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征兆

热情似乎没有穷尽，但终有到达尽头的时候。

没日没夜的欢愉之后，耆足的男人舒适的待在软垫里，意念所至一幕巨大的水镜呈现在他的面前。

看看，咦，那个小东西原来跑到了海里去玩，怎么不管他的兽人族了？

不对，那个金色的鱼尾……小东西果然有海妖血统啊，难怪那个海皇老是纠缠着他。

他眼眸深处带着不屑，那是上位者对末微存在的蔑视。

那个小东西是他的，属于他的东西岂是他区区海皇能够窥伺的？有他在，他永远也不会有机会进入小东西的心，和得到他。一边看着那个矫健修长的身影在五彩斑斓的水里游动，一边无所谓的想着，男人极度自负。

然后，他却不知道，就在他一时松懈的那不长的一段时间里，有让他追悔莫及的事情发生了。

上一次的意外他还没有那么把对方放到自己的心里，只是在乎和不甘，基本上是占有欲在作怪，所以没有关系。而这次，已经在乎的他会在漫长的未来，禁不住的深深纠结深深苦恼遗憾悔恨交加，气恨得难以自拔。

却是他自找的，苦果自栽自品尝。

海域，此时已经距离那个繁衍的仪式过去了六天了，每日一次的结合让血统异常纯净的欧珀很顺利的有了预兆，可惜两人都不是个懂行的，完全不知道已经有了一个细微的种籽在发芽，还正在一本正经的商量着之后。

当了六天的鱼，拜海妖族强大的血统所赐，欧珀倒没有痛苦不堪，反而如鱼得水自由欢畅得紧，倒是比较愉快。

虽然要和海皇做那繁衍之事，但是欧珀却不在乎，大家都是男人而且也都很舒服。据说海妖生子孕育的力量来自大海，生的时候也不痛，对他几乎没有损失，就这样换得海妖这么大的一个帮手全心相助，他为什么不愿意和难以忍受的？

他不是个那么扭捏的人，说了的就要做到，决定了的就不容更改，没有什么负面情绪的存在。他只是在做他身为兽人族皇子和未来大祭司应该做的事而已，能够帮助那些全心全意对待他的子民们，他其实心里很是松了口气，没有辜负他们的期望让他们活得更好是他早就决定了的目标。

“都几天了，你准备怎么办，难不成打算让我一直在这里和你干到有了崽子？几天还好，万一是几个月几年几十上百年呢？总不可能让我就这样一直等下去吧！”

欧珀坐在美丽的珊瑚礁上，有色泽美丽的柔软的珊瑚虫小心的碰触着那尊贵的海妖大人的肌肤，似乎之前被吓得差点白化的不是它们一样。甩甩线条优美的美丽金尾，带出一串水花吓跑十多条小鱼，欧珀眼神淡漠神情不耐。

不舍的看着欧珀平坦的肚子，心里完全没谱的海皇有些无措。数万年独身的他不知道海妖族繁育的具体只能自己摸索前行，整得他现在连判断欧珀是不是有娃了都判断不出来，怎能不让他纠结万分。

于是每日一次的结合哪里能满足他的焦躁渴望，可是他不能引起欧珀的反弹，如今的欧珀是他唯一的族人和同样强大的海妖，他不能也无法那样做。

于是只能更加讨好欧珀，和每天变着花样的给欧珀送补品，上殷勤，想要讨好欧珀。而欧珀此时的话，却让他当头一盆冷水浇透，拔凉拔凉的，他竟然忘记欧珀还是兽人族的皇子早就决定好要回大陆上主持两族战役的。

放下手中的大贝壳，里面盛满了各种水果和一些珍稀的海中珍品，都是一些利于产籽繁衍的食物，海皇找了很多，欧珀也吃了很多，只是后者不知道而已。

“怎么突然这样说，这才仅仅六天而已啊。”温和微笑着说，挨着欧珀坐下，看他没有什么拒绝的意味，立刻得寸进尺的挪了下屁股靠欧珀更近了，右手一张虚虚把他相对于自己纤细些是身子   搂在怀里，柔情款款的劝说着：“看，这是今天才找到的珍贵食物，对你的身体很好，乖，吃点啊？”那声线，柔媚温柔得令人牙酸。

