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是个老实巴交的乡下汉子，一路上也不说话，只是挥着鞭子。我抱着琴坐在马车里，也不知道自己这么离开是对是错。

也不知行了多久，忽然马车颠簸了一下，晃得我有些反胃。

我一惊，莫不是遇见了山贼。

正要掀了帘子，却见一只手挑了帘子，露出一张邪魅的脸。

“叶公子，许久不见了。”那人笑起来，丝毫掩不住脸色的得意之色。

居然是锦王爷。

烛光摇曳，我闲来无事靠在榻上，玩弄着如姨给我的护身符，那上面的狐狸毛，一下一下地戳着手心，软软的，让人觉得舒服。

我知道锦王爷要做什么，他不过是想扣着我作人质，拿去要挟苍离，开始的几日还好吃的好喝的伺候着，后面的几日却是冷淡下来，想来是苍离不吃他那一套。

我心里头虽然有些担心，但是面上却是一副沉住气的模样，我不知道锦王爷扣着我是要求狐狸什么，左右是逃不掉的，这深宅大院的，不如好好歇歇。

这一日抚完琴，就听见外头一阵喧嚣，还不等我起来，锦王爷便推了门进来。

他红这眼，身上的锦袍也有些凌乱，进了门就反手将门锁上。

我一惊，难道他见要挟不成，恼羞成怒了？

还不带细想他就一把将我推到床上，欺身压了上来，伸手就扯我的衣服。

“哼，他苍离叫我出丑，我就让他喜欢的人生不如死。”

我这才明白他要做什么，大惊失色，伸手推他，不料他的力气居然比我大上许多，没几下就将我的衣服扯下。

周身一凉，我下意识地拿住身边的什么东西丢过去。

不料那东西只是轻飘飘的从他额角擦过去，他冷笑着伸手往下探去。

我身子一颤，这厮居然动真的，再不管他是不是王爷就朝着他踢去，不料还未踢到他，就被他身子一侧躲开。

我乘机从床上跳下来，他看着我，就像是被惹火了得兽。

“到看不出，你还是有些姿色的。”

他冷冷说着，就要朝我扑过来，我顾不得其他，拿起桌上的琴就朝他身上砸去。

他一个闪身躲开，伸手在我手上一劈，我只觉得手腕一阵剧痛，古琴咚地一声砸落在地。

他却蓦地不动了，随后缓缓朝后倒去。

然后我便见着一人，眉目如画，那里头的风情一丝一缕的飞起来，他弯起眼，笑得迷离。

那时我心里忽然升起一念，这红尘万千，若是能让他识得些滋味，于我而言，也是值了。

佛曰，一念一尘缘。

就这样，我与他结了缘。那缘分缠绕成网，弥漫一生。

玉峰之巅，有碧竹成林，便是苍离带我去的地方。

他对我说他的过去，怎样从一条尾巴的小狐狸修炼到如今的九尾狐仙，我于他说我的过去，说我看过的那些人世沧桑。

很多时候，他总是静静地看着我，不说话，只是偶尔的时候，会抿着嘴笑。

日子虽然平静到让我眷恋，总是会在不经意间想起。

狐狸啊，其实是个仙啊。

他是为了第十条尾巴，才接近我的吧。

33.池怨（1）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觉得整个人都软软的没有力气，一看墙上的闹钟，居然已经九点了，狐狸居然也没起来，只是侧身搂着我，心里头不由得疑惑了下，这个点了，我那不会煮饭的娘怎么还没饿的闹翻天？

我动了动，“起来啦！”

他睁了眼，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句。

“你今天怎么也睡到这个时候？”我伸手戳了戳他的肩膀，这厮又裸睡，不过，皮肤倒是蛮好的，啧啧，不愧是狐狸精啊。

正想着，指尖一热，被什么东西叼住。

靠！狐狸你！

他扬眉朝着我笑笑，我就感觉指尖被什么挠过，再看他那模样……

好……好……好色.情……

“别闹了！”感觉被子底下似乎又什么东西不老实起来，我瞪了他一眼，收回手指头，他这才笑道：“我起来给妈煮过早饭了，她说今天要出去见老朋友，午饭不回来吃了，但是晚上可能要带朋友回来。”

