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人 下+番外——连城雪
连城雪  发于:2012年04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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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求颜清薇能早点看到刚才的短信。

不然就算她再让全世界孩子都成失学儿童也没有用了。

陈路从小受的教育就是在危险情况下要尽力保证自身安全,他没傻到相信自己能占到带枪的仇人什么便宜,便沉

默并且没有抵抗的和张唯上了他们那辆破夏利,车开得七拐八拐的,绕到B城郊区的旧仓库已经天色渐晚了。

小心的和几个没品到不像样的少年进去,陈路实在忍不住皱眉问道:“你们到底想干什么?要钱吗?”

“老子知道你家有钱,老子不稀罕!”

张唯忽然转身,大声朝他喊道,眼睛红红的。

陈路自然而然的露出了点受不了的眼神。

枪托毫不留情的砸在他的额头上,血瞬时就流了出来,陈路吃痛的捂住伤口往后退了几步,声音冷冷的劝告他:

“你最好不要这样,不然有你后悔的一天。”

“哈哈,开玩笑,先顾好你自己死活吧。”张唯嘲笑着转着那把不知从哪里来的手枪,本来陈路还怀疑真假,被

它砸到算是死心确定了,只能拖一步算一步的等着人来救驾。

见陈路闷声无言,张唯哼道:“算你识相。”

说着从夹克里掏出个手铐扔给染着黄毛的同伴:“把他锁上,这小子练过的。”

陈路顿时怀疑他偷了警察的东西,暗想张唯到底犯了什么事情,万一有人命在身,他还真不差自己这一个了。

“老大,我们还是别了,这不是绑架吗?”喽啰之一有些犹豫。

张唯抬腿就踹他个跟头,动作粗暴的上前来用枪口指着陈路的额头,几下便把他用手铐拷在废弃的架子上,骂道

:“没用的东西,滚出去,有情况赶紧通知我。”

“是,是。”

几个年纪不大的男孩仓皇应答着跑了出去。

看着陈路轮廓优雅的脸沾满了血迹,白色外套被铁架蹭出几道脏痕,张唯就从心底泛出了种破坏的快感,拿枪拍

了拍大少爷的脸说道:“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吧?”

“我五岁就被绑架,待遇还没这个好呢。”陈路淡漠的侧头。

“你在逼我揍你?”张唯阴惨惨的问道。

陈路不屑的用蓝眼睛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还是没话。

张唯反而大笑出来:“我偏不,你以为你的所作所为能因为身体吃点苦头就能赎罪?跟了你这些天,今天能把你

抓来,那是老天在帮我,陈路你等着,我让你好看,我让你跪在地上哭着求我!”

压根没把他的话当回事,陈路没反应的任他把自己身上的名牌东西都搜罗光,看着张唯大摇大摆的出了仓库,才

缓慢的靠着铁架坐了下去。

他的头因为失血而有些晕眩,闭上眼睛抱怨了片刻颜清薇的手脚怎么越来越慢,一会儿竟然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陈路是被铁门忽然开启的声音惊醒的。

外面似乎天刚刚的亮,光线还很黯淡无光。

绝对意外的是随着巨响,竟然跌跌撞撞的冲进来个纤瘦的身影。

林亦霖气喘吁吁的捧住陈路的脸,因为那些已经干涸的恐怖血迹而抖得不行,颤着声音问:“你没事吧,哪里疼

,他们是不是打你了?啊?”