欧珀皱眉，看着那巨大犹如澡盆的贝壳盘，淡漠如他都禁不住露出嫌恶的表情：“烦死了，又是这些甜腻腻的东西，还这么多，你把我当成猪猡来喂了？拿走，我不吃！”说罢，头一瞥，眼不见为净。

叹气，海皇继续柔柔的哄劝着：“你刚刚变回海妖的真身模样，又立刻和我……不论是否成功的有了幼崽这些日子里的一切对你都是很重的负担，于海妖而言你还是个幼崽啊！所以补充营养是必不可少的，甜腻？今天的不会，我特地叫瑞斯加了很多的软意汁液，味道很清爽的，你加油吃了它们好不好？”

欧珀不愉的看看把自己当小孩子哄劝的海皇，心里更加的别扭，但是他终归不是个傲娇的人，所以虽然他很讨厌这些甜腻的食物，却还是不情不愿的接过贝壳慢腾腾的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淡淡的道：“不要岔开话题，什么六天，都七天多了，我要回兽人族你把这个鱼尾给我弄掉，还是说你其实是想要把我软禁起来？永远不放我离开这里！”说到这里，声音严厉阴戾起来。

他哪里敢啊，未来孩子妈呢！海皇摸摸鼻子无辜的想，自己只是想要度蜜月，和欧珀好好甜蜜一段时间再造造幼崽，多美好啊。哪知欧珀就知道想着他那些毛绒绒的族人，那些毛绒走兽哪里好了，有他们海妖绚烂多姿，还是比他们善解人意？哼。

奈何他现在拿欧珀完全没有办法，从看到欧珀的鱼尾开始，宠溺和纵容的种籽就种在了心尖，对他的要求意愿都莫可奈何的去帮助去达成。

“一定要回去吗？你是海妖，这里是你的家啊，你不眷恋这大海吗？这是你的本能，是你无法拒绝的诱惑才对，为什么一定要回到那个既不美好又贫穷落后饱经战乱的兽人族？”海皇抬起欧珀的下颚，双眼相对，冷漠的金瞳和蔚蓝的温和眸子相视，却永远不在一个频道。

看了海皇好一会儿，欧珀淡淡的撇开头，看着眼前无边无际的蔚蓝大海道：“……家？呵，我的家在兽人族的皇城里，我的母亲是大祭司瑞拉，父亲是兽皇多列兹，还有个哥哥杰鲁斯，那里才是我的家，而不是这里。”

“可是你是海妖，大海永远是你的……”海皇急躁的想要辩解和哄劝，却被欧珀拍开了搂住他的手，尾巴一拍，游鱼入水瞬间箭射一般离去，那话语却还在海皇耳边回荡。

“可笑！没有生我也没有养育我也没有帮助过我！凭什么！你不送我离去就算了，我自己找得到归家的路！”他不容海皇丝毫的辩驳，摇摆着鱼尾以着极快的速度离去，在澄澈的海水里留下一抹灿金的模糊色泽，摇曳着，恍惚如梦。

海皇半坐在珊瑚礁上，把丢在他身旁的盘子拾起，眼里带着忧郁。

这个唯一的族人身份真的是狠狠的扎在他的心尖上，让他一对上欧珀就彻底没辙，连往常的喜怒无常的邪肆都半点发作不出，只有苦笑着默默咽下这甜蜜和苦涩的果实。

但是海妖是个寿命悠长的种族，按照大自然的规律是繁衍能力极度低下的种族，他没有期翼过立刻就能成功怀上幼崽，甚至做好了一生都无法有幼崽的准备，尤其他们还都是生育能力低下的雄性。

那么，多宠宠欧珀吧，他也许是他生命里最后见到的同族了，唯一的。

想好了这些，他收好手中几乎没有吃掉多少的食物，拍拍尾巴循着感觉去找欧珀，他知道他立马就送他回兽人族一定会很高兴，虽然是离开这里离开自己，但是可悲的他就是感到高兴，似乎是，只要欧珀高兴了他也不大在乎其他的一切，他就已经很满足很愉悦了。