得，这一口一个妈的，叫得比我还顺溜。

我应了一身，狐狸忽然不说话了，只是静静地看着我。

我忽然觉得心里毛毛的，说实在的，其实我对狐狸是很放心的，但是今天看他这表现，实在有些不对劲，喂喂，你那很久没吃肉的眼神是怎么回事啊。

“阿叶，我什么时候，可以转正啊？”他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话来。

“啥？”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他却一个转身，把我压在下面，嘴角噙出一个张扬的笑，“我是狐狸耶，不吃肉会死的……”偏偏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语气又忒无辜了些。

我这才意识到他说的是什么，脸一红：“去你的，哪有人一大早就说这个的！快给我下去！”

他一愣，缓缓垂下眼眸，从我身上翻下去：“是啊，哪有人一大早说这个的！”

有那么一瞬间，我真的，有一种罪恶感，但是还没等这种罪恶感从种子里破土而出，狐狸下一个动作就把它扼杀了。

他一个翻转，复又压在我身上，坏笑道：“我又不是人，我是狐狸！”

我忍不住笑起来，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在他嘴上亲了一下。

“满意了吧，快去弄吃的吧，我饿了。”

他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俯下身在我嘴上啃了好几口，这才心满意足地穿了衣服去厨房。

一整天两人都腻歪在一起，看看电视，说说话，难得的，今天两只小东西居然没有回来。

狐狸说，这叫有自知之明。

临到三点的时候，老娘打电话回来，说要带一个好久不见的姐们来自己家吃饭，让我稍微准备一下，于是我就扒拉着狐狸一起去了菜市场。

菜市场离校区不远，步行也就十五分钟左右，狐狸没来的时候我常走，边走边摆弄路边的小树，自从狐狸来了，我总是颐指气使地指着他说：“要到饭点了！”或者轻飘飘的喏一句“我饿了”，然后不多时就可以吃上香喷喷的饭菜，这路走的也少了。

不过，和狐狸一起去买菜这种事，却是很少发生的，我挎着菜篮子，狐狸走在我身侧，他走的很近，稍微一动，我的手就能和他的手碰在一起。

走出小区的时候，路上人多了起来，忽然，我感觉手上一暖，不由得低头笑起来。

他也不说话，只是牵着我。

执手，一直是很美好的事情呢。

两个人在菜市场里逛了好一会，我很可悲地发现了一个事实，原来，我真的是被圈养久了。

我站在狐狸身边，看着他和卖菜的小贩讨价还价，觉得心里某一处软软的。

狐狸啊，你不是修得九尾的狐么，上的过天庭，下的过九冥，你应该是那种披着云霞飞驰于九天，举手投足间风云涌动的人物。

如今却在这尘世里，与我过着俗世凡尘的日子。

握着狐狸的手不由得一紧，狐狸似有察觉，转过身看着我，我对他笑了笑，“算了吧，也买得差不多了，我们回家吧。”

他看了看篮子里的菜，应了一声，然后付了钱就拉着我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天居然下起了蒙蒙的小雨，索性下的不大，烟雨朦胧的倒也有几分雅致。

狐狸拉着我走在路上，不时侧过身在我耳边说几句。

我却心里头想着方才的念想，总好像被蒙着什么不舒服。

进了小区，雨渐渐大了，我们这才加快步子朝家里走。

小区不算大，但是我家却离小区大门还有一段距离，中间还隔着一口小池塘。

这小池塘据说是小区建成的时候就有的，规划的时候就没打算埋了它，反而在它边上修了座亭子，种了些花草，很多老年人都喜欢晚上来这里纳凉。

池子里种了些莲花，只可惜这些年都只见叶子不见开花。

经过池塘的时候步子略有减缓，我侧身看去，雨点打在水面上，激起一圈一圈的涟漪，涟漪扩散开去，交织在一起。

啪——

水面打出一个水花，池子里的鲤鱼也耐不住寂寞了。

只是一晃眼的功夫，我似乎看见水下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再细看的时候，又看不见了，大抵是鱼吧。