陈路绝对是目瞪口呆,他不明白一夜之间张唯怎么把还远在重庆的林亦霖弄来了。

张唯站在不远处玩着那把枪,幸灾乐祸的笑道:“要不是暑假和李宇森那小子喝酒,我还不知道你们这对娘娘腔

的事呢,难怪当年我骂他你不乐意,合着大爷我竟然被对儿不男不女的变态给害了。”

陈路像是没听到他的叫骂似的,只是对林亦霖强颜欢笑的安慰:“没事的,小伤口而已。”

林亦霖心疼的不行,摸了陈路两下,站起来转身便恳求张唯:“我知道你当时心里委屈,我会尽力补偿你的,放

了他吧,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林亦霖,这不关你的事。”

陈路打断他的话,对张唯说:“你让他走,觉得是我害了你你就冲我来好了,我们不是你想的那样。”

“是吗?那他干嘛因为一个电话就连夜坐飞机赶过来?”张唯用枪指着林亦霖说:“既然你们没有这层关系,我

现在把他扒光了让我兄弟享受享受也无所谓了?”

“你适可而止!”陈路抬头,声音忽然变得充满了威胁。

张唯冷笑出来:“这就急了?你不挺能装的吗?放心,我们可都是正常的,对男人没兴趣,不过……让他吃点苦

头,可比让你吃有用多了吧?”

“你要干什么?”陈路皱眉轻声反问。

张唯没回答他,而是笑的很阴险的对林亦霖说:“大班长,我们做个交易怎么样?”

“……只要你能放过他,做什么交易都没有问题。”林亦霖面色惨白的说。

“不用紧张,很简单。”张唯声调充满了得意,叫唤那几个少年:“把棍子给我拿过来!”

陈路闻言忙挣扎的站起来,原本风度翩翩的白色西服已经脏的不成样子了,嘴里的气势却是没改:“你别碰他,

你碰他一下我让你全家都活不成!”

“当初退了学,没有学校再肯要我,我爸妈早就和我闹翻了,你收拾他们那两个老不死的我还要谢谢你呢。”张

唯无情无义的说道,曾经的重点学校的学生已经彻底成了流氓相。

林亦霖站在那已经彻底懵了,他根本没太搞清楚怎么回事,只不过从昨日傍晚接到陈路电话拨过来的威胁后,便

没头没脑的杀回了B城,第一回面对绑架,第一回见过真实的手枪,再好用的脑子也有停做的时候。

第34章

她转过身,朝身后看去,象是要问路上行人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布拉格公园里的凳子都漂到河里去了?但每个擦

身而过的人都很冷漠,对多少世纪以来一直流经他们短命之城的河流,毫不关心。

她再一次俯脚河水,心中悲伤如割,她知道自己看到的是一次告别。

?——米兰昆德拉《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

仓库里气氛僵的可怕,张唯接过同伙拿来的像小孩手臂粗的铁棍,在空中挥舞了两下,变态的笑出来:“知道害

怕了?当初践踏别人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今天呢?想不出办法的感觉不好受吧?”

林亦霖大约知道个事情的原委,他皱眉说道:“你被开除是因为你把人打得头破血流,为什么把自己的错推得一

干二净?”

他有时候就是太坚持所谓对错,完全不顾陈路阻止的眼神,挺胸抬头的对着张唯。

“是吗?那他和杜威怎么没事?我有必要每个学校都不收直到现在都找不工作吗?你也太天真了,你知不知道他

家里是干什么的啊?”张唯提起来就有点情绪失控,眼睛红红的反问。

清晨透彻的阳光从大门射入,林亦霖逆光的脸看不清表情,声音却是清晰的:“我不管他家里怎么样,我只关心

他是谁。”

“那你就好好关心关心吧!”张唯猛地就拿着铁棍照他身上打去,林亦霖趔趄了两下,没有倒下,却吃痛的有点

面部扭曲。

陈路见到彻底急了,疯狂的想撼动手铐勾住的铁架,怒喊道:“你他妈不许动他,想发泄冲我来,那事儿和他没

关系!”

“这样你不更难受吗?”张唯呵呵的乐,朝同伴招了招手,指向林亦霖:“给我打!”