真是可悲啊，他自己。

海皇面带笑容的想着，看不出丝毫的不甘愿和犹豫，有着淡淡的温馨甜蜜感觉。

另一边，正无聊的在海藻丛中游弋的欧珀没有注意到，自己尾巴与尾鳍交界处，那个用来编编的地方旁边长出了一个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缝隙，带着微微的金红色淹没在了一片灿烂的金鳞里。那金红细微而羞涩，淡淡一抹，却红得生机勃勃，艳丽非常。

那是什么，是这六天结合中诞生的种籽的诞生之处，正在为不久后即将到来的新生命默默的做着准备。

’呼哧……呼哧……‘费力的喘息声沙哑难听，带着上气不接下气的嘶鸣痛楚。

一个看不出具体的生物，恍惚来看似乎是个人的形状，却仅仅是那么个模糊的形象而已，你要说那是个人，所有人和类人形生物都得跟你急！

那东西实在是太丑恶，太恶心人了，只有丧尸和亡灵族能够忍受得住，也许还觉得是国色天香的大美人？

烂糊糊的一团，血肉模糊都是美化后的形容词了，真的，这是个难以形容的玩意儿。骨肉皮脏浓汁浆液血啊泥土夹杂些不知名的奇怪肢体和虫子的残肢……那么生生的组合在一起，扭吧扭吧揉成团再拉长捏一捏，连汤带水骨肉渣滓的混在一起连着垃圾和蛆虫做成的人形，还血淋淋脓液沥沥，这样一个东西，谁见了都得说声邪恶恐惧！更可能会吓得晕死或僵直不动，最后被恶臭熏死或吓死！

随着那个怪东西嘶嘶呀呀的呜咽着爬过来，那声音涔人得紧，好像有骨头在刮玻璃，又像是无数怪物在嘶鸣，难听得让人想要捂住耳朵！再加上一股股恶臭迎面而来，好像是腐烂了不知多久的垃圾和腐肉加呕吐物的复杂气味，伴随着那极度恶心的视觉，卡伊斯（菲力奥）真的觉得，自己的涵养和忍耐力真的是无与伦比。

就是这样，他没有一发现这么个东西就让它消失在这个空间，也是因为他发现了一个东西。

那个烂肉团上的残肢，怎么看怎么像是之前父亲给他看的那个水域里的咬嚼虫……那么，面前这个无比凄惨的东西是？

答案自然而然的烘托而出，是她？

他迟疑了很久，脸色惊疑不定，变幻莫测的喃喃：“……莉莉亚？”一时间那俊美的脸蛋难看无比，难以言喻。

嘶嘶呀呀的声音中，浑浊的东西从那圆圆的似乎是头的地方流出，那是，眼泪？卡伊斯迟疑的想着。

这个恐怖的东西，竟然真的是莉莉亚，那个曾经娇媚妖娆无比的美丽小萝莉，莉莉亚！竟落得这般下场！

第57章：回族

“嘶……唔啊嘶嘶……”那个烂渣渣的腐肉团趴在卡伊斯面前，一边滴答着污浊的液体，一边嘶嘶呜呜的说着什么，含糊不清难以分辨。

微微侧过脸，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掩住口鼻，憋着眉目道：“你是莉莉亚？”不用去细听它说的什么东西他也大约猜得出来是什么意思，在这种情况之下，除了叫他救它还有其他的什么要求吗？

“呜呜——”那个处于顶端的圆球剧烈的上下闪了闪，似乎是在急切的点头，随着它的动作渐渐沥沥的不少的肉碎血浆残片夹着脓水溅落在地，恶臭弥散开来。

卡伊斯不禁脸色不愉的后退一步，阴冷的说：“莉莉亚？那么你来找我干什么，你不是应该在那个水域里接受父亲的处罚吗？”丝毫没有同情。

“啊啊！”

那个烂肉挣扎着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它的身体太烂了根本说不出别人听得懂的语言来，反而让那些烂肉渣滓掉的更凶了，四周溅得一地狼藉极度恶心，满室充溢着恶臭，让卡伊斯不得不施展魔法屏蔽了面前的空气。

“怎么，你是想要我救你？”他似笑非笑的说着，顺着着急不已的莉莉亚说出了它一直想要说出的话来，确实带着无情的戏谑。

顾不上其他，只要能抓住一根稻草也好，说不上是疯癫还是半死亡了的莉莉亚已经没有了过去的灵智，变得像是一条虫一样愚蠢，见着浮木就不撒手，也不管那到底是浮木还是嗜血的鳄鱼。