回了家，习惯性地把东西往地上一放，然后整个人就窝进了沙发里。

狐狸叹了口气，在我鼻子上一点，然后拎着菜篮子就去了厨房。这种事，还是他做比较在行，我这么想着，心安理得地打开电视机开始看电视。

只是翻来覆去地换了几个台，总觉得没什么意思，心里好像少了什么似的。一侧头，就瞧见狐狸的背影，他围着天蓝色的围裙，低着头，哗哗的水声这个时候似乎掩过了电视里的念白，钻进我的耳朵。

等我回过神的来的时候，我已近从身后环抱住他了。

他手上的动作一顿，轻笑道：“怎么，今天这么主动？”

我把头靠在他的背上，不说话。

他继续洗着菜，我的心里却七上八下的。

忽然，他猛一个转身，将我抵在门上，低头就吻上来。

那吻温柔中带着点霸道，像是饥渴已久的旅人在烈日暴晒的沙漠中，猛然瞧见绿洲，丝毫不掩饰其中的贪婪与眷恋。

我的心，却不知不觉在里头，落定了。

回吻是一件很有风险的事，我小心翼翼地尝试着，但是很快就被他发现了，于是很快，温柔开始一点点褪去，转变为狂风暴雨一般的激烈。

忽然，一只手探进我的衣服里。

我浑身一震。

他停下了手，抬起头，幽深的眼里看得见欲望，“阿叶……”

我喘着气，“现在，不可以。我妈……”

他眼睛一亮，复又低下头狠狠地在我颈间吮了两口，这才收回手，“转正了！”

我白了他一眼，转身不理他回沙发了。

一直到我娘回来，都可以听见他在厨房里欢快地哼着不知名的小曲，我的心情也忽然变得明媚起来。

转正了就转正了罢，反正迟早是要转的，我在心里默默地念叨了一遍，然后继续看我的电视。

但是我娘总是可以带给我很多的意外。

比如今天她带回来的姐妹。

以及她姐妹的女儿。

其实小姑娘还是挺好看的，虽然和狐狸没法比，长的属于清秀那种类型的，进门了以后还甜甜地叫了一声哥哥，不过可能是有些紧张，我觉得她转身的方向有点偏差，为嘛是对着狐狸说的。

狐狸贯彻了一贯的风格，直接无视，然后我面带微笑地打发他去厨房了。

狐狸的手艺自然是不必多说的，但是一顿饭吃得不是很开心。

我娘今天，居然拉皮条！

好吧，原谅我用拉皮条这个词，或许我应该称之为相亲，或者用时髦一点的词叫……叫非诚勿扰。

气氛很是诡异，两个大人互相夸着对方的孩子，真不知道我娘怎么想得，也不知她那姐妹淘怎么想得，我就这么一戳人一个，你也能看出啥优点来？

我闷着头不说话，往嘴里塞了一口饭，忽然听见我妈说：“我家小叶啊，其实是个挺文静的孩子，话不多，你看吃个饭都不怎么说话，估计是害羞了吧。”

一口饭险些卡在喉咙里，咳咳，一抬头就看见前头姑娘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可惜不是看向我，看的是狐狸。