林亦霖条件反射的想往后退,却被张唯一句话止住了。

“你最好别反抗,不然我可管不住自己的手。”

他把手枪对准了陈路。

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下硬物在身体上发出的闷响,林亦霖和那些公子哥不一样,完全不懂得怎么才能让自己受到最

小的伤害,他对所有事情都习惯于忍受。

包括暴力。

被那些凌乱的攻击弄得几乎痛到晕倒,他只是低着头,任他们几个围起来把自己打得不成人形,就是不吭声,嘴

唇咬的惨白。

陈路眼睁睁的看着一切,心由开始的疼,到最后的空,他从来不知道世界上还有这种折磨,简直恨不得用死来结

束。

沉重的铁架都被他强行拖了几厘米,在地上划出硬生生的白印。

他想说你个傻瓜你来干什么你快跑啊你怎么就是不听我话,可是说话的能力似乎被极端的恐惧和焦灼阻在喉间,

让他呼吸困难,眼眶发热。

几个小混混从来没见过这么能忍的男的,林亦霖最后实在站不住了跪在地上,还是不求饶,对他们连个眼神都没

有,摇摇欲坠的不知道哪一下打到就会死过去。

张唯见同伴手软发怵了有点恼火,也没心情再看着手腕勒到流血的陈路,气呼呼的便上前推开一个男孩:“废物

,滚!”

说着抢过他的棍子照着林亦霖的脊梁骨就那么拼尽全力的打了下去。

早就汗湿了的脸上大大小小的伤痕,林亦霖不易察觉的看向陈路,眼神在这样混乱的时刻是那么宁静而透明。

头脑已经一片空白了,陈路呆呆的回视他。

仿佛时间也停止过那么几秒。

而后是现实,林亦霖应声倒地,不自觉的颤抖了几下便闭了眼睛,再没一点声息。

张唯握着棍子站在原地觉得十分无趣,他没有见到自己想想中的又哭又叫两个人颜面尽失的场景。

愤然回头,大约是想再袭击陈路,可是他的脚刚抬起来,就莫名的停住,然后像个木偶似的僵直的摔了下去。

红色的血流了满地,渐渐的混上了白色的脑浆。

陈路还没回神,一个鲁莽的身影就乱七八糟的跑了进来。

杜威衣冠不整明显是仓皇出来,他跑到陈路面前举手无措的看着他的狼狈,还有顺着手腕滴到地上的红色液体。

陈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片刻杜威很快发现了真正有事的人,他惊慌的扑到林亦霖身边叫道:“林林,你怎么样

?你说话啊?”

“别吵了,不要触碰当事人,不许触碰证物。”

仓库大门又呼啦啦的进来几个男人,尽管没有穿制服,他们是警察的事实还是很容易发现的。

为首的高大男人训斥了杜威一声,也不帮助同事抓捕早就吓傻了的那个几个少年,边掏出电话边朝里面吩咐起来

然而陈路却什么也听不见了。

他没理睬任何人的问候,手铐刚松就推开涌上来的医生护士,像傻了似的抱起不省人事的林亦霖半句话不说,也

不许任何警察与医护人员帮忙。

原本就很没有秩序的场面让他弄得更难办,最后还是脸色如同深海坚冰的颜清薇首肯,一针镇定剂了事。

陈路醒来时自己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额头和手腕的伤口都包扎好了,换了干净的病号服,挂着的点滴正慢慢的输进血管。

但是身边却并没有人。

他猛地坐起来,想起所有事情,二话不说一把拽掉了所有的针针管管,光着脚就往外走。

“陈先生,您身体还有没有痊愈,不可以到处走动。”守在外面的特护见了陈路连忙阻止。

“他呢?”陈路终于说出话来,嗓子却哑的不行。

护士不说话,为难的看着他。

“我妈呢,你不说我今天就让你收拾东西走人。”陈路又问。

“颜总在手术室外……楼上左转。”

医院的病人都被临时转走了,冷冷清清的。

陈路刚走到那里,抬眼就看到一群人面色凝重的坐在手术室外蓝色的等候椅上。

“谁让你起来的?回去休息。”颜清薇起身白着脸说道。

陈路淡淡的看她一眼,也不回答,只身就想往手术室里面走。

郑洛莱忙冲出去拉住他:“你干什么你,做手术呢!”

