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陈斌第一次趴在奶奶耳边，“奶奶，谢谢你。”

陈斌的话让哭泣中的宁书雨惊讶的抬起头，当看到十年没有笑的小孙子带着淡淡的微笑注视着她时，宁书雨抱着陈斌呜呜的哭出了声音，而陈生眼眶微红的看着抱着孙子大哭的老伴，她能理解老伴的心情，儿子儿媳的死时老伴一生的伤，一句简单的谢谢饱含了很多很多，而这一刻陈生好像看到那个儒雅的儿子和秀雅的儿媳站在自己面前挥手，陈生闭了闭眼，“儿子，走吧，小娴，走吧，别惦记，爸妈身体挺好，小五也会幸福，去吧，去你们该去的地方。”一行热泪顺着眼角悄悄的流了下来，抹了一把脸，陈生睁开了带着红血丝的眼睛，伸手拉过老伴，拍了拍老伴的后背。

宁书雨渐渐收起眼泪后，带着欣慰的笑打量着俩孩子，大哭一场后，突然觉得心里舒坦了，陈旭看着眼前眼睛红肿的奶奶，心酸不已，可奶奶岁数大了，不能再让老人伤心了，笑眯眯的坐到奶奶身边，“奶奶，其实你今天不应该做汤。”

宁书雨也知道陈旭为了不让自己难过，配合的看向陈旭，“老大，说说，不做汤奶奶应该做什么？”

陈旭戏谑的看了一眼对面的陈斌吴立波，站起身走到宁书雨身后，“你应该煮红鸡蛋啊，你老孙子老大不小刚成人，你不应该准备红鸡蛋啊。”

等众人反应过来时，轰的一下，吴立波的脸全红了，从陈旭一坐到奶奶身边，吴立波就觉得陈旭肯定不会说什么好事，当看到陈旭站到奶奶身后，心里的感觉更加强烈，这明显是怕陈斌踢他吗，而陈旭说出的话让吴立波有些咬牙，跟着就是脚丫子痒痒，这个陈旭。

哈哈的大笑声慢慢停止时，吴立波的满脸通红，陈斌的淡然处之又一次让三位老人笑了起来，小斌隐隐带着一丝的自豪，都是人精的怎么会看不出来，估计也就顶着大红脸的小波没注意，三位老人互相看了一眼，摇摇头，这个小五啊，比以前有人气了。

笑过之后，吴立波压下那丝羞涩，想起来的目的，走到奶奶身边，坐了下来，“奶奶，您和爷爷还有外公有这么计划吗？”

吴立波的话让三位老人微微有些好奇，宁书雨笑眯眯的摇摇头，“小波，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吴立波点点头，“奶奶，等我成绩下来，咱们出去溜达溜达吧，这段时间我考试给您们忙坏了，正好咱们出去散散心，也看看祖国大好河川，我啊，除了家里和省城那都没去过，正好陈斌也在家，咱们五个出去转转吧。”吴立波脸上隐藏着憧憬的笑让宁书雨心底暗暗的叹了一口气，这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转头看向俩老头，“你们俩没什么事吧？要是有事你们就去办，我打算跟小波和小五出去散散心，我也好多年没走了。”

陈生赵孟德互相看了一眼，赵孟德眼神中的嗤笑让陈生瞪了下眼睛，别以为自己不知道对面的老东西想的什么，不就是觉得老伴有孙子不要我了吗，陈生转头看向宁书雨，“老婆子，我没事，有事也推了，你看，我啥时候让你自己出去了，咱们不是一直一起行动吗？不过我估计老赵头没时间，正好，咱们四个去。”

“谁说我没时间了，我说老陈头，你什么意思，想把的撇开带着俩孩子跑啊，我告诉你，没门，小波是我徒弟，小斌是我外孙，谁不去，我都不能不去，不过，你今天白天不是才说要回燕京吗，怎么的？又不回去了？你赶紧回去得了，正好，孩子还愿意带我。”赵孟德被陈生的话气的蹦了起来，嚷嚷起来。

“我什么时候说回去了，小斌是你外孙哪还是我孙子哪，小波是我孙媳妇，肯定愿意带我，不愿意带你。”