感情好你看上狐狸了！

那怎么可以，这是我家狐狸，我这么想着，戳了一块红烧肉到狐狸碗里，狐狸抬起头对着我咧开嘴一笑，然后将那块红烧肉放进嘴里，嚼了几下。

狐狸吃块肉都这么好看。

我这么想着，正要抱起碗扒拉一口，忽然见着一块鸡翅落进我碗里。

“多吃点肉，看看你。”狐狸温柔低沉的声音响起来，我忽然意识到我妈和她姐妹淘还在呢，真是的，自己怎么就这么没脑子的给他夹菜呢。

好在两个大人似乎聊的过于投入，完全忘记了我们的存在。

等我叼起了鸡翅在嘴里嚼得嘎嘣嘎嘣作响，抬头朝对面的姑娘瞟了一眼。

怎么……好像……她的眼睛更亮的样子……

看什么看，我家狐狸不许乱看！

吃了好一会，眼见这一顿饭就要吃完了，她还是时不时地朝着狐狸撇去，我终于有些沉不住气了。一顿饭的就瞧见你小姑娘看着我家狐狸。

狐狸是不会看你的，我这么想着侧了个身，狐狸你！

你你你！你居然也在回看她！

这饭吃不下去了……我摸摸底低下头，继续扒拉着碗里剩下的饭菜。

吃晚饭一直到睡觉，我都没怎么理狐狸，大爷的我生气了！哼！

老妈送走了朋友回来以后絮絮叨叨地说了一通那个姑娘的好，我一句没听进去，狐狸还在洗碗我就丢了电视机的遥控器回房睡觉了。

老妈可能觉得她这么做没经过我同意，自觉理亏，也没说什么，只吩咐我好好休息，也回房间和人打电话去了。

迷迷糊糊的，忽然觉得被窝一冷。

34.池怨（2）

迷迷糊糊的，忽然觉得被窝一冷。

然后就觉得身上一沉，一双手蛇一般的窜进来。

我一惊，伸手就去推狐狸，却不妨被他眼里的墨色给惊到了，那一望无际的深沉的黑色，带着隐隐的怒气。

他狠狠地覆上来，在我的嘴上又啃又咬。

他生气了？

靠！你看人家姑娘老子没生气你生气毛线！一想到今天晚饭的时候他的表现，就气不打一处来，用尽力气推他。

他被我一推，被推到床边，眼见着就要滚下去，忽然一个腾空飞到半空中，漫天的狐尾散开，他看着我，眼底的欲望夹杂着怒火。

一条条狐尾如长蛇一般卷过来。还没等到我反应过来，一惊觉得周身一凉，上半身的睡衣已经不翼而飞了。

“你——”话为出口，就被他的唇堵在嘴里，他的舌头灵巧地钻进来攻城略地。他柔软的尾巴将我与他包裹在一起，他仅仅贴着我，我甚至可以感受到他皮肤的灼热。

虽然有些抗拒，但是手却不由自主的攀附上去，缠住他的脖子。

他的手顺着背脊往下移，我轻微地颤栗着。

毫无征兆地进入，我禁不住瞪大了眼睛，似乎看见眼前一片苍白的光，无数雾气散去了又凝聚，凝聚了又散去，那撕裂的疼痛最终让我忍不住嘤咛了一声哭出来。

狐狸蓦地停住了，他没有退出来，只是一点点地吻着我，从额头到唇角，从脸颊到肩膀。

“我很生气，你看她。”他闷闷地说了一句，我一愣，忽然意识到，他，竟然是吃醋了。

“我……气她老……老是……是看你。”我喘着气说完这句话，对着他的肩膀一口咬下去。

他的动作一顿，抬起头来看着我。还不等我反应过来便又覆上了我的唇。

随后便是极尽温柔的挺进与缠绵。

哔——以下省略N字，不是我不想写，是老子我压根不敢写，妹子们你们懂的TAT

又到了那个地方，九根柱子立着。

我终于看见了那人的模样，是一个极俊朗的男子，他斜斜地靠在一块巨石上，手里把玩着一个白玉杯，一头青丝及腰，眉目间带着一抹艳丽，那是不同于狐狸的风情。

他抬眼向我看来，旋即缓缓噙出一抹笑。

“欢迎来到迷妖幻境。”

我一愣，“你是？”

他手腕一动，白玉杯化作一只白色的小鸟从他掌中扑棱着翅膀飞走。

“妖祖。”

话音刚落，四周忽然响起了水滴滴落的声音。我一惊，举目四顾，却看见九根石柱闪烁着淡蓝色的光芒，渐渐变得透明。

每一根柱子里都有一个我，或是抱琴而立，或是独倚楼台，或是游弋于水底……这些……莫非是我的前尘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