后面，来到了外界。
这是哪里？
铁触看看四周，没发现任何的建筑物。
难道还在坐标盘游离的坐标点上吗？
萧漠哼了一声，看看腕上闪动的黑权，自言自语：“善加利用吗？小空，你要是也想阻止那混蛋，就给我力量，我要冲出坐标盘。”
怀中的金卵骚动起来，萧漠看着铁触：“抓住我，铁，别和我分开了。”
“是。”铁触拥住他，感觉全身上下都被一阵奇异轻薄的暖流包围住了，也不知道是他叫了自己的名字造成的错觉，还是他的力量和小空的混杂之后产生了这种让人好像要睡过去般的触感，总之和他此刻冷淡的神色不同，很舒服。
“漠，小心点，别太勉强了……”将鼻端凑到他后颈中细闻着，轻声低语。萧漠动动眼睛，嗯了一声，没说话。
两人的身体被急速弹走了，和空气摩擦的声响很嘈杂，但是身上却几乎没有感觉，一定是因为这暖流保护的缘故。
“boss，坐标盘上有未知的点在移动。”伏梓开看着腕上的游标，揉揉还没完全恢复的头，铁触打的那一下太疼了，虽然萧庞鸿帮自己止了痛，但还是非常不舒服。
“在哪个区域？怎么移动的？”萧庞鸿微笑着看看坐在自己身边的尼科尼玛，他知道萧漠绝不会选择从尼科尼玛这边出来，果不其然。
“游离区中，正在强行突破，很有可能会突破到外层空区……我想应该就是萧漠他们。”
“阻止他们，要是到了外层空区，有可能回不来啊。”萧庞鸿把手臂搭在尼科尼玛肩上，靠近：“放心吧，我不会让他消失不见的。你担心，我可比你更担心呢，那孩子是我在世上唯一在意的人了，不是吗？等把他抓来，我就让你们结婚，怎么样？”
尼科尼玛盯着他，冷笑了一下：“是啊，你当然在意他，因为他的力量很大。所以我想提醒你，别以为他会乖乖任你摆布。”
“是啊，他不会乖乖听我摆布，那孩子很久以前就是死硬的脾气。”萧庞鸿站起身来，朝伏梓开招招手：“好好看着我们的客人。”
“Boss，你要亲自去吗？”
“当然的，除了我，恐怕没人对付得了那孩子啊，呵呵。”
伏梓开点点头，接着皱起眉：“boss……”
“什么？”
“他们突出去了，不是外层空区，是F国的属地，具体位置还不清楚。”
“哦……”萧庞鸿回身看了尼科尼玛一眼，笑了：“真方便，我正打算去那里呢。”
咚！
萧漠和铁触双双落地，由于速度太快而发出了巨响，并且造成了地面的剧烈摇撼。
这是哪里？
两人待尘土消散，仔细看看四周。
是现实中的景色，但却不是自己的城市。这是一个多山地带，他们正处于山与山之间的小平原中，看不到人烟。
虽然不知道是哪里，但回到现实总比在不确定的空间中好。
正在这时，四周忽然亮起了一点点光芒，围住了两人。萧漠和铁触赶忙拿出了武器，背靠着站好。
是什么人？那混蛋派来的吗？
光芒那边有人说话了，用的是萧漠听不懂的语言。铁触分辨了一会儿，收起武器。
“漠，我们在F国，那个人说这里是圣地，叫我们马上离开。要是我没猜错，这是尼科尼玛家族的人。”
第三十一章：外岛，沃特利家族
“尼克，你们家族对那孩子举行了隆重的欢迎仪式啊，这让我想起一百年前和你太爷爷在一起的时候。不过这次没有你，好像有点遗憾呢。”
“的确有点遗憾，我是家主啊。”尼科尼玛冷笑着看了他一眼：“能问你一句吗？”
“什么？”
“现在你拿着我过去，可以要挟我的族人，让他们放你进去啊，为什么不这样做？”
“唔……怎么说呢……”萧庞鸿摸着下巴，想了想，说：“大概是因为在那里和你太爷爷度过了一段美妙的时光吧，我不想用粗暴的手段破坏留下好印象的地方。他教了我很多东西，算是我的老师啊。”
“虚伪。”尼科尼玛挑眉哼了一声，讥讽说：“我看过太爷爷的日记，小空那时候和你闹别扭闹得很厉害呢，你焦头烂额疲于奔命，还居然说美妙，呵……”