俩老头你一句我一句，为了谁在孩子心里地位高吵了起来，宁书雨白了老伴一眼，站起身一手拉着陈斌一手拉着吴立波往屋里走去，陈旭看了一眼吵架吵的满脸红的俩老头，又看了一眼被奶奶拉走的小五两口子，觉得还是小五两口子热闹好看一些，赶紧颠颠的不用人招呼的也跟了过去。

回到屋里，宁书雨拉着吴立波坐在了床上，而陈斌则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跟进的陈旭赶紧搬了一把椅子坐在了三个人旁边，既保证自己能听见热闹又不会插话被踢，陈斌已经习惯了只要大哥在家肯定凑热闹的行径，也没搭理，只有宁书雨瞪了大孙子一眼，又在陈旭的嬉皮笑脸下收回了目光。

“小波，你现在也考完试了，你有什么想法？小五哪？有什么想法？”宁书雨找俩孩子过来，主要就是想知道孩子们想怎么处理这大学四年的时间。

吴立波看了一眼宁书雨，抬头看向陈斌，冲着陈斌笑了一下，“奶奶，我一直没跟您们说过，我想当老师，当大学老师，这样，我至少需要研究生的文凭，大学的氛围单纯一些，对于新事物接受度也高，我和陈斌只要在一起必然会被有心人知道，一旦事情曝光在众人眼中，那么对于不能接受的人来说，冲击一定很大，那个时候，只要我有真才实学而学生又不反感，我有很大程度会保住工作，即使有一天保不住，大学里也不会有什么过激行为，而且，我以后肯定要随军的，陈斌在那里，我就去那里，学校课程少而且空闲时间多，我想等毕业之后把你们都接到我身边，奶奶，我没父母，我没老人福气，所以，我希望在我有生之年能够有老人奉养，能够享受到家有一老是什么滋味。”

宁书雨没想到小波已经想到了那么远，虽然有些纰漏，但并不严重，至少，这孩子想的都是跟小五以后的生活是什么样，而不是自己，能够这样想，也算小五有福气了，两个人在一起不怕有矛盾，就怕各顾各，宁书雨点点头，收回注视吴立波的眼神，看向陈斌，“我跟小波在一起。”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已经包含了陈斌的决心，只要跟吴立波在一起，干什么在那里都不重要，而宁书雨也听出了孙子话里的意思，点点头，慢慢的想着，而陈旭则有些惊讶的看着俩人，以为俩人会继续这种分居两地的生活，没想到竟然想的是怎么在一起，难道他们不知道一旦被人发现会有很大的诟病吗？陈旭微微皱了眉头，随即笑了，在绝对的权利下，在绝对的实力下，一切都是可以改变的，想来小五也是想到这点才会不在意的。

“行，暂时先不说以后，小波，你大学准备在哪里上。”宁书雨想了一下，这事可以慢慢安排，反正小波毕业最少需要四年，而按照自己和老头子的身体，再活四年完全没问题，或许是心里的结解开了，宁书雨觉得今天无论是身体还是心里都有种说不出的舒坦。

宁书雨的话突然让吴立波有些微微脸红，宁书雨看着眼神中带着淡淡羞涩的小波，心底一动，“小波，你打算去小五驻地所在的城市上大学？”

吴立波抬头看了一眼陈斌，点点头，忍着那丝羞涩满脸认真的看着宁书雨，“奶奶，我报的就是DL海事大学电子信息科学类，我想离陈斌近点，我从来不认为一味的退让就是对方感情付出的少，陈斌的职业决定了他不能长时间回家，但我可以过去，上次陈斌也说了，在那里至少需要五年，那么我大学四年正好可以陪他，我上学学习也很重要，而且我不喜欢俩人常年分居，在那里上大学既能保证我学到知识，又能保证我经常看到陈斌，而陈斌要是有休假也可以过去看我。”

吴立波的话让陈斌带着一丝不敢置信看着他，小波从来没说他会在他所在的城市上大学，原来，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媳妇已经做了这么多，陈斌伸手拉过吴立波抱在了怀里，而宁书雨听了吴立波的话则替陈斌高兴，能够有一个理解你支持你陪伴你的爱人是何其幸运的一件事。

而此时的陈旭则是深深的羡慕，为什么自己就碰不到这么好的人，看看人家小五，看看人家小波对小五这个好，在想想自己身边围绕的那些包藏祸心的人，陈旭恨不得踹陈斌一脚，高兴就高兴呗，当着自己和奶奶面抱起来没头了。