它满是希望和渴求的看着卡伊斯，那浑浊的圆泡子死死的看着，里面赤果果的渴望几乎具象出来，绿油油的发光。

然而，恶魔就是恶魔，哪里是多么美好的，能够救人于水火的生物？

“你凭什么会觉得……我会救你呢，嗯？莫不是和那些低级的虫子合体了，所以智商也退化到了虫子的级别，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没有想到，你还曾经是魔族的一员吗？”低笑着讥讽，似乎觉得很有趣很惊讶，带着饶有兴趣的残忍笑容看着，说着。

“唔啊啊！”烂肉糊糊一边使劲的晃动着一边呜呜的叫着，似乎是在挣扎着祈求着向前爬动，难道是想要抱住卡伊斯的腿求他？难道它忘了自己如今的这副尊容，还是压根被折磨得神智不清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厌恶的看着向自己爬过来的恶臭烂肉，卡伊斯想要伸出去踹的脚猛然僵住，缓缓收回，眼角泪痣红光闪闪，“烧灼。”他说，瞬间在他和烂肉之间燃起一片火焰，地上也铺上了通红的火炭，滋滋拉拉的声音里，烧焦的腥臭焦糊味和挣扎呜咽的惨鸣不绝于耳，却丝毫不能动摇卡伊斯分毫，只会让他更加为这恶心的场景厌恶。

“是什么让这个曾经也是个残忍的魔的你，会在自己遭难的时候向另一个魔求助的，真是愚蠢可笑到极点！”淡淡的说着，卡伊斯再也不看那在炭火上翻滚挣扎的痛苦烂肉团子，转身坐到了另外一边的软塌上，若无其事的打开可以对话的魔镜。

不远处的哀鸣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的情绪，不，还是有影响的。他听着那痛苦的声音，神思不觉微微恍惚起来，连魔镜里的人在说的话都没有听到，几乎陷入了自我的世界里。

他想，欧珀……那次是否也是这样的痛苦，啊，对了，他也有痛得惨叫的，血肉俱焦却没有挣扎逃跑，而是向着自己的目标一步步前进，没有后退，更没有回头看过他一眼，再也没有……

卡伊斯在出神，魔镜里的汇报丝毫没有惊醒他。不远的身后通红的炭火上有个烂肉在翻滚惨叫蠕动，却怎么也无法逃离那灼人的一小块方寸。烟火焦臭恶臭夹杂的污秽气息氤氲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无法散逸出去，而烂肉上被烧焦的肉却在快速的生长出来，让那惨叫爆发出新一轮的高度。

卡伊斯却还在出神，双眼迷茫的想着什么，不知是悔，是恨，是无所谓，还是其他的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

在五彩斑斓的浅海渡过了逍遥烂漫的七日蜜月后，欧珀终于回到了兽人族，哪知族里却已是物是人非。

也许说得过了点，但是当欧珀看到族里的情况时，首先想到的就是这个词，物是人非啊！

起初他是被海皇用魔法瞬移回来的，所以没有发现族里的异常。等他从他的寝宫里出来，看到属下们急匆匆的脚步焦急惶感的神情和凝重的气氛，就开始感到了不对劲。这不像是单纯的在为了战争而凝惧惊恐，兽人族是个骁勇善战不惧一切敌人的种族，他们不会为了战争而那么惊恐，而是别的什么无法抵御的存在而束手无策的恐惧。

微皱着眉头，不等他叫人过来，极具存在感的两人一出现却已经引起了士兵大臣们的注意力，纷纷惊讶狂喜的大喊起来。“殿下！”

“殿下？殿下回来了吗？”

“啊！果然是殿下，殿下回来了！殿下回来了！”

“殿下你回来真是太好了！我们，我们……”

“殿下——”

“殿下！”

……

嘈杂声越演越烈，一声声呼唤一声声充满希望的殿下一次次的敲打在欧珀的心上，让他随着这些充满情绪和感情的声音震动，几乎难以自持。

“叫什么叫，我不就是出去了几天嘛！又不是没有说一声就走，至于这么惊慌失措的模样，好像我怎么着了一样！”干涩低哑着嗓子，欧珀眼角微微发红的说，神情不耐，细看却是极为感动的模样，虽然没有人看得出来。