“我想看看他……”陈路有点魂不守舍。

“看什么,你又不是医生。”郑洛莱勉强笑了一下。

“是不是不好啊,手术多长时间了?”陈路反倒忽然平静的很,抬眼问道。

“五个小时……别乱想了,等着结果吧。”

陈路闻言挣脱开了郑洛莱的手,看着手术间轻声说:“他那么可怜,什么倒霉事都让他赶上了,为什么刚好一点

又要这样……都是我害的他。”

“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你较什么真啊?人还没死呢就在这哭丧个脸,陈路你越来越没出息了。”郑洛莱骂了几句

,又坐回椅子上去随大家一起闷着。

送回医院的路上林亦霖就已经出现了许多不良反应,即便是最好的医院最好的大夫,又有几成胜算能回天天呢?

身为亲人,身为朋友,这些年都是一点一点看着他们走过来的。

如今陈路对着他们那个背影,还能承受多少。

谁知道。

“都在这儿呢?”一个苍老却精神的女声打破了安静:“饿了吧,我给你们带点饭。”

颜清薇吃惊回头:“妈?”

“我来看看,小透也吵着要来,电视上都报道了,也瞒不住这小子。”外婆倒是很镇定自若,把手里的食物放在

椅子上,优雅而亲切的笑出来。

颜小透被压抑的气氛吓到了,他颠颠的跑到陈路旁边仰头大叫:“啊,奶奶,路哥哥哭了!”

大约在座的所有人都被童言无忌弄得失去言语能力。

陈路懂事以来对任何事情,总是不冷不热的态度,他很理智也很优雅,总像个大人似的对待周身遭遇,从来不带

过多表情。

就连颜清薇,也没见过他长大后的泪水。

到今天却当着所有人的面哭了,真是匪夷所思。

颜清薇犹豫的站起来,她在金融危机前都能镇定自若,却永远不知道要如何对待自己的孩子,接到母亲鼓励的眼

神,颜清薇最终还是走到陈路身边,抬手静静的擦掉他俊脸上的水迹。

“想哭就哭吧,我知道你害怕。”颜清薇淡笑:“可是我向你保证,他没事。”

“你怎么知道?”陈路强挺着自己的情绪,声音沙哑。

颜清薇面色冷静的说:“我就是知道。”

小透傻乎乎的站在旁边拉他的病号服,嘟囔道:“路路不许哭,林哥哥看到就不喜欢你了,他说他最讨厌爱哭的

小孩。”

陈路深吸了口气,慢腾腾的坐在椅子上,在快要凝固的空气里走神了许久,才嘲笑似的用修长的手指在脸上擦了

擦。

他忽然间也不是那么恐惧了。

生或者死,这些我们无法挑剔的东西,其实只能随遇而安。

然而爱或者记忆,这些我们可以选择的东西。

说是一辈子,就是一辈子。

第35章

当你老了,头白了,睡思昏沉,炉火旁打盹,请取下这部诗歌,慢慢读,回想你过去眼神的柔和,回想它们昔日

浓重的阴影;多少人爱你青春欢畅的时辰,爱慕你的美丽,假意或者真心,只有一个人爱你那朝圣者的灵魂,爱

你衰老了的脸上痛苦的皱纹;垂下头来,在红光闪耀的炉子旁,凄然地轻轻诉说那爱情的消逝,在头顶的山上它

缓缓踱着步子,在一群星星中间隐藏着脸庞。

——叶芝《当你老了》

三个月后,B城正是初冬时节。

树都是灰白的萧索模样,空气却是微凉而舒服的。

郊外冷冷清清的休养院的花园里,落叶铺在地上厚厚的一层,已经露出灰白的颜色,踏上去发出脆脆的声响,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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