在陈斌感动和吴立波羞涩中，陈旭终于忍不住走到身边，踢了陈斌一脚，“行了行了，注意影响，知道你高兴，愿意抱回家使劲抱，让人羡慕的臭显。”陈旭满脸的羡慕让宁书雨笑容下有着一丝难过，要不是为了家族，老大也会幸福吧。

陈旭微微侧头看到奶奶笑容下的那丝难过，马上想到了肯定是为了自己，陈旭笑了一下，收起脸上的羡慕，凑到宁书雨身边，搂住老太太的肩膀，“奶奶，你高兴吧，你老孙媳妇说走到哪里都带着你们，心里是不是美坏了。”

宁书雨歪头看向身边高大英俊的陈旭，心底暗暗的叹了一口气，所有的孩子中最像自己的就是这个大孙子，可最不幸福的也恰好是这个孙子，收起那丝外漏的伤感，“可不是，奶奶心里美着哪，而且啊，奶奶决定了，以后等小五小波安顿下来，奶奶就跟着他们过，把你们都抛下。”

陈旭大喊一声“不是吧。”小心翼翼的趴在宁书雨肩膀上假哭的哀嚎着，“奶奶呀，你忍心扔下你大孙子吗？你看我，你看我，这段时间你没在家，我都瘦了，你看我面黄肌瘦的样子，你不心疼啊。”说完抽抽着嘴把大脸凑了过去。

宁书雨呵呵笑着掐了一把陈旭的脸，“哎呦，看我大孙子瘦的，这脸蛋子一掐一把肉，瘦完了，瘦的都是肉了。”

“扑哧”一声，吴立波被大哥的耍宝和老太太的调侃逗的喷笑出来，陈斌也带着一丝微笑看着眼前的亲人，心底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就这样吧，有爱人有亲人陪伴在身边，自己已经很幸运了。

陈旭被老太太的调侃逗的脸上的笑容僵滞了一下，正好吴立波的喷笑让他回神，瞪着大眼睛看向陈斌吴立波，“都是你们俩，看吧，看吧，奶奶要抛弃我啦，我这个心啊。”

“哇凉哇凉的。”吴立波突然接下去的话让陈旭的笑容彻底僵滞了，宁书雨看着傻呆呆愣呵呵的陈旭，哈哈哈的大笑了起来。

已经吵累的俩老头被屋内大笑声吸引，互相对视一眼，哼的一声，互相挤着往屋内走去，站在门口就看见大笑的宁书雨、发愣的陈旭、笑眯眯的小波和小五，俩老头有些摸不着头脑，陈生走进屋内，拉住老伴的手，“笑什么哪？外面都听见了。”

“没笑什么，爷爷，你们商量出结果没，去不去啊。”陈旭被陈生的话惊醒，立马截住奶奶想要说出的话，转换话题问起俩老头的吵架结果，宁书雨慢慢收起笑声，戏谑的看了一眼陈旭，陈旭死死盯住陈生，就是不转头看宁书雨和吴立波陈斌，心底不断念叨，“学坏了，学坏了，小波被小五带坏了。”

“啪”的一声，陈生被陈旭的眼神盯的发毛，抬手给了陈旭一下子，“什么眼神，死盯着干什么。”

陈旭蹭了蹭脑门，嘿嘿的笑了，“爷爷，你还没说哪，怎么样？你跟老外公吵出结果没？”

“哼”陈生白了陈旭一眼，“我们决定带老赵头去了，你不用操心了。”

陈旭被陈生的话弄的满头黑线，心想，“你不让去好使吗？”可这话只敢在心底嘀咕，要是说出来，爷爷的大脚丫子肯定上来，小时候爷爷可没少踢自己。

“我说老陈头，我用你决定吗？小波小斌，什么时候走，咱们早点订票，你们想好去哪里了吗？”

陈斌看向吴立波，吴立波冲着陈斌笑了一下，转头看向三位老人，“外公，爷爷奶奶，咱们去长白山吧，能看风景还能泡温泉，而且路程也不远。”

说完抬头看向陈斌，眼神带着询问，陈斌摸了摸吴立波的头，轻轻的点了下头，“你高兴就好。”陈斌的话让吴立波露出灿烂的笑。

突然“你们俩真酸。”耳边传来的低沉话声让吴立波吓了一跳，赶紧转头看向身旁，陈旭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他们俩身边，而且还听见了陈斌的话，吴立波对于陈旭真是觉得头疼了，神出鬼没的，什么时候凑过来的自己都不知道，吴立波心底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大哥，你要是羡慕你也跟着去吧。”