“所以才说美妙啊……”萧庞鸿没生气，口气怅怅的，竟然透着点怀念。
“杀人犯居然怀念被杀的人……不可理喻。”尼科尼玛没想到他会是这样的反应，怔了一会儿，转开眼，看着远处。
这里是F国领海环安岛的兰克外岛，是沃特利家族的私有地，不过对外宣称的却是宗教圣地。
像F这种宗教性质浓厚的国家，沃特利家族隐藏身份，于其庇护之下守护王器千年，根本不为外人所知。铁触之所以知道，是因为日前从伍利西亚那里问来的情况，他也总算明白为什么自己要比别人多学一门现世的语言。
裁决者没找到生主前，当然不知道自己来自哪个国家，只能尽量多地掌握不同的语言。不过像F国这种不大不小的国家，历史上并没有关于出过裁决者的记录，所以影子世界也就没必要专开F国语言的课程。当时教铁触F国语言的是个圣职者，铁触记得梅纽卡洛嘀咕过，会说就好了，为什么还要学那么深奥的语言文化。而现在，铁触也明白了，因为那个圣职者就站在自己面前。
他居然是沃特利家族的长老，也是尼科尼玛的伯父。
不过在人前铁触并没有和他过多的寒暄，等他启开封印领自己和萧漠进去之后，铁触才恭敬地朝他点点头：“克里斯老师，好久不见。”
“嗯，好孩子，多的我就不问了。你和王来到这里，身边又没有尼科尼玛领路，一定是因为他遇上了麻烦，不能回来了，是不是？”
“是的，老师，您还是一如既往的洞若观火。”
“既然如此那就没办法了，亚特兰迪那家伙居然偷走了血神化王力，背叛沃特利家族，出卖族长，让他深陷险境，真是家族的耻辱，守护人的耻辱。”
“老师，这件事和我们也有一点关系，所以我们会尽最大的努力把守护人救出来的。”
铁触把最近的事情和克里斯详细地说了，当然他略去了萧漠是萧庞鸿儿子这件事。而这一老一小见了面都很亲切，互相交谈个不停，把萧漠晾在了一边。萧漠有点生气，他又听不懂一个字，只能死瞪着铁触。
铁触好像发现了他的不满，终于停止了和老沃特利的交谈，对他说：“我已经和克里斯老师说过尼科尼玛的事情了。漠，他说沃特利家族从今天开始由我们带领，也就是说他们是你的直属部队了。”
萧漠皱起眉：哪里有这么容易的事情，我对沃特利家族的事情一点也不清楚啊，还是先要把尼科尼玛救出来才是正题吧……
而且小空的力量为什么偏偏把我们带来这里，总觉得他想告诉我们什么……
克里斯把蔚蓝的眼睛对着萧漠，礼貌地笑笑：“抱歉不会说你们国家的语言，不过我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你似的……”
铁触听到这句话，没有翻译，只说：“漠，你别板着个脸，克里斯老师说见到你觉得很亲切。”
“我也是。”萧漠不得不摆出个笑脸，心里却想：那是亲切的笑容吗，看他的样子我也能猜出他想说什么。靠翻译总觉得会漏掉一些重要的东西，可是现在让我来学习他们国家的语言时间也不等人啊……
“克里斯老师，漠说常有人这么说。”铁触对他只说了三个字有点不太满意，不过也只能这样翻了。
克里斯好像并没有在意，又说：“你们看起来好像很累，先休息一下吧。在这里很安全，就算敌人追来，也不能突破摸拟空道的层层封印。”
他起身告辞了，留下萧漠和铁触独处。萧漠却一直松不了神，他还在想小空的事情。
“铁，那家伙肯定知道这地方，可为什么一百年来他都没有对这里动手呢？”
“……我也不知道，伍利西亚大人也觉得奇怪。”
“那我只能这样想了，这里肯定留下了一些和小空有关的东西，他害怕，所以他没有来。”
“漠，别多想了，你的黑眼圈好重，从昨天开始你就没好好休息过。克里斯老师说得对，你先睡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