陈旭瞬间露出大大的笑容，“小波啊，大哥就知道你肯定惦记大哥，既然你强烈要求大哥一起去，大哥就勉为其难的跟着去吧。”

陈斌皱着眉看着站在俩人身侧的大哥，怎么觉得大哥的话那么别扭哪？什么叫做自己媳妇惦记他？而且陈斌眼神一暗，怎么看大哥站在小波身边这么别扭哪？想到这里，陈斌伸手拽着陈旭的脖领子给提溜到自己身边放在了自己身侧，当重新看向媳妇身边空空的场景，陈斌暗自点了点头，舒坦了。

陈旭被陈斌的动作吓了一跳，当重新站稳之后，陈旭观察到陈斌那一丝满意，哀嚎的大喊着，“小五，你不能因为嫉妒大哥长的比你英俊就这么折磨大哥，我是你亲哥，亲的，你要是给大哥脖子拽歪了，外面那些爱慕大哥的小姑娘能吃了你。”

陈斌已经习惯了大哥时不时的抽风行为，连眼皮都没抬继续搂着媳妇看向三位商量的老人，陈旭的行为给吴立波看的一愣一愣的，只是知道大哥喜欢开玩笑，没想到大哥竟然会……

吴立波收起脸上的惊讶，认真的看向陈旭，“大哥，你真活泼。”

而吴立波说这话的时候，三位老人已经商量出结果，全部停住了话语，吴立波的话在这个刚刚还很热闹的屋内显的是那么清晰，陈旭木呆呆的慢慢转头看向吴立波，手指自己，“我活泼？”

吴立波认真的点点头，“恩，大哥真活泼。”

哈哈哈哈的大笑声响起，陈生、宁书雨、赵孟德被小波的认真与陈旭的目瞪口呆逗的哈哈大笑起来。陈斌眼神划过一丝笑意，揉了揉吴立波的头顶。

好一会，陈旭才缓过神，收起脸上发傻的表情，认真的看向吴立波，“小波，大哥跟你说，你看错了，大哥很稳重的，大哥是新时代成熟稳重好男人的代表，你看我英俊成熟的面孔你就知道了，你刚刚看错了。”

吴立波仔细看了一会，摇摇头，“没看错，大哥是活泼。”

陈旭僵滞了一下，被吴立波的认真弄的想踢人，可看了一下站在吴立波身边的陈斌，又转头看向旁边看热闹的爷爷，陈旭觉得自己要是敢抬腿，立马会被爷爷和小五追杀。

突然，陈旭拍了一下脑门，“忘了忘了，大哥还有工作没完成，小波，你跟爷爷先商量着，大哥出去干活了。”说完赶紧跑了出去，吴立波看着陈旭飞奔的背影，点了点头，大哥本性就是个活泼的人。

笑过之后，赵孟德看向站在一起异常相配的陈斌吴立波，笑呵呵的问着，“小波，你看好路线了吗？咱们是做客车去还是做火车。”

吴立波看了下三位老人，虽然身体不错，但是毕竟岁数大了，要是跟旅行团走，估计会很辛苦，而且旅行团就是带着你四处赶，吴立波的本意是慢慢走慢慢看，走累了就休息，“陈斌，能借到车吗？”

陈斌微微挑了下眉头，“怎么了？”

“我想带着爷爷奶奶外公出去，最好是慢慢溜达，走到哪里累了就休息，要是能借到车自己开车走也方便一些。”

“我能借到，爷爷，要不问问我爸妈和我二叔二婶去不去，咱们就当全家旅游了怎么样？”

陈旭突然出声，让屋里仔细想着的人吓了一跳，齐齐回头看向门边，明明跑走的陈旭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还趴在了门口，陈生拍了拍老伴的后背，安慰了一下，“陈旭，你给我滚进来，你躲门口干什么，打算做贼啊。”

陈旭嘿嘿笑了一下，站在门口没进屋，“我突然想到，我妈前几天还念叨想过来看你们，顺便溜达溜达，我儿子被他爷爷扔部队训练去了，我妈在家闲的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